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字评
白发宦官离开，白少正紧绷的身子终于松了下来，这才发现后背衣衫早已湿透。
旁边的苏掌柜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胆子真有那么大呢，该不会现在已经尿裤子了吧。”
白少正缓过劲来，起身拱手一拜，“方才多谢苏掌柜解围，这恩情在下定会铭记于心。”
苏掌柜轻哦一声，调戏道：“这恩情你打算怎么偿还呢，我看你这副皮囊还长得不错，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呢。”
白少正顿时脸红，竟比刚才应付曹雨生时慌张多了。
苏掌柜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挑逗，笑着岔开话题，“我叫苏妙，你喊声姐姐也不吃亏。”
白少正憋了半天才叫出一声，“苏...苏姐姐。”
苏妙实在忍不住，掩嘴轻笑道：“行了，也没见哪家姑娘有你这样害羞的，不像个男人。”
“刚刚的白发宦官恐怕就是奔着杀你来的，前些年这老太监可没少掀起腥风血雨，疯狗一样，什么人都杀，皇帝身边的亲信也不例外，按他说的话，一切都是为了大玄，谁知道有没有夹带私情。”
“你被他盯上了，就自求多福吧。”
白少正赶紧问道：“那苏姐姐刚才替我解围，会不会也把他得罪了？”
苏妙笑着敲了敲他脑袋，“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还有空担心别人。”
出了客栈，白少正的心境依旧久久不能平复，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
迷迷糊糊回到书院，黎秋赶紧迎了上来。
“小师弟小师弟，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黎秋又傻笑道：“你摸摸。”
入手一阵清凉，微微有点坠手，摸了好一会，白少正有些确信道：“砚台？”
黎秋嘿嘿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刚才给师父看了，他都眼馋呢。”
白少正不明所以，“这是......”
黎秋拍了拍他肩膀，豪爽道：“送你了，当作见面礼。”
白少正顿时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个老道人收养，在山上的道观长大，认识的人都不多。
“走吧，师父在等你过去呢。”
黎秋接过青竹杖，搀扶着白少正走。
谢应飞也在，此时正静静坐在林亭之旁边。
林亭之挥了挥袖子，拿出两只牌子，“这是参加大比用的，应飞少正一人一个，也没几天准备时间，你俩稍稍对练找找感觉吧，我也没什么好教的。”
谢应飞拿了牌子先出去了。
白少正拿了牌子没着急走。
“老师，您就不想问问昨晚的事？”
林亭之笑着道：“有什么好问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流言蜚语自会消失。”
白少正也笑着微微一拜，告辞离开。
林亭之在他即将出门时喊了句，“你还是跟黎秋一样喊我师父吧，听着亲近一些。”
白少正发自内心地笑了，道了声师父随即离去。
这可比他喊顾言轻师父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
门外，谢应飞并没有走。
黎秋也还在。
谢应飞双手背后，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没想到你也要参加大比，如果没有那个实力的话，还是别去给先生丢人了。”
白少正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笑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先试试我的资格？”
谢应飞冷笑，“再好不过。”
黎秋不嫌事大，“小师弟加油！有我看着他不敢耍手段。”
谢应飞讥讽道：“考虑到公平性，我也不占你便宜，只从你正面进攻。”
白少正呵呵一笑，因为失明的缘故，他可遇到不少这种掉以轻心的人。
“大可不必！”
话音刚落，战斗瞬间爆发。
谢应飞典型的文士进攻手法，掌中带风，以雄浑真气取胜。
排山倒海地从正面压来。
武师剑客常以招式精妙著称。
当下的白少正，更像是剑客，只是他没有拔剑，双指并拢，周身弥漫白气如游龙。
出云！
白气冲天，击穿了谢应飞的攻势过后，去势不减，直冲高空，久久不散。
