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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方县霸王敌朱揾

    朱揾正在范恒府上做客,这遭他带了四子朱有仓及二十个武师前来,所议内容,正是朱有仓与范瑾的婚事,上午说得诸事皆定,明天便是提亲的时刻。中午范恒在宅中摆下酒宴,朱揾见四子的大事有了着落,心中开怀,众人劝酒,来者不拒,接连饮了许多,乘兴时又道出许多豪情壮语,范恒听了微笑,恭维不断,朱揾坦然受之,愈发忘形。

    待听得有五六百人奔庄子来时,朱揾怒道:“什么人敢在高邑放肆,亲家公稍作,待朱某出去看看!”已然把范家作朱家了。

    不由分说,带着武师兴冲冲出去看,眼见得是刘雄时,胀热的头脑稍冷静下来,他已知道昨日刘雄力挫青锋“断玉”,横扫全县的事迹了,心中一沉,怕他生事,因此格外热络,却不知今日刘雄淫威大法,连缙绅们也扫了。

    刘雄见朱揾堆个笑脸出来见,只以为是他家宅子,暗道晦气,这般走了,岂不是让别人以为自己怕了这朱揾,直道:“花溪村发了大案,咱们弟兄追索贼人,此处离着花溪村相近,唤你府中的人出来,问问有没有丝毫线索。”

    朱揾见刘雄蛮横,心中愠怒,皮笑肉不笑道:“雄爷,这里不是你们方县地面,你们捞过界了!”

    孔二狗转了转眼珠道:“朱爷,乡梓无辜,惨遭屠戮,咱们弟兄一身辛苦,疲惫追凶,倒让你说得如此不堪。”

    朱揾借故骂道:“孔二狗,你是哪个,我和雄爷说话,要你来哭丧!”

    孔二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说话,刘雄骂道:“照你妈的,识相的滚一边去,让老子搜过再说!”

    朱揾见他不讲道理,忍着怒气道:“刘雄!我知道你武功了得,可我这里有千百号人,你敢强闯!”

    刘雄道:“弟兄们为了淮阳乡亲奔波疲命,追索凶犯,一天到晚吃干喝稀,合你眼里只为捞钱,你若听劝便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听不进劝,老子打进高邑掀翻你的猪棚!”

    周亮等人听了都是一惊,这雄爷真是本事愈大,脾气愈大,昨天才把缙绅得罪遍了,这番又要对敌朱揾,如此四面树敌,可如何是好。

    朱揾再难忍怒气,骂道:“欺人太甚!你这厮是粪坑里竖旗,蛆造反,仗着会点功夫连你爷爷也不放在眼里,左右何在!”

    朱揾随从一声响亮的口哨,呼啦啦从门中涌出二三十个拿着稍棒的汉子,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贴身好手,范家也出来好几个人,让刘雄看得真切,分明是秦五爷,展奇等。

    秦五爷道:“雄爷,且勿动手!”又对朱揾说:“朱爷息怒!看在我的面子上,消消火!”

    刘雄见了秦五爷,火气愈盛,只以为这范家的来拜朱揾码头,骂道:“蛤蟆屁股插鸡毛,你算什么嘎嘎鸟?”

    他存心生事,一马冲在前面,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把一群汉子打得狼奔豕突,东倒西歪,手下无一合之将。

    周亮等见刘雄火并,一咬牙也跟上去厮打,展奇狡猾,不出死力,应些虚招,五爷老迈,又不通武艺,躲闪间挨了一个老丐几挠,气得作声不得,不顾衣襟破裂,冠冕斜戴,跌爬着寻人少处躲避。

    朱揾挨了打大叫道:“刘雄!等我告到郡中,有你好受!”

    刘雄听了大怒,抓住朱揾衣领,大耳刮子左右开弓,把朱揾挺光圆个脑袋打得佛头一般,朱揾最识实务,只是痛得哼哼唧唧,不再言语。

    范恒听见动静,看到自己门前一片狼藉,管家瘫坐,门丁倒地,方才座上飞扬雄视的亲家被一个大汉踩在脚下,头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浮肿,嘴角还淌着血,不由得目瞪口呆。

    再往前看,几百个乞丐团团把家门围住,个个拄着竹竿戳地,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又是什么缘故。

    范恒大声道:“停手!有话好说!”

