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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思过监牢中

    “嗯,你知道便是了。你狮子钰阳功可到了第二层?”

    “徒儿惭愧,还未练至第二层。但只消再修炼一两日,我想定能达到第二层了,第三层也拿不准能行。”苏北笑摸摸脑袋,道。

    原以为师父会再叫他修炼几日,不想苏无涯竟说:“好,乘着师徒二人团聚,为师带你下山。”

    “下山?师父当真?可不能戏弄徒弟。”

    “哈哈哈,好,好。不戏弄,不戏弄你啦。去烟雨亭,多少喝两盅喂喂酒虫子。”

    待苏无涯师徒下了山去,马上又去往江陵城。

    路途不远,师徒二人不运轻功而是乘车而行,抵达江陵时正是立秋时节,街市里已经有三两人购置冬衣的布料,但未免太早了些。

    “你且说说,先前是怎么招惹上炼火冢的人的?又是怎的赶回来的?”

    苏北笑便说了,原来他自那日离开江南,在荒野郊外竟尔撞到炼火冢一众人。

    “撞见了便如何?我们北江门正大光明,但也未与这等邪门歪道结下梁子。”苏无涯道。

    “是了,师父你未亲眼所见,徒儿看见时,那一伙人推着两辆大车鬼鬼祟祟,”苏北笑点点头,接着说了,“我跟上去一看,他们竟是在偷运盐和粮草。”

    “他们是要运到哪去?”

    “徒儿亦是好奇,一路跟着一面远远地偷听,这才听出个所以然来。原来那几个炼火冢的,和辽人私下里有交通,这次粮草便是给石晋边界的辽人驻军送的。”

    “哦,那这帮贼子是要助辽人南下侵害我中原了。”苏无涯颇有愤怒地道。

    “我想虽我中原割裂,但也不是外族蛮夷可以侵犯的,便找了时机藏到他们的粮草车里,准备坏了他们的好事。”苏北笑说着,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自豪,苏无涯听徒弟口中讲的家国大义,不由得心生自豪。

    “那你也绝无可能这么快赶回来,后面怎的了?”

    “徒儿正要说了,他们蠢钝得紧,我趁着他们休息时把粮草哪了大半放到盐车里,留下一层,盖在自己身上便看不出来了。而那一车盐,我便没有动了。”

    “不错,”苏无涯想了想,自己徒弟的小聪明委实多,“那可与你这么快赶回来没有干系吧?”

    “那帮人发觉了不对,打算盐粮分路送去,我便打昏了一个,穿了他衣服混在送盐的一队里。好在那群炼火冢的人为了不被认出来都蒙着面,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啦。”

    苏无涯听着,越发觉得徒弟聪慧异常。

    “师父,炼火冢的人轻功不错,运着盐巴也不见半点慢了,徒弟顺着他们一路北上,他们又有七七八八的捷径,不出几日就到了南平地界内啦。”说到这,苏北笑哈哈一笑,指了指不远处江陵城的石桥。

    “就是在那石桥,徒儿才被发现出身份,他们炼火冢的个个气的面若火炭。”

    “难不成你是一路上打发着他们回来的?”

    “是啦,就他们那帮酒囊饭袋徒儿可以打上十来个。那时师父您可也听见了我叫喊?”苏北笑问道。

    苏无涯回想片刻,道:“你啊,下山游历这么多时日,突得便回来了,你说说为师可敢信么?不过为师还是担心你,那时便运功奔去了。”

