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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阴雷骗人 世火烧尸

    官岳正往天师阁去,拜会了天师阁秘书,因为凡是狗牙山正规的调动,秘书处这里都有迹可查。

    既然监造和制造都与己有关,那就先抓看守吧!

    官岳正录了五个名字,带了人马把昨夜在祭坛下看守的五个力奴抓回天师阁,写了状子交给秘书后,径直向东南门去。

    秘书则把状子转交给玄天上师的贴身书童,自然,状子最后到了白军师手里。

    “很快嘛。”白军师心想。

    自从分营以后官岳正忙于令旗官的职务,没注意乙灵安的去向,回到天师阁后多方打听知晓乙灵安被分派到东南门,连并那个监造鬼头。

    那鬼头如今是个小头领,手下十几人,知道赵神将的令旗官找自己,忙不迭从屋内跑出来迎接。

    在看见令旗官是官岳正后他颤颤巍巍行了礼,想起自己抽的那一鞭顿时冷汗直流,一个劲地向官岳正赔不是。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昨日冲撞了您,令旗官要是气不顺,小人拿鞭子来,你打回去。屋外有雨,请令旗官进屋来,莫淋坏了身子。”

    官岳正面无表情,走进屋去,鬼头亲自沏茶奉上。

    官岳正想起自己昨日还被这鬼头鞭打,只因自己得到神将赏识做了令旗官,今日这鬼头就端茶沏水、鞍前马后,真是人心似水,打眼便看地位高低。

    而乙灵安在自己地位低贱时不抛不弃,这两样一比顿时心潮涌动,心思坚定起来:自己要想尽办法,保乙灵安无虞。

    监造鬼头见令旗官一言不发,心底确信对方是来报私仇的,回想昨日中午官岳正的便宜兄弟乙灵安,他已有计较,他悄悄地在自己床头拿了一锭银子。

    “令旗官,小人去烧壶开水。”鬼头作揖道。

    官岳正还在思考,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点了点头,见那鬼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鬼头径直往营寨那边走,果然找到正在墙角下避雨和一群阶级狗赌牌的乙灵安。

    此时雨已经大了起来,路面早就泡成烂泥。

    东南门今日没遭到攻击,在这守卫的人也清闲,如今搬来石头石板,一同坐在营寨下避雨。一伙人衣衫褴褛,聚在此处吹牛闲聊。他们想到现下身家性命随时休,金银也是无用,因此大方开赌图个痛快。

    那几十人见鬼头到,以为他来整肃,忙丢下牌靠墙抱头蹲好,做好被鞭打的准备,鬼头也不管其他人,笑嘻嘻地扶起乙灵安。

    “兄弟们该玩就玩,我不打扰。”说完亲自举伞把乙灵安领到无人处。

    “乙小兄弟今天手气怎么样?”

    “托您的福,赢了半两碎银子。不知您找我是?”乙灵安心想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是找你叙叙旧!”鬼头东拉西扯,不说所来为何。乙灵安想了半天能让鬼头前倨后恭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那突然发迹的兄弟官岳正。

    “鬼头大人有话直说,我那把牌还没打完。”乙灵安顿时底气十足。

    鬼头赔笑道:“乙兄弟,我知道你和官令旗是好朋友。先前我不是打错了人,怕令旗官怪罪,如今我把他请来,想让您帮我美言几句,您就说我在令旗官昏迷后着急地不得了,亲自把他背到阴凉处,又喂水又喂药,这点银子不成敬意,给您当脚费啊。”说完他把银子塞进乙灵安手里。

    “哎呦,五两,大气啊您。”乙灵安掂了掂,已经对鬼头的心思了如指掌。当即就说:“我也不是记仇之人,您当时不是踢了我一脚吗,我这心口现在还疼呢!”乙灵安也不看他,说的云淡风轻。

    鬼头心火登时上来,深觉自己对乙灵安过于恭敬,他打定主意,这事摆平后乙灵安对自己的伤害要加倍地从乙灵安身上找回来,“反正你乙灵安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乙兄弟的意思是?”鬼头话未说完,乙灵安就拽走他手里的伞,一转身把他晾在雨里,大雨如瀑,在地上打出一个个水泡。

