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机乍现雾中隐
李重润依旧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但是，他却绝对没有放弃，此刻大脑飞快的运转，只为找到任何可能的生机。
既然是诬陷，那就不是事实。
不是事实，那假的就必然会有破绽。
虽然狄仁杰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但如果自己能够找到案情的破绽，推翻那些伪造的“证据”，想必身为大理寺卿和宰相的他也一定有能力保住自己！
当年在治安员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的情景历历在目。
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刑侦已经从刑警的智慧经验为主，变成了数据分析为主。
换成后世，一路上的监控自然能还他一个清白。
可在此时此刻，这些都无从谈起。
既然自己从没见过姜氏，那么和对方见面的两次，自己能否找到不在场的证明呢？
第一次是晚间，前身独自在房内睡觉。
第二次虽是白天，记忆中好像前身也的确身处花园，不过不是密会姜氏，而是在湖边发呆。
由于李重润这个邵王的不得势，府里的下人和同级别的武氏诸王比起来不足十分之一，偌大的王府总是空空荡荡。
再加上这次得罪了张家兄弟，还被皇帝斥责。府上的詹事也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竟然将李重润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撤走了，弄得堂堂皇太孙，吃饭要自取食盒，喝茶要自己沏，夜壶都要自己倒。
没人证啊……
来俊臣似乎也被李重润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弄得有些烦了。
“人犯李重润已默认所犯罪行，狄相，若无异议，本官便让人犯画押了！”
皮笑肉不笑的脸凑到了狄仁杰面前，让狄仁杰心中无比厌烦。
可现在这情况下，自己徒有神探、青天之名，却丝毫也帮不到邵王殿下。
反而心中焦虑，生怕牵连太子。
他很想张口驳斥这奸佞之人，可理智却让他只能沉默以对。
堂上的书吏将早已拟好的罪状拿到了李重润面前。
“人犯画押！”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三页罪纸，还没想到脱罪办法的李重润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鼻尖激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愈发的煞白。
要死了吗？！
自己的生路在哪？！
书吏心中鄙夷，刚才装深沉，现在知道怕了？
来大人的堂上，任你是万人敌的将军，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亲，最后还不都是裤裆吓尿的怂货。
这还没用大刑呢！
书吏粗暴的一把拉住李重润的右手，伸向了一旁的印泥。
艳红的印泥上箕斗交错，无数的指印堆叠着。
李重润知道，这每一个指印都是一条命，甚至破家灭门，自己只要按下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案情在公堂上已经辩了个明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飞速重演……在他的脑中组成了画面：
迷雾中，不知何处，只能看到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将一个青灰色的木人递到了另一双手上。
那双手的主人轻抚木人后，将木人放入了一个匣子之中，然后双手捧起。
画面一转，那双手将匣子推进了一颗大树的树洞……
喧嚣之间，一只骨节外突的粗大手掌从树洞中掏出了匣子……
再后来，又是一双不知是谁的手，打开了匣子，取走了木人，将匣子束之高阁……
随着一幕幕的画面跳跃，一双双手如灵光般划过李重润的脑海……
手？
手！
掌印！
指纹！
“本王有话要说！！！”李重润凭空多出了一把力气，反手甩开了拉住他的吏员，大声喊道。
“哦？邵王这是想通了？说吧！在你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量你一介黄口孺子也没这本事能知道城中布防、策划谋算重臣！”来俊臣听到李重润的话，两眼放光！
“只要你说出来，本官自当向圣上代你求情，纵是邺国公也会看在你年纪尚幼，对你原谅一二的。”
张家的那位六郎交代过了，要是可能，就把太子也拉下来。他和哥哥张易之打赌，押的可是李显回京半年，就要被废！
若是办成了这事，张家六郎那边少不得好处给自己！
狄仁杰听到李重润的话，也霍然起身，紧闭双唇，紧盯着李重润的嘴巴，生怕他真的不顾父子天性，为求活命，攀咬太子。
