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仪式感
第二天黎湘语给赵简上课的时候有些不在状态。
赵简埋着头改错题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没什么精神地盯着他的卷子。
“小黎老师？”赵简改完一道，看她在发呆，转过头来叫她。
“嗯？”黎湘语回过神，她往前挪了挪椅子，“改完了。”
“嗯。”赵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怎么今天，有点儿...神游呢？”
“啊是吗，好像是有点。”
“因为啥啊。”只要不讲学习，赵简就特别来劲。
“可能是...”黎湘语思索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简打断。
“你谈恋爱了？！“他声音很大，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还有兴奋。
“......”
黎湘语看到他这样瞬间清醒过来。
她伸出手指着赵简桌子上摆着的他上个周的周测排名。
估计是因为月考考得不错，他最近有些得意忘形。
赵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被你气的。”她挂着虚假的笑开口。
赵简瞬间被打消了气焰，重新转过头去看下一道错题。
黎湘语看着手机上显示她今早等飞机的时候给莫聆月发的微信：
【你谈恋爱的时候我真不该说你】
莫聆月估计她做了什么傻事，她很明确地接收到这个意思，回的很干脆：
【（微笑）】
***
儿童节前一天。
黎湘语下班早，林衡约了她去拿原来的那个猫窝。
自从飞机场那一天之后，两个人已经有一个多周没见面了。
但是黎湘语每天都能从莫聆月和霍梨嘴里听到不下十遍林衡的名字，她现在甚至有些麻木了。
面前的门打开，林衡穿着一身居家的白色体恤衫，鼻梁上罕见地戴着一副银边眼镜。
黎湘语走进去，换上林衡给她拿到门口的拖鞋，还是之前的那一双，只不过标签已经被拆了。
“怎么在家还带个眼镜？”她换好鞋，直起腰来随着林衡往客厅里走去。
“在家看电脑。”他给黎湘语倒了一杯水，将眼镜摘下放在桌面上，随口答道。
黎湘语“哦”了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刚把水杯放下，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就扑到她怀里。
“小芒种！”她将冲到怀里的小家伙抱起来，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脸。
几天不见，小家伙明显长开了许多，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左边眼角勾出的那一个小黑点不似瑕疵，反而更让人觉得可爱。
“芒种。”林衡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小芒种像是没听见似的，连头也没抬，径自在黎湘语怀里蹭。
“它不听你话呀，小林总。”黎湘语微微偏过头去，看着走过来的林衡。
林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轻哼了一声，很快地伸手揉了揉芒种的头。
芒种伸手去抓他。
林衡勾起唇角，轻声地笑了：
“小没良心的。”
……
黎湘语将旧猫窝里放着的逗猫棒拿出来放在新猫窝旁边，又简单地理了理新的猫窝。
芒种一直跟在她身边，此时蹭着新猫窝喵喵地叫着。
看着差不多了，黎湘语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你。”林衡跟在她身后换上了运动鞋，两个人走进电梯。
林衡的家坐落在市中心的“白鹤湾”小区，他住在顶楼十六层，电梯下行的时间有些长。
黎湘语站在最靠近电梯按键的那一面，林衡跟着她走进来，顺势站在她旁边。
两个人在电梯里沉默的站着，又都没看手机。
气氛很安静。
林衡抬眼，看着面前侧身靠着电梯壁的黎湘语，她线条柔软的侧脸带着一如往常面无表情时的淡漠，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想到那天半夜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黎湘语不知道，因为前几天京城那件事，他当时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紧绷，结果半响她还没回话。终于听到她的回声的时候，他就差开门去找她了。
结果黎湘语那次还那么直接地挂了电话。
放在别人身上很正常，放在黎湘语这个次次等别人挂电话的人身上就不正常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衡有些莫名的不爽。
像是年少时的那股顽劣的心在多年后寂静的夜晚忽然闪出来作祟。
他不知怎么，忽然就开了口：
“你...那天晚上......”他说到一半就顿住，留下一片无声的意味深长。
“嗯？”黎湘语抬了抬头，随即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一样，脸上带着过于明显的镇定，看起来有些僵：
“啊，我那个就是...睡糊涂了。”
林衡注意到黎湘语握在包链上的手紧了紧。
“你不是说手滑？”他少见的不依不饶。
“...对啊，就是因为睡糊涂了所以才手滑。”黎湘语很理直气壮。
“哦。”他尾音染上几分了然的笑意，莫名就给黎湘语攒出几分气来。
这倒是新鲜，她对着别人从来不这样。
她向来是熟练的在脑袋里组织着打诨的话，跳过话题的同时遮掩住没什么实际情绪的内心。
