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拨开浓雾始见真
李重润一把将手中写满他“罪行”的宣纸一撕两半，右手在印泥上沾上了调了蓖麻油的朱砂泥，重重的在纸的背面印上了自己的手印。
来俊臣看了李重润的动作，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莫不是邵王以为撕掉罪状便是无罪了？莫要着急，罪状已有备份，只是苦了洛阳府衙的几位刀笔吏，等下誊写一份，再让邵王签押！”
李重润也不理会来俊臣的嘲笑。
举起手中的半页纸，指着上面的手纹说道：“这是否是我李重润独一无二的手掌纹路？”
狄仁杰精于刑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站起身来，口中喃喃自语道：“邵王殿下莫非是想以证物之上的掌纹自证？”
李重润点头答道：“的确如狄相所言。”
狄仁杰听完这话，低头不语似在沉思。
许久，才叹了口气后对李重润说：“老臣心知殿下所想，掌纹，足纹，指纹问案古已有之。然平日里，只有那些手上，脚底沾了血污，墨渍的罪犯才有可能留下手脚纹路，抓到疑犯两相比对，就能确认真凶。”
说完老人的眼睛瞟向了地上那两截木人。
来俊臣也把目光投向了木人。
断成两截的木人还被丢在地上，经过定真一番佛光洗礼，表面看上去一片光滑，就连原本背后刻的字也已经被消磨的看不清楚了。
狄仁杰和来俊臣虽然一忠一奸，但此时心里都觉得，李重润这用指纹自证的办法，纯属无稽之谈。
手上没有污渍，怎会有纹理留下？
估计邵王不知从何处听说过这个办法，此时生搬硬套，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看两人的神色，李重润就知道，这些古人显然不知道怎么提取指纹。
“本王需要几样东西，以此证明清白。”李重润说道。
“哦？说来听听。”来俊臣笑意不减，他就喜欢这种垂死挣扎，负隅顽抗的。
猫戏老鼠的戏码，对于来俊臣来说，总是玩不够。
“两盆清水，两块干布，一截松香，一柄烛火。”李重润声音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自信。
“拿给他，本官且看他要负隅顽抗到何时！”来俊臣随手指了一名吏员下去取东西。
李重润跟随父亲回京半年，唯一留下名号的地方就是在青楼之中。
因为跟随父母自幼流放他乡的原因，所以回京之后，母亲太子妃韦氏对李重润分外溺爱，以弥补他幼年颠沛流离的亏欠，结果给他的大把零花钱，却都被他花在了南市的胡姬身上。
因此，无论是狄仁杰还是来俊臣，此时任谁也不相信，这个顶着纨绔头衔的邵王能有什么办法自证清白。
只不过来俊臣想要看戏，而狄仁杰想要绍王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不多时，吏员便带人把李重润要的东西拿到了堂上。
初春的井水寒气逼人，李重润的手刚一沾水面，就被激的一机灵。
但他依旧强忍着不适，仔细的洗净了手上刚才沾染的印泥油污。
然后，李重润仰头对狄仁杰说道：“狄相，可否借你面前笔洗一用？”
狄仁杰不明就里，却也答应道：“有何不可。”
李重润上前几步，拿起了公案上的笔洗。
此时，光脚的他，脚底已经冻得麻木，可是在他转身之后，狄仁杰却莫名觉得这少年王爷一步步走的极稳，似乎对自己所做所为早已成竹在胸。
李重润拿起那笔洗，放在眼前看了两眼。
青瓷所制，下有三足，成鼎立之势，内凹如钵，整个大小比他的手掌大了一圈。
顺手倒掉笔洗里有些墨渍的污水，李重润把它放进了第二盆清水中仔细的清洗起来。
直到污渍尽去，才拿了出来，里里外外，用干布擦干擦净后，最后用手从里部托住笔洗送回到公案上。
等转身退回堂下，李重润这才开口说道：
“两位大人，本王问你们，这枚笔洗现在是否干净，能否看到任何手纹痕迹？”
狄仁杰闻言后，有所期待的双手捧起笔洗，左右端详，再重新放下，又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邵王殿下到底在胡闹什么。
来俊臣瞥了一眼狄仁杰面前的笔洗，“哼”的轻嗤了一声道：
“邵王莫要在此故弄玄虚，笔洗上本就没有任何痕迹，此时你又里外洗净，怎还有手纹？”
“好，那本王就让两位看看这消失的掌纹到底在何处！”
李重润再次走近公案，用三根手指捏起了笔洗的一只底足，倒吊着拿了起来，然后从刚才的吏员手中取来一截三寸多长的松香，凑到了烛火前开始灼烧。
提取指纹的方法有很多，在后世的治安职业技术学院时，李重润自然是学过的。
硝酸银显影液，紫光灯照射，碘蒸法，甚至是502提取法，这些在后世常见的办法和材料，在这个时代都因为技术限制而无法实现。