    “师父莫不是在消遣徒儿?明明担心徒儿,重见了第一句话还要考量我……”苏北笑苦笑道。

    师徒二人说了许久,停下时正到了烟雨亭。

    苏北笑有三好:好饮酒,好丝竹管弦,更好武艺。到了烟雨亭,酒香阵阵扑鼻,又听见隐隐的琵琶声,一时间连姓什么也忘了,忙迈步进了楼内。

    “苏公子,又来了么?”肥肥胖胖的老鸨怀抱着双臂。

    “是啦,可不要叫些烟尘女子来挣我的钱啊。”苏北笑道。

    “那是自然,苏公子独好美酒谁人不知?烟雨亭的薄酒还待你慢慢品鉴呐。”老鸨笑道,推搡着他去到一旁品鉴酒水。

    “这位爷台,可是来饮酒的?”老鸨看苏无涯虽两鬓花白,但仍是中气十足,当了老鸨二十来年,她却也未曾见过嫖娼的哪个客人还像苏无涯这般有气势,便当他是饮酒的了。

    看看老鸨,苏无涯道:“你这儿可听得曲儿?”他素爱听曲,当得五绝前时会听千音阁掌门弹奏玉琴,成了五绝后碍于身份,便与其他门派中人渐渐疏远了。

    那千音阁的掌门钰音子便因此害了心病,方不久前辞世而去,这样变故自然成了苏无涯的执念:决计要听够天下乐曲,以慰故友泉下之灵。

    “有,有!爷台,可要妾身给你叫几个下来过目?”老鸨眼睛一亮。

    “鸨母,你叫下来的可不是粉头吧?罢了,我徒儿懂得甚多,待我问问他去。”话毕,苏无涯便迈步去到苏北笑边上。

    徒弟?这人莫不是个教头。老鸨心想,便不再自讨没趣,转面去接待嫖客了。

    “北笑,”苏无涯一把抓在苏北笑后心上,笑道,“你在这儿熟络得紧,不如带为师去听听曲儿……啊哟。”

    苏北笑正叫酒保烫了热酒,这么一抓,竟倾洒了一身,他登时脸色一变,心疼得不得了。他身上已是再无钱两,若是要吃酒只得赊账。

    “拿两坛子女儿红来,二十年往上!”苏无涯见徒弟脸色不好看,当下自掏腰包要了二斤酒,又对苏北笑道:“好啦,无须喝你那劳什子的贱酒了,为师同你各饮一坛好的!”接过酒保拿了的两坛子酒递过一坛给苏北笑。

    “这……是,多谢师父,”苏北笑接过来一坛,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房间,“徒儿在这有个好友,会些丝弦的薄技。不如去听听她的琵琶功夫?”

    “好,你懂门道些,依你说的便是。”

    苏北笑心里美得很了,抱着那坛子酒哈哈上了楼去。他那好友闺名唤作未女,原是荆门商贾向乐蒲家二女,近年战事众多,商贾不兴,向家两个女儿先后卖了出去供大子向泽习文入仕。

    到那房前,苏北笑轻敲了门,随即进去了。

    房中一个粉衫女子席地而坐,怀里抱着朱漆了的琵琶,玉手纤纤,眉眼如黛,正是未女。

    “你怎来江陵了?后面这位……”未女问道,看了看苏北笑身后的人,不住好奇。

    “这位爷台,便是我苏北笑的师父啦。”他笑道,学着妓院里的龟公话腔。

    “喔,原来是……是师父哇。”尚且是她未女不闻江湖事故,更何况苏无涯那断江虎的响当当的名号也已经败在五年前,她说不出名号自是再正常不过了。

    “姑娘不必客气,我听徒弟说啦,姑娘擅长弹奏乐曲,”苏无涯笑道,“现下可有耳福了。”

    未女听他夸赞之言甚是诚恳,不由得俏脸上泛了红,抱着琵琶道:“区区薄技,那我便献丑了。”低眉抚弦,琵琶之声淅淅沥沥,苏北笑不住轻闭了眼睛,好似一番享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未女倚弦而徐徐唱来,苏无涯听着女子唱声与琵琶声水乳交融,竟也不住两眼微闭,双耳听得直发酥麻。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未女弹唱之中,眉头微蹙,兀自多了一股悲伤。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未女这门手艺纯熟得紧,就是屋外只顾苟合之事都嫖客都不住闭眼欣赏。

    一曲罢了,道是未女这曲面弹唱中含了悲伤之意,师徒两个只得是心下喝彩,苏北笑先道了:“好一曲忆江南呐,未女姊姊可曾去过江南赏景?”

