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饮一啄
周伶并不知道此刻主考官员们内心的苦楚，她思考最后一题已经有好大一会儿，然而将所有题干代入，却还是没有头绪。
“罢了，一题也没有多少分。先将前面的检查一遍吧。”
她决定放弃这道压轴题。先将前面的题检查一遍，看是否有错漏，以免因小失大。
果然，有两道小题有问题，在重复计算确认后，将其纠正了过来。
检查完毕，看了眼前方圭表与沙漏，大约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周围考生已是所剩无几，她们这个考生方阵，更是仅剩她一人。一男一女两名监考官员早已在她旁边转过不知多少遍，此刻在不近不远处打量着她。
视线回到桌案，扫过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周伶心中生出一种满足感，然而看到空出的最后一题，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还有一会儿，再试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周伶迅速再次审题，心中思索着办法。
“先前用了袁式定理，所有最常用的辅线都是试过了，却也毫无头绪；《变石》中所述最通用的李氏解法，解出来一团乱麻，越来越复杂，最后算不出来。”
她撇了一眼手边两张雪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附满整张纸，最后得出一个无解的答案，也不知道是方法用错了，还是其中一个环节错误，导致全部算错。
“至于严氏解法，虽说普遍通用，但过程却十分迂回，往往要两倍算力才能完成。
而其它解法相当简洁，一般都能解决全部问题。”
她也是在半个月之前最后看了一遍《严氏笔记》，便不再看了。
作者严铭是当朝大学士，其所创解法类似归纳法。
打个比方就如池中算鱼。其它流派是形成一张张覆盖全池塘的大网，将鱼捕上来就知道鱼的总数；严氏解法则是大费周章，将整个池塘的水全部排干，得到池中鱼的数量。
“姑且一试吧！”
她将题上图案在想象中拆分成一个个平面图形，再将所有条件算出，未知的条件用水火等简略符号表示，然后代入严氏算法。
一个个图形就成了一长串数字，再将数字画成线状的图形。用自己所知的六种方法一个个试。很快试错了不要紧，最怕的是那种恰好能算下去，算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不行的，相当浪费时间和心力！
试错四次，其中两次复杂的计算失败排除后，第五次终于将线条图的面积算出。此刻已离考试结束不足一刻钟！
复又将算出数字拿回到数字公式中，本来不抱希望的周伶竟又将未知条件算出！
此刻已不足半刻，周边方阵的考生全都走完了，广场这个区域只有她一人还在答题！
两名监考官员，见周围考生，甚至其它监考官都收卷离去，空荡荡一片；周伶又突然奋笔疾书，都围了过来？
“怎么还没写完吗？”
女监考俯身查看周伶试卷，身上香气掠过她的鼻尖，吐出气息也划过周伶面庞。
然而周伶此刻哪有时间理会她！虽知道不应答监考不好，但此刻计算量已经很庞大，心神牵扯，一旦回答中断后全部要重来！
冷汗涔涔，手指如蜂鸟穿花，雪纸上的字迹越发潦草！由于紧张颤抖，炭笔在纸上戳出了一两个洞！
“快一点，再快一点！”
周伶不管不顾，终于将纸面图形的条件算出！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将其代入整体图案，就可以了！
瞟了一眼沙漏，只剩最后几粒沙！周伶一惊，慌忙埋头计算，雪纸上的狂草已成她自己能看懂的天书，所有关键步骤都已经写在试卷上，只差最后的答案！快……
“咚！”
一声钟鸣打断了周伶所有的思绪，她知道考试结束了！然而……只差最后小两步就能算出答案！
她一边理智的起身，缓缓站起，一边身体本能不甘心的继续演算。
“咚！”“咚！”
“会试结束！”
当她最后欲轻划一个圈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手腕，一把握住。
“考试结束了。”
