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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二虎相见眼红处

    青坡翠峦,风云飘摇难琢磨,山门前的一片悠香的桂花黄,其间榆树椿树夹杂,好生吸睛。

    “这山间植树众多,却是有大风而不能鸣。”邱书华看着两侧的树木,话语中却是另有其意。

    正是与裴恪约定好的第十五日,邱家五人毫不拖延,清早便登上山来。

    “爹爹,你说的太文绉绉了,”邱长生道,折扇朝着上方的北江门一指,“我看他北江门弟子三百有余,却不过是宁滥勿缺,虎头蛇尾罢了!”

    “哈哈,好一个‘宁滥勿缺’。”邱书华听了哈哈大笑。

    邱氏四人身上均无兵器,各自的剑都由走在最后的家仆文良拿了。

    走完五百一十级石阶,山门前两个看守的弟子见到他们是生面孔,其中一个便上前问道:“你们是谁,何故来我山门?”语气好生无礼。

    邱长生颇是不悦,看见山门上“兵家正宗”的牌匾,嘿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那人问道。

    “人想笑自然就笑了,还需有什么可笑的么?”邱长生反问一句,邱若曦接过话茬,笑道:“笙弟,人看见了好笑的东西自然也是要笑的,你看看那块牌子多好笑啊?”

    “是啊,嘿嘿,我这给他稍加笔墨就更好笑了!”姊弟俩全然不顾面前的北江门弟子,说说笑笑,好似在游山玩水。

    “你听不见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无端端到我山门来寻开心。”

    邱长生哪里睬他,冷冷地道:“文良,拿我剑来。”

    听闻三少爷吩咐,文良从怀里抱着的四口宝剑里取出一口蓝中带紫的剑来,便是邱长生的佩剑“云泓剑”了。

    接过剑的邱长生双臂一长,“铮”的一声掣出剑来,剑鸣清亮动听。

    见了兵刃,两个北江弟子立即警戒,双锏短枪齐齐在手。

    “师弟,我大抵是不敌的,你先进去请师叔师伯帮忙。”师兄回头嘱咐了声。

    师弟立即会意,跨门向里跑去。

    “我前几日早碰到过一个使双枪的,看看你与他孰强孰弱。”邱长生道,云泓剑突地一抖。

    那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剑锋便要刺在自己胸口,着急忙慌地举枪一拦,这才化险为夷。

    可稍作定神,邱长生已然不见,猛然回头,身后的牌匾哐叽落地。

    而那“兵家正宗”已然断成两截。

    “你,你作死么!”那弟子又惊又怒,举枪连刺。

    “北斗春夜阑干时!”邱长生兀自念起诗来,手中云泓剑上下飘逸,一时间剑光包绕,木屑横飞,那弟子的短枪已不见原形。

    手里握着光秃秃木棍的弟子一楞,只感觉胸前一阵剧痛,再看邱长生,他已是还剑入鞘。

    “笙弟,沐春剑法使得不错!”邱若曦道,话音刚落,那弟子骤然栽倒在地。

    “不错,我们邱家三板斧,这一板沐春剑法是最最重要的。”邱书华道。

    一讲到自家的三板斧,邱书练即刻起了兴致,眉头一挑接过话茬道:“沐春剑法最是精妙,有如春日雨水润物细无声。”

    “好了好了,爹爹你又起兴致了咱们快快进去,到时候三板斧给他们看个够。”邱若曦催促着,推起邱书练走进北江门内。

    一行人先后进入门内,只看见一十五人围在院前,老的不过五十岁,小的不到弱冠。

    十五人者无不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其中正有裴氏兄弟、徐术溪、练崇等人。

    此时裴炳大踏向前一步,喝道:“你们几个是哪门哪派的?无端端伤我门派弟子作甚?”

    “姓裴的,你快快出来!休要让这糙汉来当你的挡箭牌。”邱长生大声道。

    “呸,姓裴的便在你眼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这儿来发混!”裴炳大怒,呸地一大口吐唾在地上,抬手便要揪起邱长生的衣襟。

    “炳弟且慢。”不知何时那裴定已经来到身后,拦下裴炳的手来。

    “大哥你这是作甚?”裴炳眉头一皱,仍是伸出手来。

    大手抓去,却又被大哥裴定抓住。裴定拉他到身后,又同邱长生道:“你们几位是哪一派的人士?倘若与我们有何过结,尽管当下解决罢。”

    “哼,你们是北什么江门,自然跟我们犯冲,“邱长生道,眼神突地锐利起来,“水村烟雨福润地,山郭酒旗多斜矗,你说我们是何方人士?”