    “确是如此,若非姑娘有游历江南的经历,怕是弹奏不出这样淅淅沥沥的江南雨色。”苏无涯细细一品,道。

    未女听了二人说话,沉吟一会儿,蓦然哭泣,抽噎道:“是了,我同我家妹子一起去的江南,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两个坐在乌镇的茶楼……那淅淅雨声可好听了。”

    “姑娘这么说来,那几些日子是再开心不过的了,又何故悲泣?”苏无涯问道。

    “师父你有所不知,未女姊姊与她妹子分别已久,”苏北笑长叹一声,只怕又要揭人伤疤,“至今还没收到过未潼的消息,也不知过的可安好。”

    “嗯,我家妹子怯懦得很,被卖到南边还是西边去当侍女……只怕她受了欺侮。”未女用衣袖拭去珠泪。

    这时,屋外突得一阵喧闹,有叫骂声,呼救声,痛嚎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苏北笑起来了,道:“师父,你和未女姊姊在这歇息。徒儿去看看是哪一路的小厮敢到这儿来犯浑。”

    苏无涯见了,笑着点点头,便让徒弟去了。

    此次下山,师徒两个没带一样兵刃,只道江陵太平得紧,想不到这样快就碰上了事端。

    “呸!你炼火爷爷在你这破店门吃了俏食就吃了,”方出了房间,只见一个高瘦的红袍男子站在一张圆桌上,“再罗里吧嗦,燎了你店门!”边上围了几人,亦是火红短袍着身。

    稍一打量,苏北笑记起来这几个便是那人围攻自己的炼火冢弟子。

    这帮脓包杂毛,竟又给我碰上了,嘿嘿,随便打发了就是。苏北笑心道,即刻一点地跃将上前,无人发觉之时忽出一掌在那高瘦弟子后心。

    那人正耀武扬威,怎料得有人偷袭,自是如同挂画一般被涂在墙上。

    “什么人!”几个炼火弟子齐齐转来,手里已然提起来片刀。

    “啊哟,好薄情寡义的相公们呐,才过了多少时日,连我都不记得了?”苏北笑嘿嘿一笑,即刻又出一掌打在就近一人上。

    “作死么!”“狗厮!”“小畜生!”炼火弟子骂声连连,一时刀光闪烁不断,周遭嫖客妓女之类的皆是又惊又怕。

    以一敌多本便不易,炼火弟子也非泛泛之辈,更何况空手对白刃?苏北笑拆招一时,因众炼火弟子刀去刀又来,不好进攻,自知久耗下去必定挂彩,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托大。

    他便叫道:“且慢!”

    这一声气势十足,炼火弟子竟也不住停手,他甩甩手道:“这样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我们换个比法!”

    几个炼火弟子先是一愣,手上片刀又要攻来。

    “你敢?我师父便在楼上,只消我一声呼喊便可叫他下来打得你们折骨碎肺。”

    这话一出,确是震住了炼火弟子,方上次一战,二苏长枪灵动如臂,险些杀了几人,现下听见苏无涯就在楼上,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说,若是输了怎么办?”其中一个稍壮的弟子问了。

    “输了就输了,大不了我一刀给你们杀了了账。”此话并非托大,而是苏北笑已有完胜的心计。

    “好,怎么比?”炼火弟子问道,手里片刀依旧把持得紧。

    “你们输了,我也不要你们性命,只消三年不得踏入江陵半步。”苏北笑道,一屁股做到圆凳上。

    “呸,你陈爷爷有输过场子么?快快说来!”那壮弟子原来姓陈。

    “简单得紧,掰腕子。”

    “果真么?”姓陈的看看几个师兄弟,不置可否。

    “好,妈妈婆婆的,还是我师父来打发了你们的好!”

    见他要叫苏无涯出马,姓陈的慌忙出手拦阻,道:“比!快比!”坐到苏北笑对面去。

    “谁和你一个比了?全都来!”苏北笑喝道,两手都放在桌子上。

    “你这小厮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姓陈的道,气呼呼地坐下。

    “一起上,”苏北笑怒道,自己狮子钰阳功方入第二层,正愁没人试手,“大不了我一刀给你们杀了,怕什么?”

