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前也是说书人吗？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周成稍微想了会，竖起四根手指，然后大拇指压住食指，道：“三天。”
杜韦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样一来，他对周成的性格和身世有了大致了解。
“小家伙看人的眼光不错。”
间接被夸赞，周成显得有些局促。
“不过，随地尿尿的习惯要改。”
周成满脸通红，立即捂住长白的耳朵，在心里说道：长白啊，这时候你要学会装聋作哑！
“哪个混蛋偷袭小爷？大鸟你出来，看小爷不打死你。”
说长白，长白就到。
被挤变形的长白滑溜地逃出周成的‘魔掌’，刚一苏醒就无能叫嚣。
“那只鸟呢？咦，怎么又多了个老家伙？”
长白绕了个小圈，飘到周成的肩膀上，下一句语出惊人：“好丑！”
周成用手指轻轻弹他的额头，软乎乎的。
“喂，老家伙，你看见一只会说话的怪鸟了吗？”他完全忽略周成，原因是他被偷袭，周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比他早醒那么一丢丢。
“你叫我一声鸟爷，我就告诉你。”杜韦也不动怒。
“鸟毛差不多，瞧你那丑样也不是啥好鸟。”
周成打算找个没人...没亡灵的地方再问长白又学会什么新本事。
“长白，杜韦前辈就是那个。”他小声提醒。
“哈哈哈，我可能没睡醒，鸟前辈...呸呸呸...杜前辈，我一直以来都有起床气的坏习惯。”
“不早说，我没猜错，那只怪鸟不是人。”
一嗓两用？...周成惊讶得张开嘴，长白的声音居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又传来一道嘚瑟和小傲娇的声音:“新学的本事，你羡慕不来的，以后不管你在哪，咱们两个可以随时说上话，除非，我不想和你说话。”
周成尝试沟通：“读心术？”
“没错，读心术圆满了。”
周成微微低头，瞥见长白向他眨眼睛，“帮我圆过去。”
“圆什么？”
“圆谎啊，我有起床气的那个谎。”
交流毫无障碍。
“那个，前辈，长白确实睡醒后喜欢胡言乱语，小孩子顽皮，您别往心里去。”周成语速极快地说完。
“对对对，我还只是个孩子。”长白附和道。
“老子的皱纹没长在脑子里。”人老成精的杜韦哪能看不穿他们的小把戏，“你叫我声鸟爷，这件事翻篇，如何？”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男子汉能伸能屈，你服服软，他这把年纪，叫一声爷爷不吃亏。”周成在心里劝道。
“鸟爷！”长白不情不愿。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鸟爷~”长白嘴巴张到最大，“周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周成：“？？？...全身都软就一张嘴最硬。”
“少他娘在老子面前装，你们神魂交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杜韦哈哈大笑。
一声鸟爷，浑身酥软。
“他也会读心术？”周成问道。
“他会个鸟毛，不过有一说一，这个老家伙有点东西，我的读心术确实和神魂有关。”
“这么说我也有神魂，什么是神魂？”周成莫名欣喜，能和神沾上边是天大的光荣，“神魂”两字听上去就厉害。
“我要找找答案。”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人一球除了眼皮偶尔眨一下，面部表情一直没变化，不是傻子就是有大病。
“咳~咳~”杜韦咳了两声，表明他没有当场寿终正寝。
“要不我去问问他，神魂究竟是什么，他说你的神魂受损，马上要死了。还说这里是坟墓，对了，他是亡灵。”周成一字不差地转述杜韦的原话。
“亡灵是啥玩意？”
“等会再说，我先问清楚神魂，你控制下情绪和你的嘴。”
“没问题，你顺道弄明白为什么是坟墓。”
“好。”
与此同时，杜韦又咳了三声。
长白通过独创的读心术问道：“外面的鸟也会受凉？”
“我去哪知道。”周成没好气道，“我既不会鸟语又不会飞，你找找答案。”
“嗯。”
长白真的做到一动不动，连眼皮也停止眨动，倒是眼珠子转动的有点快，他突然觉得这个老家伙有点眼熟，想到这是抢他台词的仇人，马上不眼熟。
周成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长白的头顶，笑道：“前辈，长白让我问您，他的病能不能痊愈？如果不能痊愈，可不可以就地埋葬在这座坟墓中？”
“什么病？”杜韦纳闷道。
“神魂受损那事，他为自己的失礼而深感惭愧，不敢亲自问您。”周成手掌微微用力，道：“您刚才又提到神魂...”
