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破阵
橙色眼眸的主人终于忍不住动身，再等下去，一旦拖到食羊鬼出世，它便要沦为养料。
它咆哮一声，最后一部分低智怪物被驱役着赶入阵法中。
血肉纷飞，低智的怪物们悍不畏死地前冲，或向前死于纸人之手，又或者遭了身旁同伴的利爪和尖牙。
血腥味在这片古老的亡土上亘古不散。
我远远看去，这只怪物身形，约莫有人间两只大象那般大，尾巴伸得极直，肌肉极为结实，脑袋上长着两只弯曲羊角，掌生五指，每踏出一步，地面都震起一片尘土。
我低声询问麒麟：“看得出这玩意是啥不？”
麒麟的前蹄人性化地抬起，挠了挠下巴：“约莫是西边的比蒙的后裔？”
比蒙？我大学时读过些许西方书籍，自然知晓这是何物。
“可这不是饿鬼道和人间的接壤处吗？”
麒麟白了我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引之地的东西以后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毕竟只要这头怪物冲入阵法，吸引了那些邪修的注意力，便是我们伺机而动的时机。
疑似比蒙的巨兽低吼着，踏出左前蹄，吐着粗气，地面也随之一颤一颤，尘土飞扬，如同战前动员的鼓曲。
“咚咚咚——”
比蒙顶着双角，它在朝前冲刺，意图一举穿过阵法，那些支离破碎的血肉骸骨一瞬间便在它脚下被踏成齑粉。
然而此时，阵法还是稍微有些作用的，比蒙撞入阵法的瞬间，便迷了方向，不过它也不急，低着头，依靠本能开始寻起出路，左突右撞起来，好几次差点便要冲出阵法。
“走！”
姜祝走在前头，借着鬼雾的掩饰，我们迅速穿过无人处，撞入阵法内部。
内外果然不同，别有洞天，方才进入阵法，转身回望，来路已经消失不见，连天上的云层都紊乱起来，难以根据形状辨别方向。
和当初进入鬼仙洞府一模一样。
姜祝手握罗盘，我则站在他身边护着他，此时此刻，容不得任何东西靠近打扰。
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趁着邪修们仍在关注比蒙和食羊鬼的降生前成功破阵。
姜祝不时扔下一株阵旗，往前小跑两步，又突然往左窜出去，在陡然向右边横挪，甚至是猛然折返身子，朝后走，七拐八拐，累得我们不敢有停顿，毕竟一旦跟丢，便要迷失在这方阵法中，误上时机！
数十息间，我们便走出迷阵，眼前豁然开朗。
难不成，这家伙真是不世出的阵法天才？
依照着事先的安排，我们走出来时，正好出现在邪修们的身后。
穿着黑袍的两位神秘人之一，瞧着较为年轻，极有可能是炼尸人中的弟子，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我们就这样钻了进来。
他瞬间摇动手中铃铛，同时高喊：“有来犯，杀！”
“还想杀你爷爷？去死吧，没人性的杂碎。”姜祝的胖脸抖动着，狞笑道。
下一刻，方才扔下的阵旗生效，阵法瞬间解除，困在原地不得出的比蒙巨兽，顿时抬起巨大双眸，贪婪地盯着胡五妹的尸身，或者说，盯着那具未出世的鬼胎——食羊鬼。
比蒙嘶吼着冲来，黑袍年轻人面色一紧，旋即唤回本来已经攻向我们的毛僵。
“哼！”年长一些的炼尸人发出低哼，咒骂道：“该死的，阿那昂，你干的好事！”
光头男子不满地说道：“拦住他们，要是我主降生出了问题，你们都要死！”
“要不是你们非要在那劳什子养尸地停尸，我们现在的力量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名叫阿那昂的光头男子把神像恭敬地放在地上，同时再从口中掏出一个纸扎小人，朝地上一扔，一个一人高、挂着假笑的诡异纸人像充气般凭空出现。
“以罪孽之血，替吾主庆贺新生！”
阿那昂狂热地呼号，两位炼尸人见怪不怪，面色阴沉，而两尊纸人和两具僵尸成四角姿态，包围住比蒙巨兽。
而阿那昂还有炼尸人师徒，则同时拦在我们身前。
于他们而言，前狼后虎！
不过对我们而言，我们需要做的是驱狼吞虎！
阿那昂大吼一声，上身衣物爆裂开来，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油光发亮，还是个底子极好的练家子。而在他身上，还纹着诸多纹身和看不出来历的符文，不知又是什么诡异术法。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是外邦语言，我听不真切，却可以感觉到冥冥中有某种古怪力量开始汇聚，他的肌肉开始充血、膨胀，一缕缕青筋暴起，他的面上浮现起不自然的艳红，狞笑着拧住双拳。
