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相逢洛羽论神
墨池苑一行很是顺利，大河国无人敢挡，神殿无人敢阻，便是那昔日在此国虚名赫赫的王书圣也只能垂手相迎。
若是只有莫山山一人前来，或许这里会发生另外的故事，只可惜如今洛羽也来了。
洛羽奉行论迹不论心，所以昔日即便酒徒心生歹意他也仅仅是教训一番，而对方要对山山不利，他便摘下他的头颅。对于王书圣，无论是论迹还是论心，他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轻饶对方。
只是终究还是顾念着对方昔日对山山的养育教导之恩，纵然对方心思龌龊，勾结神殿意图对山山不轨，洛羽还是没有杀死他，只是废了他的修为，纵然是神明亲至也不能再令他入道。
对此结果，无论是莫山山还是墨池苑弟子都无异议，或许让他当个凡人了此余生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墨池苑待了一段时日，二人也是再次启程，洛羽也想带着山山二人好生游览一番这昊天世界，毕竟将来离开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或许他日能够找到归途，届时已是物是人非。
二人一路游历却是来到了南晋临康，却是不想在此遇到了诸多故人。
叶苏在此传教，叶红鱼自然也在此处，陈皮皮与唐小棠当日离开桃山后也是来此修养，而宁缺与天女却是同样在此相逢，只是或许此时的天女已然逐渐朝着桑桑靠拢，至少宁缺称呼她为桑桑时，她已不再反驳。
当洛羽与山山登门拜访之时，却是恰逢桑桑与叶苏论道。
做为曾经的道门行走，此时跪在神明身前，居然敢于直指神明之非，敢于坚持自己的看法，已成废人的叶苏，要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桑桑问道：“世人若要我打救，何苦自救？”
叶苏说道：“昊天爱世人，怎能不允世人自救？”
桑桑看了宁缺一眼，说道：“我为何要爱世人？”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宁缺，宁缺无法做出回答。叶苏的学识远胜宁缺，也无法做出回答，但他可以做出反问。
“既然如此，世人为何要爱昊天？”
桑桑的柳叶眼骤然明亮，寒冷无比。
“咦？都在啊，倒是巧了，皮皮，再去添两副碗筷。”
洛羽此时推门而入，倒是令众人大吃一惊，叶红鱼更是直接捏着陈皮皮的耳朵让他去照做，引得唐小棠一阵不满。
见洛羽的到来，宁缺也是松了口气，只因当下的气氛的确冰冷，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让桑桑爆发，此时他更是以求助的目光望向洛羽。
对于先前几人的辩难洛羽自然是知晓的，当下见众人包括桑桑都将目光投来，洛羽倒是微微一笑道：“神爱世人也好，世人爱神也罢，爱这件事情本质上是不应带着目的的，唯有相爱才能双向奔赴。”
“你这不是说废话么，那你们三个这叫什么事，三向奔赴？”
嘀咕的自然是宁缺，或许是对比洛羽与自己的现状，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一时嘴快便嘀咕了出来。
叶红鱼与莫山山自是脸色微红，而洛羽却是直接无语，我在这儿给你解围，你却是给我拆台，真当君子没脾气呢？
“嗯，宁缺，我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听闻红袖招的小草愈发圆润了，哦，还有水珠儿据说也多次提起你，不如有空回去看看？”
果然，下一刻宁缺就感到了死亡凝视的痛苦，那只是桑桑冷漠的一瞥，却令宁缺如坐针毡。
洛羽也是见好就收，见如今的桑桑有了反应，他心中已然大定，随即又将话题引回。
“信徒为神明提供信仰，而神明为信徒提供庇护，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易，你情我愿。对于人类而言，蒙昧时期，天灾不断，蛮兽横行，所以弱小的人类需要神明提供庇护，而随着人类逐渐成长，他们在安逸的环境中产生了更多的需求，比如修行，当然也滋生了更多的野心，比如权利。”
洛羽的观点令人耳目一新，虽是直指本质，但让众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将爱与信仰和交易相提并论，怎么听都觉得离经叛道。
“人心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有神性，有人性，自然也有魔性乃至兽性。有的人认为是神明赐予了一切，故而对神明虔诚的信仰，这类人不会在乎神对世人有没有小爱。可也同样有的人意识到神明的爱只是大爱，难以满足自身的需求，所以有人选择了不再信仰，也有人选择了假借神明之名行争权夺利之事。”
“何为大爱，何为小爱？”叶苏此时有些疑惑。
“大爱没有具体对象，爱的是一个整体，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是世界一切维持的平衡，恰如人不能杀死所有狼，狼不能吃掉所有羊，而羊自然也不能吃掉所有草，一切都需要维持平衡，否则秩序混乱，世界便会崩溃。”
