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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霸手段能遮天

    昨夜酒酣宴罢,众人乘兴又去青楼狎玩一番,或酩酊醉倒,或和妓而眠,俱得其兴,并无他事发生。

    第二日一早,钱二跌跌撞撞回了高邑范家庄内,跟范瑜回禀秦五爷三小姐诸般事宜,又把昨日赵大,孙三的事细细说了,范瑜听了才知道发生这般变故,他惊怒道:“这淮阳郡难不成不是大周地界!光天化日之下强掳良民,勒索银两!家中二十几个入劲的武师连同妇孺老翁被捆在地上折辱,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范珵昨日吃了打,知道是扶南的豪强一伙,不得发作,此时心里一股邪气正无处发泄,听了钱二禀告,发号大怒,带上兵器就要去方县杀人,被周围人连连劝住。

    范瑜道:“你可听得方县那伙人的首领叫什么?”

    钱二道:“人人都说什么孔爷,朱爷,洪爷,但最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汉子,人都唤作雄爷!”

    范家兄弟三个听了都大吃一惊,半响做不得声。范珵不知其中关节,只是追问缘故,兄弟几个张口嘶哑,不知所言,范圭挣红面皮道:“他虽是淮阳的强人,我长安龙也不是好惹的!他敢欺咱家,我定与他不共戴天!”

    他三哥范玦摒退了钱二,道:“四弟不可轻动,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刘雄凶名赫赫,倚势呈威,更兼把持官府,郡县众人闻之色变,无不畏避,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郡里人都说他好生狠毒,贸然前去,怕是被他暗算害了,岂不冤枉?”

    范圭不忿道:“昨夜众人都推崇那刘雄,说他是什么“淮阳卧龙,方县飞熊”!连那高邑朱揾的儿子也畏惧他,在我看来,无非是倚仗蛮力,不知进退的莽夫罢了,我带着百十个好手去找他索人,难不成他会会杀了我不成!”

    范玦道:“四弟休要急躁,这几日的许多事,无非是我们新到,本地的强人欺生而已,这八桥村碰瓷的毛贼,泗亭撞财的团伙,强扣赵大的恶吏,咱家去请托昨夜那张至昱一干人,自可无虞。”

    范瑜道:“三弟说得正是,要去救人,不得莽撞。”

    他踱了几步道:“若是去请托昨夜那几个朋友,未免交浅言深,为他们所小觑,更何况江湖上的事,错综复杂,他们的一面之词,我们岂能全信。父亲曾有教代,他在淮阳有个做相好的知交唤作关应山,乃是两淮处有名的富商巨擘,虽然不是江湖人物,但与江宁的制抚臬藩都有深厚的交情。我们不妨先去拜访一遭,把这伙人打探得清楚,再做定夺不迟。”

    兄弟三个商议定了,正要携着礼物去关应山处拜访,门子来报,有自称方县雄爷手下的信使前来送信,兄弟三个听了,不知那刘雄要做什么,只把那信使引到前厅相见。

    众人在前厅分主次坐了,分别是范瑜坐主位,范玦,范圭,三个入气的供奉坐左侧,另有五个入气的供奉坐右侧,门廊四处都站着入劲的武师,各个都挎着明晃晃的大刀,怒目注视着信使。

    那信使岿然不惧,信步迈过两三道门槛,到了堂上撇了范氏三兄弟几眼,朗朗开口道:“雄爷命我特送来书信一封,劳烦范瑜范公子亲启!”

    范瑜心想,合县都说那刘雄厉害,我且试试他麾下爪牙的成色,他开口怒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雄爷又是什么阿猫阿狗!到了我范家大堂之上,还不跪下回话!”