谢应飞有点不敢相信，论真气雄厚，他占据绝对优势。
这剑招相当犀利！
谢应飞没有继续强攻，而是吃准了白少正身法吃亏，不会选择主动进攻。
双袖微抬，他身后浮现一本白书虚影，书页翻飞，传出一股书卷气。
大量文字从白书中飞出，悬浮谢应飞周身。
接下来就是一攻一守的事情。
谢应飞拍出一字又一字。
字字重压，气势磅礴。
白少正微微侧耳，字印带着气劲压过来，他便一掌一掌拍回去，出云剑气夹杂在掌风，白气弥漫开来，将他笼罩其中若隐若现，似乎有那么点仙人意境。
谢应飞开始为他刚刚说的话后悔了，只从正面显然有些难以攻破，但骄傲使然，他并不打算后退半步。
手一抬，谢应飞掌心中浮现出一杆笔，如果说刚刚他的手法像文士，现在就是得到林亭之真传，以书匠的方式去战斗。
天地为纸，书尽风流。
白少正有所感应，从青竹杖中拔出长剑。
谢应飞手腕翻转，落下第一笔。
天空上凭白浮现出一抹墨色。
白少正劈出一剑应对，勉强劈开墨色，虎口微微发麻。
然而这只是开始。
谢应飞就像练字一般，一笔接一划，得心应手。
一道道墨色气劲接连浮现。
白少正疲于应付，至此他只用了出云，应不应该再暴露一些底牌呢？
不容他思索，谢应飞已然落下最后一笔。
所写的字终于清晰。
他名字当中的“飛”。
乒！
白少正还站着，手中长剑应声断裂。
谢应飞也长舒口气，他隐隐觉得这家伙藏了不少东西，但再拿不下他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黎秋适时挡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切磋到此为止。”
谢应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黎秋凑了上来，“小师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实力可真不差，要是剑不断，说不定真能教训那小子一顿。”
白少正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谬赞，再撑几招我可能就彻底落败了。对了，师兄有熟悉的铁匠铺子么，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大比前修好。”
黎秋看了眼折断的长剑，“我想想办法，尽可能给你弄把趁手的。”
亭子里。
白少正坐了许久，手下是一张白纸，他现在毕竟是林亭之的弟子，书法之道当然要学。
年幼时，他尚且没有失明的时候，也是读过书，写过字的。
失明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握笔。
终于把握了落笔点，白少正颤颤巍巍地写下一笔。
他还记得老道人教他写字时说过，落笔要一气呵成。
第二笔第三笔......
五笔过后，他写下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正”。
可白少正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办法看看这字写得怎么样。
一个和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扭扭歪歪的，但总算是个字。”
白少正立刻起身，喊了声师父。
林亭之笑了笑，“坐，为师带着你写。”
白少正重新坐好，一只温厚的手掌覆在他握笔的手上。
正如他幼年时，老道人手把手教会他写字那样。
“写字的时候，心一定要静，尤其是你这样，一旦心乱了，要歪出纸外头去。”
“知道千字评么？”
白少正只是下意识摇摇头，注意力几乎全在手上。
一个相对比较正的“書”字写完。
林亭之笑道：“千字评乃是上古遗物，能从上面摘字的，都不简单。就如你认识的顾言轻，他就从千字评上摘下了‘剑’字，所以他成了剑圣。这是一种气运，如同本命物一样。”
“文士往往在摘字上占有优势，其中我们书匠更是如此，你虽然起步晚，但只要持之以恒，未必做不到，‘白少正’这三个字可都还没被人摘走呢。”
白少正似乎有些理解了，这千字评上摘字，有点像一种境界，对于实力的提升是必然的。
“我有点好奇，师父也摘了字么？”
林亭之呵呵一笑，没有言语，而是握着白少正的手，在白纸上落下三笔。
这位大名鼎鼎的书圣，年轻时便已从千字评上摘下三字。
先前那张写下了“書”字的纸被林亭之折好，递给了白少正。
“这张纸一定要收好，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就当是见面礼了。”
白少正谨慎收好，想必这就是师父的摘字之一。