“糟糕，这死猴子施展了透支生命潜能的禁术！”姜祝大喊道，从背囊中同样掏出一柄长剑。
“来啊，干你祖宗，老子姑苏姜家，就没丢过人！”
上好的桃木剑柄，镀精金，刻符文，还有放血槽。
果然是科学和玄学相结合，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打到红眼，还得是近战拼杀。
脚下的血池悄悄随着阴影挪动，我伸出一只手招呼道：“姜祷，后退。这里我们来！”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去救人，少女点着头，向后退去的同时，给我递过一张符箓。
这符我倒是认识，很简单的罡气护体的符箓，能提我短时间内挡下几次攻击。
此时没空说谢，我点点头，掏出割鹿，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兴奋的肌肉和大脑不至于彻底丧失理智，我可惜很清晰地感知到，某种与生俱来的杀戮欲望和狩猎本能开始澎湃。
世界仿佛放缓，周遭的一切举动都在被我任意放大缩小，我可以看到极细微之物，听到极渺小声音！
固然，我从小便知晓这个圈子，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有着良好的体魄，但是我自己也很惊讶，面对鲜血和生死边缘的对决，能如此冷静和果决。
如果，仅仅是面对战斗，肾上腺素的作用，让我更加兴奋和敏捷，这我倒是知晓。
可是，那些战斗的本能天赋，不应该是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拥有的。
在梦郎的梦境中，面对那些怪物，我边战边退，借力打力，甚至敢直接从二楼跃下。还有停尸院落里，一人独战纸人和三尊白僵，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分析战局并计算出最优解法，这，真的是天资聪颖就能解释的吗？
我握着割鹿，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天生，有着记不起的知识来源和未知的前身往事。
那么，我呢？
一吸，一瞬之间，念头生发八万个；一呼，念坚如铁，万事休坏我道心。
不管未来是什么，不管我肩负着何种命运，阻我道者，我只管杀过去便是！
我和阿那昂的身形同时暴起，地面炸起尘土，整个空气中都弥散着千万年不散的血腥味，我们两人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霎时间，撞在一块。
相撞前最后一刻，我左脚突然用力，强行改变身形，侧着擦过阿那昂，右手持割鹿，向下划破他的腹部。然而这家伙反应也极快，险险避开，一拳砸在我的大腿上。
纵使有罡气护体，我的大腿都疼得发麻。不敢想，要是没有这张符箓，我很可能当场骨折！
而阿那昂也没好到哪里，虽然没被割鹿一下子捅穿，但还是撕开一道伤口，隐约可见黄色脂肪下的红色血肉和森森白骨，血液汩汩流下。
阿那昂面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带着浓重口音说道：“好刀！”
帝君，你才是当代鲁班！古代名刀名匠谱牒上，该有你一份！
心中万般思绪生发，但是面上我丝毫未变色，哪怕腿骨疼得发麻。
我们二人，心照不宣地再度厮杀在一起，只不过这家伙此时像是加了超级赛亚人强化似的，完全不在乎以伤换伤的打法，数个回合下来，我的左手便因为强行挡住一记横劈，无力地垂落在身边。
而阿那昂也没好到哪去，毕竟一寸长一寸强，我占了有兵器的优势，他的身上多出数道伤口，在奔跑中，甚至肠子都掉出来一截。
我喘着粗气，喝问道：“你这样以命换命，哪怕今天离去，恐怕也没有办法再活多久吧？”
阿那昂脸上再度出现那种诡异的狂热：“只要吾主降生，我必将重生在祂的神国！”
“重生？你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主，乌达瓦南托，在其他世界，被称为杀戮与欲望的化身吗？祂毁灭的世界不知凡几，你怎会觉得祂会复活你？”
阿那昂怒气冲冲反驳道：“休得直呼吾主名姓！吾主乃是一切的起源，杀戮是为了创生，就像冬天的烧山是为了春天的播种，吾主将让罪人们在死亡中洗清罪孽，重获新生！”
我破口大骂了一句三字经：“你见过哪家神明降生显圣，是在这种鬼东西身上出来的？”
阿那昂扬着头：“那是因为此世处于末法，凡人孱弱，吾主需要一个能快速生长的躯壳！”
狂信徒果然不可教化！我唾骂着，同时也是为了给孟芝树争取一些时间。
此时此刻，血池已经弥漫到祭祀阵法周围！
