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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

    与此同时,颜府内,

    颜正国求助无果,坐在大堂中不知所措,整日沉闷。颜氏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而令颜正国更加恼怒的是,关键时候,颜堇年居然又不见了踪影。

    王肆与刘二虎从外急匆匆的赶回,颜正国面色憔悴,一夜未睡。

    他有气无力的询问两人:“怎样?找到他了吗?”

    王肆先说道:“老爷,我找遍了所有大人常去的客栈,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颜公子去那儿。”

    刘二虎则俯身说道:“老爷,我去了伊人阁,那里的人说自从颜公子被大人带走之后,就再没去过那儿!”

    堇年和汐芸自幼便是心有灵犀,上一次也是这样,汐芸离开之后,这孩子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这一次更是..........

    颜正国的想法还未落地,颜堇年的声音就从府外传来,众人略吃一惊回身望去,只见他满身泥泞,脸上和手臂上都受了轻伤,左右手还各提着野兔和野鸡。

    颜正国担心的走上前,原本他要怒斥一番的,可是当他看到颜堇年受的伤时,心底一软:“看你这样子,是去山上打野味了?”

    颜正国天真无邪的笑道:“对啊。这是我给长姐带回来的兔子,还有这只野鸡,炖了给长姐补补身子。原本我是想只带野鸡回来的,可是想着长姐无法走动,肯定无聊,索性就又打了只野兔回来,给长姐解解闷!”

    闻言,身后的王肆和刘二虎相视一眼,低下头去不知如何回答。

    颜正国皱紧眉头,长舒一口气,无奈之下还是告诉了颜堇年:“堇年,你长姐她.........”

    话还未完,颜堇年又忽然说:“对了,我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日,长姐怎么样了?”

    “整整一日?”看来汐芸被带走的那天,他不在府上。“堇年,你离开的那天夜里,温煜喆突然闯进了府内,强行带走了汐芸!”

    “什么?!”

    颜堇年一怔,顾不得手上的野鸡和野兔,扔下就朝颜汐芸的房间跑去。

    可等他来到后院却远远看见,颜汐芸的房间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被人掀开,丝毫不凌乱。他猜想,定是温煜喆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后院之后,又进入长姐的房间,将其带走。

    他转身,却看见颜正国站在自己的身后,颜正国拿起桌上的茶杯出神,那是颜汐芸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了。

    “爹,温煜喆为什么要带走长姐?”

    为什么,就连颜正国也十分不解。

    可现在的情况,不是去追究温煜喆带走颜汐芸的原因,而是在温煜喆伤害她之前,将她带回来。

    可惜,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却无一人敢做!

    究其原因,是在颜汐芸被带走之后的次日说起.........

    次日一早,苏公公来到颜府,见状,颜正国二话不说,起身相迎:“苏公公,真是巧了,我正要进宫去找太后呢!”

    苏公公笑笑,告诉颜正国:“颜相不必去了,昨夜的事情太后已经知晓。”

    “那可否请太后暂借臣兵力一用?请苏公公放心,用兵之时,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待救回小女,定归还兵权!”

    话罢,苏公公却只是付之一笑。

    颜正国抬头不解,谁知苏公公竟说了让他大跌眼镜的话:“颜相,此番老奴是只身一人前来,并未带一兵一卒。而且太后还要老奴转告颜相,在温煜喆顺利抵达番州之前,颜相绝不可以出手阻拦!”

    颜正国大吃一惊,可是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先王在世时,他便见识过太后的足智多谋,他知道太后这么做定是有她的理由,无论是要攻打番州也好,还是另有其目的也好,他绝不同意让他唯一的女儿牵涉其中!

    “苏公公,太后乃是女中豪杰,这一点,我十多年前已经领悟过了。可是小女无辜,她不会武功,身边又无一人保护,请苏公公和太后垂怜,放过小女,她不能作为朝政尔虞我诈的棋子!”