男监考略带惋惜的说道，望着周伶一瞬间不甘，失落，惊慌的眼神。他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写什么，也没看过题，然而他知道再不停笔她的一生就毁了。刻意等到三声钟鸣过了再出手，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
……
“唉……真是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
周伶走出考场，偌大的候考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人，与昨日相比显得相当冷清空寂。
然而周伶却丝毫不在意，心中还在揣摩最后时刻紧张的一幕。
一边前行，一边脑中浮现出最后的步骤，细细计算，最后得出一个简洁的数字。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洁的数字，却是她花费了大量的计算才能得出！关键是还没写上去！
周伶扼腕叹息：“罢了，时也命也。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还是我自己能力不足，若是早点想到办法，又怎会差这分毫的时间？”
她不由得失笑，其实这次术科考试已经很完美了，最后一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心事放下，步伐也轻盈起来。
“文试结束，还剩武试。本来我练体二重，加上招式皮毛，本以为能搏一搏。
可入这白帝城以来，普通人都有一重养生境。接下来的武试，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周伶摇了摇头，望向天空。
“只待明日放榜了。”
……
会试一结束，所有试卷便被监考官员迅速整理好，交付内帘封装划分。然后传给阅卷场的上百名阅卷官。
阅卷会持续整个晚上。明天凌晨就要全部阅完，然后统计，入录取名单。清晨就要放榜。所以在考生们放松休息的时候。
全城文枢处官员今晚是睡不了觉的，整个阅卷处热火朝天。
作为此次的巡查，大学士严铭心情可不怎么好。
他在阅卷场有单独的大房间，虽是临时搭建，却是一应俱全。此刻他正坐在书案前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时起来踱步，然后又坐下。
闲来无事，他突然坐直，大喊一声：“来人！”
帘外进来一人，竟是白天的主考官，一直没走，此刻听到声音，挥退下属，亲自进来。
“严大人，有何吩咐？”
严铭看了他一眼，也不多理会，开口说道：“去取一千份试卷过来！老夫要亲自阅卷！”
他冷眼一笑，“我倒要看看这些考生都有哪些大才！”
主考官一愣，“是。”
不一会儿便取来一大叠密封好的试卷，看着老者脸色，他只能为这些卷子的主人默默祈祷。
待考官退下，严铭便拿起阅卷笔，批改起来。
“呵，这么多没写，落卷！”
“全写一个答案，乱蒙吗？落卷！”
“倒是要比之前的好一点，却也是个半两水。”
“落卷！”
“落卷！”
“落卷！”……
帘外考官听得心惊肉跳，一般来说会试的文试录取率大约二十取一，但是听屋内声音，一百份里只有一两份能勉强过关。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虽是主考，全权负责，但何必为了几个考生得罪未来上司呢？
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干脆去巡检其它地方，装作不知道。
“咦？”
严姓老者阅了一会儿，才拿起一份试卷，发现作答竟是少见的完整。没有一个空缺。
诧异了一下他就迅速批改。此刻他桌边的白木地板上已是一堆散乱的试卷，不知道主人是哪些倒霉蛋。
“嗯，对。”
“对。”
“这题也对。”
老者越改越惊异，他发现这份卷子改到目前为止数百道题竟是少见的全对，其实就算这样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但奈何前面的试卷惨不忍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刻这份字迹娟丽的试卷，就如同许多牛粪旁开出的一朵艳丽奇葩，如此显眼。
“这竟是一张满分答卷！”老者惊叹，然而，当他改到最后一题，看着最后半笔歪歪斜斜的符号时，眉头皱了起来。
“可惜，最后没算出来。”
