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了，在陈府的西厢房，老夫子和凤栖住在一间，但是程老爷子和凤娇也来到了这个房间，他们坐在了一张小圆桌旁，凤娇这个姑娘低着个头，情绪很明显看上去有点低落，虽然对方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明显的自己也被放进了交易的一部分，虽然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懂事的姑娘，在众人没有提出坚持反对的意思，尤其是自己的爷爷，虽然是一脸的为难，但是却没有张口，愣在了那里，说明他在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更让凤娇觉得失落的是李凤栖那个傻子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的，坐在那里看热闹，还好老夫子找了个借口帮自己拖延了下来，不过拖得了十一，也拖不过十五啊！最后就是真的不愿意，回绝了人家，还能再厚着脸皮求人家帮忙吗？而且这个忙还不是一般的小忙，要付出很多的人力物力，对人家没什么明显好处的事情，人家为什么要帮助我们，看来也就是多拖几天罢了，不过自己这么一个海边的小土丫头，真的这么招人喜欢？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家不缺钱，也不缺高门大户的看重，找个知书达理的小姐不好吗？其实凤娇不知道的是人家算的可是个精明帐，家里到了下一代真的能够下海懂海的还有几个呢，靠海吃饭的人家，总归要有一个懂得海的人，更好的是这个人还能和海边的渔民们无缝的连接起来，送来了这么一个施恩的机会，更能把她和家族的关系紧密关联到一起，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看着凤娇闷闷不乐的样子，李凤栖也知道这样的感觉，任何事情去强加给一个人，换谁都不会开心的，只不过自己是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叶老夫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帮忙的，人家是不愿意，谁也不会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事关这个村子的未来，自己帮忙的也是这个村子的事情，事情被黄了谁都不愿意，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家事，劝人家孩子答应？不好，全他们拒绝，也不好，断了一个村子所有人的希望，更何况应该做主的人还没说话呢。程老爷子的语气有点沉重，孩子，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委屈了你，我当时也是事到临头，一时间没了主意，但是爷爷绝对不会拿你的一辈子去做交换，你还小，还年轻，路还长呢，这样的豪门大户你活不习惯的，我刚刚还在心存侥幸，要是你少杰那个孙子有个缘分，能看得上，是不是可以两全其美的，但是看来你是不大愿意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是老理，明天爷爷就去回绝了。给再多的钱，了不起多给他们多卖几年的劳力，我也不能卖自己的孙女。听到爷爷这么说，凤娇的怨气反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明白，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突然之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海龙村的老老少少都很善良，肯定会理解明白她的处境，可是自己也无法再去面对村里的老少乡亲们了，自己也无法面对爷爷失望的叹息，更何况自己突然对了一个少年动了心思，他还救了自己，就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这份心意，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没有的，这个事情被提出来一直到现在，他都是静静的看着，也没说什么也是难怪，刚见了几面，自己又是个村里的土丫头，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但是内心总是有些不甘心，不由自主的，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口，凤栖少爷，你怎么看？他这样的一问，李凤栖突然内心一颤，不由得呆在了那里，老夫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丰富，程老爷子也明白了自己孙女的心思，面孔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这样的提问实在是太过于唐突了，但是哪个少女又不怀春呢，一个长得不坏的小伙子，又救了自己的孙女，难免生出了情愫也是正常的，关键是人家却没有往那里去想，并且还答应了村里的帮忙请求，别再又生出事端来。想到这里，程老爷子有些紧张了，不由得看向了老夫子，老夫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着自己的徒孙去回应这个事情，毕竟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去刺激和伤害凤娇，看着李凤栖的样子，凤娇也知道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觉着又自己给自己台阶，我也就是问问你，想知道我真的有那么好吗？人家一眼就看上我了。爷爷没事，明天见见就见见呗，说不定是个长得俊俏的少爷呢，不过应该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细皮嫩肉的，又肯定念过书，不会差到哪儿去，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这个海边长大的小黑丫头。要是看不上我，不肯帮忙了咋办！听到凤娇这样的自嘲，李凤栖也有些难受，再是年少，不代表他不明白事理，不然那会也不会主动的喜欢上了小莲。内心实在有些不忍，凤娇，你长的好看，谁看见你都会喜欢的，他们家的公子肯定也会喜欢你，不然他就是眼瞎了。凤娇一听，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你说我好看就说我好看，干嘛还带上了陈家的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吗？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也就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李凤栖也感觉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也赶忙的住了口。