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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何不可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牧舟的身上。

    这个曾经耀眼夺目的天才,现在却跌落尘埃,被人嘲讽是“废物中的废物”。

    看着牧舟被李思思搀扶着,虚弱地站在大厅里的样子,众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悲戚之感。

    “混蛋,闭嘴!再说一句,小爷就打断你的腿!”汪化南喝骂一声,愤怒地眼睛瞪着陆斌,随时准备再次出手,吓得陆斌再次躲到了柳子玉的身后。

    “陆斌,不要说了!”柳子玉转头对陆斌斥责一声,随后又对着汪化南说道:“化南,今日看为兄的面子,就不要再动手了,再打下去,对你们两家都不好。”

    汪化南又是冷哼一声,说道:“柳兄,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陆斌这个混蛋实在是太过混账了!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相信我父亲知道了也会支持于我,还望柳兄你不要插手。”

    柳子玉见劝不动汪化南,于是把目光转了过去,对着牧舟拱手施礼后说道:“牧兄,你看这……”

    牧舟知道他们牧家与陆家本就不是一系,而汪家与牧家是盟友,所以对于柳子玉所说对两家都不好的话,他不怎么在意。汪、陆两家本就不会和睦共处,但是他同样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使得矛盾进一步激化,甚至造成更严重的争斗。于是他对着柳子玉点了点头,说道:“化南,回来吧。”

    “舟哥,他……”汪化南回头看牧舟,发现牧舟的目光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他都觉得有点陌生,于是便咽下了反驳的话,小声说道:“好吧舟哥,我听你的。”

    汪化南说完便默默回到了牧舟身边,陆斌也知道自己不是汪化南的对手,在柳子玉说完以后也不再叫嚣了,只是愤恨地瞪着二人,心里暗自记下了这个仇恨,准备伺机报复回来。

    柳子玉看着牧舟,与他平静的眼神对上,心中又暗自叹息了一声。他与牧舟虽不是好友,但也算是熟识,二人都是天资远超同辈的人,他虽然比牧舟大上两岁,却也经常会被人拿来与之比较。大家说的多了,两人就不免对对方产生了兴趣,一番了解下来,对于对方的天资也都是心悦诚服,所以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

    柳子玉不仅是文采斐然,在修行上也十分厉害,十六岁那年已经七品诚意境圆满。与牧舟修武道不同,柳子玉修的是儒道。他自小聪慧异常,有神童之名,十岁便启灵修儒,十二岁入真我境,十五岁破境诚意,同年通过大考进入青山书院就学。

    常言道,人生岂能皆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柳子玉深知这个道理,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与牧舟一样,柳子玉的修行之路也遇到了坎坷,他入学刚满一年之时,云州老家传来噩耗。

    柳家老太爷,也就是他的祖父突发恶疾,骤然去世。

    大夏尊儒,而儒家以为“孝为仁之本,乃立国之基。”圣人有言:“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所以大夏极重孝道,父母去世,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称“丁忧”。

    于是,时任礼部左侍郎的柳茂晟去职回云州老家为父服丧三年。

    原本作为孙辈的柳子玉只需要服丧百日即可,可他却坚持与父亲一样,为祖父服丧三年,以全孝道。

    那时候柳子玉已经诚意境圆满,得到了青山书院山长陈思贤认可,即将登“书山”晋入六品正心境,但是他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修行之路,回到云州老家为祖父守孝。

    圣京城的百姓得知此事,纷纷称赞柳子玉是至诚至孝之人。甚至有官员上奏,要旌表其孝心,被柳茂晟婉拒。

    正应了那句“万事只求半称心”,柳子玉虽然没有去冲击破境,却也博得了名声,算是有得有失。

    如今三年过去,十九岁的柳子玉回到了圣京城,年后便会回到青山书院就学,继续他的修行之路。

    柳子玉知道,自己虽然推迟了三年破境,但在云州守孝期间却从未停止修行,而且有了这三年的沉淀,破境已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柳子玉看着牧舟,心中却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与自己求得半称心不同,这个曾经与他一样耀眼的天才少年是半点不称心,修行之路已然彻底断绝了。柳子玉虽然不修武道,却也知道对于武修来说,上中下三个丹田就是他们修行的根本,而且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丹田被废以后还能修复的。

    叹了一口气,柳子玉对牧舟深深施了一礼,说道:“牧兄,陆斌素来孟浪,一时口不择言,还望牧兄看在他尚且年少的份上,能够见谅一下,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子玉在此先行谢过了。”

    柳子玉的话说完,却是又引起了一番轰动。

    “子玉?柳子玉?难怪这位公子看着如此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四大才子之首的柳子玉啊!”

    “啊?原来是柳公子啊!也对,算算时间,三年之期已经到了,柳公子也该回京就学了。”

    “柳公子此番回京,必然很快就会破境了,当年他与牧小公爷可谓是不相伯仲啊!”

    “是啊,是啊,以前还有人说柳公子守孝三年定然会被牧小公爷超越,谁曾想……”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牧舟对柳子玉也还了一礼,说道:“柳兄言重了,小弟已经看开了,不会在意的。只是今日却是扰了柳兄与吴兄的雅兴了。”

    柳子玉也摆手说道:“无妨,无妨。”

    牧舟再次拱手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二人便先行离去了,柳兄、吴兄,改日再会!”

    说罢,牧舟又对着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言语的李思思和春娘道了声谢,二人连道不敢。在看清了来人后,两人就知道两边都不是她们如意楼能够招惹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小命不保,所以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道谢之后,牧舟就带着汪化南往外走去。就在此时,吴启春却是拱了拱手,笑呵呵地说道:“以牧兄的身份,即便是丹田废了,有牧老公爷在,将来成就也必然不凡,断然不会如陆兄所言那般。陆兄,你刚才所言确实错了,还不赶紧给牧兄道歉!”

    听了吴启春的话,汪化南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怒意。牧舟也皱眉看向吴启春,他与吴启春并没有什么宿怨,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天的事是陆斌咎由自取,按道理吴启春不应该会说出这番话,为陆斌出头得罪于他。

    这句话看似是开导牧舟,却也再次揭开了他丹田被废的伤疤,言外之意就是牧舟只能做一个靠父辈庇护的废人,这对他这个曾经的天才来说,无疑是伤口上撒盐之举。

    显然陆斌也听出了吴启春的话外之音,知道他已然与自己是同一战线了。于是陆斌顾不得肿胀的脸颊,再次戏谑地说道:“对对对,是小弟错了!有老公爷在,定然会为小公爷安排好一切,小公爷定然是高官得坐,绝不会是‘废物中的废物’!”

    这二人话里的意思不仅说牧舟只能依靠父辈,还点出牧雍肯定会为他求取恩荫。

    为了犒赏官员,大夏允许高级官员的子弟以恩荫入仕,成为管身,但是这无疑损害了平民的利益,所以百姓向来对恩荫之事十分厌恶,于是在听了二人的一番对话以后,大家看牧舟的眼光都复杂起来。

    柳子玉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眉头轻轻皱了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两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汪化南也听出二人话里的言外之意,二人恶毒的心思让他更加愤怒,正需要再次动手,却被牧舟拉住了袖子。只听牧舟淡淡地说道:“我牧舟还不至于只能靠父辈余荫过活,丹田被废,不过是不能修武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柳子玉最先反应过来,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牧兄之意,难道牧兄要转而修儒?”

    牧舟看着柳子玉,平静地答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