不过课堂上，负责教授搜证的老师还曾经讲过一种类似于科普小实验的办法！
烟熏法！
所需的材料唾手可得，只需要一截松香足以，正好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松香在古代作为润滑或者引火之物，非常常见。
只要靠它，就能拿到清晰的掌纹！
伴随着松香与烛火的外焰接触，一股青烟升腾而起，转瞬间，青烟转浓，化作纯黑之色，直冲向上。
堂上所有的人并不知道李重润这位离死不远的王爷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只见李重润依旧手捏笔洗底足，把笔洗挪到了烛火和松香的上方，让滚滚浓烟完全包裹住了笔洗。
只过了一弹指的功夫，李重润便收回了捏着笔洗的手，熄灭了手中还在燃烧的松香，低头看向了乌漆麻黑的笔洗。
“成了！”
看着烟渍下隐约的纹理，李重润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神色，转身就把笔洗放回了公案上原来的位置。
狄仁杰被他的这番动作整得莫名其妙，又烧香点火，又烟熏火燎的能有何用？！
可待他扫了一眼面前的笔洗后，老人大惊失色！
只见笔洗之上，两只手掌的纹路依稀可见，笔洗内膛，五个手指印，个个分明。
李重润这时又拿出了刚才印着他手印的半张罪状放到桌面上，说道：“狄相可以看看，这笔洗上的手掌印记，是否与狄相的一般无二？那笔洗内的五指印是否和这纸上的纹路一致？”
狄仁杰闻言再无迟疑，赶忙伸出自己的双手，凑到笔洗前观瞧。
一箕九斗！和自己的手指纹路完全一样！
右手五线纵横，连成经纬。
左手一道横贯，掌分两界！
当年道士李淳风说自己这种掌纹，来日定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没错，都对上了！
这笔洗上的两只手印就是自己刚才捧起笔洗时候留下的！
当狄仁杰再次抬头看向李重润的时候，已是满眼震惊。
这是何道理？狄仁杰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太孙殿下那渺茫的生机已经出现，而且还是堂下的少年自己创造的！
兴奋的他赶忙把头探到了笔洗上方，仔细比对。
果不其然，笔洗内的五个手指印，也和那半张罪状后面的手纹完全吻合！
来俊臣看了李重润的动作，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莫不是邵王以为撕掉罪状便是无罪了？莫要着急，罪状已有备份，只是苦了洛阳府衙的几位刀笔吏，等下誊写一份，再让邵王签押！”
李重润也不理会来俊臣的嘲笑。
举起手中的半页纸，指着上面的手纹说道：“这是否是我李重润独一无二的手掌纹路？”
狄仁杰精于刑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站起身来，口中喃喃自语道：“邵王殿下莫非是想以证物之上的掌纹自证？”
李重润点头答道：“的确如狄相所言。”
狄仁杰听完这话，低头不语似在沉思。
许久，才叹了口气后对李重润说：“老臣心知殿下所想，掌纹，足纹，指纹问案古已有之。然平日里，只有那些手上，脚底沾了血污，墨渍的罪犯才有可能留下手脚纹路，抓到疑犯两相比对，就能确认真凶。”
说完老人的眼睛瞟向了地上那两截木人。
来俊臣也把目光投向了木人。
断成两截的木人还被丢在地上，经过定真一番佛光洗礼，表面看上去一片光滑，就连原本背后刻的字也已经被消磨的看不清楚了。
狄仁杰和来俊臣虽然一忠一奸，但此时心里都觉得，李重润这用指纹自证的办法，纯属无稽之谈。
手上没有污渍，怎会有纹理留下？
估计邵王不知从何处听说过这个办法，此时生搬硬套，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看两人的神色，李重润就知道，这些古人显然不知道怎么提取指纹。
“本王需要几样东西，以此证明清白。”李重润说道。
“哦？说来听听。”来俊臣笑意不减，他就喜欢这种垂死挣扎，负隅顽抗的。
猫戏老鼠的戏码，对于来俊臣来说，总是玩不够。
“两盆清水，两块干布，一截松香，一柄烛火。”李重润声音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自信。
“拿给他，本官且看他要负隅顽抗到何时！”来俊臣随手指了一名吏员下去取东西。
李重润跟随父亲回京半年，唯一留下名号的地方就是在青楼之中。
因为跟随父母自幼流放他乡的原因，所以回京之后，母亲太子妃韦氏对李重润分外溺爱，以弥补他幼年颠沛流离的亏欠，结果给他的大把零花钱，却都被他花在了南市的胡姬身上。
