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乾麂子
地下河的水很急，兔子沿河逆流而上，完全没留意到身旁的异常。
在她一侧，站满了捧着脑袋的石人立像。所有石人的白色眼珠都转动着，牢牢盯住兔子的身影。
兔子追寻着那个声音。对方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叹气，时不时还哼上一两句古怪的曲子，似乎是刻意指路。
走了一会儿，那声音忽然问：“现在你身边还有石人吗？”
兔子转头：“有啊。”
“都是站着的吗？”
“对……哦不对，这儿有个躺着的……我去！”
手电光落在侧卧着的石人身上，枕在石人胳臂底下的脑袋猛地一转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兔子。霎时，其他石人像是得了号令，一起提着脑袋朝兔子扑来。
兔子笑了：“早该想到你们有问题，来，本宫陪你们练练。”
话音刚落，一个石人已经抡着自个的脑袋砸了过来。
兔子向后一闪，大脑袋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兔子跟上一踩，那石头脑袋就半埋进了河滩。石人跪下去抠，兔子踩着它纵深一跃，正落在后面石人的肩膀上。
“好座骑，驾！给本宫冲过去！”
石人当然不肯，浑身乱扭，举着脑袋要往背上砸。兔子侧身躲过，双手发力一拽，那颗雕刻精美的石头脑袋就到了她手里。
丢了头的石人双臂乱扑，靠近它的同伴或被扫倒、或被推翻，轰隆隆乱成一片。兔子笑得花枝乱颤，连声道：“好玩儿，这可比打保龄球有意思。得了，去吧，皮卡丘！”
她把那颗石头脑袋往石人群里一丢，自己顺势一个后空翻。那石人向前去抢自己的头，沿途又撞翻了不少同伴。
兔子甫一落地就听耳后有劲风袭来，一只巨石拳头猛砸下来，她就地一翻，将将躲过。人还未站稳，迎面又有一条巨大的石腿直奔她面门而来。
原来是那个侧卧的石人。这家伙比其他石人高出小半截，兔子得把头使劲向后仰才能看全了它。仔细分辨，这位身上雕刻的铠甲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脑袋上的还顶着一个虎面兜鍪。
兔子看了看那兜鍪，笑道：“原来您还是个校尉，失敬失敬。”
第二个失敬刚说出口，兔子就已经冲了出去。她勾住石人校尉的脚踝使劲一拖，纹丝不动。翻身再踹，脚下铁板似的坚硬。兔子反被摔在地上，急忙向后退去。
石人校尉一手抱着脑袋，一边频频挥拳，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拳都有千斤的力气。兔子被逼得无暇起身，只能四肢并用向后急退。
后面就是血河，流水声越来越近，兔子匆匆回头瞥了一眼。恰巧石人校尉砸起的一块河卵碎石落入河中，水花飞溅，发出一片耀眼的光亮，那碎石瞬间融化不见了。
石人校尉一脚踢过来，兔子一扑抓住它的靴子。校尉抬脚乱甩，兔子借力一翻爬到了它胸前，抓住石头铠甲向上爬。校尉伸手来抓，兔子双手攥紧它的护肩狂踢，那校尉被拽得一晃，手中脑袋也捧不稳了。兔子发力一踹，戴着兜鍪的脑袋滚落在地，兔子紧跟着跳了下来。
校尉弯腰来抢脑袋，兔子抢先一步拎起来，冲着那双金刚怒目飞了个吻：“校尉大人，走好。”
她高高一抛，石头脑袋划了个弧线落入血河。河水爆发出一片明亮的涟漪，照得石洞亮如白昼。
在这一片光明中，石人校尉保持着摸索的姿势僵在河边，再不动弹。其他的石人抱了各自的脑袋，默默站了回去。
河水暗下去，洞内又是一片漆黑。兔子捡起手电筒向前方晃着：“现在石人都是站着的了。你还在吗？”
没有回答，半晌，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姐姐好厉害。”
兔子冷笑：“别，咱们不一定谁岁数大呢。你到底在哪儿？”
“我就在这儿，你往上看。”
手电光划过僵立的石人、玄色和青色交缠的石壁、最后定在了洞顶。兔子歪着头看了半晌，笑道：“想不到这山里居然有玉矿。”
洞顶的断层中，灰、白、青三色混杂。但最令兔子感兴趣的，是那青色中间的一团赭色，它四肢具备，五官小巧，正低头看着兔子。
那“人”轻启朱唇，笑道：“姐姐，我是……”
“自我介绍就免了，我知道你是谁。”
兔子打断她，掏出手机举起来拍照片。镶在玉矿里的赭衣女孩不高兴了，追问道：“你干嘛呢？你知道我是谁？”
“别动，让我拍一张清楚的。来笑一个，好嘞漂亮。等下出去一定要发给大师兄显摆显摆。”