    乙灵安指着鬼头厉声说:不许动!鬼头真就不敢动,脸上陪着笑,“不敢动不敢动,我知道乙兄弟嫌我不洗澡,身上臭!我淋淋雨很好嘛。”这鬼头也是在狗牙山历练出来的,笑里藏刀。

    乙灵安撑着伞一言不发,嘲讽地笑。

    过了一会鬼头淋成了落汤鸡,眼里的怒火开始显现,乙灵安还是笑。

    他一拐腿,扑向乙灵安,乙灵安立马闪开,那鬼头又扑,和乙灵安扭打在一起,乙灵安丢掉伞,一臂格挡,一臂抓向鬼头后背,随后身子向前一探一压,鬼头余力未消,乙灵安借势一顶,腰下发力便把鬼头摔倒在地。

    这正是王小二教他的摔跤术,讲就手不进尺,借力打力。

    凡此三次,鬼头泄了气,蹲在地上一言不发,道了声:我服了。

    乙灵安见状用伞盖了他半个肩膀,“我就是开个玩笑,为表歉意,我一定在令旗官前美言几句。”

    不到一年,乙灵安已经能在这恶劣环境中生存,这是高中课本上得不到的智慧。

    鬼头领着乙灵安走回去,官岳正在门下观雨,远远地看见鬼头和乙灵安走来,怒火和灵光同时迸发,他自言道:“乙灵安我让你发疯!”

    官岳正把戟靠在门上,抬手向二人走去,鬼头看见官岳正活动臂膀,对着空挥了两拳,心底惨淡。

    乙灵安戳了戳鬼头,又挑眉道:“令旗官劲大,你忍着点,我会让他少打几下。”鬼头嗯嗯两句,已经准备迎接铁拳了。

    官岳正越走越快,他抡圆了胳膊,一个箭步窜到二人面前,牙关紧咬,拳头如摆锤一样打出,鬼头看见拳头朝自己飞来,他把眼一闭,头皮走电,想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下一刻,一声惨叫在大雨中响起。鬼头发现自己没被打,身侧的乙灵安却如同皮球一样被官岳正击飞出去,他的右胸口留着碗口大的拳印。

    乙灵安卧在大雨中,重重咳嗽起来,怀里的五两纹银掉了出来。

    “舒服。”官岳正手腕咔咔作响。

    乙灵安怔在当场,随即国骂出口:“你这头憨驴打我干嘛,你疯了吗,你打他啊!”

    官岳正也不理会他骂,像抓小鸡仔一样拖着他往小山走去,乙灵安就像一只泥橇,在泥泞的路上划出一道光滑的痕迹。

    鬼头一脸狐疑,望了望在官岳正手中挣扎的乙灵安,“嗨,这俩梁子更大。”他捡起地上的银子。

    确认四下无人后,官岳正摘下头盔放在一边,向乙灵安道了歉。

    他钳制住乙灵安说:“你钉在祭台上的钉子被发现了。”

    这声音不比雨声大,可乙灵安听得清清楚楚,他抬头望着官岳正,狐疑的眼神在他俊朗的眼眸里游走。

    沉默开始在二人之间发酵,夏天的暴雨是如此猛烈,树叶被打散,池塘被填满,没巢的鸟儿只能站在枝头,任凭身上的羽毛被击落。雨哗哗地冲刷着天地间的一起,周围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他死了?”

    “没有,他发了逮捕令。”

    “你是来抓我的?”乙灵安问,官岳正一身黑甲显得格外壮硕,有那么几次乙灵安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乙灵安嗤笑道:“不愧是京城的孩子,天生会当官。”

    官岳正走到他跟前,双手放到他肩膀上正色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会因为这土匪寨子里的官位出卖你吗?现在只有我知道那钉子是你放的,逮捕凶手的命令交给我查办了,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一根毛都不会掉。”

    乙灵安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官岳正的话是真是假。

    毫无疑问玄天上师追捕凶手的命令是有的,得到命令的人很自然会查找建造胡桃木台的人。这命令不知怎么到了官岳正手里,可官岳正是和自己一起造的木台,他害怕自己被抓到供出他来,于是才赶来这里和自己谋划。