老家伙成功地把小家伙带偏了，世间又要多出一个蔫坏蔫坏的人...杜韦嘴唇微动，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深吸一口气，沉默休息片刻后，和颜悦色地教训道：“做人不能太多心眼子。”
目光是看着周成的，话是对长白说的。
“晚辈受教。”周成堂而皇之地显露真诚，尽管不明白杜韦的用意或者突然说这话的意义所在。
杜韦点点头，回归正题，严肃道：“有句古话，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神魂是妖族的叫法，元神是人族的叫法，本质上同工异曲。我举个例子，你们人族有三魂七魄，魂为阳神，魄为阴神。阳神即天地人三魂，三魂统一形成元神，极少数人生来便拥有元神，相比常人，更受天地眷顾。元神又极为脆弱，过去岁月中，不少人族或妖族因元神受损而身死道消。”
“长白，我的元神都给你。”动不动就死，周成心态反转。
“快问问怎么抢救。”长白死死守着那份尊严，他真的急了。
“假如元神不小心受损，应该怎么办？”周成开口问道，神色中带着急切。
“哪有什么小心不小心，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被对手趁虚而入夺舍或者打散三魂。你不必过于担心，元神有先天灵光的保护。并且脆弱是相对于强大而言，旗鼓相当不存在脆弱之说，除非你自己找死，或者你的对手精通元神之道，遇到这样的人，打不过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当然打不过就加入，那样最好。曾经有个小国，国民体质羸弱，一直是被打家劫舍的对象，后来竟然一个天才横空而出，秉着打不过就下跪的为人之道，最终偷学到许多修炼元神的术法。不得不说，那个天才不忘本，将所学之术在全国倾囊相授，从此那个国家实力强上十倍不止，以前欺负他们的势力没一个落得好下场。不过，成也天才拜也天才，他死后，那个国家狂妄无边，惹到不该惹的人，一剑灭国，所有修炼的人被一剑斩掉根基，那些被欺负的势力又收拢残余，直接团灭整个国家，幸亏有两三个顶尖大教解围，许多无辜的百姓和修炼者逃过一劫。”杜韦说到这里，唏嘘不已。
“跑偏了，跑偏了，我在等答案，挺急的。”长白焦虑不安，一声接一声叫醒故事迷周成。
周成赧然：“像长白这样的情况，还有救吗？”
杜韦沉思了一会儿，道：“他比较特殊，在剑一世界中出生成长，多闯几次关自会痊愈。”
周成刚准备笑，没料到杜韦来了个转折，“但是他要懂得知难而退，我的建议是最多八次。五次修复，三次巩固，也许会有意料不到的其他好处。”
长白再次通过读心术吐槽：“既然我死不了，老鸟你倒是笑啊。哈哈哈，嘻嘻嘻，随便来一个也好。”
周成抢先开口：“现在可以开始闯关吗？”
杜韦点头，视线看向长白。
“我没问题的，鸟爷，时刻准备着。”长白的讨好一点也不做作。
听完他的回答，杜韦轻轻一推，两扇门露出不大不小的一道缝，恰好够长白挤进去。
“鸟爷，你是爱小孩的，对不对？”长白飞到裂缝旁，回头笑道。
“你是不死之身。”杜韦不经意间替周成报了个小仇。
“得嘞，小爷进去了，周成你回去后不要想不开，老鸟好生开导下他。”长白刚到门后，无能叫嚣的本性显露无疑，眨眼间，他的身影便脱离了周成的目光。
“前辈。”周成喊了声，投去歉意的眼神。
杜韦双手负后，笑着摇头，示意用不着道歉，他不会和傻孙子置气。
“前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关上门，里面的风刮在脸上生疼。”周成厚着脸皮硬抗，他不敢再用手挡，刚才试了一下，风吹到手上像刀割般。
笑容僵硬在杜韦脸上，他随意挥了挥手，两扇门自动合拢。
为了缓解尴尬，杜韦别出心裁地另开话题：“你难受不？”
周成点头。
“我在问你的大腿。”
周成没有搭话的兴致，抬头看宫殿横梁，精湛的手艺，栩栩如生的雕刻，不要脸的老梆子...
