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暗香
赵家离紫阳小区有些远，路上车有些多，林衡开进紫阳小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他转弯的时候看了一眼黎湘语，她看起来像是熟睡的模样，但是林衡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睡着，他思索着要不要叫她。
他把车停在黎湘语那一栋楼前面，车刚停下，他就看见一旁的黎湘语缓缓转过了头，微微低垂着的眼眸里，眼底一片清明。
林衡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道：“到你家了。”
黎湘语还是垂着眼眸没什么反应，过了几秒钟，她忽然抬起眼，对着林衡笑了笑，随即打开车门，转过身来道了一句“谢谢”。
林衡看着她将包重新挂在肩上，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快回去吧，你明天不上班？”
“哦，没事，”黎湘语倒是不怎么着急，她低头看了眼表。外面灯光昏暗，她有些看不清楚，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抬起头来。
“你不是今晚还要去公司？还不走是想熬个大夜？”
林衡笑了笑，启动车子。
“这就走了。”
黎湘语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车像往常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随即转身走进楼道。
她慢悠悠的走着，却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去，看着楼道延伸的能见视野里，蓦然亮起一片暖黄色的车光。
黎湘语在原地垂着眸子站了一会，随即转头离开，微微加快了脚步。
到家后，她往墙壁那摸索了一下，点上了平时几乎不用的离她最远的开关，随即，阳台的小灯亮起来。
她也没开客厅的灯，随手把包挂起来，也没换鞋，就静静的倚在防盗门上。
黎湘语仰了仰头。
外面的月亮一点也不亮，她阳台的灯光倒是顺着照亮了一点屋内，显得有些孤寂。
其他地方的灯没开，一片黑暗，几束反射的灯光光影斑驳，点在不同的角落里。黎湘语其实胆子不那么大，按理来说，她该是觉得有些怕的。
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朝着阳台的方向看去，眼里藏了些不清不楚的情绪。
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了楼下汽车驶过的声音。
还有几句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模糊不清的，带着些张扬的话语。那少年人的蓬勃朝气，逆着阳光，一照，就亮了她小半个青春心事。
她孤身处在黑暗里，看着来自不远处的光。
像是月球正在奢望着太阳。
过了没多久，她直起身子，打开了客厅的灯，紧接着关上了阳台的。
有些亮的暖黄色灯光下，黎湘语一脸瓷白，脸上没什么情绪，便只显出些淡漠来。她盯着头顶的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随即换了鞋往厕所走去。
洗漱完毕后，她看着摆在洗漱台旁边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也没拿平时晚上涂的那些护肤品，就一声不响地盯着最外面的一个擦脸膏看。
黎湘语的皮肤很好，瓷白透亮，年少时连青春痘都没怎么起，看上去就嫩得很，让人想忍不住掐一把，但同时，她的皮肤也很敏感。容易过敏，时不时就起小红点，尤其是冬天，天一干风一大就容易起皮。
那个时候，她就开始用这个擦脸膏，效果很好，天干的时候也没再怎么起皮。黎湘语每天都涂，她也很喜欢那个味道，像是那种不腻的、十分清淡的浆果白巧克力的味道。后来养成了习惯，她直到现在还在用。
她静静地盯着那瓶擦脸膏，思绪神游，有些不在状态。
***
一月初，和城高中的学生们迎来了今年上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校园考试。
这种考试是学校自己组织的，没那么严格，连考场都没分，就在自己班级里按照学号排序。考试期间，一排排书包就紧贴着墙放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
考试需要两天，科目顺序排得有些紧，也比较乱，今天下午最后一场考的是数学。
考完上一场，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大部分同学都没上厕所，而是到教室外面的书包里找复习资料。
黎湘语有些兴致缺缺，数学是她的强项，她本来想着课间睡一觉，结果数学老师跟她要整理的错题，她就只好出来翻找。
