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会面高府
荆南一大户人家宅邸，今日晚膳难得多了几副碗筷。
“邱家老兄远道而来，姓高的有失远迎。”宅邸主人道。
“哪里的话，倒是我们来得仓促了些，不说没给高兄你带些稀罕物，还得在高兄你家借住几日。”说这话的人四五十岁年纪，身形壮硕，大大肚子，却也不是什么平常富贾高官亦或是武将，而是江南邱氏之中的邱书练。
“哈哈，你们此行能到荆南来便是一件大礼了！这几日我收着了拜帖，那可是欣喜得紧呐！”高姓家主道。
“诶，礼还是有的。”邱书练摆摆手，随即转向屋外大声吩咐：“文良，快把宝盒拿来。”
话音方落，那叫作文良的邱家仆人便捧着个稍大的漆木盒子进来了。
“高兄身居高位，对那些俗不可耐的物事想也是不感兴趣，”坐于邱书练边上的便是三弟邱书华，他从文良手中拿过木盒，吱嘎一开，“我和我大哥早便有这物件，心里虽然爱惜，可把玩许久总是参透不出其中奥妙，今日便知还是高兄你与它有缘呐，说不定能参透些什么出来。”
漆木盒子里躺着一卷泛黄的纸，其中淡淡彩色，一看便知是一副没骨彩画。与那没骨彩画相较，饭桌上的山珍海味都黯然失色，便好似平常佃农家里的菜根肉渣。
“高兄且看，”邱书华缓缓展开那卷画，高姓家主睁大了眼，看那画上五彩晕染，有山有雪，苍山负石，老松悬壁，不由得心里痒痒。
这番品相，自然是上等好物，就是仿品也值不少钱。
高姓家主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突然间看到画卷一侧的红红的印章，小篆的亮眼的两个字：“杨昇”！
嚯！唐时杨昇的峒关蒲雪图！
“啊哟！二位邱兄弟，你，你们这废了不少功夫才纳入囊中的吧？！”高姓家主惊愕道，这唐时的古画本就贵重，更何况是杨昇的真迹？
“哈哈，我便知道高兄你与它有缘，”邱书华笑着，又把画收起来端正的放回盒子里，“此行我们借住贵宅，其一便是要提前跟高兄，还有令兄高遵圣道一声‘对不住’！”
原来这高姓家主便是当今南平王高从诲的弟弟高从谦！也无怪邱书华知道他不爱俗套的金石玉器了，有那么一个无赖王哥哥，倒也不怕没人送金子银子了。
“哦，我也听说了，令郎年少有为，愿意大展拳脚也是极好的！”高从谦呵呵一笑道，他今日里也听说了酒楼的事情，但事不关己，他也只当做江湖中的寻常事情。
“我南平虽只弹丸小国，但也景色也是有的，”高从谦说着眼睛却是紧紧钉在那漆木盒子上了，“邱家老兄，你们不必操心那些，到处走动走动，看看山水，也好调理调理心性呐。“
“犬子只不过懂些花样，不敢说有为。只是这几日犬子突生了怪疾，做爹爹的我担忧啊，怎么能够游山玩水？”邱书华长叹一声，手一抬，漆木盒子又回到文良手中。
高从谦两手攥着衣服，生怕自己忍不住抬手向盒子抓去，他问道：“哦？不知是何怪疾？寒舍倒是有个厉害的大夫，起死回生不敢当，治疗怪疾却是手到擒来。邱兄不妨说来听听。”
“哎，不必高兄多操心了，犬子这病好治，却也不好治，因为他这怪疾并非药石针灸能够管用的。”邱书华道，又向坐在对面的儿子说“来，笙儿，你自己说吧。”
虽然邱大小姐，邱书华等人叫他作笙弟，笙儿，他名字里却没有“笙”字，上长下生，是为长生也。
邱长生站起身来，道：“小侄近日总是手臂发痒，但一开始舞刀弄剑便无比舒服受用，就是停下来半时辰也不行。别看小侄现在好似无碍，但实在难受至极了，抓心挠肝，有如万蚁缠身。如今一看，怕是要找些有能耐的武林中人切磋切磋才能痊愈，尤其是今日里撞见的那人，是什么门派的？”
“笙弟，你又忘了，是北江门呐。”见弟弟忘了事情，邱若曦提醒道。
“啊，这……”高从谦一愣，这哪里是病？不就是技痒得想寻别人晦气么？
“我也不瞒高兄了，小女近来也得了这样怪病，不过女子家总是文静些，也忍得住，”邱书练道，“可我爱女心切，只想在荆南好好让他们两个小孩子活动活动。”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高从谦寻思一阵后，一拍大腿道，“邱家兄弟爱子爱女心切，我也是懂了！”