“前辈，长白闯关需要多久？”
“看他的造化，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三五年也不一定。”
“要不我先回家换裤子？”周成悟出一个道理。
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你；假如非要让我尴尬，那么我抢先说你的话。
“等等。”杜韦喊住他，好奇问道：“我拐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你动过修炼的心思没？”
周成真的不懂他的意思，睁着大眼睛反问：“什么是修炼？”
杜韦差点吐出一口陈年老血，强行压下小火苗，道：“做神仙，在天上飞来飞去，行侠仗义，闯荡江湖，拳打嚣张跋扈的同龄人，脚踢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搭救平凡可爱的普通...”
唾沫横飞。
嘴角有白沫，几近暴露没正经进过学堂的隐私，仅仅换来周成一句最纯朴的回答：“那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吗？”
杜韦接近狂躁，耐着性子道：“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肉身在茅草屋里睡大觉，元神和我扯东扯西，还有你见过会说话的鸟吗？”
你不是活生生的。
你是亡灵。
我见过会说话的狗，
我学会鸟语了？
我正在和会说话的鸟说话，有点绕口...
周成默不作声地挑出两根刺，然后无辜地点头。
“好吧，我承认。”杜韦负在背后的手背长出锋利的鸟毛，鼓起没肉的脸颊，笑道：“你骨骼清奇，元神得天独厚，若是踏上修炼，必成大器。我见才心喜，不希望你白白浪费上天赐予你的天赋。”
“我不会修炼啊，我师父又不会。”突然赵老前辈邋遢模样跑到他脑子里。
杜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道：“这个简单，你拜我为师，我教你。”
周成有些为难，犹豫再三，终究没开口。
“怎么了，有话直说。”
“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生气？”
“尽管说。”杜韦捋起嘴巴上面的两撇小胡子。
“那我真说了，您不能生气，你不能打我，更不能吃我，行不？”
“要不要给你写个字据？如果我生气了，你去告官。”杜韦气得扯断一根胡子。
“前辈，您是妖族对吧？”
杜韦不遮不掩，大大方方承认：“没错。”
“妖族怎么可能教人族修炼呢，总不能您教我吃人吧？人族有三魂，妖族也有三魂？我要下山学一门手艺讨生活，更抽不出时间和您学习。”周成活学活用，所说非假。
对修炼没心动，纯属自欺欺人。
经历了被张贵冤枉入狱一事，他悟出两点：
遭受冤枉或者受欺负，要么特别有钱，用钱砸人；要么家里有亲戚在朝为官，还得是大官，用权压人；再或者武艺超群，用拳脚打人。不然只有低调为人处世，处处避让的份。
嘴上劝自己不要再想那件事，但他终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底是不服气的。
第二点，世间应该多一些善意...
周成的回答让杜韦很意外，本以为他会问修为境界或背景之类的问题。
“这个简单，人族和妖族的修炼方式殊途同归，你们人族有句俗语，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为师...来这里之前，我结识过不少人族强者，对人族的修炼体系颇有研究，何况并不是没有人族收妖族为徒弟或人族拜妖族为师的先例，据族谱记载，太古时代，我族一位老祖曾拜人族为师。所以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修炼时间充裕得很，你白天做事，晚上我亲自教你，那个老家伙的本事我差不多都会。”杜韦详细释疑，忽然指向那座身死道消的人族雕像，道：“守在这里的岁月中，我们每天都会切磋，破招和创新招，他也学到我七八成的本事，可惜...扯远了，差不多算是重新修炼了一次。”
他继续画饼：“等你学有所成，我会带你去剑一世界闯荡。”
周成怀疑那是大饼，疑惑道：“剑一世界是坟墓，它成道的根基也被毁了。况且两个世界不一样，我那个世界没有神仙，会不会被当成异类？”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正如你所说，你以前见过那头人不人狗不狗的怪物吗？”杜韦循循善诱，道：“空穴不来风，既然你读的书上有关于鬼怪的故事，说书人也讲过神仙故事，有没有夸大先不谈，但肯定有人亲眼见过，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周成点头，他第二次画饼：“你想一想，什么样的人或者怎样的存在会毁掉一个世界的成道根基，他们又为什么要毁掉剑一世界？答案不言而喻，非常简单，剑一世界中有他们忌惮的东西。”中间停顿了下，改口道：“也许他们想得到剑一世界，得不到就毁灭，这是人族和妖族与生俱来的劣根性。总而言之，剑一世界不简单，至少你...还有我们在它面前，如同蚂蚁一般。”