    苏公公也不愿多说,而是转身,走去颜正国的身边,意味深长的嘱咐了他一句:“是不是棋子老奴说了不算。但是请颜相细细考虑,毕竟令嫒的性命不在老奴,也不在太后手中。老奴告辞!”

    扔下这一句,苏公公便扬长而去。

    颜正国愣在原地,许久,他才转身回望苏公公的身影。

    颜汐芸的性命不在太后,也不在苏公公的手中,说白了就是用她的命来威胁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妄想着带兵攻入番州,在去往番州的必经之路上夺回颜汐芸。

    太后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何要将我的女儿牵扯其中?难道是为了君如轩打算,将汐芸派做卧底潜伏在番州,找出他们制作火药最关键的东西吗?

    回到现在,颜正国将这一切自己的猜想告诉了颜堇年,颜堇年听后原本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下去了些。

    随后他忽然提出:“爹,我记得街上明明有巡街的士兵,为何温煜喆还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我们府中来?”

    此话一出,让颜正国一夜未眠,乱如线团的思绪在这一刻打开,他一直想着还能找谁借兵,差点忘了这件事。

    对啊,街上明明有士兵巡视,温煜喆怎么可能还会不知不觉之间就闯入了府内?

    而唯一能够解释的,就只有一点!太后是知道温煜喆进了城中的,而且还故意装作不知,故意放走了温煜喆。

    可是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明所以了。太后如果是让他的女儿作为卧底潜入番州,大可在应下和亲一事时,大摇大摆的将汐芸嫁去番州。只要她能出面救下御景司,汐芸也就不会回来了,这一切不是更顺理成章吗?

    那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反倒要让温煜喆闯进颜府带走汐芸呢?

    难道..........

    突然,颜正国茅塞顿开,仿佛一条新的线索钻进了他的脑子,将他脑中的那些线团一一给拆分开来。

    见状,颜堇年害怕他思考不过,伤了脑子,于是小心翼翼的问:“爹,你怎么了?”

    颜正国则低声喃喃起来:“真不愧是太后,即便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也奋不顾身!”

    “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颜正国忽然语重心长道:“堇年,这一次,我可能救不了汐芸了!”

    闻言,颜堇年犹如一阵霹雳:“爹,你说什么?难道你不要长姐了吗?”

    “胡说!”颜正国转身训斥他,“你和汐芸都是我的孩子!只是这一次,汐芸落入了一场前有狼,后有虎的惊险棋局,若我就这样硬闯,不仅会打乱这盘棋局,还会无意间亲手葬送了汐芸的性命!”

    一切是非因果,都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

    十五年前,先王御辜在世,那个时候,颜正国的妻子还是戏竹,颜堇年和颜汐芸的亲娘!

    那个时候,戏竹还未怀有身孕,颜正国也正值英姿飒爽。

    那一年,那一日,上京与番州大战,战场尸骨遍地,所有人的一滴滴血聚在一起,渲染了地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

    番州州主温纪亲自出马与颜正国对敌,谁料几局之下两人两败俱伤,却依然未分出胜负。

    两人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又抬起头看了看对方。

    温纪样貌不凡,意气风发,可即便是被奉为番州之主,番州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位男子,也敌不过颜正国的一柄残剑。

    他没想到,颜正国只是依靠那一柄残破的剑能与他打上二十几个回合,而且经过耗时战,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颜正国却依然能够站直身体,挺直身板。

    方才的二十几个回合,温纪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虽然两人的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伤的不深,并无大碍。

    温纪站起身,略微气喘的用手中的剑指着颜正国:“喂,你是死的吗?怎么连个气都不喘?”

    颜正国却面不改色的挑衅道“如果你精疲力尽了,就尽早认输,我还能在王上面前向番州求求情!”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颜正国冷冷一笑:“你不是我的对手,就连你们番州最勇猛的大将也被我一刀斩于马下,更别说你!趁早认输打道回府,我向你保证,定会在王上面前为番州求情。”

    温纪感觉自己被羞辱,大怒起来:“颜正国!你别以为你已经赢了,只要我还没有倒下,就绝不会让番州落入你们这些奸人手中!”