兄弟二人见高从谦会意，当即齐声放笑，笑声洪亮，中气十足，高从谦登时吓得一震。
他虽然见过江湖中的武人，也见过他们这般内功深厚的，但在他家中施展内功的实在前所未见，他赶忙道：“邱家兄弟，父母之心，我高从谦自然是懂的，令爱和令郎只管治病，我兄长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的。”说着，拉起邱书练的手坐到一起。
“高兄能够谅解那便是再好也没有了，”邱书练道，“只不过，若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还需高兄您多劳了。”
高从谦笑道：“诶，哪里的话？既然来了，那便是客，客有难，我高从谦岂能不出手相助。那可教天下人小看了我。“
“笙儿，曦儿你们还不谢过高叔叔？”邱书练道，随即拿过那盒子，笑吟吟地起身走到高从谦身旁。
“谢过高叔叔！”邱长生与邱若曦齐声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高从谦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漆木盒子，动作之快甚至可称之为抢了。
不过邱书练两兄弟也不见怪，毕竟这幅画给了便给了，能让自家大事成功进行才是关键。
随后各自归位，可饭桌上的饭菜都已冰凉了。
“饭菜都冷了！我再吩咐下人换些好的来，”高从谦大声道，“邱家老兄，尝尝宫廷菜可好？”
“好，好！高兄是爽快之人，不如再饮上一杯？”邱书华道，又叫文良出去取了东西，这回是一坛酒，先前拿出杨昇的真迹，眼下拿来的酒自然也不会差。
高从谦到也不大在意，有了杨昇的真迹，便一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酒好不好的。
“高兄，我们此行虽是初见，但你与我兄弟二人如同故友，实在幸甚至极，请！“
“不急不急，待我家下人换了新菜，再滚一滚热酒，岂不美哉？”
大鱼大肉，觥筹交错间，风波浪起。
或可曰：饮啄断年同鹤俭，风波终日看人争。
“邱家老兄远道而来，姓高的有失远迎。”宅邸主人道。
“哪里的话，倒是我们来得仓促了些，不说没给高兄你带些稀罕物，还得在高兄你家借住几日。”说这话的人四五十岁年纪，身形壮硕，大大肚子，却也不是什么平常富贾高官亦或是武将，而是江南邱氏之中的邱书练。
“哈哈，你们此行能到荆南来便是一件大礼了！这几日我收着了拜帖，那可是欣喜得紧呐！”高姓家主道。
“诶，礼还是有的。”邱书练摆摆手，随即转向屋外大声吩咐：“文良，快把宝盒拿来。”
话音方落，那叫作文良的邱家仆人便捧着个稍大的漆木盒子进来了。
“高兄身居高位，对那些俗不可耐的物事想也是不感兴趣，”坐于邱书练边上的便是三弟邱书华，他从文良手中拿过木盒，吱嘎一开，“我和我大哥早便有这物件，心里虽然爱惜，可把玩许久总是参透不出其中奥妙，今日便知还是高兄你与它有缘呐，说不定能参透些什么出来。”
漆木盒子里躺着一卷泛黄的纸，其中淡淡彩色，一看便知是一副没骨彩画。与那没骨彩画相较，饭桌上的山珍海味都黯然失色，便好似平常佃农家里的菜根肉渣。
“高兄且看，”邱书华缓缓展开那卷画，高姓家主睁大了眼，看那画上五彩晕染，有山有雪，苍山负石，老松悬壁，不由得心里痒痒。
这番品相，自然是上等好物，就是仿品也值不少钱。
高姓家主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突然间看到画卷一侧的红红的印章，小篆的亮眼的两个字：“杨昇”！
嚯！唐时杨昇的峒关蒲雪图！
“啊哟！二位邱兄弟，你，你们这废了不少功夫才纳入囊中的吧？！”高姓家主惊愕道，这唐时的古画本就贵重，更何况是杨昇的真迹？
“哈哈，我便知道高兄你与它有缘，”邱书华笑着，又把画收起来端正的放回盒子里，“此行我们借住贵宅，其一便是要提前跟高兄，还有令兄高遵圣道一声‘对不住’！”
原来这高姓家主便是当今南平王高从诲的弟弟高从谦！也无怪邱书华知道他不爱俗套的金石玉器了，有那么一个无赖王哥哥，倒也不怕没人送金子银子了。