“按照你的意思，昊天不会有错，可永夜呢？世人何辜？”此时陈皮皮忍不住插嘴道，看到桑桑的目光又忍不住低下了头。
洛羽笑了笑道：“这就要从信仰本身说起了，神明本身起初是没有善恶的，可以说都是赤子子心，而信仰对于神明来说，既是补药也是毒药？”
“你的意思是是信徒影响了神明？”
洛羽对叶苏的敏锐很是赞赏，但桑桑却是对此很是抵触，她知晓洛羽的意思，只是她依旧不愿承认。
“天意人心，人心即天意，当人心崩坏，天意自然是要受到影响的，这也是信仰神道的弊端，毕竟世人能够一如既往秉持己心者寥寥无几。”
“既然我守护了世界，可他们为何要违背我的意志，永夜修剪枝叶让一切回归正轨又有什么错？”
听着桑桑的话，洛羽笑了笑说：“傻丫头，站在你的立场上自然是没错的，但是人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生物，心思最是难测，而当人类长大了，他们自然是想要出去看一看的，这种事情就是亲生父母都难以阻拦，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外面很危险，而且他们会带走更多的天地元气，让这个世界彻底枯竭。”
无形中桑桑已然在顺着洛羽的思路交流了，对此无论是洛羽还是其他人都为此松了一口气，愿意沟通的神灵对世人而言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事无绝对，也无永恒，短时间元气会失去一些，但世界本身就在轮回，未来同样也会有元气复苏的一天。而你低估了人类的学习能力，即便世界失去了元气，人类也会走上另外一条科技的道路，这点宁缺可以证明。”
宁缺此时总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当下就简单地将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一一描述了一番，令在场之人纷纷眼前一亮，那样的世界或许也不错。没有了神明，可人类却更加自主，生活水平也更加优质，只是这人心世风却是差了很多，太过唯利是图，不过若是教化得当，未必不是一个理想之国。
“那样的世界虽然也会有一些问题，但那时的人类很自由，不再需要神明，而神明自然也是不再需要人类，他们可以走上更加宽广的道途，探索更多的未知，看到更多的风景。桑桑，有时候放过别人也是在放过自己，记住，道无止境。”
此时的桑桑明显已经有些动摇了，但显然光靠洛羽之言还无法让其下定决心。
“不，我还是不信任你，宁缺，我要离开这里。”
若是只有莫山山一人前来，或许这里会发生另外的故事，只可惜如今洛羽也来了。
洛羽奉行论迹不论心，所以昔日即便酒徒心生歹意他也仅仅是教训一番，而对方要对山山不利，他便摘下他的头颅。对于王书圣，无论是论迹还是论心，他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轻饶对方。
只是终究还是顾念着对方昔日对山山的养育教导之恩，纵然对方心思龌龊，勾结神殿意图对山山不轨，洛羽还是没有杀死他，只是废了他的修为，纵然是神明亲至也不能再令他入道。
对此结果，无论是莫山山还是墨池苑弟子都无异议，或许让他当个凡人了此余生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墨池苑待了一段时日，二人也是再次启程，洛羽也想带着山山二人好生游览一番这昊天世界，毕竟将来离开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或许他日能够找到归途，届时已是物是人非。
二人一路游历却是来到了南晋临康，却是不想在此遇到了诸多故人。
叶苏在此传教，叶红鱼自然也在此处，陈皮皮与唐小棠当日离开桃山后也是来此修养，而宁缺与天女却是同样在此相逢，只是或许此时的天女已然逐渐朝着桑桑靠拢，至少宁缺称呼她为桑桑时，她已不再反驳。
当洛羽与山山登门拜访之时，却是恰逢桑桑与叶苏论道。
做为曾经的道门行走，此时跪在神明身前，居然敢于直指神明之非，敢于坚持自己的看法，已成废人的叶苏，要比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桑桑问道：“世人若要我打救，何苦自救？”
叶苏说道：“昊天爱世人，怎能不允世人自救？”
桑桑看了宁缺一眼，说道：“我为何要爱世人？”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宁缺，宁缺无法做出回答。叶苏的学识远胜宁缺，也无法做出回答，但他可以做出反问。
“既然如此，世人为何要爱昊天？”
桑桑的柳叶眼骤然明亮，寒冷无比。
“咦？都在啊，倒是巧了，皮皮，再去添两副碗筷。”
洛羽此时推门而入，倒是令众人大吃一惊，叶红鱼更是直接捏着陈皮皮的耳朵让他去照做，引得唐小棠一阵不满。
见洛羽的到来，宁缺也是松了口气，只因当下的气氛的确冰冷，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让桑桑爆发，此时他更是以求助的目光望向洛羽。
