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族之殇
谢清珏又问起太极殿中那三位老臣。
谢父思索少顷，才道：“首位乃是左相王景明，他就出身于稷下学宫。末位是礼部尚书陶同甫，曾为帝师。中间那位，为父却是不记得了。”
本来谢清珏还想与那位陶同甫多亲近的，没想到对方竟是皇帝的老师，立时便熄了心思。
之后的路程，谢清珏再没有说话，只是独自看着窗外沉思。
回到家中，老太太和谢清珏的大伯母、以及姐姐已在厅中等待多时。
看着只回来两人，大伯母韩氏便问起了谢东海，谢东林只说去访友了。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谢东海的脾性，不是聚赌，便又是吃花酒去了。
谢东林兴致勃勃，将此行说了一遍，众人皆大喜。
唯有谢清珏一声不吭，他的性子众人也都了解，倒没有人特意烦他。
等众人散了，谢清珏也回到了自己院舍。
整个谢家只有他最独特，所住之处仅有一间小房和一间书房，既没有亭台楼阁，院中也没有山石花草，若非装修还算考究，便是连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
谢清珏回到房间，去掉身上的劳什子，一个人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琉璃盏独自出神。
这时丫鬟进来禀告大姐来访，谢清珏点了头，人却没动。
谢婉华走进屋里，看见谢清珏慵懒的样子，没有责怪，只是坐在床边，替他整理了略显凌乱的小衣。
“刚才在客厅，看你不太高兴，是在皇宫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家人中最了解他的莫过于这个姐姐。
谢清珏看着床顶叹了口气，小小的人儿，显得伤春悲秋，瞅着就叫人心疼。
“快和阿姐说说，别自己一个人再闷坏了。”
谢清珏揉了揉鼻子，“也没什么，今天皇帝有旨，让我去稷下学宫进学。”
谢婉华点点头，“说起来你现在已经是圣人，去稷下学宫倒也不算错。是不是又想偷懒，不愿上学？”
谢清珏苦笑摇头，“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那稷下学宫里学派林立，个个立场分明，非黑即白。我虽是圣人，但全是自学，到了那里，又有哪个学派肯接纳我？况且，我与那前时来的陈元正还有过节，此番去稷下学宫，只怕要难过喽。”
谢婉华听他一说，也确实如此，便出主意道：“既如此，你每天只去应付点个卯就是，那些人还能找着你不放？再不行就与太上皇说说，改你到太学念书。”
谢清珏真没想到，连自家的姐姐都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拥趸，这下不得不让他紧张起来。
谢清珏腾地一下坐起，拉着谢婉华的手说道：“阿姐可能还不知道，今日在仁和宫见到太上皇时，他问起父亲的封赏，却说赏的小了，还要再加封一级，被我拦了下来。”
谢婉华眉毛一皱，刚想问为什么，细思后恍然大悟。
“小弟做得对，若被当今皇帝知晓，岂不是显得咱们谢家眼中只有太上皇，没有他这个皇帝，以后只怕咱家不再有好果子吃。”
谢清珏点点头，“还是阿姐明白，不像那两个卧龙凤雏。”
谢婉华瞪了谢清珏一眼，她早习惯这个弟弟时常冒出的奇怪之语。
“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大人。”
谢清珏耸了耸肩，“我懒得说他们，阿姐你可别学着他们那般迂腐。”
谢婉华无奈地看着弟弟，“好了，好了，皇帝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像样！”
谢清珏今天也是固执，非得把谢婉华的思想掰正。
“阿姐你也是读书通史，现在咱们八大家族之间姻亲不绝，联络有亲，大有同难同荣之势，你觉得哪位皇帝当朝，能够放心咱们？”
这些谢婉华也不是没想过，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八大家族如今也就剩下咱们四家还在勉力支撑。如今咱们家也算不上八家之首，倒是舅父家反倒后来居上。”
言语中谢婉华对舅父张天保的怨怼，清晰可见。
“舅父不过是两个皇帝的棋子罢了，为的就是让他与咱们反目成仇，进一步离间咱们仅剩的四家，只是舅父愚昧，现在还未看清局势。”