好像只有最近在林衡面前，她才会有些略带艰难的压抑着自己有些躁动的情绪。
她从上学起就一直隐藏住的好胜心忽然之间涌出来。
“我最近听了一个故事，”她突然开口，“有个女生跟我讲了讲她和自己暗恋的人从初中到现在的故事，说是最近打算表个白。”
林衡闻言挑了挑眉，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
“还有问这个的？你们还帮忙追对象？”语气微微带了些轻佻。
“不是，你先别打岔。”黎湘语看着电梯按键旁逐渐减少的楼层数，接着开口，“她跟我分享他们之间的故事，是想让我帮她猜一猜，那个男生是不是比较注重仪式感。”
“嗯？”林衡闻言倒是有些疑惑，“她没问你那个男生会不会接受她的告白？”
“没有，因为她很确定男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人有点小傲娇，等着人小姑娘先开口呢。”
林衡愣了愣，瞥了一眼已经显示着到达三层的电梯屏幕。
“既然这样，他喜不喜欢仪式感，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所以我跟她说，既然那个男生喜欢你，那他当然也会喜欢你的喜欢。她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忽然转过头来，一双杏眼认认真真地看向林衡。
林衡没来由的呼吸一滞。
地上二层。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还是这么担心，甚至要找人帮她出主意吗？”她问道。
林衡声音不自觉的放轻。
“为什么？”
黎湘语笑了笑，眼中是一片清澈的温柔。
“因为这是她即将亲手完结的、独属于她青春期的少女心事。”
地上一层。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因为珍重而紧张，因为紧张而无措，最后甚至变得有些呆呆傻傻。”
完结不是终止的句号，而是开启未来的冒号。
黎湘语眼睛很亮，灯光在两个酒窝处投下浅淡的阴影。
“叮——”电梯到达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两个人都没有挪步。
“林衡，”黎湘语忽然开口，声音轻缓，“你喜欢仪式感吗？”
林衡愣住。
他对上黎湘语的目光，喉结没忍住地滚过。
静默的时间有点长，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
黎湘语头也没转，右手食指放在早就找好的开门键上，轻轻按了一下。
正闭合着的电梯门忽然停住，随即缓缓往外拉开。
林衡第一次有些理不明白黎湘语的意思，他斟酌着开口：
“我还...挺喜欢的？”
语气不复往常的沉稳，尾音带着些不确定。
黎湘语笑出来。
她“哦”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出电梯。
林衡紧跟着她走出来。
他听着身后的电梯门合上，看见黎湘语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缓缓张口：
“那...”黎湘语尾音拖得有些长，狡黠的目光看得林衡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
“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帮我买份笑口果铺的中桶爆米花，焦糖味的，我明天下班就没时间买了。”
林衡对上黎湘语认真的眼神，一颗心现在是真的卡得不上不下的。
不是。
仪式感跟看电影吃爆米花关系很大吗？
看着林衡愣住，黎湘语顿了顿，又礼貌地加了一句：
“谢谢。”她说。
“...不客气。”林衡此时是真的有些无话可说。
看着林衡明显无奈的神情，黎湘语莫名地心情爽朗。
两个人打了声招呼，林衡看着黎湘语走向临时停车位，然后把车开走。
黎湘语在后视镜里看见林衡站在身后，直到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才终于没忍住笑出来，随即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捉弄吗？
也不全是吧。
***
回到家后，林衡仰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给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芒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跳上沙发乖巧地坐到他身边，抬头看着林衡。
他看着头顶亮眼的灯光，忽然想起黎湘语在电梯里说的话来，脑海中循环着她那句“呆呆傻傻”。
他把头垂下来，看着身边乖巧无辜地冲他叫了一声的小芒种。
林衡叹了口气。
真的对她没办法。
赵简埋着头改错题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没什么精神地盯着他的卷子。
“小黎老师？”赵简改完一道，看她在发呆，转过头来叫她。
“嗯？”黎湘语回过神，她往前挪了挪椅子，“改完了。”
“嗯。”赵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怎么今天，有点儿...神游呢？”
“啊是吗，好像是有点。”
“因为啥啊。”只要不讲学习，赵简就特别来劲。
“可能是...”黎湘语思索着，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简打断。
“你谈恋爱了？！“他声音很大，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还有兴奋。
“......”