它咆哮一声，最后一部分低智怪物被驱役着赶入阵法中。
血肉纷飞，低智的怪物们悍不畏死地前冲，或向前死于纸人之手，又或者遭了身旁同伴的利爪和尖牙。
血腥味在这片古老的亡土上亘古不散。
我远远看去，这只怪物身形，约莫有人间两只大象那般大，尾巴伸得极直，肌肉极为结实，脑袋上长着两只弯曲羊角，掌生五指，每踏出一步，地面都震起一片尘土。
我低声询问麒麟：“看得出这玩意是啥不？”
麒麟的前蹄人性化地抬起，挠了挠下巴：“约莫是西边的比蒙的后裔？”
比蒙？我大学时读过些许西方书籍，自然知晓这是何物。
“可这不是饿鬼道和人间的接壤处吗？”
麒麟白了我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引之地的东西以后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毕竟只要这头怪物冲入阵法，吸引了那些邪修的注意力，便是我们伺机而动的时机。
疑似比蒙的巨兽低吼着，踏出左前蹄，吐着粗气，地面也随之一颤一颤，尘土飞扬，如同战前动员的鼓曲。
“咚咚咚——”
比蒙顶着双角，它在朝前冲刺，意图一举穿过阵法，那些支离破碎的血肉骸骨一瞬间便在它脚下被踏成齑粉。
然而此时，阵法还是稍微有些作用的，比蒙撞入阵法的瞬间，便迷了方向，不过它也不急，低着头，依靠本能开始寻起出路，左突右撞起来，好几次差点便要冲出阵法。
“走！”
姜祝走在前头，借着鬼雾的掩饰，我们迅速穿过无人处，撞入阵法内部。
内外果然不同，别有洞天，方才进入阵法，转身回望，来路已经消失不见，连天上的云层都紊乱起来，难以根据形状辨别方向。
和当初进入鬼仙洞府一模一样。
姜祝手握罗盘，我则站在他身边护着他，此时此刻，容不得任何东西靠近打扰。
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趁着邪修们仍在关注比蒙和食羊鬼的降生前成功破阵。
姜祝不时扔下一株阵旗，往前小跑两步，又突然往左窜出去，在陡然向右边横挪，甚至是猛然折返身子，朝后走，七拐八拐，累得我们不敢有停顿，毕竟一旦跟丢，便要迷失在这方阵法中，误上时机！
数十息间，我们便走出迷阵，眼前豁然开朗。
难不成，这家伙真是不世出的阵法天才？
依照着事先的安排，我们走出来时，正好出现在邪修们的身后。
穿着黑袍的两位神秘人之一，瞧着较为年轻，极有可能是炼尸人中的弟子，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我们就这样钻了进来。
他瞬间摇动手中铃铛，同时高喊：“有来犯，杀！”
“还想杀你爷爷？去死吧，没人性的杂碎。”姜祝的胖脸抖动着，狞笑道。
下一刻，方才扔下的阵旗生效，阵法瞬间解除，困在原地不得出的比蒙巨兽，顿时抬起巨大双眸，贪婪地盯着胡五妹的尸身，或者说，盯着那具未出世的鬼胎——食羊鬼。
比蒙嘶吼着冲来，黑袍年轻人面色一紧，旋即唤回本来已经攻向我们的毛僵。
“哼！”年长一些的炼尸人发出低哼，咒骂道：“该死的，阿那昂，你干的好事！”
光头男子不满地说道：“拦住他们，要是我主降生出了问题，你们都要死！”
“要不是你们非要在那劳什子养尸地停尸，我们现在的力量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
名叫阿那昂的光头男子把神像恭敬地放在地上，同时再从口中掏出一个纸扎小人，朝地上一扔，一个一人高、挂着假笑的诡异纸人像充气般凭空出现。
“以罪孽之血，替吾主庆贺新生！”
阿那昂狂热地呼号，两位炼尸人见怪不怪，面色阴沉，而两尊纸人和两具僵尸成四角姿态，包围住比蒙巨兽。
而阿那昂还有炼尸人师徒，则同时拦在我们身前。
于他们而言，前狼后虎！
不过对我们而言，我们需要做的是驱狼吞虎！
阿那昂大吼一声，上身衣物爆裂开来，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油光发亮，还是个底子极好的练家子。而在他身上，还纹着诸多纹身和看不出来历的符文，不知又是什么诡异术法。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是外邦语言，我听不真切，却可以感觉到冥冥中有某种古怪力量开始汇聚，他的肌肉开始充血、膨胀，一缕缕青筋暴起，他的面上浮现起不自然的艳红，狞笑着拧住双拳。
“糟糕，这死猴子施展了透支生命潜能的禁术！”姜祝大喊道，从背囊中同样掏出一柄长剑。
“来啊，干你祖宗，老子姑苏姜家，就没丢过人！”
上好的桃木剑柄，镀精金，刻符文，还有放血槽。
