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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鬼头砸饭碗 世火磨心钉

    王县令看见一字排开的千余名俘虏啧啧称奇,官帽都带不稳了,“这是几十年不遇的大功啊,他果然是神人,是本官的贵人!”一听说武凝夜还要攻狗牙山,王县令亲自上阵清点俘虏,省下的人手凑足了500人给张都尉送去。

    当张都尉亲自督送的金银送到县衙府库,王县令那一晚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醉春楼的刘妈妈来买些漂亮姑娘充实业务队伍的时候,王县令便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把本官看成什么了,这些都是贫苦人家的姑娘,本官不仅不把她们卖给青楼,本官还会派人把他们送回家,找不到家人的本官就给她们编入织造局,本官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你这个蝇营狗苟之徒给我滚!”

    “你以前不这样啊!”刘妈妈捂着屁股走了。

    武凝夜和赵雁会站在大王殿的长桌子前,望着桌首那空荡荡的座椅。

    张都尉的军队还需要修整,这营寨暂做军营,狗牙山离狼牙山有80里,一路坎坷难行,筹措粮草也需要一段时间,算着日子,距离开山大典已经不足半月,二人连一名新弟子也没找到,心下都急。

    而且张都尉讲狗牙山的“玄天上师”比黄大龙难缠,那人原先是个秀才,他的山寨等级分明,井井有条,不好攻破。

    二人现在是等运送粮草的张都尉回来。

    赵雁会道:“师兄,我们点也太背了,土匪加士兵都快两千人了,居然一个有天根的都没有,看来下个月薪俸铁定没了。”

    武凝夜笑笑道:“没就没了,出两趟任务就赚回来了,我拉你进功治峰能亏了你?”他知道这个师弟是精玉山少有的寄金钱给俗世家人的弟子,当然对修士来说薪俸的真正价值是里面可选的修炼资源。

    “哈哈那是,你师父是功治峰长老嘛,他有说什么时候教你《大自在神功》了吗?”

    武凝夜摇了摇头,“我现在内功尚欠火候,师父叫我不可急躁。你的《精玉诀》练到几重了。”他问赵雁会。

    《精玉诀》是一部精玉山弟子都可修行的内功,就是外门弟子入山后也会配发一本,内门的功法秘籍会时不时更新,旧版本就发给外门。

    赵雁会在把玩一个精致的弧形飞刀,他答道:“师兄,你知道我只喜欢暗器,内功我比平常弟子强不了多少,也才练到第五重。”

    武凝夜点了点头,“很不错了,寻常弟子也就练到第四重,我目前在冲击第七重,最近总觉得心中抑郁,难以静心。”说到这武凝夜想起杀黄大龙那晚,想起了75和36。

    冲击、冲击、冲击……

    他和赵雁会讨论起《精玉诀》第五重的关窍,赵雁会很佩服师兄能将书里玄而又玄的话讲的通俗易懂。

    每个修行中人都知道,修士所练功法分为内功外功:内功讲究引气入体,这是所有道法、道术、法术的基础;外功则是多种多样,分为剑术、机关、丹药、拘魂役使等门类。

    道法传承至今,已经没有人能够精通所有道门,修士只能按照个人禀赋和需要选择修习。所以道门秘籍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宝物,可不少修士杀人夺宝手里一堆秘籍却不得寸进,归根结底就是读不懂,各宗门的高阶功法没有懂行的人讲解与天书无异。

    精玉山的《精玉诀》分为九重,从内功等级来说这门功法只在采云峰的《绿旋功》、功治峰的《大自在神功》之下,即使宗门为每个内外门弟子都配发一本,能把它练至九重的高手也寥寥无几,最近的是一个叫鹰扬的年轻人。

    每位师父提到鹰杨时都会流露惋惜之情,他们说鹰扬天根稀有,根骨、神识绝世无双,而当弟子们好奇心大起提问细节时,师父们又对这个人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师弟你知道鹰扬吗?”武凝夜望着天空说,语气有些失落。

    赵雁会从桌子上跳下来,不拿暗器的胳膊揽住武凝夜,他道:“修仙天才谁不知道。据说他在精玉山和月影城游学,仅用一年时间就把《精玉诀》练到九重。”赵雁会话锋一转,“我觉得师兄你要是把练剑枪刀三绝的时间放到内功上,你肯定就是下个鹰扬。”