说到这，谢清珏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他俩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而今我们八大家族落到今天如此局面，也是两代皇帝精心布置才达成。他们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谢婉华睁大眼睛，惊恐地说道：“不至于如此吧！”
谢清珏冷冷一笑。
“阿姐方才言说，请太上皇转赐我去太学。但你是否想过，那太学里都是勋贵豪族之后，我如今有了圣人之名，他日学成必将以我为首，那时八族荣光又再重现，岂不是坏了此前的布局？这才是为何硬将我定在稷下学宫的深意。”
谢清珏这一番话，说得谢婉华瞠目结舌。
她因为被家族逼着要入后宫，所以这次来也只是想打听一些皇宫的情况。却不曾想听到的，竟是这样的言论，这彻底地打碎了她往日的所思所想。
谢婉华颤抖地说：“那岂不是说，小弟以后都再难有晋升了？”
谢清珏反而轻松一笑，他多日辗转反侧，这次与姐姐对话，反倒打开了心结。
“皇帝自然不想我跳出樊笼，可是这样混下去，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只能是尽人力，看天命了。”
平时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弟性子古怪，不近人情。今天谢婉华才知道，小小的年纪竟然把世事看得这般透彻，既是心喜，又有些难过。
以小弟这样的才能，若是生在别家，即便是随便一户普通人家，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如今反倒是谢家耽误了他。
谢婉华轻抚着谢清珏俊秀的脸庞，“好在谢家有你，如今阿姐管理着族中的事物，你有什么需求，就尽管和阿姐提。”
只因母亲最近生产，才让谢婉华管理家族事物，只是一看账目，却是触目惊心。
原来谢家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一直都是在寅吃卯粮，再加上谢东海挥霍无度，日子越发地艰难。如今的谢家，也不过外表光鲜些罢了。
谢清珏虽然没看过账本，大概也能猜到详情。
就看这一大家子，奴仆就有上百名，又顾及公府的颜面，不肯削减人口，哪还来闲钱支援他。
谢父思索少顷，才道：“首位乃是左相王景明，他就出身于稷下学宫。末位是礼部尚书陶同甫，曾为帝师。中间那位，为父却是不记得了。”
本来谢清珏还想与那位陶同甫多亲近的，没想到对方竟是皇帝的老师，立时便熄了心思。
之后的路程，谢清珏再没有说话，只是独自看着窗外沉思。
回到家中，老太太和谢清珏的大伯母、以及姐姐已在厅中等待多时。
看着只回来两人，大伯母韩氏便问起了谢东海，谢东林只说去访友了。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谢东海的脾性，不是聚赌，便又是吃花酒去了。
谢东林兴致勃勃，将此行说了一遍，众人皆大喜。
唯有谢清珏一声不吭，他的性子众人也都了解，倒没有人特意烦他。
等众人散了，谢清珏也回到了自己院舍。
整个谢家只有他最独特，所住之处仅有一间小房和一间书房，既没有亭台楼阁，院中也没有山石花草，若非装修还算考究，便是连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
谢清珏回到房间，去掉身上的劳什子，一个人舒服地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琉璃盏独自出神。
这时丫鬟进来禀告大姐来访，谢清珏点了头，人却没动。
谢婉华走进屋里，看见谢清珏慵懒的样子，没有责怪，只是坐在床边，替他整理了略显凌乱的小衣。
“刚才在客厅，看你不太高兴，是在皇宫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家人中最了解他的莫过于这个姐姐。
谢清珏看着床顶叹了口气，小小的人儿，显得伤春悲秋，瞅着就叫人心疼。
“快和阿姐说说，别自己一个人再闷坏了。”
谢清珏揉了揉鼻子，“也没什么，今天皇帝有旨，让我去稷下学宫进学。”
谢婉华点点头，“说起来你现在已经是圣人，去稷下学宫倒也不算错。是不是又想偷懒，不愿上学？”
谢清珏苦笑摇头，“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那稷下学宫里学派林立，个个立场分明，非黑即白。我虽是圣人，但全是自学，到了那里，又有哪个学派肯接纳我？况且，我与那前时来的陈元正还有过节，此番去稷下学宫，只怕要难过喽。”
