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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打出手

    意向会的时间比钱湘想象的早,但有了齐司妙的信息她胜券在握,能和日盛谈得上平衡的省内企业不出十家,专业做内装的只有三家大品牌,今天这场会她的目标不止是招标方,还有这三家未来可能直接打交道的隐藏甲方。

    “下午看你的了。”齐司妙穿着浮夸的毛领外套,在回暖的春天她这身打扮刻意又隆重,她开着车,对钱湘叮嘱,“我已经在项目部见过两次直管校领导了,这次去我把你介绍给他,至于其他三家企业我不管,消息都铺在明面儿上,你正常发挥,争取超长发挥。”

    “不超长也耽误不了你,32了,还跟中学生似的,临考试就紧张。”钱湘抬腕看表,“今天你生日,真不打算告诉叔叔阿姨一声?制造惊喜不是你性格。”

    齐司妙一脸不屑,撇嘴道:“谁要制造惊喜,我就算造惊了,他俩能喜吗?我就是想和他们好好吃顿饭。”

    齐天军去年退休,齐司妙本想连庆贺带生日搞场大宴,谁知定的日子好死不死赶上姥姥家聚会,眼睁睁看着齐天军和王萍在家宴里佯装恩爱,她觉着可笑,年过六十的两个人小丑似的在不在乎他们的家庭里装模作样,她都替父母累得慌。齐司妙当即打消了再聚一次的念头,她知道这两人每演一出,回家就得因为表演瑕疵互相挑理冷热战三个月,她可不想一张热脸贴两张冷屁股,不指望讨好别人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今年总得轮我做回时间的主人,我生日哎,用不着我哄他俩吧?”

    钱湘没出声,只是挑了挑眉,这事儿真不好说。

    果然,一打开家门,齐司妙和钱湘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齐天军和王萍俩人正横卧在地,八条胳膊腿儿别扭地绞在一起,根本捋不清各自的纠缠路径,二人身旁还随意丢着一把菜刀,这场面说是打架吧,倒也没有,两人又安静又没什么攻击动作,可说是和谐共处吧,那肯定不是,他们咬牙切齿地掰扯着对方的四肢,看上去都在意图考验对方的身体极限,王萍的手指肚还死死按着齐天军的脉搏。

    王萍首先看到齐司妙,下意识露出慈母的笑容,脸上还真浮出点儿喜色:“妙妙回来啦?哟,湘湘也来了。”她抽出脚踹齐天军,“你把我放开!”

    “你先放开我,你扣住我命门了!”齐天军嘟哝一声,然后数,“三、二、一,一起!”

    两人各自伸开手脚,就像突然散开了吸盘的章鱼,又都各自站起来,谁也没拉谁一下,王萍扯了扯衣服,尽量显得不那么狼狈。

    齐司妙拉开门的手还放在门把上,她冷眼看父母的样子透着浓浓的失望,她们把她的生日忘了。

    她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实在找不出能在这幅场景下还好声好气的理由,父母退休不久,纵使打起来都还依稀存留着职场风云的气质,一个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是雄鹰般的女人,这么看俩人至少身体都健康。齐司妙没来由竟又有点儿放心,在劝自己这方面她很有建树。

    齐司妙没进家门,只把提着的大包小包礼品放在走廊边,甩门就走,钱湘忙跟上她。

    “妙妙,在家吃顿饭啊,湘湘都一起来了,别着急走,我和你爸啥事儿没有,闹着玩儿呢!”

    王萍追出来喊,钱湘尴尬地对她笑笑,齐司妙则连头都没回,她只是背着身子挥了挥手算作招呼。

    坐进车里,齐司妙这才把憋得胸闷的气忽忽悠悠喘出来,父母家是没法儿回了,她每回去一次都能见证一种全新的打法,即便二十五岁前她和父母同室而居,这个破而不碎的家齐司妙依旧常看常新常生气。

    “真行,谁家好父母会在女儿三十二岁高龄这天表演近身肉搏?眼皮子上挂钥匙,开眼了!”齐司妙控制了又控制,还是没控制住,骂了出来,“都说爱人如养花,他俩是除草剂吗?奇葩花!”

    钱湘的嘴闭得紧紧的,既然是齐家夫妇的事那就没什么可讨论的了,她和齐司妙从小在一栋楼里长大,几乎每天同吃同住,她对齐家的了解比对自己家还清楚,齐家没有家味儿,不是任何一方的问题,而是凑合组合的家庭本身有问题,钱湘一直替齐叔叔和王阿姨可惜,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凑不出个好家,上一辈有太多磨人的孽缘,自己父母又何尝不是,时代的错误个体买单,谁也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钱湘尽量言语轻松地打断齐司妙的怒气,“一年不生气,一气气一年,得嘞,攒了一年的愤怒配额消耗完了。”

    “你搁这儿算KPI呢?”齐司妙最后一次重重吐出口气,让自己迅速忘掉刚才的不快,谁也不配让她沉沦自己,父母也不行,她提议,“吃点儿好的缓解一下,会议结束咱去探探大学校园,听说医学院帅哥多,主要是干净的男人多,学医的嘛,好讲个卫生。”

    钱湘没回应,她正忙着捯饬自己,要不是齐司妙眼睁睁看完她梳妆打扮的全过程,否则根本分不清她脸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颜色是妆没化完还是没卸干净。钱湘把印着大牌LOGO的外套脱掉,只穿着一身看不到任何牌子的黑西装,头发也只用一根黑色的皮筋低低地扎了个马尾,乍一看中规中矩,离近了却隐约透出股深浅难窥的神秘感。

    “你干嘛?”

    “姐本来订了个高档地方想着带你们奢靡一把,看你这样估计没胃口了,直接工作吧。”

    “我问你这扮相,医学院又不是佛学院,搞这么清心寡欲干什么?”齐司妙觉着钱湘夸张。

    钱湘把浓重的眼线擦掉,说:“见什么客户拾掇什么样,接触高级知识分子就算有钱也得苟着,不是高知不爱财,只是再爱财的书生也看不起穷奢极侈的暴发户,书生抠细节,咱不指望方方面面都完美,总得让他们挑不出毛病。”

    齐司妙也觉着和高知打交道最累,尤其是当代高知,一边对资本虎视眈眈,一边又弯不下文人的傲骨向下兼容,他们想钱的路子和商人不同,总指望每笔钱都赚得傲视群雄,方方面面都要体现饱读诗书的优越感,一个细节没处理好,快进快出的买卖就要慢下节奏重新梳理,这些细节并非都就事论事,常常与他们敏感的自尊相关,也就是钱湘,能不计成本伏低做小,忍各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委屈。

    既然这样,齐司妙也不能拖后腿,脱了生日战袍,从后备厢里取出她永远备在车里的万能穿搭换上,一套咖色正装。

    齐司妙换好衣服,将汽车发动起来,对钱湘叮嘱:“最讨厌穿板正的衣服,老气横秋的,我牺牲这么大,你得把路给我铺好啊,这批松木已经压了蛮久的库存,赶紧出吧,财大气粗的主不好找,这木头属实挺贵的。”

    钱湘了然,对齐司妙打了个响指:“司机开车,去见人,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