对于先前几人的辩难洛羽自然是知晓的，当下见众人包括桑桑都将目光投来，洛羽倒是微微一笑道：“神爱世人也好，世人爱神也罢，爱这件事情本质上是不应带着目的的，唯有相爱才能双向奔赴。”
“你这不是说废话么，那你们三个这叫什么事，三向奔赴？”
嘀咕的自然是宁缺，或许是对比洛羽与自己的现状，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一时嘴快便嘀咕了出来。
叶红鱼与莫山山自是脸色微红，而洛羽却是直接无语，我在这儿给你解围，你却是给我拆台，真当君子没脾气呢？
“嗯，宁缺，我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听闻红袖招的小草愈发圆润了，哦，还有水珠儿据说也多次提起你，不如有空回去看看？”
果然，下一刻宁缺就感到了死亡凝视的痛苦，那只是桑桑冷漠的一瞥，却令宁缺如坐针毡。
洛羽也是见好就收，见如今的桑桑有了反应，他心中已然大定，随即又将话题引回。
“信徒为神明提供信仰，而神明为信徒提供庇护，这本质上是一种交易，你情我愿。对于人类而言，蒙昧时期，天灾不断，蛮兽横行，所以弱小的人类需要神明提供庇护，而随着人类逐渐成长，他们在安逸的环境中产生了更多的需求，比如修行，当然也滋生了更多的野心，比如权利。”
洛羽的观点令人耳目一新，虽是直指本质，但让众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将爱与信仰和交易相提并论，怎么听都觉得离经叛道。
“人心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有神性，有人性，自然也有魔性乃至兽性。有的人认为是神明赐予了一切，故而对神明虔诚的信仰，这类人不会在乎神对世人有没有小爱。可也同样有的人意识到神明的爱只是大爱，难以满足自身的需求，所以有人选择了不再信仰，也有人选择了假借神明之名行争权夺利之事。”
“何为大爱，何为小爱？”叶苏此时有些疑惑。
“大爱没有具体对象，爱的是一个整体，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是世界一切维持的平衡，恰如人不能杀死所有狼，狼不能吃掉所有羊，而羊自然也不能吃掉所有草，一切都需要维持平衡，否则秩序混乱，世界便会崩溃。”
“按照你的意思，昊天不会有错，可永夜呢？世人何辜？”此时陈皮皮忍不住插嘴道，看到桑桑的目光又忍不住低下了头。
洛羽笑了笑道：“这就要从信仰本身说起了，神明本身起初是没有善恶的，可以说都是赤子子心，而信仰对于神明来说，既是补药也是毒药？”
“你的意思是是信徒影响了神明？”
洛羽对叶苏的敏锐很是赞赏，但桑桑却是对此很是抵触，她知晓洛羽的意思，只是她依旧不愿承认。
“天意人心，人心即天意，当人心崩坏，天意自然是要受到影响的，这也是信仰神道的弊端，毕竟世人能够一如既往秉持己心者寥寥无几。”
“既然我守护了世界，可他们为何要违背我的意志，永夜修剪枝叶让一切回归正轨又有什么错？”
听着桑桑的话，洛羽笑了笑说：“傻丫头，站在你的立场上自然是没错的，但是人是这世上最为复杂的生物，心思最是难测，而当人类长大了，他们自然是想要出去看一看的，这种事情就是亲生父母都难以阻拦，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外面很危险，而且他们会带走更多的天地元气，让这个世界彻底枯竭。”
无形中桑桑已然在顺着洛羽的思路交流了，对此无论是洛羽还是其他人都为此松了一口气，愿意沟通的神灵对世人而言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事无绝对，也无永恒，短时间元气会失去一些，但世界本身就在轮回，未来同样也会有元气复苏的一天。而你低估了人类的学习能力，即便世界失去了元气，人类也会走上另外一条科技的道路，这点宁缺可以证明。”
宁缺此时总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当下就简单地将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一一描述了一番，令在场之人纷纷眼前一亮，那样的世界或许也不错。没有了神明，可人类却更加自主，生活水平也更加优质，只是这人心世风却是差了很多，太过唯利是图，不过若是教化得当，未必不是一个理想之国。
“那样的世界虽然也会有一些问题，但那时的人类很自由，不再需要神明，而神明自然也是不再需要人类，他们可以走上更加宽广的道途，探索更多的未知，看到更多的风景。桑桑，有时候放过别人也是在放过自己，记住，道无止境。”
此时的桑桑明显已经有些动摇了，但显然光靠洛羽之言还无法让其下定决心。
“不，我还是不信任你，宁缺，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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