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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您即是真理

    “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处决,但或许你会用更好的想法解决。”卡利伯说着,走近兰的身前,缓缓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长剑,扶正那只被压断的野花,将那杆剑递给他,“拿着,还有,下次麻烦叫我的全名,埃克斯卡利伯。”

    为什么?兰想着,伸手接过长剑纳入腰间挂着的剑鞘中,疑惑的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很亲密了……”

    “无需在意,”卡利伯说着便握紧了挂在胸前的那颗子弹,“我只是还没走出中指的阶级制度,还有些不习惯。你喜欢的话就这样叫吧,仅限你。”

    “但,我不想去传神旨……这种罪孽应该不会被时间泯灭的吧?就像树木的年轮一样……长出一圈又一圈……”

    “啊?”卡利伯愣住了,他在想什么?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孩为什么会想这些?无数令人震惊的想法冲上大脑,却只能故作镇定的说:“但正是这些年轮记录着树木变得如此强健的过程,人类前进的道路上为了那梦寐以求百善,犯下这一罪也无可厚非。”

    为了百善犯下一罪?我的罪孽也不止那一点了吧?无可厚非?是吗?兰思考着,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那朵野花再次倒下,原本还有些许洁白色彩外露的花瓣被泥土完全掩埋。他看的出神,那朵花是那么娇弱,顽强的从这贫瘠到连苔藓都不稀罕的地方生出、开花,然后被如此轻易的碾碎。

    “好了,去传达神旨吧,”卡利伯温和的说着,“神在召唤我,我得去执行处决了。”

    “啊!等等!我还有……”兰转过身,试图挽留卡利伯,是吗?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老式列车喷着黑烟压着铁轨驶过街道,遮盖了兰的视野,让卡利伯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就差那么几秒……”兰默念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滴在地上,打湿那朵花仅存的绿叶,“就差那么几秒……”

    时间便是如此吗?转瞬即逝且单向流逝,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吗?

    “可是!今天可是王叔他的生日啊!”

    正午的阳光一如往常的微弱,但也能勉强照亮人们前行的道路,所有人都在自顾自的前进,尽管前方的道路上有着他人倒下的身体。

    兰沐浴在阳光下,紧闭双眼面向身前的女人:她就是杨紫玲吗?和印象中不太一样啊,她什么时候换短发了?还改穿老气的棉袄了。

    “放三根针……这不是谋杀吗?”女人问道。

    “我很抱歉……但这就是神旨,或许你可以把针放在蛋糕的角落里?或者告诉他里面有针?”

    “呃……好吧……”

    “哟!小杨啊!”

    糕点房的玻璃门被推开,顺带着打响挂在门框上的迎客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推门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身板很硬朗,头发除了很苍白以外毫无异常,一身整齐的西装和单片眼镜让他看着十分有活力。

    他拄着拐,发现了站在收银台前的兰,热切的说道:“这不是小兰嘛?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在这,忘记给你带甜饼了。”

    “我不是小孩了……爷爷……”

    “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啊!”王叔亲切的揉捏着兰的脸颊,红润、柔软且温暖,“这些年都去干啥了啊?你们俩兄弟走了之后整个街道都炸了,都说你俩跟你们爹妈一样遭人宰了,现在看他们说的都是放屁。”

    “啊?”

    “诶呀,你说你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报个平安,我和你杨婶有多急你知道吗?”

    “啊……不知道……”

    “嘿呀,别说这些了,活着就好,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对了!小杨!我订的那蛋糕呢?顺便给咱的兰宝包两斤甜饼!”

    “先行告退……”

    “诶!别走啊!”

    “王叔……小兰他现在是环指的传使了……还有,吃的时候小心点,”杨紫玲透过那蛋糕精美裱花的透明盒子,盯着刻好“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片说到,“那块巧克力下面有三根针,我!我也没办法!那是神旨!我!我!我没法违抗它……”

    “啊?他进帮派了吗?诶……亏我还跟老太婆说什么:‘他一定会进协会成为最棒的佣兵的’……算了,”王叔接过杨紫玲递过来的蛋糕盒,“活着就好啊!”

    “的确……”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的意义,他教会了我什么样才叫活着,但……我不认为我真的活着。被推着前进的生命真的活着吗?改天回去看看吧……叫上哥哥,正好攒了些钱。

    人群机械般的运作,各司其职,但……这真的是他们想做的吗?他们如同齿轮与链条般前进,淹没遥望着天空的兰,尽管空中能看到的只有灰暗的云朵和浓重的雾霾。

    该走了。是吗?

    “什?什么?别!别跟我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画啊!这是什么啊!”

    兰看着眼前癫狂的艺术家有些许无奈,这房间里四处都是被撕烂的半成品画作,不管多好也都被撕碎或者揉成一团。

    “麻烦你再去确认一下好吗?我怎么可能杀死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啊!”

    “抱歉,日成先生,”他对面前脸色苍白、身材瘦削且毫无精气的男人说到,“恐怕这就是神的旨意,我对此无能为力,但或许你可以让画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画本来就不是活的!”

    “抱歉……我可能没有更好的提议了……”

    “呃啊!当初让环指保护我真是最愚蠢的决定!你们连自己的要求都没法做到还要求我做到!”

    “抱……抱歉……我只负责传达神旨……”

    王日成打量着矮小的兰,最后盯着他紧闭的双眼嘲讽道:“呵……看着这么牛逼哄哄的!结果就他妈是个太监!看着就不像是个男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个废物!”

    “抱……抱歉……”

    “你只会说抱歉吗?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死废物!”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