    “水村……山郭酒旗……”一众北江弟子低下头来思索。

    “呵呵呵,原来是江南的‘远朋’,”裴定兀自点头,“诸位千里迢迢来到我门,当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不错。江湖传闻北江门乃兵器大家,我们邱氏在江南偏安,却从未听说过般事情,只怕你们名不副实,特此求教来了。”此话一出,北江门众人皆道他不过是其他门派来砸招牌的,只有在后面的裴恪知道是自己惹来的麻烦。

    其实他早便认出邱长生是那日在烟雨亭的公子哥,想到自己若是上前对峙,纵使赶跑邱家一众,也难免日后被人抓尾巴指责他招惹事端。

    “好,既然邱少侠对我们裴氏有所误解,那便趁此机会;既分高下,也消间隙。”裴定说罢,抱拳行礼。

    邱长生眼珠子一翻,竟背过身去打着扇子,说:“小爷我正值少壮之年,若是与你们二位过招讲手,未免胜之不武。”

    “你这小子好大口气!难不成你还怕我们敌你不过么?!”裴炳怒道,他今年五十有一,自知气力不如往日,却也不容别人说自己年老体衰。

    “正是如此,不如让令郎来与我家三弟对阵吧。”邱若曦道,从文良手里拿过自己的细剑站到三弟身侧。

    “哼,恪儿你出来!”裴炳大声叫道。

    裴恪暗地里发怵,那日一番交手下来自知稍逊邱长生一筹,眼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只得穿过人群,裴炳指着邱长生,说:“你与他年纪相仿,好好和他比试罢!”

    平日里裴恪作威作福惯了,门派里自然大有人不忿,身后有人冷言冷语小声讥讽来出口恶气更是人之常情,听着他人讥讽,裴恪心下一横,狠狠地想:“不可丢了面子。”便即行过抱拳礼,从背后拿出烂银短枪来。

    裴炳见儿子只拿出一杆短枪,难免好奇,转念一想裴恪实力在同辈中倒也强劲,单枪也可敌得过邱家少爷,便不多问什么。

    众人各自退开,让出地方给二人比试。

    “裴兄,你以双枪见长,人送外号‘两杆铁枪’,今日却只有一杆短枪,未免不太好看,”邱长生哗地折起扇子,文良随即走到身边,呈上白布裹着的一杆物事,正是裴恪的烂银短枪,“来,这就送还原主。”

    届时场内北江门一众无不愣神,都是一般心思:“这裴恪的短枪怎会在邱家少爷的手里?”

    “恪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短枪怎的在人家这里?”裴炳厉声责问。

    “我……这……”裴恪语塞,脸色好生难看。

    见状,裴炳勃然大怒,横着眉头呵斥:“要是在沙场上你丢了兵器,难不成赤手空拳杀敌么?!还不快把枪拿起来?”

    在投入北江门之前,裴定裴炳二人本是军队中人,一是伍长一是伙长,自然对兵器甲胄尤为看重,而今不在军中甲胄一类的物事是少见的了,与兵器倒是更为亲近看重。

    “是,是!”裴恪方要伸手去接,邱长生当即用折扇一拂,那短枪叮当落地。

    邱长生两手入袖,笑道:“啊哟,我手疾犯了,奇痒难忍,裴兄,还请自便罢!”