旁边的苏掌柜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胆子真有那么大呢，该不会现在已经尿裤子了吧。”
白少正缓过劲来，起身拱手一拜，“方才多谢苏掌柜解围，这恩情在下定会铭记于心。”
苏掌柜轻哦一声，调戏道：“这恩情你打算怎么偿还呢，我看你这副皮囊还长得不错，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呢。”
白少正顿时脸红，竟比刚才应付曹雨生时慌张多了。
苏掌柜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挑逗，笑着岔开话题，“我叫苏妙，你喊声姐姐也不吃亏。”
白少正憋了半天才叫出一声，“苏...苏姐姐。”
苏妙实在忍不住，掩嘴轻笑道：“行了，也没见哪家姑娘有你这样害羞的，不像个男人。”
“刚刚的白发宦官恐怕就是奔着杀你来的，前些年这老太监可没少掀起腥风血雨，疯狗一样，什么人都杀，皇帝身边的亲信也不例外，按他说的话，一切都是为了大玄，谁知道有没有夹带私情。”
“你被他盯上了，就自求多福吧。”
白少正赶紧问道：“那苏姐姐刚才替我解围，会不会也把他得罪了？”
苏妙笑着敲了敲他脑袋，“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还有空担心别人。”
出了客栈，白少正的心境依旧久久不能平复，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
迷迷糊糊回到书院，黎秋赶紧迎了上来。
“小师弟小师弟，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黎秋又傻笑道：“你摸摸。”
入手一阵清凉，微微有点坠手，摸了好一会，白少正有些确信道：“砚台？”
黎秋嘿嘿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刚才给师父看了，他都眼馋呢。”
白少正不明所以，“这是......”
黎秋拍了拍他肩膀，豪爽道：“送你了，当作见面礼。”
白少正顿时感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个老道人收养，在山上的道观长大，认识的人都不多。
“走吧，师父在等你过去呢。”
黎秋接过青竹杖，搀扶着白少正走。
谢应飞也在，此时正静静坐在林亭之旁边。
林亭之挥了挥袖子，拿出两只牌子，“这是参加大比用的，应飞少正一人一个，也没几天准备时间，你俩稍稍对练找找感觉吧，我也没什么好教的。”
谢应飞拿了牌子先出去了。
白少正拿了牌子没着急走。
“老师，您就不想问问昨晚的事？”
林亭之笑着道：“有什么好问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流言蜚语自会消失。”
白少正也笑着微微一拜，告辞离开。
林亭之在他即将出门时喊了句，“你还是跟黎秋一样喊我师父吧，听着亲近一些。”
白少正发自内心地笑了，道了声师父随即离去。
这可比他喊顾言轻师父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
门外，谢应飞并没有走。
黎秋也还在。
谢应飞双手背后，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没想到你也要参加大比，如果没有那个实力的话，还是别去给先生丢人了。”
白少正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笑问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先试试我的资格？”
谢应飞冷笑，“再好不过。”
黎秋不嫌事大，“小师弟加油！有我看着他不敢耍手段。”
谢应飞讥讽道：“考虑到公平性，我也不占你便宜，只从你正面进攻。”
白少正呵呵一笑，因为失明的缘故，他可遇到不少这种掉以轻心的人。
“大可不必！”
话音刚落，战斗瞬间爆发。
谢应飞典型的文士进攻手法，掌中带风，以雄浑真气取胜。
排山倒海地从正面压来。
武师剑客常以招式精妙著称。
当下的白少正，更像是剑客，只是他没有拔剑，双指并拢，周身弥漫白气如游龙。
出云！
白气冲天，击穿了谢应飞的攻势过后，去势不减，直冲高空，久久不散。
谢应飞有点不敢相信，论真气雄厚，他占据绝对优势。
这剑招相当犀利！
谢应飞没有继续强攻，而是吃准了白少正身法吃亏，不会选择主动进攻。
双袖微抬，他身后浮现一本白书虚影，书页翻飞，传出一股书卷气。