这个时候老夫子说道，孩子，看来你也看明白了，人家提出了条件，咱们是不能轻易回绝的，否则就是碍于面子，人家也不会尽心尽力的帮忙的，看到程老爷子想要插话进来，老夫子摆了摆手，他知道程老爷子想要说什么，牺牲凤娇的下半辈子去做这个事情，老夫子自己也是于心不忍，他也存了个侥幸，万一孩子们真的相处的来呢，有这个缘分呢？自己的徒孙就是再有好感那也不是刚认识了几天，也没什么深厚的情感，也还是能够拐的过来的。于是继续的说道，老村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正如刚刚说的那样，万一二个孩子有缘分呢？能够处的来呢？我们先别急，慢慢来，过了明日，我们先见了再说，如果还说过的过去，就再相处相处几日看看，要是品行相貌才能都还说得过去，让人人家孩子也有这样的意思，那对凤娇来说未必就是个坏事情啊，下半辈子也是个更好的依靠，也能日后以东主家的大娘子的身份，海龙村的乡亲们不也日子好过些，你说呢，当然，事情如果不如意，那么我们再去想其他办法，人家也没逼着催着我们，那老鲨为祸一方也这么些年了，我们也不要急在这一时，看看再说，你说呢？程老爷子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只不过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女委屈难过，凤娇站起身来，扶起了自己的爷爷，爷爷，我们也这样熬了一天了，我们就听老夫子的，看看再说，我们回去休息吧，也让老夫子和凤栖少爷早些休息。听到凤娇这么客气的叫着自己凤栖少爷，李凤栖听出了里面的失望和生疏，想想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她扶起自己的爷爷朝着门外走去。看着远走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老夫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凤栖啊，你明白凤娇这孩子的心意吗？夫子，我明白，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我们才认识几天，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的想，您也知道，我不能对不起小莲。老夫子点了点头，我知道，小姑娘家，情窦初开，难免的，实在不行，我们爷孙俩也做好心里准备，没办法危险就危险点，成算少就少一些，我们不能用这孩子的后半辈子去做交易。李凤栖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陈府的东厢房，在陈家大爷陈如山的书房，陈家的老太爷和三个儿子，还有三个儿媳妇都聚在不算大的书房里，人多了，空间更显的狭小。每个人的表情各不一样，老大家的夫人面带愤恨，老二家的面无表情，老三家的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一副想要看热闹的样子。老爷子却是一脸的笑意，不由得夸了起来，如山啊，你今晚可是一举数得啊，下了一盘好棋啊，既拉拢了海龙村的人心，又交好了叶家的爷孙俩，还有个不能轻视的徒孙，再加上凤娇这个孩子，给我们家添了一个好孙媳，可谓是一举三得啊！老爷子不由得手扶胡须笑了起来，陈满堂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父亲说的对，他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大哥看上去什么事情都不想过问，说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的，却是我们家最为精明的人，老三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就被他的大嫂给拦了下来，只见她福了福身子，行完礼，父亲，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像二爷说的那样，我家如山哪儿精明了，您说接好了其他人我不知道，也不懂，但是那个乡下丫头，哪儿看得出来是个好媳妇了，我家大郎找了这么个媳妇，好似还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要知道，我们的家世，找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分，知书达理的不比找个野丫头强？父亲和二爷你们还夸他，我看是酒多了，昏了头。看到媳妇这样的没大没小的，不由得陈如山怒了起来，放肆，有你这么和爹还有二弟这么说话的吗？就你这样的不知道分寸，还想找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你又怎么知道凤娇这个孩子不知书达理，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一定贤淑良德？老爷子止住了大儿子的怒气，刚准备要说什么，这个时候二儿媳妇陈满堂的夫人却朝着老爷子又是一个行礼，爹，大嫂要是觉得委屈，不如您明日和程家的老伯告个罪，换我家大郎去见面如何？这个时候老三家的媳妇却奇怪了起来，自己的这位二嫂是二叔老师家的女儿，一直最在乎的就是门第和礼数，这次这么的主动的在意这样的一个姑娘，很是反常啊，事有反常必有妖啊，大嫂往外推，二嫂主动接，看来自己虽然不懂，但是揽上身肯定不是什么坏事情，不由得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陈修缘也明白自己媳妇的心思，也没办法和媳妇细说利害关系，但是自己的媳妇还好，不管明不明白，看得出里面的利害，那么具体的回去说，果断的先参与进来，因此老三媳妇也跟着给自己的老公公施礼，爹，我们家大郎也还没婚配呢，只要爹说了，我们也愿意帮爹和大伯解忧。陈老太爷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己一家的精明，就这么个大儿媳妇目光短浅，不过平日里也是个精明的人，今天怎么就犯糊涂了，看来还是对自己的孩子过于在意了。这个时候陈如山悄悄的踢了一下小腿肚子，老大媳妇这个时候看到了二个弟媳妇的表现，内心虽然还是百般的不满意，不过也看得出来端倪了，最起码知道自己的丈夫给自己这门真的揽了门好亲事，赶紧直接跪了下来，爹，您老人家别和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不懂事，说错了话，也是太过于在意我们家大郎了，您老别见怪，再说了，家里的大事情也不由得我这么头发长见识短的插话拿主意的，回去如山怎么处罚我，我都认，您老别为这么个事情置气，坏了您和如山的父子之情，那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就罪过大了。您就绕过我这一次吧。看到这里，老爷子心想，还算你知机的快，不然真的换个人选也未可知，只不过当着人家面话已经说出去了，还是别生事端吧！但是老爷子还是解释了几句，把事情化解开，不然大儿子那个急脾气，回去又是一阵的争吵，惹得孙子也不明白，起了别的心思，反而不美，于是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