    范恒后面跟着几个儿子见了这般场景也是不由呆住了,地上皂衣皂靴的汉子们滚葫芦般四散呻吟,这都是朱揾随身的好手。再看两个贴身护卫,一个挂在石狮子上,一个卷曲在墙根底,这两个入劲武师,方才一个自夸腿法淮阳第一,一个自道拳法楚东无敌,如今全成了死狗般不闻声息。

    秦五爷强忍疼痛,一瘸一拐走到范恒身边低声道:“家主,这人就是我说过的刘雄,淮阳四霸,方县熊。”

    范恒问道:“朱爷缘何与他们殴斗?”

    秦五爷道:“刘雄说是要在宅里追索贼人,还要索要一千两银子...”

    范恒听说刘雄索要银子,神情一滞,不知所言。

    秦五爷道:“家主,上次三小姐的事,就是他讹了一万多两银子。”

    范恒早已知了其中首尾,他脑筋急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眼睛一微,走上前几步拱手道:“雄爷息怒!误会,都是自家朋友。”又斥范玦道:“快去取一千两银票来!”

    他接着道:“老夫范恒,久仰雄爷大名,未能早日拜会,邀天之幸,今日睹见尊颜,以却平生之憾。雄爷守护地方辛苦,二千两银票聊表心意,万望笑纳。”

    范家小厮走近刘雄,双手恭敬递上银票。刘雄一努嘴,周亮上前接过。刘雄见他若大年纪,是个妙人,说道:“范爷慷慨,我替弟兄们谢过了!只是这宅子,还要兄弟们搜一搜!”

    范恒听了怒火中烧,幸他养气功夫了得,尚含笑道:“雄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内有女眷,实在不便,还望雄爷海涵,惊扰内宅,亦损雄爷清名,范恒情愿再行奉送一千两银票,权为贵众消渴。择日酒宴一聚,结为他乡好友。”

    范恒几个儿子见刘雄无理,又见亲爹百般忍让,无不愤愤,只以为刘雄会借势作罢,未曾想刘雄是个两颊生霜的狗脸,更是个软硬不吃的阎王,他听了范恒言语,并不领情,直道:“范爷心意刘雄领了,只是今天刘雄心里不痛快,不搜了贵府,怕是吃不香,睡不着。”

    范恒脸上不动声色,却是已然起了杀心,他盯着刘雄道:“雄爷果然要搜?”

    范家几个儿子浑身绷紧,各自取了兵器拿在手中。

    周亮一众手中捏汗,无不握紧了拳头。

    刘雄道:“要搜。”

    范瑜,范玦,范圭,范珵各自走近一步,身后武师齐齐取出兵器。

    范恒哈哈笑道:“后生可畏!雄爷果然是淮阳豪杰,一心为公,名不虚传!”

    又转身训斥几个儿子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雄爷武道通天,你们几十个捆在一起,也不是雄爷一合之敌!”

    他侧过身道:“你们还不让开!谁不服雄爷,日后自可去寻,今日乃是公事,谁敢阻挠,就是对抗朝廷!”

    众人见范恒脸上晴霁,无不心中舒了一口气,范瑜听了刘雄大名多了,心中竟然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心思。

    范家迁到淮阳有近千人,在淮阳各处都买了宅院,此处院子最大,可容家人,仆役,武师等两百多人,他们听了家主命令,不敢违抗,只是眼睛恶狠狠看着一众捣子,这些捣子这几日经历得多了,并无惧怕。

    搜寻无果,刘雄也不说话,周亮拱了拱手道:“范家主,就此别过!”

    一转身头也不回头走了,众丐子,捣子等围在刘雄左右,一行人庸庸攘攘而去。

    眼见他们走了,范恒交代了几句,自回书房去了。

    范家等人七手八脚,把伤者抬到庄内医治,府内郎中把伤者个个瞧了,涂抹伤药,回禀范恒说:“家主,那刘雄武功超绝,力道控制得极好,这些人虽是倒地仰卧,但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好。朱爷那边,我已敷抹了红花白芥膏,只需十几日,便可祛瘀消肿,恢复如初。”

    范恒听了叮嘱几句,再去看望朱揾,他一见朱揾便怒发冲冠:“朱爷!这刘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勇力为祸乡民,勒索庄户!我范家在关中时也是有名得郡望,平白受此侮辱,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他大发雷霆道:“朱爷,你我点齐人马,我的几个儿子虽不成器,也是关中数得着的年轻翘楚,入劲的功夫不比那刘雄差,凑足庄上百十个能打的庄客,全凭朱爷调遣!”