高中的东西很多，考试的时候黎湘语一般只带着课本和错题集，考试前被人借来借去，弄得很乱，她蹲在地上，有些烦躁地在书包里翻着。
忽然，她头上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有人蹲在了她旁边。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黎湘语习惯性的瞥了一眼想看看是谁，才发现那是林衡。
一月份的和城很冷，教室里开的暖气，但走廊里还是带着些寒意。林衡没扣着的灰蓝色校服里穿着一件带绒的浅黄色卫衣，后脖颈处垂着的卫衣帽子和校服的颜色撞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的好看。
黎湘语盯着他脖子后面多看了几眼。
林衡拉开本来就半开的书包拉链，注意到身旁的视线，微微转过头去，开口道：“怎么？”
黎湘语闻言慢悠悠地把视线收回，回他：“你这衣服颜色...挺亮眼的啊？“
“嗯？“林衡闻言，转过头去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很是无所谓道：“考试当然要穿得亮一点了。“
“祝愿你分数一路光明？“
林衡低着头，眉梢微扬，没否认。
一个教室没那么长，走廊外面的书包即使摆了两排也还有些拥挤。
身边是同学的蹲蹲起起，两个书包相邻的人当然隔的很近，几乎是肩膀靠肩膀。
右边的女生起身离开了，黎湘语往那边挪了一小步，两个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黎湘语知道数学是林衡的弱项，不想让他太紧张，张开嘴像往常一样和他调笑。
两个人说着，忽然，林衡轻皱了皱眉，很没预兆地问了她一句：“同桌，你喷香水了么？”
黎湘语有些蒙，她微微转过头去，有些茫然的开口：“没有啊。”
林衡还是皱着眉头，带着些疑问地问道：“不对啊，那你身上这股香味是什么？”
黎湘语听到他的问语，脑袋想着她今天干了什么。走廊里吵吵闹闹，声音混杂着，黎湘语无意识地往他那边斜了斜，随口答道：“嗯？哪有？”
“是么？”林衡有些疑惑地喃喃道，忽然凑近到黎湘语身边。
黎湘语正摸到了那本数学错题集，就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她刚想挪挪身子，就突然感受到身侧人的逼近。
男生有些轻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也能觉出滚烫。
还没等黎湘语反应过来，林衡已经退了回去，好像刚刚那一秒钟只是她的幻觉。
黎湘语冲着墙愣住，随即有些刻意地眨了眨眼，好像这样就能显示不出她的慌张与尴尬，耳边听到林衡肯定的声音：“不对，你肯定是用了什么东西。”
黎湘语随即有些反应过来，她将书包里的错题本抽出来，垂眼确认了一下封皮的大字，随即转过头对着林衡笑了笑道：“啊，那应该是我早上擦脸用的。”
还没等林衡说什么，黎湘语就径自站起身来，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错题本，脸上带着她固有的笑：“我先回去了，李姐姐急着要。”顿了顿，她又道：“数学考试加油，祝你好运哦，同桌。”
李姐姐是他们对数学老师的别称。
黎湘语说完，也没管林衡回没回复，穿过人群径直往教室里走去。
她的走姿一如往常，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只有黎湘语知道，她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的虚浮，像是你刻意的朝着一个早已规划好的路线走去，却发现自己着急着，根本控制不了脚落下的归宿。
她很快地走进了教室。
林衡还是蹲在原来的地方没动，头埋的有点深，书包里，手上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很艰难地找着什么东西。
没人看得见，他处在阴影中向来张扬英俊的脸，眼下一片淡淡的、几乎显不出来的红晕。
林衡闭了闭眼，随即把头压得更低，叹了口气。
***
黎湘语在卫手间站了一会儿，刷完牙，她抬手关上了卫生间的灯，趿着棉拖走回卧室，用卧室的开关把客厅和卧室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
暗橘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很温柔，就是在漆黑一片之中，看起来十分单薄。
她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微信回复消息，回得差不多了之后，就锁了屏。可能是今天上课有些累的原因，没过一会儿黎湘语就感觉到困意，她伸手关了台灯，轻轻翻了个身。