“说它是坟墓，那是因为曾经很多人死在里面，死得很彻底那种。在我和他到来之前，许多人奋不顾身地打破头往里挤，最终活着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还有问题吗？”
杜韦说得口干舌燥，习惯性地伸手做出端杯喝水的动作，手在空中才意识到哪里有什么茶杯水壶。
有戏！
他看到了周成眼眸中炽热的光芒。
快开口拜师，不需要下跪，好徒弟，你做一个敬茶的动作就好了。
我们师徒两不来虚头巴脑的。
等待总是漫长的，也总是最充满希望的。
足足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成润了润嗓子，笑道：“我只能拜您为二师父。”
杜韦激动地握紧双拳，仰天长笑，没有半点老人的样子，也没有那份仙风道骨。
二师父就二师父，无所谓，谁叫自己比好徒弟的第一个师父进门迟。
“周成，你是我第三个弟子，也是我收下的关门弟子。”杜韦的话别有深意，但周成暂时听不出来。
“二师父，您以前也是说书人吗？”周成开玩笑地道出最后一个问题，说着就要行隆重的跪拜礼。
第一个磕头，敬天地。
第二个磕头，敬师门祖师。
第三个磕头，以师为父。
杜韦看着磕头砰砰响的周成，眼角有泪，此生的梦想圆满了一半。他本想拦住，没料到周成直挺挺跪下。
“傻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被扶起来的周成有点后悔拜师了，“二师父，您哭什么？”
“刚才跑得太快，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杜韦倔强地嘴硬。
二师父，您离我只有两步远...
那么大的风，地上有沙子，您还让我跪，就不担心沙子先吹进我的眼睛里吗？...
想归想，周成没有戳穿他的蹩脚借口，四岁那年晚上，师父教他如何拜师，他抬头时看到了师父的眼睛里有泪光，当时师父用的也是差不多的借口。
“周成，为师对你只有两个要求，希望将来你能答应并做到。”杜韦踮脚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饱含希冀。
周成双腿微微弯曲，笑道：“您请说。”
“先说第一个，如果以后你遇到我的族人，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周成坚定点头，天真的说道：“那是必须的。”
杜韦又拍了两下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周成稍微想了会，竖起四根手指，然后大拇指压住食指，道：“三天。”
杜韦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样一来，他对周成的性格和身世有了大致了解。
“小家伙看人的眼光不错。”
间接被夸赞，周成显得有些局促。
“不过，随地尿尿的习惯要改。”
周成满脸通红，立即捂住长白的耳朵，在心里说道：长白啊，这时候你要学会装聋作哑！
“哪个混蛋偷袭小爷？大鸟你出来，看小爷不打死你。”
说长白，长白就到。
被挤变形的长白滑溜地逃出周成的‘魔掌’，刚一苏醒就无能叫嚣。
“那只鸟呢？咦，怎么又多了个老家伙？”
长白绕了个小圈，飘到周成的肩膀上，下一句语出惊人：“好丑！”
周成用手指轻轻弹他的额头，软乎乎的。
“喂，老家伙，你看见一只会说话的怪鸟了吗？”他完全忽略周成，原因是他被偷袭，周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比他早醒那么一丢丢。
“你叫我一声鸟爷，我就告诉你。”杜韦也不动怒。
“鸟毛差不多，瞧你那丑样也不是啥好鸟。”
周成打算找个没人...没亡灵的地方再问长白又学会什么新本事。
“长白，杜韦前辈就是那个。”他小声提醒。
“哈哈哈，我可能没睡醒，鸟前辈...呸呸呸...杜前辈，我一直以来都有起床气的坏习惯。”
“不早说，我没猜错，那只怪鸟不是人。”
一嗓两用？...周成惊讶得张开嘴，长白的声音居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又传来一道嘚瑟和小傲娇的声音:“新学的本事，你羡慕不来的，以后不管你在哪，咱们两个可以随时说上话，除非，我不想和你说话。”
周成尝试沟通：“读心术？”
“没错，读心术圆满了。”
周成微微低头，瞥见长白向他眨眼睛，“帮我圆过去。”
“圆什么？”