    朱揾被打得脸皮浮肿,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放爷...尺事还...重长计...议...那...雄功乎了得,去躲...少人都是白搭...事,还是脚...给我吧...”

    朱揾是高邑豪强,这几日在范恒面前夸下许多海口,如今颜面扫地,哪里还能待得下去,匆匆告别范恒,回县中去了。

    范珵见刘雄打了朱揾,伤了家仆,勒索了两千两银子扬长而去,跟他爹道:“爹,这刘雄目中无人,猖狂至极,咱们家才来淮阳,就被他没由头讹了万余两银子去,今天更是欺上门来,不杀了他,咱们范家的颜面往哪里搁,今后如何在淮阳立足?”

    范瑾则趁机溜进来,倚在范恒身边,捏着他肩膀道:“爹,家中没了银子不打紧,家中失了颜面也是小事,可您老人家,当初也是跺跺脚,关中也要抖一抖的人物,怎么来了淮阳尽受些窝囊气。”

    范恒一拍桌子道:“够了!”他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你虽然是个女儿,却最爱胡闹,你就要嫁人了,这几日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胆敢像在关中一般惹是生非,我饶不了你。”

    “哎呦呦,这是哪里的大老爷,在外面受了窝囊气,冲自己家中撒火。”朱氏从门外走进来,冷笑道:“我家瑾儿这次又犯了什么错,你要这般训斥她。”

    范恒心中烦躁,道:“妇道人家,懂些什么?我们初来乍到,凡事都要谨慎些。”

    他在地上踱了几步道:“我只告诉你们,淮阳号称龙城,有多少英雄埋没在草莽间,谁要是轻易与人结怨,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他!”

    朱氏道:“大事大事,有什么顶着天的事,咱们千里迢迢从关中迁过来,就是为了你的大事,什么样的大事你也不说!”

    范恒不愿多说,沉声道:“行了,你们只要安分些就好,每月的银子少不了你们的,多结交些郡中的郡望,听了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和我说说。”

    不等娘儿俩再说什么,范恒转出门去,正遇着范瑜找他,范瑜试着问道:“爹,这个刘雄如此无礼,要不要我和几个供奉晚上去...”

    范恒打断道:“不可,这个刘雄你不要去招惹他。”他停了停补充道:“并且你要借机私下结交他,不要显山露水。”他自觉说得含糊,索性直道:“你去与他结交,不要让朱揾知道。淮阳的三教九流,不要论出身,讲门第,只要是你看得上的,都要用心去结交,需要银钱,只管去账房支取。”

    范瑜听了心中一惊,他道:“爹,那个刘雄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得您老如此上心,就是九宗的天骄,五姓的嫡子,也没受您这般看重。”

    范恒道:“刘雄乃是人杰。我虽不通命数星象,但这人在七代,决定是个杀破狼的枭雄。他昨日击败了青锋武馆的陈宿生与洪宝玉你知道吗?”

    范瑜道:“陈宿生一介武徒,洪宝玉垂垂老矣,九宗嫡传,哪个不能全胜二人?”

    范恒道:“可是刘雄并非宗姓出生。”他接着道:“并且他才二十岁。”

    “更重要的是,这是在淮阳!”

    范瑜听得心中一震,老爹终于要说些关窍话了!他追问道:“爹,淮阳又如何?”

    范恒遏然而止,笑着道:“此事关乎天下之秘,寻常人谈论,彷如蜉蝣妄议冬夏,徒增烦恼。你这些日子先想先看,看出了门道,我便说给你听。”

    “孩儿谨记。”范瑜听了泄气,见老爹看着远处隐隐绰绰的扶南山神思天外,便知趣告退了。

    范恒转过身,骑了快马,一阵鞭响过,在河边一颗柳树下停了。柳树后转出一个人,正是他的长子范珉。

    范恒道:“珉儿,这些时日可被人撞破身份?”

    范珉道:“父亲放心,孩儿凡是小心,对外自称是贩私盐的商客,平日里易容出行,夜间也不曾卸妆,就是几个兄弟见了我,也不会认出。”

    范恒欣慰道:“你辛苦了,你的几个弟弟心思都是太浅,家里我信得过,又能办时得,只有你一个。”

    范珉缓缓道:“爹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楚东有三股势力对谶语最为关心,一为江宁靖海侯,二为淮阳郡守府,三为...”

    范珉四顾看了周边没人,贴近范恒低声道:“九宗,清微派。”

    范恒并不作声,他点点头,九宗,天下事,总离不了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