    武凝夜笑着摇摇头,“内功的修炼难于外功,真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神人,我都怀疑这人是师父们编出来骗我们上进的。”

    “别瞎想了,你现在领先我们很远了,临近几届中把《精玉诀》练到六重的不过两手之数,除了你其他人也才刚刚突破,大部分弟子还在四五重徘徊。”赵雁会鼓励道。

    张都尉在山寨里寻了一圈,望见二人站在大王殿中央,他便走过去搭话。

    “二位少侠原来在这啊,部队我已经整理好了,我们明天出发去狗牙山怎样?”

    “再好不过。”武凝夜和赵雁会与张都尉拱手为礼。

    张都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他把布包递给武凝夜,打笑道:“那个36送给你的,你自己留着看吧,自己看啊。”作为四十多的男人他太了解这些小女生的心思了。

    “我来我来”赵雁会连忙打开包袱,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一沓剪纸,还有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是个女孩的名字和一个地址并几句仰慕的言语。剪纸剪的是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在那个故事里英雄也救了美女。

    张都尉看着武凝夜阴晴不定的脸色,“看来是妾有情郎无意啊,罢了罢了。”他挥手告别。

    武凝夜将信件和剪纸重新叠好塞进布包,然后把布包搁在桌角,“走吧,启程狗牙山,希望我俩好运,开两个上等根骨。”赵雁会晃了晃他的肩膀,“真是这样,那群老头子开心死了。”

    第二天大军开拔,六百人并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行在山路中,张都尉已经做好打持久仗的准备了,他前一晚就派出斥候,估计这会已经到狗牙山了。

    “猪猡猪猡,身轻力薄,吃碗猪食,好去干活。”

    天刚蒙蒙亮,狗牙山的一个“鬼头”提着一桶猪食走到地牢的拐角处,那地方又潮又暗。他抄起铁勺敲了敲栅栏。“当当当”三双饿得发红的眼睛立刻从稻草堆里探出来,鬼头把猪食一勺一勺舀进地上宽大的粗瓷碗里,三个人真如同猪猡一样排成一排扒食起来,他们两天没吃饭了。

    “呵呵呵,慢点吃,桶里还有很多呢。”

    鬼头坐在椅子上开始指点起来:“喂,你们三个的阶级从奴降到狗,从狗降到猪,再降就猪狗不如啦。”牢房里的三人也不理会他的羞辱,只顾扒拉碗里不多的猪食。

    鬼头看右边那麻杆一样的人已经把碗舔干净了,他夸赞道:“舔的好王小二,听说你原先是这附近有名的泼皮,被刘老鬼骗到山上说给你个‘鬼头’干,没成想是他把你当力奴卖了,看你曾和我是一路人,再给你添一勺吧。”

    说完他扭头注视着中间那身材魁梧的青年,那人剑眉星目,一张国字脸威风凛凛,“官岳正你也有今天啊,先前你仗着自己懂点文墨,家里以前又是做官的,瞧不起我们这些穷苦人,你看这报应来的多快,老哥劝你别跑了,留下来给天师服务少不了你滴好处,再给你一勺,以后别忘了我的恩情。”

    鬼头极为得意,他眼光瞥向最左边那形容枯槁的少年,他在这狗牙山苟且十年,对眼前这人最为厌恶。

    这少年叫乙灵安,听起来像个女孩名。

    那是半年前,乙灵安刚被拐来不久,以五两银子卖给山寨做力奴,因为力气小,阶级很快就被降为“狗”。

    鬼头负责狗牙山阶级奴以下的饭食,长期生活在男人窝里,那时乙灵安性情也如同个姑娘一般。

    鬼头色心难耐,撞了个日子把乙灵安哄骗进树林里,欲行不轨。

    眼看鬼头就要得逞,狗牙山突然天地动颤,凝重的天空中月亮变得绯红,无数流星朝下坠落,眨眼之间,一道火流就把二人覆盖在内。

    鬼头无限悔恨:今夜实在不值,还谈什么欣快,性命都无了。

    不多时,红光渐消,鬼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乙灵安就如同昏睡了一般,任凭他打骂都无反应,心下想:老天爷这可是你安排的好事!