    话罢,温纪又要持剑而上,却在这时候,颜正国拦住了他:“温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之所以要与你们开战,是因为你们先挑衅上京,挑衅王上,侮辱王后所致!”

    此话一出,温纪却是略吃一惊:“挑衅?侮辱?分明是你们觊觎我们的火药,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知道不可能,便开始潜入番州,拐卖我番州的子女,以逼我交出火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颜正国从怀中拿出一封沾了血迹的信来,他扔给温纪,并道:“你自己看看这封信吧!”

    温纪不明所以的打开信,上面满是对上京的不满,对御辜的嘲讽。其字眼污秽,不登台面。

    最关键的是,温纪的眼神落在了番州之印上!

    “这怎么可能?印章明明在我手中!”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又对颜正国指责起来“颜正国,定是你们派人偷走了我的印章,写了这封信来嫁祸我们!”

    闻言,颜正国却只是不屑一笑“温纪,这封信送来的那天,正是王后的生辰。因为这封信,导致王后大病一场!”

    颜正国的言外之意是,那一天上京的所有人都在为王后庆祝生辰,并无一人在谋算着番州的事。

    而温纪则更加迷惑了,他忽然坚定了眼神,解开了束缚衣袖的线带,当着颜正国的面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见状,颜正国一头雾水。

    “你这是做什么?”

    温纪则说“我向你保证,这封信绝不是我番州所写,待回去之后,我定会找出此人,并严加惩处!至于你说的侮辱王后一事,更加不是我番州人的作为!”

    “我只知那人在半夜闯进了王宫,想要趁此机会侮辱王后,王上大怒!”

    话音落下,温纪忽然将剑收起:“颜正国,我温纪与其他国主不同,尽管上京再好,物资再丰富,我也绝不会选择与其开战!你也看到了,每一次的大战之后,受伤的都是百姓。更何况,这一次的战争竟然是因为这一封不明不白的信开始的,我温纪发誓,不找出真正的罪人,我便是对不起番州的百姓,以死谢罪!”

    这一番,颜正国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封信和侮辱王后的事情都不是你们番州所为?那能是谁?”

    温纪的手腕不断流出血,他渐渐嘴唇发白起来,却还是撑着意识向颜正国保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故意让你我开战,待到两国两败俱伤之时,便是他趁机而入的好机会!既然,既然此事直至矛头为番州,我就绝不会放过他的!”

    颜正国此前听过温纪的事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温纪。

    唯一令他心中不安,感到可惜的是,番州与上京的这些兄弟们,都是被奸人迫害而死的,为了这一桩,不明不白,未能彻查的一封信!

    回到上京之后,颜正国将此事告诉了御辜,御辜知道后,略微动怒,但很快理智下来。并告诉颜正国,如果此事彻查出来确为番州所为,那到时铲除了番州,便要追加颜正国办事不利的罪名。

    颜正国回到颜府,心事重重的坐在后院,这时候,戏竹端着一碗汤羹走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颜正国抬头见状,便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戏竹微微一笑,那一抹笑容犹如午后的阳光,瞬间温暖了颜正国的心,让他不再那么不安了。

    “战场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把汤喝了吧,喝完就早些休息。”

    看着戏竹温柔的笑容,颜正国才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次日,御辜为了王后,御驾亲征,亲自去了番州。而且御辜故意不让颜正国同行。

    而几日之后,御辜受着伤从番州回来了,御辜因为伤势还连续发了高烧,更因为此伤,让王后开始记恨番州。

    .........

    “没过几日,温纪突然暴毙而亡。而那封信也就不了了之,先王为此大病一场,也是因为此病,所以才在最后那场战争中,离开了人世。太后此番,是要借助汐芸的手,将番州彻底铲除!”

    先王啊,你的王后埋藏了多年的恩怨,在这一刻,终于是要给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