黎湘语看到他这样瞬间清醒过来。
她伸出手指着赵简桌子上摆着的他上个周的周测排名。
估计是因为月考考得不错，他最近有些得意忘形。
赵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被你气的。”她挂着虚假的笑开口。
赵简瞬间被打消了气焰，重新转过头去看下一道错题。
黎湘语看着手机上显示她今早等飞机的时候给莫聆月发的微信：
【你谈恋爱的时候我真不该说你】
莫聆月估计她做了什么傻事，她很明确地接收到这个意思，回的很干脆：
【（微笑）】
***
儿童节前一天。
黎湘语下班早，林衡约了她去拿原来的那个猫窝。
自从飞机场那一天之后，两个人已经有一个多周没见面了。
但是黎湘语每天都能从莫聆月和霍梨嘴里听到不下十遍林衡的名字，她现在甚至有些麻木了。
面前的门打开，林衡穿着一身居家的白色体恤衫，鼻梁上罕见地戴着一副银边眼镜。
黎湘语走进去，换上林衡给她拿到门口的拖鞋，还是之前的那一双，只不过标签已经被拆了。
“怎么在家还带个眼镜？”她换好鞋，直起腰来随着林衡往客厅里走去。
“在家看电脑。”他给黎湘语倒了一杯水，将眼镜摘下放在桌面上，随口答道。
黎湘语“哦”了声，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刚把水杯放下，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就扑到她怀里。
“小芒种！”她将冲到怀里的小家伙抱起来，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脸。
几天不见，小家伙明显长开了许多，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左边眼角勾出的那一个小黑点不似瑕疵，反而更让人觉得可爱。
“芒种。”林衡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小芒种像是没听见似的，连头也没抬，径自在黎湘语怀里蹭。
“它不听你话呀，小林总。”黎湘语微微偏过头去，看着走过来的林衡。
林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轻哼了一声，很快地伸手揉了揉芒种的头。
芒种伸手去抓他。
林衡勾起唇角，轻声地笑了：
“小没良心的。”
……
黎湘语将旧猫窝里放着的逗猫棒拿出来放在新猫窝旁边，又简单地理了理新的猫窝。
芒种一直跟在她身边，此时蹭着新猫窝喵喵地叫着。
看着差不多了，黎湘语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你。”林衡跟在她身后换上了运动鞋，两个人走进电梯。
林衡的家坐落在市中心的“白鹤湾”小区，他住在顶楼十六层，电梯下行的时间有些长。
黎湘语站在最靠近电梯按键的那一面，林衡跟着她走进来，顺势站在她旁边。
两个人在电梯里沉默的站着，又都没看手机。
气氛很安静。
林衡抬眼，看着面前侧身靠着电梯壁的黎湘语，她线条柔软的侧脸带着一如往常面无表情时的淡漠，眼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想到那天半夜接到的那一通电话。
黎湘语不知道，因为前几天京城那件事，他当时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紧绷，结果半响她还没回话。终于听到她的回声的时候，他就差开门去找她了。
结果黎湘语那次还那么直接地挂了电话。
放在别人身上很正常，放在黎湘语这个次次等别人挂电话的人身上就不正常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衡有些莫名的不爽。
像是年少时的那股顽劣的心在多年后寂静的夜晚忽然闪出来作祟。
他不知怎么，忽然就开了口：
“你...那天晚上......”他说到一半就顿住，留下一片无声的意味深长。
“嗯？”黎湘语抬了抬头，随即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一样，脸上带着过于明显的镇定，看起来有些僵：
“啊，我那个就是...睡糊涂了。”
林衡注意到黎湘语握在包链上的手紧了紧。
“你不是说手滑？”他少见的不依不饶。
“...对啊，就是因为睡糊涂了所以才手滑。”黎湘语很理直气壮。
“哦。”他尾音染上几分了然的笑意，莫名就给黎湘语攒出几分气来。
这倒是新鲜，她对着别人从来不这样。
她向来是熟练的在脑袋里组织着打诨的话，跳过话题的同时遮掩住没什么实际情绪的内心。
好像只有最近在林衡面前，她才会有些略带艰难的压抑着自己有些躁动的情绪。
她从上学起就一直隐藏住的好胜心忽然之间涌出来。
“我最近听了一个故事，”她突然开口，“有个女生跟我讲了讲她和自己暗恋的人从初中到现在的故事，说是最近打算表个白。”
