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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家的第一晚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

    作为凤凰传奇的忠实铁粉,温良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飘散的思绪。

    “歪,小良,大巴车到哪儿了?”

    “妈,快到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哎呀,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说。东西是不是很多?我这就骑车去站牌那接你。”

    “不着急的,你过几分钟再走也不迟,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和书包。”

    “我这就过去,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温良家所在的小镇名叫青河镇。

    小镇依河而建,镇南边有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流,河水清澈,成半圆形包围着小镇,河叫青河,镇子便取名为青河镇。

    在老人的口中,“青河”原是一条大河,浩浩荡荡直奔东海,古时曾有一条五爪青龙在此地开辟洞府,布云施雨,保佑小镇风调雨顺,后来不知是何原因,青龙消失匿迹,有人说是道行不足却想强行登天,失败后道陨身消,也有人说是心气高傲,不肯低头,被路过的神仙当做妖怪顺手除掉了,总之,河流随之渐渐枯萎了。

    青河镇完全符合刻板印象中普通小镇的模样,二三十个村子零散分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生活约等于零。

    在镇中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柏油路,将小镇一分为二,所有的商业与生活都围绕这条马路展开。

    温良家就住在小镇的马路边,开了个小超市,或者只能叫小卖店。温妈平时守着小卖店进货、卖货,赚的钱足够日常生活支出。爸爸老温是A1证的老司机,前些年买了一辆前四后八的重卡,平时拉一些短途的货物,行情不好时也会天南海北地跑一些长途。

    小时候,温良最期盼的就是老温去跑长途,因为他回家时会给小温良带回来一些新奇的特产,足够在邻里小伙伴间炫耀好一阵子。

    但恰恰相反的是,温妈最担心的老温跑长途,每晚睡觉时都会一直开着灯。那时小温良望着房间彻夜长亮的灯光,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不理解。

    ……

    “青河镇马上到了啊,睡觉的都醒醒,可别坐过站!”

    司机一声浑厚的大嗓门,叫醒了全车犯迷糊的乘客。

    透过车窗,温良远远望见小镇车站的站牌,看到温妈已等候在路边站牌旁,身边停着一辆小电驴。

    呲——

    大巴车停在站牌前。

    温良从行李架上搬下行李箱,背起小书包下了车。

    “小良,这两天考试累坏了吧?行李箱给我,放到车座前面。”

    温妈顺手接过了行李箱,放在电动车脚踏板处,她并没有问考得怎么样,只把目光轻轻地落在温良的脸上,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心中揣测这一定是备战高考劳累导致的,一阵心疼。

    读高中后,班里都是各乡镇和市里初中汇集的尖子生,竞争比初中激烈很多。温妈总觉得乡下孩子的学习基础会薄弱一些,担心去市里读高中会跟不上进度,所以每次关心学习成绩时,她都绞尽脑汁地去旁敲侧击,表面上又装作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尽量不给温良太多学习压力。

    温良对此心知肚明,也乐意装个糊涂。

    “还好,这两天和平时作息差不多,发挥也稳定。你和老爸不用担心。”

    “那就好,考完就是胜利,成绩也没那么重要的。今天刚好是你生日,你爸在家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咱快回家吧。”

    温良应声点头,把背包抱在怀中,迈开大长腿,像只鹌鹑一般挤在电动车的后座。

    一辆电动车前后被塞得满满当当。

    温妈拧开车把启动时,明显感觉动力不足,小电驴慢慢悠悠地朝着家里驶去。

    远方地平线处的夕阳渐渐隐去,温良侧着头,目送最后一点轮廓消失在暖橘色的余晖中。爽朗朗的夏夜晚风迎面吹来,凉意渗过肌肤,一点点地冷却了高考后残余的燥热。

    晚霞,微风,听着耳边的絮叨,温良没有吭声。

    装在口袋里的石头也安静下来,享受着回家的喜悦。

    远山叠着暮色青影,不均匀地涂抹着浓淡,有星星点点的小云块,也有大片大片遮盖天空的乌云。

    夜色被打开。

    街边路灯亮了起来,大爷大妈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摇着蒲扇侃侃而谈。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一点没错。乘凉的老头们就地取材找几个小石头,“画地为牢”,摆出一盘大棋,轮番厮杀,在头发花白的年纪仍不忘游戏。大妈们则头碰头聚在一堆,用大蒲扇盖住声音,窃窃私语,表面上在唠一些家长里短,哪家卖的菜价贵了,谁家的孩子考上公务员了,实则谈笑间完成了隐秘信息的快速交换,体内的内啡肽含量急速提高。

    这时候,两个老太太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揉了揉眼睛,两眼放光地看向坐在后座的温良,

    “哎,这不是小良吗?”