    众人心下一凛,皆想:“这人三番两次羞辱裴恪,未免太过头了。”

    遭人如此羞辱,裴恪气得当真是目眦欲裂,便什么也不顾了,举枪便要刺。

    见裴恪盛怒之下出手偷袭,未免有失规矩,裴炳自然要拦,可他也被邱长生这般羞辱惹得大怒,心想:“这小厮实力当是不俗,纵使恪儿先手偷袭也未免能伤到他要害,我又何必阻拦?”一时竟想任由裴恪攻去。

    邱长生哪里想不到他会出手,当即云泓剑掣出,直刺对方喉头。

    裴恪那短枪与云泓剑长度相当,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退怯与否,一念之差便有千里之别。

    刹那间一声无比清亮的声响传入群人耳中,他二人猝然退开数丈,众人还未定神,便已然分出高下来了。

    那裴恪右肩上正汩汩淌着血,手里的短枪业已叮当落地,反观邱长生,一身精致衣裳不见半点窟窿眼,那口云泓剑上正自流着裴恪的血。

    “恪儿!”裴炳扶住站立不稳的儿子,当即运功点下他伤处穴道止血,眼神凶巴巴的却不知道该瞪向谁,方才那一瞬他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邱长生突地变招,手腕子一抖,使了一招极其精妙的剑法,将那云泓剑搭在裴恪的短枪上,却不当即弹开短枪,反倒是顺着枪身直搠而来,裴恪生性偏激,一发怒了便整颗心都腾不开来思索,自然中招。不过裴恪反应倒算迅捷,中了一剑立即出掌,邱长生自然接招,裴恪依仗着掌法刚猛才打退对方。

    “哦呦,刀剑无眼,没缺手少脚便好!”

    “裴恪这样竟也败下阵来了么?”

    “光是这年轻人便有如此功力……怕是不敌他们。”

    听着身后人丛叽叽喳喳,且大多是在说裴恪偷袭不成的,裴炳脸色一黑,喝道:“都别吵!我来!”怒吼之中运足了狮子钰阳功的内力,到达了七重境界的吼叫甚至可与少林的佛门金刚狮子吼媲美。

    怒吼贯耳而入,群人里内功不足些的便要晕倒过去,内功一般的便是感到耳鼻口有如漆封,一时之间都不能出声言语了。

    邱长生与邱若曦自然难以招架,捂着耳朵连连后退。

    “裴二哥好厉害的内功!”邱书华道,“裴二哥”三字铿锵有力,如一把大锤直击裴炳天灵盖。

    裴炳一愣,土灰面皮紧蹙在一起,对着邱书华细细端详了一番,只觉似是与此人相识,但若深究却又不知到底是谁了。

    “你,哼,恭维的话不必说了!这就来与我一较高下罢!”裴炳道,旋即拿起儿子的短枪,呵一声运起狮子钰阳功来。

    “炳弟,你莫要掉以轻心了。”裴定道。

    裴炳不再出声,脸色由土灰逐渐转红,脸上青筋亦是根根暴起。

    见状,邱书华果断抬手虚张,指节紧绷似一双鹰爪,下一刻又变为虎口相对一上一下的平掌,正是“游云两合掌”的起手式。

    两人对峙片刻,正要出手之时,突然间又赶来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腰间清一色的大刀,正是执法堂弟子,为首的便是彭长老等三位执法长老。

    “执法众在此,尔等休得放肆!”彭长老喝道,“肆”字刚说完,执法弟子便迅速散开,邱家一众便被包围在人墙之中。

    “文良,散剑!”邱书练大叫一声。侍从文良也不答声,大手一拍,怀里四把宝剑腾的飞起,邱家立刻持剑在手。

    “护心剑阵!”邱书练道,五人立马靠拢,背心相对,便是护心剑阵。

    “彭长老,”裴定走上前去欠身行礼,“此五人乃是……”

    “大哥,还多说什么!彭长老,这五人上门寻衅,实在可恶!”裴炳抢先一步说道。

    彭长老冷哼一声,他担任执法长老十数年,应付过上门寻衅的人不计其数,再碰到这样的事端便有了一套自己“打人先打脸,打脸不留面”的法子,他道:“习武之人逗游个穷毛病,管你是富可敌国也好,穷得露宿街头也罢,只要是习武的,没有一个不想到各路武学大宗面前去露两手的。只是这北江门,可非你等土鸡瓦狗之辈能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执法众齐齐抬脚向邱家一众逼近,那架势,如同阵前行军。