“哦，我也听说了，令郎年少有为，愿意大展拳脚也是极好的！”高从谦呵呵一笑道，他今日里也听说了酒楼的事情，但事不关己，他也只当做江湖中的寻常事情。
“我南平虽只弹丸小国，但也景色也是有的，”高从谦说着眼睛却是紧紧钉在那漆木盒子上了，“邱家老兄，你们不必操心那些，到处走动走动，看看山水，也好调理调理心性呐。“
“犬子只不过懂些花样，不敢说有为。只是这几日犬子突生了怪疾，做爹爹的我担忧啊，怎么能够游山玩水？”邱书华长叹一声，手一抬，漆木盒子又回到文良手中。
高从谦两手攥着衣服，生怕自己忍不住抬手向盒子抓去，他问道：“哦？不知是何怪疾？寒舍倒是有个厉害的大夫，起死回生不敢当，治疗怪疾却是手到擒来。邱兄不妨说来听听。”
“哎，不必高兄多操心了，犬子这病好治，却也不好治，因为他这怪疾并非药石针灸能够管用的。”邱书华道，又向坐在对面的儿子说“来，笙儿，你自己说吧。”
虽然邱大小姐，邱书华等人叫他作笙弟，笙儿，他名字里却没有“笙”字，上长下生，是为长生也。
邱长生站起身来，道：“小侄近日总是手臂发痒，但一开始舞刀弄剑便无比舒服受用，就是停下来半时辰也不行。别看小侄现在好似无碍，但实在难受至极了，抓心挠肝，有如万蚁缠身。如今一看，怕是要找些有能耐的武林中人切磋切磋才能痊愈，尤其是今日里撞见的那人，是什么门派的？”
“笙弟，你又忘了，是北江门呐。”见弟弟忘了事情，邱若曦提醒道。
“啊，这……”高从谦一愣，这哪里是病？不就是技痒得想寻别人晦气么？
“我也不瞒高兄了，小女近来也得了这样怪病，不过女子家总是文静些，也忍得住，”邱书练道，“可我爱女心切，只想在荆南好好让他们两个小孩子活动活动。”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高从谦寻思一阵后，一拍大腿道，“邱家兄弟爱子爱女心切，我也是懂了！”
兄弟二人见高从谦会意，当即齐声放笑，笑声洪亮，中气十足，高从谦登时吓得一震。
他虽然见过江湖中的武人，也见过他们这般内功深厚的，但在他家中施展内功的实在前所未见，他赶忙道：“邱家兄弟，父母之心，我高从谦自然是懂的，令爱和令郎只管治病，我兄长知道了也是不会怪罪的。”说着，拉起邱书练的手坐到一起。
“高兄能够谅解那便是再好也没有了，”邱书练道，“只不过，若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还需高兄您多劳了。”
高从谦笑道：“诶，哪里的话？既然来了，那便是客，客有难，我高从谦岂能不出手相助。那可教天下人小看了我。“
“笙儿，曦儿你们还不谢过高叔叔？”邱书练道，随即拿过那盒子，笑吟吟地起身走到高从谦身旁。
“谢过高叔叔！”邱长生与邱若曦齐声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高从谦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漆木盒子，动作之快甚至可称之为抢了。
不过邱书练两兄弟也不见怪，毕竟这幅画给了便给了，能让自家大事成功进行才是关键。
随后各自归位，可饭桌上的饭菜都已冰凉了。
“饭菜都冷了！我再吩咐下人换些好的来，”高从谦大声道，“邱家老兄，尝尝宫廷菜可好？”
“好，好！高兄是爽快之人，不如再饮上一杯？”邱书华道，又叫文良出去取了东西，这回是一坛酒，先前拿出杨昇的真迹，眼下拿来的酒自然也不会差。
高从谦到也不大在意，有了杨昇的真迹，便一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酒好不好的。
“高兄，我们此行虽是初见，但你与我兄弟二人如同故友，实在幸甚至极，请！“
“不急不急，待我家下人换了新菜，再滚一滚热酒，岂不美哉？”
大鱼大肉，觥筹交错间，风波浪起。
或可曰：饮啄断年同鹤俭，风波终日看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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