酷刑之下，生死之间，主理刑案多年的狄仁杰见惯了这些，可此时依旧提心吊胆，生怕太孙一句话让整个李唐万劫不覆！
“本王无罪！凭什么画押！”李重润的声音铿锵，充满了自信。
此话一出，公案后坐着的来俊臣和狄仁杰俱是一愣。
“哈哈哈！”
来俊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让他在公堂之上竟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邵王，京中传闻，说你狂妄无知，本官本以为不过以讹传讹，未曾想竟还高看你了！”
笑过后，来俊臣脸色一阴，沉声道：“本官执掌洛阳府，审理各式案件过千件，件件有凭有据，本官自信无一冤假错漏！今日既然你敢这么说，那意思是本官错了，冤枉你了？”
狄仁杰则是心中暗叹，太子性格柔弱，畏母如虎，日后就算有幸承继大统，也最多不过是位守成之君。
而太孙……唉，还是个孩子。
也只是孩子。
除非奇迹发生，不然以现在的情势，已无回天之力。
李重润此时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死亡的威胁，寻到生机的兴奋糅合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交握，两只手掌互相揉搓着寒冷带来的麻木，朗声说道：
“本王想问，为何要用手指印记画押？”
“画押，契也。贞观年间，有太常博士贾公彦发现天下之人，指头、手掌纹路各不相同。纵然是同胞兄弟，一产双胎，面貌类同，但指掌纹路却天差地别。”狄仁杰沉声回答着李重润的问题，“公堂之上，人犯以手为印，代表验明正身，刑责无误！”
可能是内心之中对李重润有所愧疚，所以狄仁杰说的有点慢，解释的很清楚，仿佛他多说一刻，李重润就能多活一刻。
“好！那还请问两位大人，本王能否自辨清白！”李重润声音不大，但是透着自信。
“嘿……”
来俊臣一声嗤笑，“大周律早已写明，犯人可以自辨，还可请人帮嘴分说，但若是铁证之下，依旧胡搅蛮缠，那就莫怪本官无情，大刑伺候了！而且到时帮嘴之人一并连坐！”
说完他还轻松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宰相狄仁杰。
二十年间，构陷诬告的经验早已让来俊臣通晓律法，甚至比狄仁杰这个断案数十载的刑案老行尊还要精通！
也正因如此，他要构陷某人之前，定然是准备充分，做下铁证，让人难以翻案。
“能自辨就好，那本王就来自证清白！”天气虽冷，不过李重润脸上多了一抹红润。
身穿素白亵衣的他，此时昂然挺立在公堂之上，少年意气竟有些振奋之相。
狄仁杰心中七分绝望，二分哀叹，但也有一分好奇，想看看这个传闻中“不成器”的太孙李重润要如何自辨清白。
但是，他却绝对没有放弃，此刻大脑飞快的运转，只为找到任何可能的生机。
既然是诬陷，那就不是事实。
不是事实，那假的就必然会有破绽。
虽然狄仁杰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但如果自己能够找到案情的破绽，推翻那些伪造的“证据”，想必身为大理寺卿和宰相的他也一定有能力保住自己！
当年在治安员职业技术学院学习的情景历历在目。
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刑侦已经从刑警的智慧经验为主，变成了数据分析为主。
换成后世，一路上的监控自然能还他一个清白。
可在此时此刻，这些都无从谈起。
既然自己从没见过姜氏，那么和对方见面的两次，自己能否找到不在场的证明呢？
第一次是晚间，前身独自在房内睡觉。
第二次虽是白天，记忆中好像前身也的确身处花园，不过不是密会姜氏，而是在湖边发呆。
由于李重润这个邵王的不得势，府里的下人和同级别的武氏诸王比起来不足十分之一，偌大的王府总是空空荡荡。
再加上这次得罪了张家兄弟，还被皇帝斥责。府上的詹事也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竟然将李重润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撤走了，弄得堂堂皇太孙，吃饭要自取食盒，喝茶要自己沏，夜壶都要自己倒。
没人证啊……
来俊臣似乎也被李重润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弄得有些烦了。
“人犯李重润已默认所犯罪行，狄相，若无异议，本官便让人犯画押了！”
皮笑肉不笑的脸凑到了狄仁杰面前，让狄仁杰心中无比厌烦。
可现在这情况下，自己徒有神探、青天之名，却丝毫也帮不到邵王殿下。
反而心中焦虑，生怕牵连太子。
他很想张口驳斥这奸佞之人，可理智却让他只能沉默以对。
堂上的书吏将早已拟好的罪状拿到了李重润面前。
“人犯画押！”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三页罪纸，还没想到脱罪办法的李重润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鼻尖激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愈发的煞白。