“圆谎啊，我有起床气的那个谎。”
交流毫无障碍。
“那个，前辈，长白确实睡醒后喜欢胡言乱语，小孩子顽皮，您别往心里去。”周成语速极快地说完。
“对对对，我还只是个孩子。”长白附和道。
“老子的皱纹没长在脑子里。”人老成精的杜韦哪能看不穿他们的小把戏，“你叫我声鸟爷，这件事翻篇，如何？”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男子汉能伸能屈，你服服软，他这把年纪，叫一声爷爷不吃亏。”周成在心里劝道。
“鸟爷！”长白不情不愿。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鸟爷~”长白嘴巴张到最大，“周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周成：“？？？...全身都软就一张嘴最硬。”
“少他娘在老子面前装，你们神魂交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杜韦哈哈大笑。
一声鸟爷，浑身酥软。
“他也会读心术？”周成问道。
“他会个鸟毛，不过有一说一，这个老家伙有点东西，我的读心术确实和神魂有关。”
“这么说我也有神魂，什么是神魂？”周成莫名欣喜，能和神沾上边是天大的光荣，“神魂”两字听上去就厉害。
“我要找找答案。”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人一球除了眼皮偶尔眨一下，面部表情一直没变化，不是傻子就是有大病。
“咳~咳~”杜韦咳了两声，表明他没有当场寿终正寝。
“要不我去问问他，神魂究竟是什么，他说你的神魂受损，马上要死了。还说这里是坟墓，对了，他是亡灵。”周成一字不差地转述杜韦的原话。
“亡灵是啥玩意？”
“等会再说，我先问清楚神魂，你控制下情绪和你的嘴。”
“没问题，你顺道弄明白为什么是坟墓。”
“好。”
与此同时，杜韦又咳了三声。
长白通过独创的读心术问道：“外面的鸟也会受凉？”
“我去哪知道。”周成没好气道，“我既不会鸟语又不会飞，你找找答案。”
“嗯。”
长白真的做到一动不动，连眼皮也停止眨动，倒是眼珠子转动的有点快，他突然觉得这个老家伙有点眼熟，想到这是抢他台词的仇人，马上不眼熟。
周成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长白的头顶，笑道：“前辈，长白让我问您，他的病能不能痊愈？如果不能痊愈，可不可以就地埋葬在这座坟墓中？”
“什么病？”杜韦纳闷道。
“神魂受损那事，他为自己的失礼而深感惭愧，不敢亲自问您。”周成手掌微微用力，道：“您刚才又提到神魂...”
老家伙成功地把小家伙带偏了，世间又要多出一个蔫坏蔫坏的人...杜韦嘴唇微动，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深吸一口气，沉默休息片刻后，和颜悦色地教训道：“做人不能太多心眼子。”
目光是看着周成的，话是对长白说的。
“晚辈受教。”周成堂而皇之地显露真诚，尽管不明白杜韦的用意或者突然说这话的意义所在。
杜韦点点头，回归正题，严肃道：“有句古话，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神魂是妖族的叫法，元神是人族的叫法，本质上同工异曲。我举个例子，你们人族有三魂七魄，魂为阳神，魄为阴神。阳神即天地人三魂，三魂统一形成元神，极少数人生来便拥有元神，相比常人，更受天地眷顾。元神又极为脆弱，过去岁月中，不少人族或妖族因元神受损而身死道消。”
“长白，我的元神都给你。”动不动就死，周成心态反转。
“快问问怎么抢救。”长白死死守着那份尊严，他真的急了。
“假如元神不小心受损，应该怎么办？”周成开口问道，神色中带着急切。
“哪有什么小心不小心，要么走火入魔，要么被对手趁虚而入夺舍或者打散三魂。你不必过于担心，元神有先天灵光的保护。并且脆弱是相对于强大而言，旗鼓相当不存在脆弱之说，除非你自己找死，或者你的对手精通元神之道，遇到这样的人，打不过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当然打不过就加入，那样最好。曾经有个小国，国民体质羸弱，一直是被打家劫舍的对象，后来竟然一个天才横空而出，秉着打不过就下跪的为人之道，最终偷学到许多修炼元神的术法。不得不说，那个天才不忘本，将所学之术在全国倾囊相授，从此那个国家实力强上十倍不止，以前欺负他们的势力没一个落得好下场。不过，成也天才拜也天才，他死后，那个国家狂妄无边，惹到不该惹的人，一剑灭国，所有修炼的人被一剑斩掉根基，那些被欺负的势力又收拢残余，直接团灭整个国家，幸亏有两三个顶尖大教解围，许多无辜的百姓和修炼者逃过一劫。”杜韦说到这里，唏嘘不已。