    见势,几个炼火弟子犹犹豫豫,最后才将一手放在苏北笑两手上。

    这般一人敌多人的掰手腕着实世间少有,酒楼里无人敢出声。

    “好了么,我数三声。”苏北笑暗暗运气,骨节格格作响。

    这小子死定啦!姓陈的心想,不住咧嘴笑了。

    “三。”楼上的苏无涯二人见他多时未归,想来是遇上棘手的事端,便一起出屋。

    “二。”数数声洪亮非凡。

    “一!”话音刚落,炼火弟子们抢先发力,决计要攻他个措手不及。

    却见几人同时发力掰腕,那把了数只手掌的苏北笑淡定自若,反观对面几个炼火弟子青筋暴起,劲力半分没省。

    “掌柜的,来盘牛肉!”苏北笑道,竟是一点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掌柜的不敢怠慢,即刻小跑去备牛肉。

    过不多时,炼火冢弟子仍是在咿咿呀呀地发劲掰腕子,而牛肉已然炙好上菜,鲜香得很。掌柜的看看桌子,不知该放在哪里,却听苏北笑说:“放在桌上便是。”

    掌柜的放了牛肉在桌上,只是好奇苏北笑双手无空怎么吃法。

    谁也料不到,苏北笑竟拍的一声以头抢桌,内力到处,那盘牛肉哐当弹起,条条炙肉腾空而起。他嘴巴大开,嗷嗷吃下炙肉,香不可耐,又大声道:“取酒来!”

    那帮炼火弟子本就手腕酸累,听他这样叫喊,更是口干舌燥,一时间又恼又奇。

    掌柜的又拿了酒来,但他抠门得很,只取了薄酒,怕苏北笑吃俏食。

    苏北笑故技重施,又把酒杯弹起,仰头咕咕饮下。

    “你,你会妖法!”那姓陈的耐不住了,叫道。

    “是啊,我还能教人飞起来!”苏北笑道,立即运气发功,力到劲处,直至骨节格格作响。他脸上金气忽闪又隐,右手一掰,抓着右手的炼火弟子仿佛纸鹞般跌倒,姓陈的在最前面,给师兄弟压在底下。

    余下几人哪里见过这样架势,只道这小子神功大成,要杀自己只消两指一点,皆是撒开他手要跑,兵器什么的也全都不要了。

    “站着不动!”他喝道,声音清朗洪亮,中气十足。

    可炼火弟子哪里理他,越窗的越窗,夺门的夺门,只留下三个衰鬼受他处置。

    “这位小哥有真功夫!”“是啦,那几个红家伙也是真脓包。”“多亏了这小哥呢。”苏北笑不理会旁人夸赞,凑到最先的炼火弟子面前,一把抓起片刀,冷道:“你们怎的在此?”

    “爷台,你饶了我,我立马跑的远远的,不给你瞧见半眼。”姓陈的求饶,苏北笑哪里理他,咵一下刀入木桌,没入刀柄。

    “饶了你?后生,你且说说清楚了,怎么没回你那烧骨灰的破坟去?”苏北笑道,他觉着这些炼火弟子实在脓包无当,自然连门派一起看低了。

    “爷台,爷台,我说了你饶我不饶?”姓陈的竟讨价还价,苏北笑招不住杀价,亦是好奇,便点了点头。

    “你说罢。”

    “好,好。那日……”姓陈的正要说,苏北笑拍手打断:“挑大的说!”

    “我们几日自离开爷台那山,一路往西去了趟孟蜀……小人也不记得到了哪里,中途碰见一窝宫里的娘们……”姓陈的说着。

    听见“宫里的娘们”几字,苏北笑心里一震,想:莫不是未女姊姊的妹子,得问个清楚才是。

    “小娘们漂亮得紧,小人几个师兄弟怎忍得住?当下掳走了两个……”

    “慢!”苏北笑一把捂住姓陈的嘴巴,转头向未女大声道:“未女姊姊,你妹子可是在西边做宫女的?”

    未女虽未回答,但轻点了头,苏北笑见了,又抓起姓陈的道:“你叫什么?”

    “小人叫陈止戈,爷台……小人能走了么?”

    “想得倒美,后生,再说清楚些。”

    “是,”陈止戈年龄大苏北笑六岁,被他后生后生地叫着,虽是心下不爽,但也不敢发作,接着说了,“那两宫女就在,就在郊外的一件破屋子里。”

    “是么,你再做一件事,我便放了你去。”苏北笑看看未女,已经打算帮未女找回未潼妹妹。

    “爷台请说,小人莫敢……不从。”陈止戈道。

    “算你识相,也不是什么大事了,那宫女你带我去找便是了。”苏北笑说着,抬手揪起陈止戈的一只耳,向未女走去。

    被拿住耳朵,陈止戈不敢乱动,生怕他耳朵被苏北笑捻下来,只好跟他走到未女边上。

    “北笑,你过瘾了吧?”苏无涯问道。

    “是啦,这狮子钰阳功实在厉害得紧,徒儿正要去办一桩要事,师父不必劳废脚指头啦,”他道,又啐了一口对陈止戈说:“后生,你快快带了我们两人去找那宫女。”