    那信使冷笑道:“尊驾先勿动怒,且看看信中内容,再来处置在下不迟。”

    范瑜让人把信呈上来,展开凝目一览,却是自家小妹亲手所书,内中道:“二哥启:见信如唔,我与五爷及家中诸位武师犯下死罪,所幸雄爷仁慈,众皆无恙,唯祈脱身,速备白银三千两送至方县真武庙,切勿伤害信使,以致无辜受戮。雄爷神武,无敌不催,合郡咸传,一问悉知,倘念三妹性命,休起撼岳心思,范瑾再拜。”

    范瑜把信给范玦,范圭看了,范玦沉声问道:“阁下何人,如何称呼?”

    那信使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申字,乃是个不入流的武师,在雄爷麾下行走听命。”

    范玦道:“你们既然昨日拿了人,缘何今日才把书信送来?”

    王申道:“昨日雄爷差遣你家的三个入气好手来报信,不期直至今日尚无消息,想必不是贵府的亲信心腹,已然远走了,雄爷怕贵府不见了亲眷焦急,特让贵府小姐修书一封,在下亲身奉上。”

    范氏兄弟三人听了都吃惊。范瑜问:“那三个好手,可是“关中三侠”三位入气宗师?”

    王申道:“正是。”

    范瑜问道:“信里说他们犯下死罪,可有什么由头说法?”

    王申微笑道:“说法由头,尊驾自可前去真武庙询问雄爷。”

    范氏兄弟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见这刘雄这般托大,正沉吟间,那信使道:“尊驾既看了书信,在下便需返回方县了,正午时分雄爷见不得我,难免令府小姐再吃苦头。”

    范瑜吓道:“我们范家岂有贪生怕死的,左右,先把这厮拿住关在水牢里大型伺候,细细拷问,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王申听了断声道:“谁敢!?”他扯掉上衣,露出满身刀切斧砍的伤疤道:“老子也曾跟随太祖爷南征北战,上过刀山,趟过血水,死人堆里爬出来不知多少回,你要拷打老子,需要小心你全家性命!”

    范玦打圆场道:“二哥息怒,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且放这厮回去。”

    范瑜哼了一声道:“先放你回去,好生看护好我家妹子,少了一根汗毛,要你们好看!”

    王申也不答话,转身出门,骑快马回去了。

    范珵不忿道:“二哥,三哥,就这么让这厮走了?要让我说,好歹割下这厮一只耳朵,也算做个见证。”

    范瑜道:“现在不是争气的时候,那刘雄就在方县,待咱们探完虚实,再好好与他们计较。”

    这厢商议罢了,兄弟四人前去寻关应山,不多时,便到了关家府邸,范瑜说明来意,关应山听了直直吸了一口凉气道:“四位贤侄,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惹那煞星!”

    范瑜道:“世叔,此话怎讲?”

    关应山道:“你们初来,不知这淮阳郡有四霸,这四霸分别占据了淮阳一府三县,官府衙门不愿惹,豪门巨贾都不敢惹。”

    范玦道:“人人都在说四霸,直说得我耳朵起茧。不瞒世叔说,我家在关中时,也是跺地抖三抖得大族,如今方来这淮阳,我家妹子便被这刘雄绑了去,我连着这淮阳全都舍弃,也要与他做过一场,无非全失了淮阳的金银,他不怕玉石俱焚吗,他虽是地方上的豪强,却能耐我怎地?”

    关应山苦笑道:“贤侄且听老夫慢慢道来,你们既然知道这四霸,就需明白他们无一不是好相与的人物。那八桥村碰瓷的一伙,显然是朱揾手下,这个朱揾性情贪婪,为人狠毒,“高邑猪”说得就是他。泗亭府中撞财的那伙儿人,无疑是“府中虎”张疤头的人马,这张疤头在七代乱世中贩卖人口,放债抽利,动辄逼死人全家,满郡中的牙市人行,都是他的产业。这“扶南羊”唤作杨世魁,与漕运衙门交好,运河两岸的妓院赌场,多是他的买卖,更有千百个弟兄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你若与这三个不对付,他们家大业大,倒也能与你说合,唯有这“方县熊”是个全无根基产业的,又没有亲眷,他发起狠来,就是阎王也怕!你若听得我劝,就先按他说得银子尽数给他,他是个浑身是胆的狠角,千万莫与他为敌!”