最后一题这名考生没有把正确答案写出来，算是零分。
答题的地方有一大串冗长的步骤，这与参考答案上两种简洁的步骤也对不上，甚至风格也不对。很明显这名考生做错了。
若是以往，老者定会直接定分然后下一张试卷，他在玄黄帝都，什么没见过。然而此刻他忽然起了爱才之心。
他看着米黄色试卷上的步骤，嘴唇翕动，循着思路，快速心算。随着纸上干净整齐的字迹慢慢变得潦草，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咦？这道题我记得是李呈道出的，是一道难度相对高的复合题，袁式定理和李氏解法都可以，只不过有个思维陷阱，要绕个弯。
她竟然用的我严氏解法？”
老者摸着胡子不由失笑。
“好家伙，我与李呈道这后辈不对付，而且我确实多年没有将心思放在具体学术上了。
这李氏出的题，竟用我严氏解法，有趣，有趣！”
老者算出来了，这些步骤虽然如同绕路翻山，显得臃肿愚笨，却是全部正确。
望向那半个歪斜的圆圈。此刻在老者眼中有了不同的含义。
“孺子可教，想法不错。
这答案明显是手抖写了一半，应该是最后一刻拼上去的。
字迹用的簪花小楷，应该是个举止端庄，爱干净的小姑娘。
用的炭笔，嗯，准确来说应该是竹炭笔。应该是小户人家，甚至就是平民子女。因为稍微有条件的人家都不会用炭笔，而且是较为便宜的竹炭。”
想到这里，严姓老者墨眉微皱，捻着白胡须的手也放下。仔细的端详试卷
“前面有两处修改……”老者仔细看去，又摸了摸，“深浅并不相同，应该是做完之后回头检查出来，修改的。”
“其它地方干净整洁，是在纸上演算好了再填写的。真是个聪明细心的小丫头～”
老者微笑，心中已经将周伶身份，性情等都算出了大概。
“不过可惜……”
看着最后一题。老者又望了望遮得严严实实的门帘。
连忙轻轻坐下，小心翼翼的将书案抽屉拉开，翻出一只炭笔。用书挡住前方，持笔顺着最后答案那个半圆，将其画全，而后向下微微一拉。
“嗯，这下才是十全十美～”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身为朝廷命官，他竟然篡改试卷！
然而老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觉悟，心中还觉得有些刺激，脸上微笑。
暗道：“应是有些聪慧伶俐，小妮子，可别出卖老夫啊～
哈哈哈！”
“罢了，一题也没有多少分。先将前面的检查一遍吧。”
她决定放弃这道压轴题。先将前面的题检查一遍，看是否有错漏，以免因小失大。
果然，有两道小题有问题，在重复计算确认后，将其纠正了过来。
检查完毕，看了眼前方圭表与沙漏，大约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周围考生已是所剩无几，她们这个考生方阵，更是仅剩她一人。一男一女两名监考官员早已在她旁边转过不知多少遍，此刻在不近不远处打量着她。
视线回到桌案，扫过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周伶心中生出一种满足感，然而看到空出的最后一题，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还有一会儿，再试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周伶迅速再次审题，心中思索着办法。
“先前用了袁式定理，所有最常用的辅线都是试过了，却也毫无头绪；《变石》中所述最通用的李氏解法，解出来一团乱麻，越来越复杂，最后算不出来。”
她撇了一眼手边两张雪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附满整张纸，最后得出一个无解的答案，也不知道是方法用错了，还是其中一个环节错误，导致全部算错。
“至于严氏解法，虽说普遍通用，但过程却十分迂回，往往要两倍算力才能完成。
而其它解法相当简洁，一般都能解决全部问题。”
她也是在半个月之前最后看了一遍《严氏笔记》，便不再看了。
作者严铭是当朝大学士，其所创解法类似归纳法。
打个比方就如池中算鱼。其它流派是形成一张张覆盖全池塘的大网，将鱼捕上来就知道鱼的总数；严氏解法则是大费周章，将整个池塘的水全部排干，得到池中鱼的数量。
“姑且一试吧！”
她将题上图案在想象中拆分成一个个平面图形，再将所有条件算出，未知的条件用水火等简略符号表示，然后代入严氏算法。