    逻辑通了。

    乙灵安推开他的手,“我相信你,毕竟我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说吧,要我怎么做。”官岳正也不顾雨水渗进盔甲,就地和乙灵安讨论起来,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今日东南门发生战斗,有不少阶级低的无名死尸,他和乙灵安去找一具身材和乙灵安相像的死尸用火烧焦。在统计阵亡战损名单时官岳正把乙灵安的名字加上。然后乙灵安就待在东南门,官岳正去找监造鬼头让他确认烧焦的尸体就是乙灵安,这样案子就成了无头案。

    听完官岳正的计划,乙灵安不禁拍了拍手,这简直就是谍战片的情节。

    “官岳正,我说你会当官吧,兄弟乘你的情,来三击掌为誓。”

    在大雨中,两个十八岁的少年击掌为誓,约定永不背叛。

    冒着大雨,二人神色如常走进东南门,卫兵排查官岳正身边的乙灵安,官岳正摆出令旗官的身份,几句话挡回去了。

    官岳正找来一件浸油藤甲给乙灵安穿上,又拎了一桶麻油,二人摸到停尸房。

    一开门“呜”地飞起一阵黑风,原来是群绿头苍蝇。二人转头,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堆着死尸,尸体散发出腐烂的恶臭,蛆虫在里面打通道路,有些已经露出白骨。里面无名尸身好多,大多都是断手断腿,有的甚至头颅迸裂,脑浆流出后硬的像豆腐一样。

    二人选了一具“品相”完整的,拖出来,浇上麻油,就地点起火来,烟雾冲散了停尸房内的尸臭。

    那火迅速包裹住死尸,贪婪地吞噬人体的肌肤,两人看着那死尸的皮肤被火烧焦,火光照着他们的脸,也照着死尸的脸,看见此景,二人心底毫无波澜,仿佛火中劈啪作响的是一具干柴。

    停尸房非常阴冷,战争让人狂热,让人蔑视生命,而上位者最先麻木。

    乙灵安胸口堵塞,借口望风去停尸房门口透了透气。

    门两侧生长着比别处更茂盛的野草,绿叶边缘上挂着一排晶莹的水珠。

    乙灵安想到屋内悲惨死去的人身上的血肉变成无机盐和水,供这些野草生长,他们的魂灵想必也一样充满生机,狗牙山灰色的天空上一定飘荡着回不了家的亡灵吧!

    乙灵安双手合十,向天祈祷,他胸口的堵塞感消失了,“兄弟,下辈子别做人了,做根草吧。”他蹲下在水泊里洗脸,眼前一片朦胧。

    此刻停尸房不远处紧张的战备还在进行,亏是大雨天,烟雾根本传不出去,因此无人发现这里的异动。

    快烧完时,乙灵安看见一个士兵朝停尸房走来,似乎在找东西。

    乙灵安向官岳正招呼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嗨兄弟,今个手气如何?”乙灵安嘴里叼着野草向那弟子打招呼,现今守门的低阶弟子哪个不赌牌压宝,用这个搭讪准没错。

    二人在屋檐下碰头了。

    那弟子正身答道:“长官,我今天手气不错,赢了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乙灵安看了看自己的藤甲:藤甲是阶级奴以上才有。

    乙灵安揽住他的肩膀,“哎呦运气不错嘛,给我讲讲你们玩的啥。”一边说一边拽着他往别处走,那小兵当即挣脱开,捂住鼻子,用迟疑的目光望着乙灵安。

    “长官,我要拉屎,你身上好臭。”

    ……

    “这么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乙灵安领着那小兵往营寨墙角走去。

    乙灵安来时注意到有个存粮食的高大窝棚靠在营寨墙边,两面用稻草帘子挡上了正好当茅厕。

    现下两个白花花的大屁股正对着窝棚外面。

    “长官就是厉害,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我们脸对着墙,别人就看不见我们了,有这个窝棚还能挡雨!”那小兵口音独特,有些像东北话。他等了半天没听到乙灵安的回答,“长官,你拉完了吗?”小兵看见长官在盯着窝棚上面出神。

    “嘘,上面有人。”乙灵安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