    范瑜笑道:“他若是个开山立堂的帮主,九宗五姓的天骄,督抚道台的衙内,我尚且不怕,我听着世叔的意思,他只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匹夫,纠合着县内的泼皮无赖勒索度日,这般货色,我家在关中时不知遇到多少,衙门一张拘票下来,任他是拔山扛鼎的霸王,气贯斗牛的宗师,都要做小伏法,衙门不得闲时,宗内族中有的是杀惯了人的武师,找十几个精干心细的,带上袖箭劲弩埋伏在常出没处,气断三寸,血流五步,不过如是。”

    关应山道:“你若指望三四十个武师暗地伏杀他,却也是千难万难...这淮阳郡哪一处不是黄金遍地,多少人看着眼红,只想除他而后快,反叫他一一杀了...他天生奇才,从未修习过什么武道神功,却有一身催金断铁的罡气,就是入气的武师,也杀不得他。你要郡县衙门去拿他,却是比登天还难,郡台的各位大人哪里敢惹这位祖宗。”

    关应山压低声音道:“这刘雄在神京有通天的背景...乃是神京苏公奢的门路...千真万确,非是坊间梭诳流言之语!”

    范瑜听了惊得直站起来,睁圆眼睛问道:“可是当朝大学士苏公?”

    关应山点头道:“可不是他,那刘雄不知怎地结交了这尊神仙,连同苏学士的胞弟,江宁的小苏将军,都把他做座上宾客,要提携他去军中做个统领,他却只爱在江湖中厮混,说什么也不肯!”

    范氏三个兄弟听到这里,已然心中生怯了,范圭尤自道:“他虽然有苏家做靠山,也不能这般不讲理...”

    关应山笑着说道:“四公子在关中时,凡事也都要讲理吗?”

    这话把范氏三兄弟说得脸红耳臊,他们辞别了关应山,回去的路上又商议了许久,只定下先把人赎出来,等亲爹回来,再做其他计较。

    下午时分,范瑜亲率族中菁英武师策马去了方县,见得秦五爷与范三小姐这般凄惨模样,无不紧紧攥紧拳头,范瑜要见刘雄,刘雄却是不在真武庙,只得无奈把赎银递交给孔爷,范瑜问孔爷要马,孔爷却说那些马匹踩坏了庄稼,你们要取回,连同着这两日的草料钱,存管钱,庄稼的青苗钱,每匹马各需付五十两银子,范瑜听了脸上青筋跳起,他按住怒火,又给了两千多两银票。问起那名驹“白玉兰”时,孔爷说雄爷骑着去驰骋了,过后自然会还于他家,范瑜发作不得,似是被人按着强吃了苍蝇一般,点头认了。

    孔爷这边事了,洪麻子又跳出来道,范家一行人在他这里买水喝,合计费用七千余两,范瑜听了大怒,就要发作,一旁范瑾苦苦哀求道,这七千两银子她个人支出,不必从公弩中支出,原来范瑾怕范瑜深究,把她屎尿中打滚的事牵扯出来,因而委屈求全,自破钱财,但求这事早些过去。

    等回了高邑宅中,朱氏听了宅院中众人议论,气得浑身发抖,只见她一张脸煞白,两只眼圆睁,怒气冲冲责骂范瑜道:“咱家在关中时,伸伸手便能挡住西北一片天,跺跺脚关中的地皮也要倒几座山,如今就因些许小事便被郡中无赖扣住人,强索了万余两银子去,你爹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朱氏摔碎了好几只茶盏,责打了几个下人,尚不知她家女儿被人殴打辱骂,滚落在粪水里受辱的事,真武庙一行人仿佛都没有这般经历,都默契不说,各自回去歇息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