进入睡梦之前，黎湘语有些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她捡筷子的时候闻到的林衡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清醒时，那股气息与她每天带着的那股软糯香气混在一起，包围了她整个梦境。
他转弯的时候看了一眼黎湘语，她看起来像是熟睡的模样，但是林衡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睡着，他思索着要不要叫她。
他把车停在黎湘语那一栋楼前面，车刚停下，他就看见一旁的黎湘语缓缓转过了头，微微低垂着的眼眸里，眼底一片清明。
林衡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道：“到你家了。”
黎湘语还是垂着眼眸没什么反应，过了几秒钟，她忽然抬起眼，对着林衡笑了笑，随即打开车门，转过身来道了一句“谢谢”。
林衡看着她将包重新挂在肩上，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快回去吧，你明天不上班？”
“哦，没事，”黎湘语倒是不怎么着急，她低头看了眼表。外面灯光昏暗，她有些看不清楚，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抬起头来。
“你不是今晚还要去公司？还不走是想熬个大夜？”
林衡笑了笑，启动车子。
“这就走了。”
黎湘语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车像往常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随即转身走进楼道。
她慢悠悠的走着，却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去，看着楼道延伸的能见视野里，蓦然亮起一片暖黄色的车光。
黎湘语在原地垂着眸子站了一会，随即转头离开，微微加快了脚步。
到家后，她往墙壁那摸索了一下，点上了平时几乎不用的离她最远的开关，随即，阳台的小灯亮起来。
她也没开客厅的灯，随手把包挂起来，也没换鞋，就静静的倚在防盗门上。
黎湘语仰了仰头。
外面的月亮一点也不亮，她阳台的灯光倒是顺着照亮了一点屋内，显得有些孤寂。
其他地方的灯没开，一片黑暗，几束反射的灯光光影斑驳，点在不同的角落里。黎湘语其实胆子不那么大，按理来说，她该是觉得有些怕的。
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朝着阳台的方向看去，眼里藏了些不清不楚的情绪。
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了楼下汽车驶过的声音。
还有几句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模糊不清的，带着些张扬的话语。那少年人的蓬勃朝气，逆着阳光，一照，就亮了她小半个青春心事。
她孤身处在黑暗里，看着来自不远处的光。
像是月球正在奢望着太阳。
过了没多久，她直起身子，打开了客厅的灯，紧接着关上了阳台的。
有些亮的暖黄色灯光下，黎湘语一脸瓷白，脸上没什么情绪，便只显出些淡漠来。她盯着头顶的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随即换了鞋往厕所走去。
洗漱完毕后，她看着摆在洗漱台旁边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也没拿平时晚上涂的那些护肤品，就一声不响地盯着最外面的一个擦脸膏看。
黎湘语的皮肤很好，瓷白透亮，年少时连青春痘都没怎么起，看上去就嫩得很，让人想忍不住掐一把，但同时，她的皮肤也很敏感。容易过敏，时不时就起小红点，尤其是冬天，天一干风一大就容易起皮。
那个时候，她就开始用这个擦脸膏，效果很好，天干的时候也没再怎么起皮。黎湘语每天都涂，她也很喜欢那个味道，像是那种不腻的、十分清淡的浆果白巧克力的味道。后来养成了习惯，她直到现在还在用。
她静静地盯着那瓶擦脸膏，思绪神游，有些不在状态。
***
一月初，和城高中的学生们迎来了今年上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校园考试。
这种考试是学校自己组织的，没那么严格，连考场都没分，就在自己班级里按照学号排序。考试期间，一排排书包就紧贴着墙放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
考试需要两天，科目顺序排得有些紧，也比较乱，今天下午最后一场考的是数学。
考完上一场，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大部分同学都没上厕所，而是到教室外面的书包里找复习资料。
黎湘语有些兴致缺缺，数学是她的强项，她本来想着课间睡一觉，结果数学老师跟她要整理的错题，她就只好出来翻找。