“跑偏了，跑偏了，我在等答案，挺急的。”长白焦虑不安，一声接一声叫醒故事迷周成。
周成赧然：“像长白这样的情况，还有救吗？”
杜韦沉思了一会儿，道：“他比较特殊，在剑一世界中出生成长，多闯几次关自会痊愈。”
周成刚准备笑，没料到杜韦来了个转折，“但是他要懂得知难而退，我的建议是最多八次。五次修复，三次巩固，也许会有意料不到的其他好处。”
长白再次通过读心术吐槽：“既然我死不了，老鸟你倒是笑啊。哈哈哈，嘻嘻嘻，随便来一个也好。”
周成抢先开口：“现在可以开始闯关吗？”
杜韦点头，视线看向长白。
“我没问题的，鸟爷，时刻准备着。”长白的讨好一点也不做作。
听完他的回答，杜韦轻轻一推，两扇门露出不大不小的一道缝，恰好够长白挤进去。
“鸟爷，你是爱小孩的，对不对？”长白飞到裂缝旁，回头笑道。
“你是不死之身。”杜韦不经意间替周成报了个小仇。
“得嘞，小爷进去了，周成你回去后不要想不开，老鸟好生开导下他。”长白刚到门后，无能叫嚣的本性显露无疑，眨眼间，他的身影便脱离了周成的目光。
“前辈。”周成喊了声，投去歉意的眼神。
杜韦双手负后，笑着摇头，示意用不着道歉，他不会和傻孙子置气。
“前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关上门，里面的风刮在脸上生疼。”周成厚着脸皮硬抗，他不敢再用手挡，刚才试了一下，风吹到手上像刀割般。
笑容僵硬在杜韦脸上，他随意挥了挥手，两扇门自动合拢。
为了缓解尴尬，杜韦别出心裁地另开话题：“你难受不？”
周成点头。
“我在问你的大腿。”
周成没有搭话的兴致，抬头看宫殿横梁，精湛的手艺，栩栩如生的雕刻，不要脸的老梆子...
“前辈，长白闯关需要多久？”
“看他的造化，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三五年也不一定。”
“要不我先回家换裤子？”周成悟出一个道理。
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你；假如非要让我尴尬，那么我抢先说你的话。
“等等。”杜韦喊住他，好奇问道：“我拐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你动过修炼的心思没？”
周成真的不懂他的意思，睁着大眼睛反问：“什么是修炼？”
杜韦差点吐出一口陈年老血，强行压下小火苗，道：“做神仙，在天上飞来飞去，行侠仗义，闯荡江湖，拳打嚣张跋扈的同龄人，脚踢倚老卖老的老家伙，搭救平凡可爱的普通...”
唾沫横飞。
嘴角有白沫，几近暴露没正经进过学堂的隐私，仅仅换来周成一句最纯朴的回答：“那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吗？”
杜韦接近狂躁，耐着性子道：“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肉身在茅草屋里睡大觉，元神和我扯东扯西，还有你见过会说话的鸟吗？”
你不是活生生的。
你是亡灵。
我见过会说话的狗，
我学会鸟语了？
我正在和会说话的鸟说话，有点绕口...
周成默不作声地挑出两根刺，然后无辜地点头。
“好吧，我承认。”杜韦负在背后的手背长出锋利的鸟毛，鼓起没肉的脸颊，笑道：“你骨骼清奇，元神得天独厚，若是踏上修炼，必成大器。我见才心喜，不希望你白白浪费上天赐予你的天赋。”
“我不会修炼啊，我师父又不会。”突然赵老前辈邋遢模样跑到他脑子里。
杜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道：“这个简单，你拜我为师，我教你。”
周成有些为难，犹豫再三，终究没开口。
“怎么了，有话直说。”
“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生气？”
“尽管说。”杜韦捋起嘴巴上面的两撇小胡子。
“那我真说了，您不能生气，你不能打我，更不能吃我，行不？”
“要不要给你写个字据？如果我生气了，你去告官。”杜韦气得扯断一根胡子。
“前辈，您是妖族对吧？”
杜韦不遮不掩，大大方方承认：“没错。”
“妖族怎么可能教人族修炼呢，总不能您教我吃人吧？人族有三魂，妖族也有三魂？我要下山学一门手艺讨生活，更抽不出时间和您学习。”周成活学活用，所说非假。
对修炼没心动，纯属自欺欺人。
经历了被张贵冤枉入狱一事，他悟出两点：
遭受冤枉或者受欺负，要么特别有钱，用钱砸人；要么家里有亲戚在朝为官，还得是大官，用权压人；再或者武艺超群，用拳脚打人。不然只有低调为人处世，处处避让的份。
嘴上劝自己不要再想那件事，但他终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底是不服气的。
第二点，世间应该多一些善意...
