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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厢式货车的一号车里,坐着12个被卡尔曼公司雇佣的雇佣兵,沉默地坐在两边的长凳上,静默着,等待着。他们带着黑色的遮面盔,对彼此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突然,坐在末尾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其他的人都看向了他。但他完全无视了周围人的视线。

    四号货车的门锁突然通了一下电,发出“啪”的一声静电释放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蓝白色的电弧。黑豹突击队员立刻觉察到异常,紧接着,车厢传来剧烈的晃动,毫无准备的哥萨克被甩在墙上,但作为最精锐的雇佣兵,他们立刻稳住了阵脚,其中一个人拔出了制式佩刀,刺入了车厢侧面,猛力一划,然后一踢,厚重犹如金库安全门的厢式货车就被开了一个大口。哥萨克们立刻从中准备钻出去与袭击者交战。然而当第一个突击队员探出身时,电流突然袭击了全身,机体防火墙几乎是立刻启动,调动全部的算力同这个不知如何侵入子网的病毒做斗争。这时,探出半个身体的哥萨克,看到头顶上的黑影挥舞着一把通体纯黑的剑,从上到下砍将下来,瞬间斩断了他的脊椎,把他劈成两半。袭击者冲进了车厢,里面的人这才看清,他穿着卡尔曼公司为雇佣兵们准备的隐匿身份的制服,如闪电般冲入了箱型货车的内部空间。此时的哥萨克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想要拔出枪,但机体的运算能力在全力对付病毒,身体移动力大幅下降。黑影剑光闪动,如同收割机一般,砍翻一个个个体能力在袭击者之上的哥萨克精锐。

    不过五秒,十二名突击队员便全部被消灭。黑影没有停留,从厢式货车的裂口中走了出去。此时,11号车的雇佣兵们已经清理了这个病毒,从车厢里走了出来。“马尔萨斯”是专门利用防火墙的病毒,其本身并不带有很大的伤害性,但却把自己伪装成直接对能源IC发起攻击的病毒,同时包裹有很复杂的攻防算法。通过诱使机体调动所有资源防御自己,从而消耗对方的算力,引起行动迟缓。这为黑影提供了宝贵的机会来镇压最棘手的黑豹突击队。

    黑影用组件识别传感器扫描了一下对手,他的对手中组件等级最高的也只是六代设备,但他自己的组件,最次也是七级,也就是说,存在代差。

    黑影放松了许多,他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佣兵,头却向右,眼睛挑衅地看着那边的佣兵们。

    突然,他指的那个佣兵应声倒地,随后传来一阵巨响,佣兵队不自禁地看向倒地的佣兵的方向,只见破甲弹穿过佣兵的右肩膀,贯穿至左肋下穿出,250mm口径的穿甲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将那名佣兵撕成了碎片。

    惊愕的佣兵队看向黑影,但更令他们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仅仅不到半秒的功夫,黑影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地方了。

    就在枪声响起,众人注意力转移的那一刻,黑影跳下厢式货车,紧紧贴着货车急奔,潜行到了最近的那名佣兵的身前,那名佣兵回过神来,猛地后退,但速度却远远比不上黑影,被长剑从下颚贯穿了他的头颅。

    他前方的第二名佣兵也注意到了黑影,他高达两米二五,前臂组件粗度堪比黑影的大腿,他抬着一把巨大的机关枪,扳机扣下,枪管旋转,“风暴”型机关枪便嘶吼了起来,以每分钟2400发的恐怖射速喷射出钢铁洪流。

    黑影没有做出回避动作,他举起了被刺杀的那人的身体,用来当做盾牌。子弹在卡尔曼提供的强化制服和佣兵自身的强化皮肤的双重阻拦下,只有少数几发穿过了佣兵的身体,打在黑影身上,完全没有造成什么伤害。黑影冲到近前,用左手把佣兵尸体掼在“风暴”的枪口,挡住了金属的切割流,右手挥拳向大个子打去。大个子及时扔掉了手里的机关枪,用左手去接黑影的冲拳。

    黑影的手臂粗度是大个子的四分之一,然而在两者接触之后,惊人的一幕却发生了,黑影的手臂摧枯拉朽地毁灭了大个子的手部组件,如同箭尖从竖直方向刺穿的竹子,将竹子撕成三四条细丝一般。黑影原地跳起,用头去和大个子碰撞。佣兵用强化过的头部撞击组件下意识地想要去接,然而在两者碰撞的一刹那,好像石头撞到鸡蛋,大个子佣兵的头颅四散碎裂,残片落了一地。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刚好够“朗基努斯”动能步枪重新填装,又是一阵风声啸过,又是一名站在厢式货车上的佣兵应声倒地。

    黑影轻盈落地,将头部碎裂的面罩扯下,露出黑色的男性长发,紫色的瞳孔里冷酷的杀意与优雅的从容协调并存,黑色遮面罩无法掩盖他的皮肤,是樱花花瓣最里边那部分的那种娇嫩的白色。他整了整右手的黑色手套,将其戴好,然后拔起还插在第一名佣兵身上的黑剑,随意地垂在体侧,如同模特机器人走秀一般气质凛然地向前迈步,气场强烈地如一根向前突刺的,空气组成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尖锥,让所有挡在他前面的人都不由得避其锋芒。他一言不发,战场也鸦雀无声,只有他黑色军靴踩在戈壁滩上的沙沙响动,格外刺耳。

    其余佣兵看向了一号车。它安然地停在那儿,门被正常地打开了,里面躺卧着11具尸体,全部是一刀断喉,他们死前,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把武器拔出来。

    “冷血公爵”,切萨雷·阿伦索,安基奥蒂亚新的传奇。

    一阵风刮过,戈壁滩上尘土飞扬,像是一堵沙墙一样,从地面上飞掠而过。砂砾拍打在作战服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黑剑斜向下指向地面。

    佣兵们看着切萨雷的身影,一动都不敢动。黑色的面罩下,看不见他们慌张的脸色。

    因为距离太近,装甲车上的机关炮根本不能开火,就这样对准着切萨雷,同样沉默着。

    如果不发动进攻,就会被朗基努斯从远处一个个干掉,“不是杀死他,就是死在这里。”所有的佣兵脑海里都在同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

    佣兵间互相连接的子网因为切萨雷的接入而不能使用,各个佣兵只能各自为战,然而作为安基奥蒂亚街头有头有脸的精英,他们的战术素养让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决定。剩下的七名佣兵同时启动,腿部组件超负荷运转,善用远程武器的翻身躲进了朗基努斯的死角,将枪口对准切萨雷,精于近身战的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他。

    切萨雷轻蔑地一笑,左腿蹬地,身体犹如子弹一般发射了出去,精准地躲开前面两三个人的剑锋,撞入了处于敌阵最后那个单膝跪地,瞄准着切萨雷的佣兵的怀里。在不到一秒钟的相碰中,佣兵松手扔下了手里的突击步枪,匕首从腕关节弹出,随后腕部的万向关节反转,原本向前握着的匕首就变成向内,顺势猛力向切萨雷的背部刺去。然而切萨雷左肘已经顶住对方的胸口,随着肘尖发出蓝色环状光线,尺骨从手臂中弹出,像是攻城锤一样,瞬间捅穿了对手的胸口,摧毁了能源IC。伴随着蓝色的电弧闪过,匕首停留在切萨雷背心不到五厘米的地方,随后整只胳膊无力地垂下。

    公爵回头看着仍然背对着他,满脸惊愕的敌人们,嘴角向上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