    “还真是,小良放假回来了啊,今年是不是参加高考了?天天在市里上学,这一下子还真不敢认了。”

    “胡说,我怎么记着他都上大学了。”

    “小良是不是谈对象了,啥时候领回家呀?”

    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边说还一边用手中的蒲扇朝温良示意,全然不顾温良一脸尴尬的表情。

    遇到熟人,说明离家就很近了。

    温良家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靠街的那边做门头,另一面是厨房、餐厅和老两口的卧室。温良的房间在二楼。

    回到家时,老温还在厨房忙活,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连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就从厨房探出头来,扬声说道:“回来了啊,先喝口水,饭菜马上就好。”

    “爸,今晚是不是有炒鸡?”

    系着围裙的老温应声答道:“那肯定有啊,锅里这道菜就是炒鸡,再有三分钟就出锅。”

    炒鸡是鲁地的一道经典硬菜,也是老温最为拿手的菜。小时候的温良每次听到吃炒鸡,都会忙不迭地洗好手,在餐桌旁一脸乖乖地坐好,等着开吃。

    当温良收拾好东西下楼时,正看见老温坐在桌边捏着小酒杯,浅抿了一口,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

    一家人坐定,温良目光灼灼地盯着满桌子的菜。

    餐桌摆满了六个菜,一大盘炒鸡正摆在在温良座位前,左右各是亮晶晶的桂花糯米藕和挂着糖色的锅包肉,还有红绿相间的辣椒肉丝,以及冷切牛肉和小炒青菜,全是温良爱吃的菜。

    不动声色

    老温清了清嗓子,把小酒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玻璃相碰撞的清脆声音,一脸关切地看向温良:“小良啊,高中这几年确实很忙很辛苦,前两年呢,都在学校过的生日,今天咱一起补上,这一大桌子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额…还好吧,读书没啥可辛苦的,还是你开车更累。”老温的语气突然如此郑重,让温良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看着老爹欲言又止的样子,温良心里琢磨着这大概率是先礼后兵,下一句话可能就要问考试成绩了,于是温良赶紧给自己和老妈各倒了一杯雪碧:“来,咱干一杯!祝我生日快乐!”

    “干一杯!”

    一家三口碰了杯后,温良不动声色,装作没看懂老温的暗示:“我对过不过生日也不在乎,咱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他直接埋下头,一筷子夹了两片桂花糯米藕,甜甜糯糯的味道立刻充满了嘴巴,分泌出好多口水,囫囵地嚼了几下便一口咽下去,心中有一万个满足。

    “如果现在能再看个武林外传就完美了!”温良在心中默默想道。

    老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盯着专心干饭的温良,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又扭头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温妈,最终还是忍不住抛出了最关心的话题:“额,小温啊,别吃这么急,这一时半会也凉不了,还容易噎着。这高考结束了,感觉...感觉考的怎么样啊?”

    一旁的温妈也满眼期待地看着温良,估计在得到回复之前,两人都没啥吃饭的胃口。

    温良默默抬起头,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逃不过被问成绩的命运。他又夹了一大块鸡腿肉放在碗中,狠狠的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成绩还没出来,但我觉得考得不错。但这也要看你怎么理解,我觉得考得不错,可能是我真的考得不错,也可能是我水平不高,没做对题,误以为考得不错。”

    鸡肉鲜嫩软糯,汤汁浓郁带有的酱香,细细嚼完之后还带一点回甜。

    老温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绕口令式的回答,不问不放心,问了也等于没问,这小子高中三年变坏了,滑得很啊!

    酒足饭饱,老温酒足,小温饭饱。

    父子俩眯着眼睛,排排坐,靠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将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牛顿,交给地心引力,好不惬意。温妈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沙瓤的,很甜。

    说来也怪,因为不喜欢奶油腻腻的口感,所以温良过生日从不买蛋糕,而是用一个夏日缪斯——大西瓜来代替。

    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沙沙的瓜瓤在舌尖化为一个个滚动的小颗粒,一抿即化,多余的汁水沿着嘴角直往下流。

    温妈拖完客厅地板后,坐到了沙发另一边,抱着一杯花茶:“小良,你师傅好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出摊了,听村里人说是生病了。”

    温良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汁水,语气充满惊讶:“老道这场病竟然严重到都不出摊了,那可不得了啊,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老道一年四季穿着那身破道袍,寒暑不侵,还没见他生过病,身子比自己都硬朗。而且他一向是赚多少花多少,赚得多了大口喝酒吃肉,赚的少了就小口喝酒吃肉。

    “很严重,你爷爷说他每次出来打酒时,脸色都坏得很。”坐在一边的老温听到后,附和着点点头,“你师傅那人又倔,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也不听。”

    “他对咱家可是有大恩的,也就能听进去你的话了。”

    “OKOK,我明早就回村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