要死了吗？！
自己的生路在哪？！
书吏心中鄙夷，刚才装深沉，现在知道怕了？
来大人的堂上，任你是万人敌的将军，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亲，最后还不都是裤裆吓尿的怂货。
这还没用大刑呢！
书吏粗暴的一把拉住李重润的右手，伸向了一旁的印泥。
艳红的印泥上箕斗交错，无数的指印堆叠着。
李重润知道，这每一个指印都是一条命，甚至破家灭门，自己只要按下就再无生还的可能。
案情在公堂上已经辩了个明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的飞速重演……在他的脑中组成了画面：
迷雾中，不知何处，只能看到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将一个青灰色的木人递到了另一双手上。
那双手的主人轻抚木人后，将木人放入了一个匣子之中，然后双手捧起。
画面一转，那双手将匣子推进了一颗大树的树洞……
喧嚣之间，一只骨节外突的粗大手掌从树洞中掏出了匣子……
再后来，又是一双不知是谁的手，打开了匣子，取走了木人，将匣子束之高阁……
随着一幕幕的画面跳跃，一双双手如灵光般划过李重润的脑海……
手？
手！
掌印！
指纹！
“本王有话要说！！！”李重润凭空多出了一把力气，反手甩开了拉住他的吏员，大声喊道。
“哦？邵王这是想通了？说吧！在你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量你一介黄口孺子也没这本事能知道城中布防、策划谋算重臣！”来俊臣听到李重润的话，两眼放光！
“只要你说出来，本官自当向圣上代你求情，纵是邺国公也会看在你年纪尚幼，对你原谅一二的。”
张家的那位六郎交代过了，要是可能，就把太子也拉下来。他和哥哥张易之打赌，押的可是李显回京半年，就要被废！
若是办成了这事，张家六郎那边少不得好处给自己！
狄仁杰听到李重润的话，也霍然起身，紧闭双唇，紧盯着李重润的嘴巴，生怕他真的不顾父子天性，为求活命，攀咬太子。
酷刑之下，生死之间，主理刑案多年的狄仁杰见惯了这些，可此时依旧提心吊胆，生怕太孙一句话让整个李唐万劫不覆！
“本王无罪！凭什么画押！”李重润的声音铿锵，充满了自信。
此话一出，公案后坐着的来俊臣和狄仁杰俱是一愣。
“哈哈哈！”
来俊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让他在公堂之上竟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邵王，京中传闻，说你狂妄无知，本官本以为不过以讹传讹，未曾想竟还高看你了！”
笑过后，来俊臣脸色一阴，沉声道：“本官执掌洛阳府，审理各式案件过千件，件件有凭有据，本官自信无一冤假错漏！今日既然你敢这么说，那意思是本官错了，冤枉你了？”
狄仁杰则是心中暗叹，太子性格柔弱，畏母如虎，日后就算有幸承继大统，也最多不过是位守成之君。
而太孙……唉，还是个孩子。
也只是孩子。
除非奇迹发生，不然以现在的情势，已无回天之力。
李重润此时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死亡的威胁，寻到生机的兴奋糅合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交握，两只手掌互相揉搓着寒冷带来的麻木，朗声说道：
“本王想问，为何要用手指印记画押？”
“画押，契也。贞观年间，有太常博士贾公彦发现天下之人，指头、手掌纹路各不相同。纵然是同胞兄弟，一产双胎，面貌类同，但指掌纹路却天差地别。”狄仁杰沉声回答着李重润的问题，“公堂之上，人犯以手为印，代表验明正身，刑责无误！”
可能是内心之中对李重润有所愧疚，所以狄仁杰说的有点慢，解释的很清楚，仿佛他多说一刻，李重润就能多活一刻。
“好！那还请问两位大人，本王能否自辨清白！”李重润声音不大，但是透着自信。
“嘿……”
来俊臣一声嗤笑，“大周律早已写明，犯人可以自辨，还可请人帮嘴分说，但若是铁证之下，依旧胡搅蛮缠，那就莫怪本官无情，大刑伺候了！而且到时帮嘴之人一并连坐！”
说完他还轻松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宰相狄仁杰。
二十年间，构陷诬告的经验早已让来俊臣通晓律法，甚至比狄仁杰这个断案数十载的刑案老行尊还要精通！
也正因如此，他要构陷某人之前，定然是准备充分，做下铁证，让人难以翻案。
“能自辨就好，那本王就来自证清白！”天气虽冷，不过李重润脸上多了一抹红润。
身穿素白亵衣的他，此时昂然挺立在公堂之上，少年意气竟有些振奋之相。
狄仁杰心中七分绝望，二分哀叹，但也有一分好奇，想看看这个传闻中“不成器”的太孙李重润要如何自辨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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