女孩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乾麂子。”兔子收好手机，冲她一歪头：“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把你抠下来？”
乾麂子不是人，是僵尸。
古书有云：凡山川有金、玉二矿者，常有人入山掘之。掘矿人偶遇变故，被压在矿中不得出，身体为矿气所养，百年不坏。再百年后成僵尸类，能言语，善行动，看似不死，其实死矣。此类僵尸皆称乾麂子。
之前兔子的大师兄碰见过一次乾麂子，回来和他们说起过。只可惜兔子听到一半睡着了，所以她只知道乾麂子的来历，并没听到大师兄后面的话：“乾麂子能用步法迷惑人心，然后破其头颅吸食脑髓。”
兔子毫无防备，叉腰等着那赭衣乾麂子从洞顶的玉矿中下来。
等对方落地，兔子才看清这位乾麂子的模样。这是个姑娘，看容貌超不过二十岁。那身破旧赭袍似裙非裙，袖子也不宽。裙裾下缘还短了一截，两条小腿露在外面，踩着一对草鞋。
兔子疑惑道：“您这是哪朝穿戴？非胡非汉的，跟个二流网游里的npc一样。”
乾麂子瞪大了眼睛：“什么朝？什么配？姐姐在说什么呀？”
“可别，您才是姐姐，我跟您可不一样。麻烦您带路，我找和尚有帐要算。”
乾麂子一只手托住腮，歪头看她：“你不想知道，我在这下面呆了多久吗？”
“不想，跟我没关系。”
乾麂子撅起嘴，眸子水汪汪的，两包眼泪随时准备开闸泄洪。可惜兔子不买账，微笑着朝她身后一指：“少来这套，再不带路我可动手了。”
“哼，一点都不好玩。”
乾麂子一跺脚转过身去。兔子把拳头捏的嘎巴乱响，乾麂子赶紧转了回来，讨好地一笑：“姐姐请跟紧我。前面不好走，一定要看清楚我的脚步哦。”
俩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去。兔子的手电照在乾麂子脚下，那双草鞋无比轻盈，飘飘摇摇的，越走越轻快。看着看着，兔子的眼神开始发直，再走了一段，她的手也垂了下来。
手电掉落，仅有的一点光线也被乱石遮住了。乾麂子转过身，满意地看着兔子双目无神，呆愣愣地站着。
她娇笑捏了捏兔子的脸颊：“姐姐，刚才你应该问问我的，这样还能多活一会儿。现在，啧啧，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很爽口！啊哈哈哈哈……”
在她一侧，站满了捧着脑袋的石人立像。所有石人的白色眼珠都转动着，牢牢盯住兔子的身影。
兔子追寻着那个声音。对方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叹气，时不时还哼上一两句古怪的曲子，似乎是刻意指路。
走了一会儿，那声音忽然问：“现在你身边还有石人吗？”
兔子转头：“有啊。”
“都是站着的吗？”
“对……哦不对，这儿有个躺着的……我去！”
手电光落在侧卧着的石人身上，枕在石人胳臂底下的脑袋猛地一转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兔子。霎时，其他石人像是得了号令，一起提着脑袋朝兔子扑来。
兔子笑了：“早该想到你们有问题，来，本宫陪你们练练。”
话音刚落，一个石人已经抡着自个的脑袋砸了过来。
兔子向后一闪，大脑袋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兔子跟上一踩，那石头脑袋就半埋进了河滩。石人跪下去抠，兔子踩着它纵深一跃，正落在后面石人的肩膀上。
“好座骑，驾！给本宫冲过去！”
石人当然不肯，浑身乱扭，举着脑袋要往背上砸。兔子侧身躲过，双手发力一拽，那颗雕刻精美的石头脑袋就到了她手里。
丢了头的石人双臂乱扑，靠近它的同伴或被扫倒、或被推翻，轰隆隆乱成一片。兔子笑得花枝乱颤，连声道：“好玩儿，这可比打保龄球有意思。得了，去吧，皮卡丘！”
她把那颗石头脑袋往石人群里一丢，自己顺势一个后空翻。那石人向前去抢自己的头，沿途又撞翻了不少同伴。
兔子甫一落地就听耳后有劲风袭来，一只巨石拳头猛砸下来，她就地一翻，将将躲过。人还未站稳，迎面又有一条巨大的石腿直奔她面门而来。
原来是那个侧卧的石人。这家伙比其他石人高出小半截，兔子得把头使劲向后仰才能看全了它。仔细分辨，这位身上雕刻的铠甲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脑袋上的还顶着一个虎面兜鍪。
兔子看了看那兜鍪，笑道：“原来您还是个校尉，失敬失敬。”
第二个失敬刚说出口，兔子就已经冲了出去。她勾住石人校尉的脚踝使劲一拖，纹丝不动。翻身再踹，脚下铁板似的坚硬。兔子反被摔在地上，急忙向后退去。
