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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崇入夜遇凶险 夏隐月下山觅良机]九月三十日至十月六日

    皇甫崇依约往夏家,屋外不见隐月,门又无插销。疑心走岔了路,忽闻夏狼曰:“为何不进?”皇甫崇于是推门进屋,先大大地作了一个揖:“谒见老伯。”夏狼不答理:“坐。”

    皇甫崇坐下问:“隐月他是……”

    “下山去了。”夏狼一哼,“一个不留神,他就溜了,必是去报道。”

    皇甫崇于是知道是夏狼请他来做客,自思:定无好意,小心为上。虽然如此,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那老伯传唤……(差点脱口而出说了本名)吴某,有何指教?”

    “汝,觉得有什么指教。”夏狼又眼露凶光。

    皇甫崇心道:这分明是夏狼阻拦夏隐月不成,欲迁怒于吾,曷不与之抬抬杠?便说:“沙场虽凶险惨烈,然未经战阵者非真男儿也。况今圣尹……耀光大帝颁《复枪令》①,火器得以施用,赤膊上阵之事将渐少矣。”

    夏狼不怒反笑:“吴世兄,汝言切中肯綮,使吾大开怀!”

    皇甫崇虽疑但喜:“老伯能谅解隐月一片赤心义烈,再好不过。正是虎父无犬子也。”

    夏狼点头称是,又一阵咳嗽。皇甫崇见之,起身告辞。夏狼缓缓道:“恕老夫不送……山多虎狼,汝要小心……”

    “谢老伯好意。”皇甫崇大步出夏宅。

    村口吴火殇正与数村民议论,见皇甫崇,吴火殇似尽弃前嫌:“吴兄弟!”

    “吴官,有何赐教?”

    吴火殇递来一哨,指向诸人:“这几个哥们,都是山林之长,但有何事,不论白昼黑夜,随时传呼。”

    皇甫崇拜谢:“谢长官好意!”

    又在村里游了几时,皇甫崇但见山村户户多妇孺,不禁叹道:“是村果然饱受土匪欺凌,此方民兵之招募,摧残生灵甚于募役!”

    云飞红霞,皇甫崇转回下处。路见一竹修伟,摘以为杖,系哨于上。挥杖风过哨啸,皇甫崇高歌,自得其乐。入屋挂杖于床头,心中略酸楚:杖虽好,人却难!

    是夜,皇甫崇方眠,忽觉一股冷风从窗棂处透入,一激灵醒来。正寻屣下地关窗,寒风灌入,皇甫崇嘟囔:“分明关实了的……这屋子实太旧了。”忽闻阵阵水沸波腾之声,皇甫崇大疑:吾睡下前并未烧水!警惕地挑起竹杖去碰窗门。

    “咝咝——咝!”

    皇甫崇只觉手脚俱冰:一条竹叶青吐看信子从窗边舒展而入。

    皇甫崇一急,抄起杖头木哨力吹。毒蛇反而愈发亢奋,扬头直进。皇甫崇叫苦:吾命休矣!

    幸得手握竹杖壮胆,皇甫崇欲蹑手蹑脚,离开那毒物。竹叶青察觉,猛冲一下,被皇甫崇挑开。只吐着红舌却不进。皇甫崇惊出一身冷汗,力拉门把,“哐当”,皇甫崇惶急——门从外堵死。皇甫崇心下明了:此非意外,定有预谋!

    幸亏竹叶青盘踞床上不进。皇甫崇轻手轻脚地取厨下菜刀,突然窗户又开,一只手将火种丢往床铺,竹叶青受惊,带火飞窜。

    皇甫崇恐怒交加,恶吼:“来啊!”将刀力剁,竹叶青被从中切断。喘息未定,屋四角俱钻出大小青蛇,又有烈焰毒烟,皇甫崇魂飞九天:好狠!定要夺吾命不成?

    屋外传来冷笑:“桀桀桀……”皇甫崇捶门:“谁!是谁!”

    草动声中,那人遁去。皇甫崇看见那人身材高大,着夜行衣,似以黑纱蒙住面部。

    顾不上细思,皇甫崇持刀对着蛇群,淬火驱赶。蛇群因屋内有火,也向门缝边钻。皇甫崇奋力砸门:“呃啊啊!”纹丝不动。皇甫崇弃刀而叹:“不想死得如此糊涂!早知如此,当初就应战死沙场……”

    “哐!”木门忽倒,皇甫崇摔倒门外,就坡连滚让开蛇群。皇甫崇不敢久留,取了剑跌跌撞撞地向明秀村走。于路猛省:不可!

    蒙住脸,说明怕皇甫崇认出:担心皇甫崇侥幸逃过一劫,指认出来!那么……那人高大,不像吴火殇;若论身材,倒与……夏隐月有几分相似;皇甫崇思来想去,自己从未见过夏狼挺起过身,但也与夏隐月差不离。十有八九,便是夏狼!

    皇甫崇不禁恶向胆边生:吾未曾诱夏隐月参军,纵有袒护,也不至死。分明是夏狼是土匪内应!此情合理。新仇旧恨及公愤私仇,皇甫崇自誓:不剿此人,皇甫崇枉称男儿!

    皇甫崇神思飞动:今日之势,生莫若死。诈死,夏狼无备,则余匪可一网打尽。

    定下此计,皇甫崇要寻一个新藏身之所。毕竟路径不熟,皇甫崇以天坑为地标,在林间野宿。解衣铺好,皇甫崇倚石半眠。

    这么待了数日,皇甫崇见到民兵大队进山,夏隐月也在其中,显是入了伍。皇甫崇忽然想到剿匪之时,若夏狼被杀,夏隐月将会如何?不禁苦笑:“造化弄人!”

    皇甫崇宿处,天坑西北,第二棵歪脖子树下。野歌樵生,亦有其趣。

    ①《复枪令》:天朝例令,耀光大帝于即位初日颁发。为护卫边陲,允各镇制造火器,并设乡镇神机营教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