高中的东西很多，考试的时候黎湘语一般只带着课本和错题集，考试前被人借来借去，弄得很乱，她蹲在地上，有些烦躁地在书包里翻着。
忽然，她头上落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有人蹲在了她旁边。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黎湘语习惯性的瞥了一眼想看看是谁，才发现那是林衡。
一月份的和城很冷，教室里开的暖气，但走廊里还是带着些寒意。林衡没扣着的灰蓝色校服里穿着一件带绒的浅黄色卫衣，后脖颈处垂着的卫衣帽子和校服的颜色撞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的好看。
黎湘语盯着他脖子后面多看了几眼。
林衡拉开本来就半开的书包拉链，注意到身旁的视线，微微转过头去，开口道：“怎么？”
黎湘语闻言慢悠悠地把视线收回，回他：“你这衣服颜色...挺亮眼的啊？“
“嗯？“林衡闻言，转过头去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很是无所谓道：“考试当然要穿得亮一点了。“
“祝愿你分数一路光明？“
林衡低着头，眉梢微扬，没否认。
一个教室没那么长，走廊外面的书包即使摆了两排也还有些拥挤。
身边是同学的蹲蹲起起，两个书包相邻的人当然隔的很近，几乎是肩膀靠肩膀。
右边的女生起身离开了，黎湘语往那边挪了一小步，两个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黎湘语知道数学是林衡的弱项，不想让他太紧张，张开嘴像往常一样和他调笑。
两个人说着，忽然，林衡轻皱了皱眉，很没预兆地问了她一句：“同桌，你喷香水了么？”
黎湘语有些蒙，她微微转过头去，有些茫然的开口：“没有啊。”
林衡还是皱着眉头，带着些疑问地问道：“不对啊，那你身上这股香味是什么？”
黎湘语听到他的问语，脑袋想着她今天干了什么。走廊里吵吵闹闹，声音混杂着，黎湘语无意识地往他那边斜了斜，随口答道：“嗯？哪有？”
“是么？”林衡有些疑惑地喃喃道，忽然凑近到黎湘语身边。
黎湘语正摸到了那本数学错题集，就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她刚想挪挪身子，就突然感受到身侧人的逼近。
男生有些轻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也能觉出滚烫。
还没等黎湘语反应过来，林衡已经退了回去，好像刚刚那一秒钟只是她的幻觉。
黎湘语冲着墙愣住，随即有些刻意地眨了眨眼，好像这样就能显示不出她的慌张与尴尬，耳边听到林衡肯定的声音：“不对，你肯定是用了什么东西。”
黎湘语随即有些反应过来，她将书包里的错题本抽出来，垂眼确认了一下封皮的大字，随即转过头对着林衡笑了笑道：“啊，那应该是我早上擦脸用的。”
还没等林衡说什么，黎湘语就径自站起身来，冲他摇了摇手里的错题本，脸上带着她固有的笑：“我先回去了，李姐姐急着要。”顿了顿，她又道：“数学考试加油，祝你好运哦，同桌。”
李姐姐是他们对数学老师的别称。
黎湘语说完，也没管林衡回没回复，穿过人群径直往教室里走去。
她的走姿一如往常，好像没什么不同。可是只有黎湘语知道，她脚步有些不受控制的虚浮，像是你刻意的朝着一个早已规划好的路线走去，却发现自己着急着，根本控制不了脚落下的归宿。
她很快地走进了教室。
林衡还是蹲在原来的地方没动，头埋的有点深，书包里，手上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很艰难地找着什么东西。
没人看得见，他处在阴影中向来张扬英俊的脸，眼下一片淡淡的、几乎显不出来的红晕。
林衡闭了闭眼，随即把头压得更低，叹了口气。
***
黎湘语在卫手间站了一会儿，刷完牙，她抬手关上了卫生间的灯，趿着棉拖走回卧室，用卧室的开关把客厅和卧室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
暗橘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很温柔，就是在漆黑一片之中，看起来十分单薄。
她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微信回复消息，回得差不多了之后，就锁了屏。可能是今天上课有些累的原因，没过一会儿黎湘语就感觉到困意，她伸手关了台灯，轻轻翻了个身。
进入睡梦之前，黎湘语有些迷迷糊糊的。忽然想到她捡筷子的时候闻到的林衡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清醒时，那股气息与她每天带着的那股软糯香气混在一起，包围了她整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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