果然是科学和玄学相结合，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打到红眼，还得是近战拼杀。
脚下的血池悄悄随着阴影挪动，我伸出一只手招呼道：“姜祷，后退。这里我们来！”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去救人，少女点着头，向后退去的同时，给我递过一张符箓。
这符我倒是认识，很简单的罡气护体的符箓，能提我短时间内挡下几次攻击。
此时没空说谢，我点点头，掏出割鹿，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兴奋的肌肉和大脑不至于彻底丧失理智，我可惜很清晰地感知到，某种与生俱来的杀戮欲望和狩猎本能开始澎湃。
世界仿佛放缓，周遭的一切举动都在被我任意放大缩小，我可以看到极细微之物，听到极渺小声音！
固然，我从小便知晓这个圈子，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有着良好的体魄，但是我自己也很惊讶，面对鲜血和生死边缘的对决，能如此冷静和果决。
如果，仅仅是面对战斗，肾上腺素的作用，让我更加兴奋和敏捷，这我倒是知晓。
可是，那些战斗的本能天赋，不应该是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拥有的。
在梦郎的梦境中，面对那些怪物，我边战边退，借力打力，甚至敢直接从二楼跃下。还有停尸院落里，一人独战纸人和三尊白僵，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分析战局并计算出最优解法，这，真的是天资聪颖就能解释的吗？
我握着割鹿，无数思绪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天生，有着记不起的知识来源和未知的前身往事。
那么，我呢？
一吸，一瞬之间，念头生发八万个；一呼，念坚如铁，万事休坏我道心。
不管未来是什么，不管我肩负着何种命运，阻我道者，我只管杀过去便是！
我和阿那昂的身形同时暴起，地面炸起尘土，整个空气中都弥散着千万年不散的血腥味，我们两人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霎时间，撞在一块。
相撞前最后一刻，我左脚突然用力，强行改变身形，侧着擦过阿那昂，右手持割鹿，向下划破他的腹部。然而这家伙反应也极快，险险避开，一拳砸在我的大腿上。
纵使有罡气护体，我的大腿都疼得发麻。不敢想，要是没有这张符箓，我很可能当场骨折！
而阿那昂也没好到哪里，虽然没被割鹿一下子捅穿，但还是撕开一道伤口，隐约可见黄色脂肪下的红色血肉和森森白骨，血液汩汩流下。
阿那昂面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带着浓重口音说道：“好刀！”
帝君，你才是当代鲁班！古代名刀名匠谱牒上，该有你一份！
心中万般思绪生发，但是面上我丝毫未变色，哪怕腿骨疼得发麻。
我们二人，心照不宣地再度厮杀在一起，只不过这家伙此时像是加了超级赛亚人强化似的，完全不在乎以伤换伤的打法，数个回合下来，我的左手便因为强行挡住一记横劈，无力地垂落在身边。
而阿那昂也没好到哪去，毕竟一寸长一寸强，我占了有兵器的优势，他的身上多出数道伤口，在奔跑中，甚至肠子都掉出来一截。
我喘着粗气，喝问道：“你这样以命换命，哪怕今天离去，恐怕也没有办法再活多久吧？”
阿那昂脸上再度出现那种诡异的狂热：“只要吾主降生，我必将重生在祂的神国！”
“重生？你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主，乌达瓦南托，在其他世界，被称为杀戮与欲望的化身吗？祂毁灭的世界不知凡几，你怎会觉得祂会复活你？”
阿那昂怒气冲冲反驳道：“休得直呼吾主名姓！吾主乃是一切的起源，杀戮是为了创生，就像冬天的烧山是为了春天的播种，吾主将让罪人们在死亡中洗清罪孽，重获新生！”
我破口大骂了一句三字经：“你见过哪家神明降生显圣，是在这种鬼东西身上出来的？”
阿那昂扬着头：“那是因为此世处于末法，凡人孱弱，吾主需要一个能快速生长的躯壳！”
狂信徒果然不可教化！我唾骂着，同时也是为了给孟芝树争取一些时间。
此时此刻，血池已经弥漫到祭祀阵法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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