石人校尉一手抱着脑袋，一边频频挥拳，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拳都有千斤的力气。兔子被逼得无暇起身，只能四肢并用向后急退。
后面就是血河，流水声越来越近，兔子匆匆回头瞥了一眼。恰巧石人校尉砸起的一块河卵碎石落入河中，水花飞溅，发出一片耀眼的光亮，那碎石瞬间融化不见了。
石人校尉一脚踢过来，兔子一扑抓住它的靴子。校尉抬脚乱甩，兔子借力一翻爬到了它胸前，抓住石头铠甲向上爬。校尉伸手来抓，兔子双手攥紧它的护肩狂踢，那校尉被拽得一晃，手中脑袋也捧不稳了。兔子发力一踹，戴着兜鍪的脑袋滚落在地，兔子紧跟着跳了下来。
校尉弯腰来抢脑袋，兔子抢先一步拎起来，冲着那双金刚怒目飞了个吻：“校尉大人，走好。”
她高高一抛，石头脑袋划了个弧线落入血河。河水爆发出一片明亮的涟漪，照得石洞亮如白昼。
在这一片光明中，石人校尉保持着摸索的姿势僵在河边，再不动弹。其他的石人抱了各自的脑袋，默默站了回去。
河水暗下去，洞内又是一片漆黑。兔子捡起手电筒向前方晃着：“现在石人都是站着的了。你还在吗？”
没有回答，半晌，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姐姐好厉害。”
兔子冷笑：“别，咱们不一定谁岁数大呢。你到底在哪儿？”
“我就在这儿，你往上看。”
手电光划过僵立的石人、玄色和青色交缠的石壁、最后定在了洞顶。兔子歪着头看了半晌，笑道：“想不到这山里居然有玉矿。”
洞顶的断层中，灰、白、青三色混杂。但最令兔子感兴趣的，是那青色中间的一团赭色，它四肢具备，五官小巧，正低头看着兔子。
那“人”轻启朱唇，笑道：“姐姐，我是……”
“自我介绍就免了，我知道你是谁。”
兔子打断她，掏出手机举起来拍照片。镶在玉矿里的赭衣女孩不高兴了，追问道：“你干嘛呢？你知道我是谁？”
“别动，让我拍一张清楚的。来笑一个，好嘞漂亮。等下出去一定要发给大师兄显摆显摆。”
女孩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乾麂子。”兔子收好手机，冲她一歪头：“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把你抠下来？”
乾麂子不是人，是僵尸。
古书有云：凡山川有金、玉二矿者，常有人入山掘之。掘矿人偶遇变故，被压在矿中不得出，身体为矿气所养，百年不坏。再百年后成僵尸类，能言语，善行动，看似不死，其实死矣。此类僵尸皆称乾麂子。
之前兔子的大师兄碰见过一次乾麂子，回来和他们说起过。只可惜兔子听到一半睡着了，所以她只知道乾麂子的来历，并没听到大师兄后面的话：“乾麂子能用步法迷惑人心，然后破其头颅吸食脑髓。”
兔子毫无防备，叉腰等着那赭衣乾麂子从洞顶的玉矿中下来。
等对方落地，兔子才看清这位乾麂子的模样。这是个姑娘，看容貌超不过二十岁。那身破旧赭袍似裙非裙，袖子也不宽。裙裾下缘还短了一截，两条小腿露在外面，踩着一对草鞋。
兔子疑惑道：“您这是哪朝穿戴？非胡非汉的，跟个二流网游里的npc一样。”
乾麂子瞪大了眼睛：“什么朝？什么配？姐姐在说什么呀？”
“可别，您才是姐姐，我跟您可不一样。麻烦您带路，我找和尚有帐要算。”
乾麂子一只手托住腮，歪头看她：“你不想知道，我在这下面呆了多久吗？”
“不想，跟我没关系。”
乾麂子撅起嘴，眸子水汪汪的，两包眼泪随时准备开闸泄洪。可惜兔子不买账，微笑着朝她身后一指：“少来这套，再不带路我可动手了。”
“哼，一点都不好玩。”
乾麂子一跺脚转过身去。兔子把拳头捏的嘎巴乱响，乾麂子赶紧转了回来，讨好地一笑：“姐姐请跟紧我。前面不好走，一定要看清楚我的脚步哦。”
俩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去。兔子的手电照在乾麂子脚下，那双草鞋无比轻盈，飘飘摇摇的，越走越轻快。看着看着，兔子的眼神开始发直，再走了一段，她的手也垂了下来。
手电掉落，仅有的一点光线也被乱石遮住了。乾麂子转过身，满意地看着兔子双目无神，呆愣愣地站着。
她娇笑捏了捏兔子的脸颊：“姐姐，刚才你应该问问我的，这样还能多活一会儿。现在，啧啧，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很爽口！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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