    他又费了好长时间,就要成功之际,乙灵安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中尽是茫然,鬼头兴奋极了,想说几句体己话。

    “卧槽!”乙灵安大喊。

    鬼头听见乙灵安声音变了,登时就泄了气,软了。

    乙灵安哪容鬼头解释,飞起一脚,力大势猛,那脚正中鬼头的裆下。

    那一刻,鬼头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裂了,从此他变成了太监。

    那晚之后,乙灵安却性情大变,变得火爆、固执、嘴臭。

    到今天,全狗牙山还没有成功“降服”乙灵安的人。

    乙灵安此时蓬头垢面,却用手细细地将碗里的枯叶子等脏东西摘出来,鬼头无能狂怒,“妈的,猪狗不如还在这假干净,长得跟个娘们一样,你如此普通怎么这么自信啊,你别吃了!”说完他用铁勺敲破了乙灵安手里的饭碗。

    粗瓷碗碎成两半,里面的猪食垮在土里,还冒着热气。

    乙灵安面上也不恼怒,他把身体倚靠在旁边墙上,心中默念:“旧社会把人变成鬼。”

    名叫官岳正的少年在鬼头走后,拍了拍乙灵安的肩膀,“乙灵安,别灰心。既然派这鬼头来给我们送饭,今日铁定是要上工,我们再找个机会一定逃的掉!”

    王小二也围过来,“对啊乙兄,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听闻隔壁狼牙山已被官军破了,你再忍耐些时日,日后鸟入林,龙入渊,二位兄弟就跟着我,大好前程等着我们啊。”

    乙灵安点了点头,想起某位诗人的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看见光明。

    他从稻草堆里取出一根铁钉,在关禁闭的日子里总要找些事做,他便摁着铁钉在栏杆上磨起来,乙灵安幻想着有一天能把这根钉子拍进某些人的脑门。

    锈迹斑斑的铁钉已被他磨得锃亮,磨得尖锐无比。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我不生气。”他挤出微笑。乙灵安心底实际恨得要死:他妈的,在这当牛做马,今天还把我饭碗砸了,真想一钉子戳死这个鬼头。

    “猪猡上工!”

    乙灵安和官岳正被指派给“玄天上师”修祭坛,这祭坛高五丈,主体是个木架子,中间已经搭好木梯,顶部则要建一个木台子供人走动。

    乙灵安和官岳正被分配来锯建木台所要的木板。

    他俩瘦的皮包骨头,只能勉强移动身躯,拽着大锯将树龄二十多年的胡桃木锯成厚薄一致、长宽固定的木板,稍有偏差就会遭到旁边的力奴毒打。力奴又受鬼头管辖,狗牙山的鬼头就由“玄天上师”亲自管理了。

    狗牙山的力奴虽然名字里有个奴字,却算半个管理人员,因为奴下有狗,狗下面有猪。每个人新进山阶级都是奴,如果犯错就会被降低阶级。像乙灵安、官岳正这种试图逃跑的,一次就被降为狗,两次就成了猪,第三次猪狗不如降无可降了。

    其实乙灵安很佩服这位“玄天上师”。

    “搞不好是个研究管理学的”,官岳正听不懂他说的胡话,“快锯吧,他至少还给我们留了条命,狼牙山那边直接砍头。”

    乙灵安直起身子道:“官岳正你脖子不疼吗?”,此时他望见新盖的大殿前立起的石碑上明晃晃地刻着一个“礼”字。

    官岳正环顾一周,看见力奴没在旁边监工,也偷起懒。“我脖子腰都疼,我还饿。”

    “听说石岩窝那边长李子,要不我摘来给你吧。”乙灵安打趣道。

    这话听起来完全正常,可狗牙山的人都知道石岩窝那地方出砒霜,旁边李子树上面结的李子也是剧毒。

    官岳正躺坐在地,“你去吧,你自己先去摘二斤吃了。”

    “哎!”乙灵安放下锯,朝石岩窝走去。

    “你饿傻了吗乙灵安?”

    “我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