    付了酒肉钱,二人跟在陈止戈身后,苏北笑怕他跑了,左手抓他背心不肯放松。

    走了一个时辰,在江陵城郊外找到陈止戈所说的破屋,屋中隐隐发出呜呜的女子叫声。

    “潼妹?”未女心中一凛,思情之重,当下什么也不管了,跑到屋前却没有开门的办法,只能看着拳头大的锁头干着急。

    “未女姊姊你且让开了。”苏北笑轻手拉开她,右手运劲一掌,那锁立即碎裂,看得未女与陈止戈二人皆是一惊。

    “你先进去。”只听苏北笑开口,陈止戈便被按着后心推入房中。

    那破屋里杂草遍地,两个宫女正躺在地上,四肢被缚,嘴里塞了布条。

    未女抢进屋内,这个宫女看看,另一个宫女也是端详一阵,最后兀自低头,暗暗叹息。

    “这两娘们可有一个是你妹子?”陈止戈问道,只盼她找到自己妹子,好教苏北笑放了自己。

    “不,都不是我家潼妹。”未女道,黯然失声。

    苏北笑看了看两个宫女,想到二人是孟蜀地中杯抓来的,拿不准与未潼相识,便一脚踢开陈止戈,取下两女布条。

    怎料两女哇一下哭了出来,怎么问话?

    女儿家家哭泣,苏北笑本便应付不来,只好用上粗略的点穴功夫,抬指点在二女哑穴,登时再无哭声。

    “好啦,我未女姊姊问你们,只消你们点头摇头回答,答不上来,我就不解开你们的穴道,当一辈子哑巴。”苏北笑说着,拉过未女来问话。

    “你们识得我家未潼妹子么?”

    两女一愣,未女又说了一遍。两女寻思一阵,连忙点头。

    “那,那未潼在哪里?”未女大喜过望,又问。

    可二女只能摇头点头回答是否,她这样详细的问题怎么回答?

    “哦,那我潼妹可在孟蜀?”

    听罢,两女当即点头。

    “太好啦,那,那我妹子可还安好?”

    正想自家妹子定是安安全全的,未女却是不料二女同时摇头,心头一痛,想到种种可能,险些昏了过去。

    “不好,”苏北笑见势,赶忙扶起来未女,又解开二女哑穴,问,“你们是在孟昶那儿做的宫女不是?”

    “是了,恩公,未潼姑娘尚在宫中……只怕。”

    “只怕什么?”

    “我家大王生有怪癖,只怕未潼姑娘受了欺侮。”

    “啊?!”未女迷糊间听到这话,更是遭不住吓,昏在苏北笑怀中。

    未女姊姊受了惊骇,只消我推宫过血,自是能教她醒转过来,只是她一日找不见妹妹,这心病便愈加得重。苏北笑心里寻思,遣散了两个宫女,至于陈止戈,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待他帮未女醒转过来,当即说道:“未女姊姊。小弟我终日游山玩水,找寻令妹之事当是不难,包在小弟身上便是。”

    “你,你当真么,我,我好感激你!但,但我妹子……唉。”未女兀得落泪,抓紧苏北笑衣袖不住抽噎。

    这样成何体统,未女姊姊待我不薄,若是给人瞧见了岂不是要起流言蜚语?苏北笑慌了神,方才救人心切一时想不到男女之防,现下与未女隔衣相贴,自是不住羞涩了。

    “北笑弟弟,我好感激你,但大恩大德未女实在无以回报,”说着,未女从衣中拿出一块翠玉,接着道,“这块玉石,你就拿了去吧,若是找到我家潼妹子……便当是信物,还待你给她看看。若是,若是寻她不到……这玉你卖了也好,送给哪个良家女子也罢,都由得你了。”

    “这,这成么?”接过来那翠玉,苏北笑怔怔看了看,紧握在手心里,暖洋洋的,好似一颗思念姊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