谢婉华听他一说，也确实如此，便出主意道：“既如此，你每天只去应付点个卯就是，那些人还能找着你不放？再不行就与太上皇说说，改你到太学念书。”
谢清珏真没想到，连自家的姐姐都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拥趸，这下不得不让他紧张起来。
谢清珏腾地一下坐起，拉着谢婉华的手说道：“阿姐可能还不知道，今日在仁和宫见到太上皇时，他问起父亲的封赏，却说赏的小了，还要再加封一级，被我拦了下来。”
谢婉华眉毛一皱，刚想问为什么，细思后恍然大悟。
“小弟做得对，若被当今皇帝知晓，岂不是显得咱们谢家眼中只有太上皇，没有他这个皇帝，以后只怕咱家不再有好果子吃。”
谢清珏点点头，“还是阿姐明白，不像那两个卧龙凤雏。”
谢婉华瞪了谢清珏一眼，她早习惯这个弟弟时常冒出的奇怪之语。
“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大人。”
谢清珏耸了耸肩，“我懒得说他们，阿姐你可别学着他们那般迂腐。”
谢婉华无奈地看着弟弟，“好了，好了，皇帝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像样！”
谢清珏今天也是固执，非得把谢婉华的思想掰正。
“阿姐你也是读书通史，现在咱们八大家族之间姻亲不绝，联络有亲，大有同难同荣之势，你觉得哪位皇帝当朝，能够放心咱们？”
这些谢婉华也不是没想过，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八大家族如今也就剩下咱们四家还在勉力支撑。如今咱们家也算不上八家之首，倒是舅父家反倒后来居上。”
言语中谢婉华对舅父张天保的怨怼，清晰可见。
“舅父不过是两个皇帝的棋子罢了，为的就是让他与咱们反目成仇，进一步离间咱们仅剩的四家，只是舅父愚昧，现在还未看清局势。”
说到这，谢清珏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他俩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而今我们八大家族落到今天如此局面，也是两代皇帝精心布置才达成。他们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谢婉华睁大眼睛，惊恐地说道：“不至于如此吧！”
谢清珏冷冷一笑。
“阿姐方才言说，请太上皇转赐我去太学。但你是否想过，那太学里都是勋贵豪族之后，我如今有了圣人之名，他日学成必将以我为首，那时八族荣光又再重现，岂不是坏了此前的布局？这才是为何硬将我定在稷下学宫的深意。”
谢清珏这一番话，说得谢婉华瞠目结舌。
她因为被家族逼着要入后宫，所以这次来也只是想打听一些皇宫的情况。却不曾想听到的，竟是这样的言论，这彻底地打碎了她往日的所思所想。
谢婉华颤抖地说：“那岂不是说，小弟以后都再难有晋升了？”
谢清珏反而轻松一笑，他多日辗转反侧，这次与姐姐对话，反倒打开了心结。
“皇帝自然不想我跳出樊笼，可是这样混下去，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只能是尽人力，看天命了。”
平时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弟性子古怪，不近人情。今天谢婉华才知道，小小的年纪竟然把世事看得这般透彻，既是心喜，又有些难过。
以小弟这样的才能，若是生在别家，即便是随便一户普通人家，将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如今反倒是谢家耽误了他。
谢婉华轻抚着谢清珏俊秀的脸庞，“好在谢家有你，如今阿姐管理着族中的事物，你有什么需求，就尽管和阿姐提。”
只因母亲最近生产，才让谢婉华管理家族事物，只是一看账目，却是触目惊心。
原来谢家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入不敷出，一直都是在寅吃卯粮，再加上谢东海挥霍无度，日子越发地艰难。如今的谢家，也不过外表光鲜些罢了。
谢清珏虽然没看过账本，大概也能猜到详情。
就看这一大家子，奴仆就有上百名，又顾及公府的颜面，不肯削减人口，哪还来闲钱支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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