一个个图形就成了一长串数字，再将数字画成线状的图形。用自己所知的六种方法一个个试。很快试错了不要紧，最怕的是那种恰好能算下去，算了半天最后才发现不行的，相当浪费时间和心力！
试错四次，其中两次复杂的计算失败排除后，第五次终于将线条图的面积算出。此刻已离考试结束不足一刻钟！
复又将算出数字拿回到数字公式中，本来不抱希望的周伶竟又将未知条件算出！
此刻已不足半刻，周边方阵的考生全都走完了，广场这个区域只有她一人还在答题！
两名监考官员，见周围考生，甚至其它监考官都收卷离去，空荡荡一片；周伶又突然奋笔疾书，都围了过来？
“怎么还没写完吗？”
女监考俯身查看周伶试卷，身上香气掠过她的鼻尖，吐出气息也划过周伶面庞。
然而周伶此刻哪有时间理会她！虽知道不应答监考不好，但此刻计算量已经很庞大，心神牵扯，一旦回答中断后全部要重来！
冷汗涔涔，手指如蜂鸟穿花，雪纸上的字迹越发潦草！由于紧张颤抖，炭笔在纸上戳出了一两个洞！
“快一点，再快一点！”
周伶不管不顾，终于将纸面图形的条件算出！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将其代入整体图案，就可以了！
瞟了一眼沙漏，只剩最后几粒沙！周伶一惊，慌忙埋头计算，雪纸上的狂草已成她自己能看懂的天书，所有关键步骤都已经写在试卷上，只差最后的答案！快……
“咚！”
一声钟鸣打断了周伶所有的思绪，她知道考试结束了！然而……只差最后小两步就能算出答案！
她一边理智的起身，缓缓站起，一边身体本能不甘心的继续演算。
“咚！”“咚！”
“会试结束！”
当她最后欲轻划一个圈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手腕，一把握住。
“考试结束了。”
男监考略带惋惜的说道，望着周伶一瞬间不甘，失落，惊慌的眼神。他心中暗叹一口气。
他不知道这小姑娘在写什么，也没看过题，然而他知道再不停笔她的一生就毁了。刻意等到三声钟鸣过了再出手，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
……
“唉……真是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
周伶走出考场，偌大的候考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人，与昨日相比显得相当冷清空寂。
然而周伶却丝毫不在意，心中还在揣摩最后时刻紧张的一幕。
一边前行，一边脑中浮现出最后的步骤，细细计算，最后得出一个简洁的数字。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洁的数字，却是她花费了大量的计算才能得出！关键是还没写上去！
周伶扼腕叹息：“罢了，时也命也。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还是我自己能力不足，若是早点想到办法，又怎会差这分毫的时间？”
她不由得失笑，其实这次术科考试已经很完美了，最后一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心事放下，步伐也轻盈起来。
“文试结束，还剩武试。本来我练体二重，加上招式皮毛，本以为能搏一搏。
可入这白帝城以来，普通人都有一重养生境。接下来的武试，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
周伶摇了摇头，望向天空。
“只待明日放榜了。”
……
会试一结束，所有试卷便被监考官员迅速整理好，交付内帘封装划分。然后传给阅卷场的上百名阅卷官。
阅卷会持续整个晚上。明天凌晨就要全部阅完，然后统计，入录取名单。清晨就要放榜。所以在考生们放松休息的时候。
全城文枢处官员今晚是睡不了觉的，整个阅卷处热火朝天。
作为此次的巡查，大学士严铭心情可不怎么好。
他在阅卷场有单独的大房间，虽是临时搭建，却是一应俱全。此刻他正坐在书案前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时起来踱步，然后又坐下。
闲来无事，他突然坐直，大喊一声：“来人！”
帘外进来一人，竟是白天的主考官，一直没走，此刻听到声音，挥退下属，亲自进来。