大量文字从白书中飞出，悬浮谢应飞周身。
接下来就是一攻一守的事情。
谢应飞拍出一字又一字。
字字重压，气势磅礴。
白少正微微侧耳，字印带着气劲压过来，他便一掌一掌拍回去，出云剑气夹杂在掌风，白气弥漫开来，将他笼罩其中若隐若现，似乎有那么点仙人意境。
谢应飞开始为他刚刚说的话后悔了，只从正面显然有些难以攻破，但骄傲使然，他并不打算后退半步。
手一抬，谢应飞掌心中浮现出一杆笔，如果说刚刚他的手法像文士，现在就是得到林亭之真传，以书匠的方式去战斗。
天地为纸，书尽风流。
白少正有所感应，从青竹杖中拔出长剑。
谢应飞手腕翻转，落下第一笔。
天空上凭白浮现出一抹墨色。
白少正劈出一剑应对，勉强劈开墨色，虎口微微发麻。
然而这只是开始。
谢应飞就像练字一般，一笔接一划，得心应手。
一道道墨色气劲接连浮现。
白少正疲于应付，至此他只用了出云，应不应该再暴露一些底牌呢？
不容他思索，谢应飞已然落下最后一笔。
所写的字终于清晰。
他名字当中的“飛”。
乒！
白少正还站着，手中长剑应声断裂。
谢应飞也长舒口气，他隐隐觉得这家伙藏了不少东西，但再拿不下他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黎秋适时挡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切磋到此为止。”
谢应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黎秋凑了上来，“小师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实力可真不差，要是剑不断，说不定真能教训那小子一顿。”
白少正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兄谬赞，再撑几招我可能就彻底落败了。对了，师兄有熟悉的铁匠铺子么，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大比前修好。”
黎秋看了眼折断的长剑，“我想想办法，尽可能给你弄把趁手的。”
亭子里。
白少正坐了许久，手下是一张白纸，他现在毕竟是林亭之的弟子，书法之道当然要学。
年幼时，他尚且没有失明的时候，也是读过书，写过字的。
失明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握笔。
终于把握了落笔点，白少正颤颤巍巍地写下一笔。
他还记得老道人教他写字时说过，落笔要一气呵成。
第二笔第三笔......
五笔过后，他写下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正”。
可白少正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办法看看这字写得怎么样。
一个和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扭扭歪歪的，但总算是个字。”
白少正立刻起身，喊了声师父。
林亭之笑了笑，“坐，为师带着你写。”
白少正重新坐好，一只温厚的手掌覆在他握笔的手上。
正如他幼年时，老道人手把手教会他写字那样。
“写字的时候，心一定要静，尤其是你这样，一旦心乱了，要歪出纸外头去。”
“知道千字评么？”
白少正只是下意识摇摇头，注意力几乎全在手上。
一个相对比较正的“書”字写完。
林亭之笑道：“千字评乃是上古遗物，能从上面摘字的，都不简单。就如你认识的顾言轻，他就从千字评上摘下了‘剑’字，所以他成了剑圣。这是一种气运，如同本命物一样。”
“文士往往在摘字上占有优势，其中我们书匠更是如此，你虽然起步晚，但只要持之以恒，未必做不到，‘白少正’这三个字可都还没被人摘走呢。”
白少正似乎有些理解了，这千字评上摘字，有点像一种境界，对于实力的提升是必然的。
“我有点好奇，师父也摘了字么？”
林亭之呵呵一笑，没有言语，而是握着白少正的手，在白纸上落下三笔。
这位大名鼎鼎的书圣，年轻时便已从千字评上摘下三字。
先前那张写下了“書”字的纸被林亭之折好，递给了白少正。
“这张纸一定要收好，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就当是见面礼了。”
白少正谨慎收好，想必这就是师父的摘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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