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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金子

    谢应飞乱发飞扬,面目狰狞,脑子被执念占据,一心要击败白少正。

    反观白少正,出手犹豫,自然节节败退。

    只是场面上并非一面倒。

    白少正的境界依旧攀升,谢应飞涸泽而渔,其实结局不言而喻。

    谢应飞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体被透支,千疮百孔,可他就是不想输。

    “够了!”

    严厉的苛责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穿着文衫的老人走近比武台。

    台上两人不约而同停手。

    “师尊。”

    谢应飞嘴唇微微颤抖。

    林亭之板着脸,“给人当棋子摆弄,愚蠢!”

    高台上众人面面相觑,即便他们也看出来了,可这事不能挑明说的呀。

    郭尘风赶紧下来打圆场,“林老,这毕竟是比试,弃权与否,还得看他本人的意思。”

    林亭之全当听不见,狠狠地盯着谢应飞。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谢应飞只是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许久。

    “自从他来了之后,您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从前对我的关怀,都无声无息地被他抢走。”

    “倘若他清清白白,一心求学也就罢了,可你问问他,心思真的单纯么?!”

    林亭之脸色铁青,“休要胡说!”

    谢应飞闭目仰头,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师尊,一切等我击败他之后再说吧。”

    郭尘风不经意间挡在前侧,大玄皇帝正在高台上看着,这场闹剧不可继续发展下去。

    白少正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当下他确实是利用了谢应飞,只是他没得选。

    谢应飞踏出一步,鼻孔溢出乌血,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白少正挥剑一斩,剑气纵横。

    不曾想谢应飞身子一颤,竟没有任何躲闪,撞上剑气衣衫碎裂,护体真气紊乱,隐隐有反噬的势头。

    喝啊!

    谢应飞饮下逆血,劈出一掌。

    白少正摇摇头,他甚至没有去躲,因为那一掌必然落空。

    这一刻,白少正再次进入寂静状态。

    在他的感知当中,谢应飞的皮肉骨骼都是不存在的,经脉窍穴赤裸裸地显露出来。

    真气逆流倒行,气窍被丹田的气湖抽干,一切都向着毁灭演变。

    白少正迎着掌风冲了出去。

    任谁都能猜出结局,强弩之末的谢应飞要完了。

    林亭之焦急出声,“少正不要!”

    白少正脚步没有停顿,只是他将长剑归鞘,拿着青木杖刺出。

    谢应飞已经彻底狂暴,胡乱地轰出一掌又一掌。

    青木杖刺在了谢应飞的经脉上,真气瞬间被截断。

    谢应飞也随即喷出一大口乌血。

    白少正也因为贸然接近,重重挨了一掌,也是当场喷血。

    但他一步不退,强忍着痛意又刺向另一处。

    十八主行经脉,连通九大窍穴与丹田气湖。

    那气湖并不属于谢应飞,但正抽干着他身体每一处的真气。

    轰!轰!轰!

    白少正接连挨了三掌,衣衫染血,仍撑着一口气站立。

    谢应飞体内经脉被截断十之八九,出掌的威力也慢慢削减。

    双方都不肯认输。

    最后一次出手。

    白少正被轰中额头,鲜血顺着鼻梁划过脸颊,蒙在眼上的白布染红,踉跄着倒退两步,终归是站定了。

    谢应飞双手垂下,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体内十八经脉截断,气湖断了延续彻底消散,九个窍穴保住了,他的性命也保住了。

    白少正声音发哑,苦笑着说道:“二师兄,或许我的心思未必单纯,但我的求学之心是真诚的。”

    听完这句话,谢应飞终于是倒下了。

    台下的林亭之冲了上来,将谢应飞揽入怀中,急切地探查情况,久久之后才松了口气。

    “好孩子,为师替他谢谢你。”

    白少正微笑着摇摇头,摇摇晃晃地走下台子,鲜血掩盖不了他的真诚,正如那白布掩盖不了他追寻的光。

    李淳眼中满是赞赏,轻声对旁边的白发宦官道:“此子天赋难得,心性更加难得。”

    曹雨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眼神却异常冰冷。

    许清流在台下候着,将白少正搀扶下来,“走,咱下馆子去,我请客!”

    白少正笑了笑,“先清洗吧。”

    许清流大笑,“对,先洗洗。”

    郭尘风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在许清流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台下的弟子们阵阵欢呼,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白少正,成了众望所归。

    曹雨生看着越发不可控的场面,杀意渐浓。

    傍晚。

    两人坐在一家馆子,点了满满一桌。

    掌柜苏妙扭着腰肢在两人面前经过。

    许清流眼睛都看直了,悄咪咪道:“兄弟,你可真会找地方。”

    白少正没好气道:“挖苦我不是?明知道我看不见。”

    许清流嘿嘿一笑,“那兄弟我帮你多看两眼。”

    白少正无言笑笑,正要喝酒,举杯的手忽然一僵。

    霎时间,客栈内的气息变得阴冷。

    白发宦官进门。

    掌柜苏妙感到不太妙,正要迎上去,不知哪来一股无形的力阻隔着。

    许清流当然也认识这老太监,且有意无意地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曹雨生自顾自地坐到两人那桌,捏起一颗花生送到嘴里,“看来你是没把咱家的话记在心上,是耳朵不好使呢,还是脑子坏掉了?”