“严大人，有何吩咐？”
严铭看了他一眼，也不多理会，开口说道：“去取一千份试卷过来！老夫要亲自阅卷！”
他冷眼一笑，“我倒要看看这些考生都有哪些大才！”
主考官一愣，“是。”
不一会儿便取来一大叠密封好的试卷，看着老者脸色，他只能为这些卷子的主人默默祈祷。
待考官退下，严铭便拿起阅卷笔，批改起来。
“呵，这么多没写，落卷！”
“全写一个答案，乱蒙吗？落卷！”
“倒是要比之前的好一点，却也是个半两水。”
“落卷！”
“落卷！”
“落卷！”……
帘外考官听得心惊肉跳，一般来说会试的文试录取率大约二十取一，但是听屋内声音，一百份里只有一两份能勉强过关。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虽是主考，全权负责，但何必为了几个考生得罪未来上司呢？
于是他只能默不作声，干脆去巡检其它地方，装作不知道。
“咦？”
严姓老者阅了一会儿，才拿起一份试卷，发现作答竟是少见的完整。没有一个空缺。
诧异了一下他就迅速批改。此刻他桌边的白木地板上已是一堆散乱的试卷，不知道主人是哪些倒霉蛋。
“嗯，对。”
“对。”
“这题也对。”
老者越改越惊异，他发现这份卷子改到目前为止数百道题竟是少见的全对，其实就算这样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但奈何前面的试卷惨不忍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刻这份字迹娟丽的试卷，就如同许多牛粪旁开出的一朵艳丽奇葩，如此显眼。
“这竟是一张满分答卷！”老者惊叹，然而，当他改到最后一题，看着最后半笔歪歪斜斜的符号时，眉头皱了起来。
“可惜，最后没算出来。”
最后一题这名考生没有把正确答案写出来，算是零分。
答题的地方有一大串冗长的步骤，这与参考答案上两种简洁的步骤也对不上，甚至风格也不对。很明显这名考生做错了。
若是以往，老者定会直接定分然后下一张试卷，他在玄黄帝都，什么没见过。然而此刻他忽然起了爱才之心。
他看着米黄色试卷上的步骤，嘴唇翕动，循着思路，快速心算。随着纸上干净整齐的字迹慢慢变得潦草，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咦？这道题我记得是李呈道出的，是一道难度相对高的复合题，袁式定理和李氏解法都可以，只不过有个思维陷阱，要绕个弯。
她竟然用的我严氏解法？”
老者摸着胡子不由失笑。
“好家伙，我与李呈道这后辈不对付，而且我确实多年没有将心思放在具体学术上了。
这李氏出的题，竟用我严氏解法，有趣，有趣！”
老者算出来了，这些步骤虽然如同绕路翻山，显得臃肿愚笨，却是全部正确。
望向那半个歪斜的圆圈。此刻在老者眼中有了不同的含义。
“孺子可教，想法不错。
这答案明显是手抖写了一半，应该是最后一刻拼上去的。
字迹用的簪花小楷，应该是个举止端庄，爱干净的小姑娘。
用的炭笔，嗯，准确来说应该是竹炭笔。应该是小户人家，甚至就是平民子女。因为稍微有条件的人家都不会用炭笔，而且是较为便宜的竹炭。”
想到这里，严姓老者墨眉微皱，捻着白胡须的手也放下。仔细的端详试卷
“前面有两处修改……”老者仔细看去，又摸了摸，“深浅并不相同，应该是做完之后回头检查出来，修改的。”
“其它地方干净整洁，是在纸上演算好了再填写的。真是个聪明细心的小丫头～”
老者微笑，心中已经将周伶身份，性情等都算出了大概。
“不过可惜……”
看着最后一题。老者又望了望遮得严严实实的门帘。
连忙轻轻坐下，小心翼翼的将书案抽屉拉开，翻出一只炭笔。用书挡住前方，持笔顺着最后答案那个半圆，将其画全，而后向下微微一拉。
“嗯，这下才是十全十美～”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身为朝廷命官，他竟然篡改试卷！
然而老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觉悟，心中还觉得有些刺激，脸上微笑。
暗道：“应是有些聪慧伶俐，小妮子，可别出卖老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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