因此，无论是狄仁杰还是来俊臣，此时任谁也不相信，这个顶着纨绔头衔的邵王能有什么办法自证清白。
只不过来俊臣想要看戏，而狄仁杰想要绍王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不多时，吏员便带人把李重润要的东西拿到了堂上。
初春的井水寒气逼人，李重润的手刚一沾水面，就被激的一机灵。
但他依旧强忍着不适，仔细的洗净了手上刚才沾染的印泥油污。
然后，李重润仰头对狄仁杰说道：“狄相，可否借你面前笔洗一用？”
狄仁杰不明就里，却也答应道：“有何不可。”
李重润上前几步，拿起了公案上的笔洗。
此时，光脚的他，脚底已经冻得麻木，可是在他转身之后，狄仁杰却莫名觉得这少年王爷一步步走的极稳，似乎对自己所做所为早已成竹在胸。
李重润拿起那笔洗，放在眼前看了两眼。
青瓷所制，下有三足，成鼎立之势，内凹如钵，整个大小比他的手掌大了一圈。
顺手倒掉笔洗里有些墨渍的污水，李重润把它放进了第二盆清水中仔细的清洗起来。
直到污渍尽去，才拿了出来，里里外外，用干布擦干擦净后，最后用手从里部托住笔洗送回到公案上。
等转身退回堂下，李重润这才开口说道：
“两位大人，本王问你们，这枚笔洗现在是否干净，能否看到任何手纹痕迹？”
狄仁杰闻言后，有所期待的双手捧起笔洗，左右端详，再重新放下，又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邵王殿下到底在胡闹什么。
来俊臣瞥了一眼狄仁杰面前的笔洗，“哼”的轻嗤了一声道：
“邵王莫要在此故弄玄虚，笔洗上本就没有任何痕迹，此时你又里外洗净，怎还有手纹？”
“好，那本王就让两位看看这消失的掌纹到底在何处！”
李重润再次走近公案，用三根手指捏起了笔洗的一只底足，倒吊着拿了起来，然后从刚才的吏员手中取来一截三寸多长的松香，凑到了烛火前开始灼烧。
提取指纹的方法有很多，在后世的治安职业技术学院时，李重润自然是学过的。
硝酸银显影液，紫光灯照射，碘蒸法，甚至是502提取法，这些在后世常见的办法和材料，在这个时代都因为技术限制而无法实现。
不过课堂上，负责教授搜证的老师还曾经讲过一种类似于科普小实验的办法！
烟熏法！
所需的材料唾手可得，只需要一截松香足以，正好适合现在这种情况。
松香在古代作为润滑或者引火之物，非常常见。
只要靠它，就能拿到清晰的掌纹！
伴随着松香与烛火的外焰接触，一股青烟升腾而起，转瞬间，青烟转浓，化作纯黑之色，直冲向上。
堂上所有的人并不知道李重润这位离死不远的王爷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只见李重润依旧手捏笔洗底足，把笔洗挪到了烛火和松香的上方，让滚滚浓烟完全包裹住了笔洗。
只过了一弹指的功夫，李重润便收回了捏着笔洗的手，熄灭了手中还在燃烧的松香，低头看向了乌漆麻黑的笔洗。
“成了！”
看着烟渍下隐约的纹理，李重润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神色，转身就把笔洗放回了公案上原来的位置。
狄仁杰被他的这番动作整得莫名其妙，又烧香点火，又烟熏火燎的能有何用？！
可待他扫了一眼面前的笔洗后，老人大惊失色！
只见笔洗之上，两只手掌的纹路依稀可见，笔洗内膛，五个手指印，个个分明。
李重润这时又拿出了刚才印着他手印的半张罪状放到桌面上，说道：“狄相可以看看，这笔洗上的手掌印记，是否与狄相的一般无二？那笔洗内的五指印是否和这纸上的纹路一致？”
狄仁杰闻言再无迟疑，赶忙伸出自己的双手，凑到笔洗前观瞧。
一箕九斗！和自己的手指纹路完全一样！
右手五线纵横，连成经纬。
左手一道横贯，掌分两界！
当年道士李淳风说自己这种掌纹，来日定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没错，都对上了！
这笔洗上的两只手印就是自己刚才捧起笔洗时候留下的！
当狄仁杰再次抬头看向李重润的时候，已是满眼震惊。
这是何道理？狄仁杰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太孙殿下那渺茫的生机已经出现，而且还是堂下的少年自己创造的！
兴奋的他赶忙把头探到了笔洗上方，仔细比对。
果不其然，笔洗内的五个手指印，也和那半张罪状后面的手纹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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