林衡闻言挑了挑眉，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
“还有问这个的？你们还帮忙追对象？”语气微微带了些轻佻。
“不是，你先别打岔。”黎湘语看着电梯按键旁逐渐减少的楼层数，接着开口，“她跟我分享他们之间的故事，是想让我帮她猜一猜，那个男生是不是比较注重仪式感。”
“嗯？”林衡闻言倒是有些疑惑，“她没问你那个男生会不会接受她的告白？”
“没有，因为她很确定男生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人有点小傲娇，等着人小姑娘先开口呢。”
林衡愣了愣，瞥了一眼已经显示着到达三层的电梯屏幕。
“既然这样，他喜不喜欢仪式感，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所以我跟她说，既然那个男生喜欢你，那他当然也会喜欢你的喜欢。她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忽然转过头来，一双杏眼认认真真地看向林衡。
林衡没来由的呼吸一滞。
地上二层。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还是这么担心，甚至要找人帮她出主意吗？”她问道。
林衡声音不自觉的放轻。
“为什么？”
黎湘语笑了笑，眼中是一片清澈的温柔。
“因为这是她即将亲手完结的、独属于她青春期的少女心事。”
地上一层。
“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因为珍重而紧张，因为紧张而无措，最后甚至变得有些呆呆傻傻。”
完结不是终止的句号，而是开启未来的冒号。
黎湘语眼睛很亮，灯光在两个酒窝处投下浅淡的阴影。
“叮——”电梯到达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两个人都没有挪步。
“林衡，”黎湘语忽然开口，声音轻缓，“你喜欢仪式感吗？”
林衡愣住。
他对上黎湘语的目光，喉结没忍住地滚过。
静默的时间有点长，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
黎湘语头也没转，右手食指放在早就找好的开门键上，轻轻按了一下。
正闭合着的电梯门忽然停住，随即缓缓往外拉开。
林衡第一次有些理不明白黎湘语的意思，他斟酌着开口：
“我还...挺喜欢的？”
语气不复往常的沉稳，尾音带着些不确定。
黎湘语笑出来。
她“哦”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出电梯。
林衡紧跟着她走出来。
他听着身后的电梯门合上，看见黎湘语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缓缓张口：
“那...”黎湘语尾音拖得有些长，狡黠的目光看得林衡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
“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帮我买份笑口果铺的中桶爆米花，焦糖味的，我明天下班就没时间买了。”
林衡对上黎湘语认真的眼神，一颗心现在是真的卡得不上不下的。
不是。
仪式感跟看电影吃爆米花关系很大吗？
看着林衡愣住，黎湘语顿了顿，又礼貌地加了一句：
“谢谢。”她说。
“...不客气。”林衡此时是真的有些无话可说。
看着林衡明显无奈的神情，黎湘语莫名地心情爽朗。
两个人打了声招呼，林衡看着黎湘语走向临时停车位，然后把车开走。
黎湘语在后视镜里看见林衡站在身后，直到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才终于没忍住笑出来，随即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捉弄吗？
也不全是吧。
***
回到家后，林衡仰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给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芒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跳上沙发乖巧地坐到他身边，抬头看着林衡。
他看着头顶亮眼的灯光，忽然想起黎湘语在电梯里说的话来，脑海中循环着她那句“呆呆傻傻”。
他把头垂下来，看着身边乖巧无辜地冲他叫了一声的小芒种。
林衡叹了口气。
真的对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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