    这话听着可不只像威胁,这位白发宦官可没少做割耳朵拧脑袋的事。

    白少正放下酒杯,赔笑着说道:“曹大人,这不还没到最后么,再说了,我即便是输,也得输得像样,不然也遭人怀疑啊。”

    曹雨生冷笑,“咱家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结果。”

    “陛下很看好你,咱家自然不会直接对你动手,既然你不愿意输,咱家有的是法子让你输。”

    白少正笑容僵硬。

    曹雨生又道:“咱家已经向陛下提议,明天的比试换个规矩,不再是一对一的比斗,你绝对有理由输掉,别再耍花样。”

    说完,曹雨生负手离去。

    众人都松了口气。

    许清流整个人软瘫,“那明天是不是该押你输?”

    白少正淡定地喝了口酒,“押我赢。”

    许清流眼睛瞪得老大。

    苏妙也有些意外道:“弟弟有够狠的。”

    白少正笑了笑道:“整个玄都,能保下我的人,只有皇帝。我要是不赢,明天就得横尸街头。”

    许清流紧忙道:“可你是学了斩龙剑法的人,陛下能容得下你?”

    苏妙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坐下来,“陛下容忍得了一个顾言轻,自然能容得下他,前提是他能表现出足够的潜力。”

    “四院从不缺天才,关键是你能否脱颖而出。”

    许清流摇了摇头,“太难了,暂且不说那些潜修的妖孽,这次参与大比的也不是简单人物,虽然个人情感上,我支持少正,但讲真的,夺得头名的希望不大。”

    白少正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事明天再打算。”

    正聊着,外头忽然吵吵闹闹的。

    许清流嘬了口酒,匆匆起身道:“我去看看。”

    白少正与苏妙聊了几句将来的打算。

    外头更加吵闹了,而且许清流久久不归。

    白少正也起身出去。

    客栈外一群人围着。

    许清流就站在包围圈中,与众人争吵。

    他身后蜷缩着一个孩子,也就十三四岁,瘦得皮包骨。

    “他偷吃,你们也不能动手打人呐!”

    许清流说的口水都干了,也没见说服动手的几人,反倒要连他一起打。

    白少正摸着人群挤过去,“诸位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要么把钱赔了,要么把这小子手打断,这是规矩!”

    几人嚷嚷着,就差上前拿人。

    围观的人都是一脸戏谑,丝毫没有说情的意思。

    白少正低声问道:“你今天不是赢钱了么,拿点出来啊。”

    许清流满脸激愤,“我是这么打算来着,这些人给我算了算账,好家伙,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这不是讹人么!”

    有人接话茬了,“是不是讹人你问问这小子,躲在厨房半个月,不仅偷吃,还捣坏了不少东西,三十两?那是说少了!”

    一直蜷缩着的孩子忽然叫喊道:“我没有!那分明是你们逮我的时候打烂的!”

    那人来气,“不也得算你头上?!”

    白少正头大,摸了摸钱袋子,也就那么点碎银子,跟本不够抵。

    “没钱?没钱就揍他们!”

    白少正许清流说情,大概也被认作一伙的。

    几人拳头往上招呼。

    半晌,几人倒了一地,鼻青脸肿。

    白少正叹了口气,将整个钱袋都搁地上了,随即带着两人离开。

    许清流骂骂咧咧走了,要是他干脆分文不给。

    回到客栈。

    苏妙去多炒了两个菜。

    这小孩叫小金子,家里人都没了,来玄都寻亲。

    许清流拿着小金子掏出来的玉佩仔细打量,“也没见过这样式的,难找啊。”

    信物只有这一件,其他信息是完全没有。

    正好苏妙端着菜出来,白少正便试着问道:“苏掌柜,这孩子也挺苦的,短时间也找不着亲人,要不您好心收留?”

    苏妙黛眉微挑,“你当好人我不拦着,但我凭什么收留他?”

    白少正尴尬地挠挠头,微微脸红道:“姐,你就行行好呗,让他在这干活也行啊。”

    许清流被这忽如其来的亲昵称呼给吓到,本来就揣测两人关系,这下是不是就坐实了?

    意外的,苏妙的口风也没有那么强硬了,“你也就这时候肯叫我声姐姐,刚刚还一口一个苏掌柜的叫着。”

    夜深,两人回书院。

    小金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