周成的回答让杜韦很意外，本以为他会问修为境界或背景之类的问题。
“这个简单，人族和妖族的修炼方式殊途同归，你们人族有句俗语，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为师...来这里之前，我结识过不少人族强者，对人族的修炼体系颇有研究，何况并不是没有人族收妖族为徒弟或人族拜妖族为师的先例，据族谱记载，太古时代，我族一位老祖曾拜人族为师。所以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修炼时间充裕得很，你白天做事，晚上我亲自教你，那个老家伙的本事我差不多都会。”杜韦详细释疑，忽然指向那座身死道消的人族雕像，道：“守在这里的岁月中，我们每天都会切磋，破招和创新招，他也学到我七八成的本事，可惜...扯远了，差不多算是重新修炼了一次。”
他继续画饼：“等你学有所成，我会带你去剑一世界闯荡。”
周成怀疑那是大饼，疑惑道：“剑一世界是坟墓，它成道的根基也被毁了。况且两个世界不一样，我那个世界没有神仙，会不会被当成异类？”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正如你所说，你以前见过那头人不人狗不狗的怪物吗？”杜韦循循善诱，道：“空穴不来风，既然你读的书上有关于鬼怪的故事，说书人也讲过神仙故事，有没有夸大先不谈，但肯定有人亲眼见过，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周成点头，他第二次画饼：“你想一想，什么样的人或者怎样的存在会毁掉一个世界的成道根基，他们又为什么要毁掉剑一世界？答案不言而喻，非常简单，剑一世界中有他们忌惮的东西。”中间停顿了下，改口道：“也许他们想得到剑一世界，得不到就毁灭，这是人族和妖族与生俱来的劣根性。总而言之，剑一世界不简单，至少你...还有我们在它面前，如同蚂蚁一般。”
“说它是坟墓，那是因为曾经很多人死在里面，死得很彻底那种。在我和他到来之前，许多人奋不顾身地打破头往里挤，最终活着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还有问题吗？”
杜韦说得口干舌燥，习惯性地伸手做出端杯喝水的动作，手在空中才意识到哪里有什么茶杯水壶。
有戏！
他看到了周成眼眸中炽热的光芒。
快开口拜师，不需要下跪，好徒弟，你做一个敬茶的动作就好了。
我们师徒两不来虚头巴脑的。
等待总是漫长的，也总是最充满希望的。
足足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成润了润嗓子，笑道：“我只能拜您为二师父。”
杜韦激动地握紧双拳，仰天长笑，没有半点老人的样子，也没有那份仙风道骨。
二师父就二师父，无所谓，谁叫自己比好徒弟的第一个师父进门迟。
“周成，你是我第三个弟子，也是我收下的关门弟子。”杜韦的话别有深意，但周成暂时听不出来。
“二师父，您以前也是说书人吗？”周成开玩笑地道出最后一个问题，说着就要行隆重的跪拜礼。
第一个磕头，敬天地。
第二个磕头，敬师门祖师。
第三个磕头，以师为父。
杜韦看着磕头砰砰响的周成，眼角有泪，此生的梦想圆满了一半。他本想拦住，没料到周成直挺挺跪下。
“傻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被扶起来的周成有点后悔拜师了，“二师父，您哭什么？”
“刚才跑得太快，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杜韦倔强地嘴硬。
二师父，您离我只有两步远...
那么大的风，地上有沙子，您还让我跪，就不担心沙子先吹进我的眼睛里吗？...
想归想，周成没有戳穿他的蹩脚借口，四岁那年晚上，师父教他如何拜师，他抬头时看到了师父的眼睛里有泪光，当时师父用的也是差不多的借口。
“周成，为师对你只有两个要求，希望将来你能答应并做到。”杜韦踮脚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饱含希冀。
周成双腿微微弯曲，笑道：“您请说。”
“先说第一个，如果以后你遇到我的族人，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周成坚定点头，天真的说道：“那是必须的。”
杜韦又拍了两下肩膀，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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