    彭长老哈哈一笑,一张坑坑洼洼的大疯病脸皮隐隐作颤,他只道这般下马威已有七八成功夫,气势做足了余下的便不是难题。

    换做其他寻常武林人士,遭他彭长老这般恐吓,不说当即求饶,也要说两句好话认错离开。

    “呵哈哈,眨眼一十九年过去了,彭长老竟还是如当年那般精神!今日我故地重游,却是谁也阻拦不得!”邱书华狞笑一声,竟主动撤出剑阵,提起长剑直直杀向彭长老。

    “截阵!”彭长老见邱书华杀来,也由不得他思索邱书华的话,当即一声号令,十数名执法弟子当即冲将上前,势如两条巨蟒,左右一齐夹击邱书华。

    两条巨蟒夹击逼近,邱书华眼见前方已成人墙,当即纵跃而退,而后方业已包夹过来,若是不停下必要撞在刀丛上,邱书华却也不停下来,回身唰唰唰斜刺出数剑,听得惨叫声连连,一时间鲜血四溅,身后几人连刀带手皆被削去,当下便破了阵法,让邱书华从中脱身。

    见他一瞬之间把数人手臂削去,彭长老倒也不敢轻易下令,看了看邱家其他几人,心想若要强攻这几人损失必定惨重,不如单打独斗,以上等马对付上等马。

    “都捡起断手,捡起来!去到药房医治。”执法堂大师兄喝道,一众断手的弟子也不认得手是谁的,只知道要赶快接续断手。

    彭长老斜睨着眼,往身后的人丛中扫了一眼,又道:“有两把刷子,我倒要看看你可应付得了五绝的枪法。苏无涯,你上来罢!”

    听闻此言,邱书华眉头剧震,但立马定神,只是不再言语。

    “哼,你们这群沽名钓誉之辈,什么五绝六绝的,自己数数也似得排个榜,好玩么?”邱长生听了,讥讽之言不住脱口而出。

    邱若曦道:“要论五绝,榜首是拂尘功,其次是剑,第三是刀,四五皆是花样功夫,哪有你们什么事了?”

    “正所谓‘三年刀,十年剑,百年长枪练不尽’,”突然间一道中气十足的话音响起,内力之浑厚在吐纳之间展现出来,“决尘子道长拂尘位居榜首天下绝无半点争议,而刀剑两绝却不一定胜过我枪宗。”

    话毕,人丛忽的让开一条小道,其中出来一人,看他下盘坚实,灰白戎服朴素至极,手里是一杆两尖长枪,却不是苏无涯是谁?

    “哼,装腔作势,实在大没趣味。”邱长生道,方才他见到父亲一出手就伤了数人,不禁技痒,真想当场刺伤几个北江门弟子。

    苏无涯看见邱书华,不知怎的竟长叹一声,同他说:“既有远朋来此,我若不全力以赴,岂不有失礼仪。”

    “不错,此乃江湖礼仪也,”邱书华突地出声,但见他神色有异,话语间竟是有惺惺相惜之意,“刀剑相加,武功来往,眼下你我身家性命已然全权交托于对方。不知世间几人能够如此?”

    “所言极是。”苏无涯点头赞同道。

    “苏无涯,你快出手罢!”彭长老催促道,一众弟子也是疑惑,不知他为何迟迟不出手攻去。

    苏无涯一再叹息:“看来也不由我多言了。”

    邱书华闭了闭两眼,很是用力,随即长剑一抖,说:“你攻来罢!”

    此言即出,场内众人登时屏息凝神,只怕又漏看了二人过招。

    苏无涯举枪直刺,展开一招“穿山百尺”,此招除迅疾之外更能叫人迷惑,他人看那长枪刺来五六尺,好似能轻易躲过,但此招其实可攻到八尺远的地方。邱书华见长枪攒扎而来,脚步一浮便向后撤去。

    “爹!小心!”邱长生看出其中端倪,连忙大叫。可终究慢了一步,苏无涯手臂一长,两尖枪又延伸出来三尺,眼见就要扎上邱书华面颊,邱书华也觉棘手,赶快身子一侧,长剑搭在枪身上荡开此击,随后反打一招“融融春露压枝头”,长剑直削苏无涯手掌。

    二人招式间有来有回,实在赏心悦目,一时间却也难分胜负。

    “华弟,你竟不用掌法?”邱书练见邱书华连过十余招,始终以剑对敌,心下不禁疑惑。

    武学之中,拳脚功夫上乘者,对付使兵器人也可轻易取胜,反倒是用兵器的更见笨拙了。

    场内北江门的众人听了,便知邱书华是拳掌好手,这时候不用掌法反倒教人难以琢磨。

    两人气势汹汹又拆过十来招,在旁的彭长老脸色却越发难看,大疯脸皮都紫胀起来,着实吓人。他二人越斗越觉酣畅,苏无涯心里悲苦之感这才缓解不少,却也大不愿意再出招攻向邱书华了。

    彭长老焦急非常,喝道:“苏无涯,快出杀着!”

    听见这声催促,苏无涯才满不情愿地打出一招“金鸡点头”。

    裴氏三人见其几无斗志,心下亦是不忿,但看邱书华那几招精妙迅猛并兼,若是换作自己却又要比苏无涯这般吃力不少,甚至当场重伤落败。场内枪剑来往,掀起寒风阵阵,众人不住连连后退,他二人出招时却一声不出,只听见兵器碰撞之声,或如尖啸,或如伐竹。

    邱长生在旁看得尽兴,不禁提剑与父亲的剑招暗暗对比,只觉技巧用劲等处并无差距,想来是内力所致,父亲的招数更要有力些。

    “笙弟,再过几年你自然要比叔父厉害了。”邱若曦看了弟弟这副模样,笑道。

    邱书练道:“不错,笙儿你天资不错,但也需勤恳,若是……”说道此处,却又突地收声沉吟。

    “伯伯怎么了?只是什么?”邱长生一时竟焦急无比,连连发问。可邱书练仍是沉吟不答,似是神伤至切。

    这时邱书华用招越发迟缓,却不见其落入下风。可邱书华却是怒气大发,手里长剑兀自还入鞘内,随即用掌猛攻上前,两掌上下而动,好似一对游云,正是“游云两合掌”。

    “你若一心寻死,我便成全你!”邱书华怒道,一手搭在枪身,连着三次翻身便逼进到苏无涯面前,此乃“双掌进枪”。

    见对方逼到身前,苏无涯直直打出一掌,却不料邱书华左掌一拂便荡开了去,他想出枪退敌,却发觉邱书华右手以鹰爪功夫死死抓着长枪,实在难以将其逼退。

    苏无涯又连出数掌,每一掌都有断石开碑之力,皆遭邱书华以“拨云见月”化开了去。

    众人看得奇怪,这苏无涯为何不再出杀着,好似心灰意懒了一般。

    “你,你!”邱书华气血涌上胸间,只觉自己被苏无涯一翻玩弄,当即运足了内力,展开一招“波委云集”。

    苏无涯自知这招运足了内力,若是打在心口必将殒命。如此危急,他竟不做抵抗,只是双臂微张,连长枪也放下了,释然领死。

    邱书华双掌正落于苏无涯心口,只听一声炸响,如云开雾散。

    苏无涯疼得厉害,却并无当即气绝。他只觉胸口气息凝滞,不住咳嗽,哇地喷吐出一条血箭,打红了邱书华的半身衣裳。

    “苏大哥!我的好大哥!”邱书华咆哮着,如同一只重伤的大虫般怒号。

    霎时间场内众人皆是惊诧无比,看那苏无涯,只是苦笑一声,两腿发软便倒向邱书华怀中。

    苏无涯道:“你,怎不杀我……那,那一掌落在……我中腹上,你……”

    “不,不,我怎么能杀你,苏大哥!我昏了头!你是断江虎,我,我是曲云虎,江河四虎岂能……岂能自相残杀?!”邱书华红了眼,泪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苏无涯身上。

    苏无涯缓缓地吸气,问:“你,你们……可还怨我恨我么?”说话时眼睛一一看向邱家一众人。

    “你又何必这样?我姐夫却非你害死,你又何必,何必呢?”邱书华哽咽道。

    “你,你不知道……凝儿,他他……”苏无涯说到此处,不由得心头一紧,险些没喘过气来。

    “凝儿?他还活着?!”邱书华周身发颤,但立马定神。

    苏无涯无力地摇头,但突然起了力气,抓着邱书华衣领,咬牙道:“凝儿……生死未卜,我看便是这群人害得!”话毕,他抬手指向彭长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