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堡
第二天一大早，遵照穆主任的指示，方如一终于见到了寿大爷，其实就是昨天同朋客院长回来时，他透过窗户瞥见的那位睡懒觉的老者。
寿大爷果然是非常的老迈，老树皮一样褶皱的狭长脸颊上零星散布着几粒淡褐色的星斑，不过神采却不显浑浊。
方如一掀门帘进来时寿大爷正坐在位于窗户边的桌子前慢条斯理的享用早餐。说是‘慢条斯理’是因为他老人家真的一口一口的吃的很慢，桌子上摆这个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方如一听不懂的戏曲。
寿大爷的住处看样子还不错，是一室一卫的套间，房间的一角一落都透露着老人生活的痕迹，听高护士长说老人三十年前便住在这里了，比他们所有人工作的年限都长，院方是准备为老人养老送终的。
方如一恭敬的打招呼，微微欠身道“寿爷爷，您好！”
寿大爷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过头，露出个满是皱纹的笑脸和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他用与外表并不相符的朗朗的声音说“嗯，你先坐。”
说着，寿大爷又舀起一口饭食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小高昨天说怕我一个人闷，说遵院长的命要给我找个徒弟，看样子就是你了。哎，其实哪里需要呢，我早就习惯了。”
“徒弟？”方如一可没听说还有这回事儿。
“小子，我来问你。你可懂得养生之道？”
“呃……”方如一没想到这刚一见面，劈头盖脸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场考教。
寿大爷将碟碗中的饭菜一点点的吃的干净，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看，这人生阶段不一样，这思阶内容怎能相同？小子，你既然能来到我这里，那是你的造化，诺能安下心来，这里就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这话……”方如一挠挠头皮，这话听得他有些懵。
寿大爷也不管方如一是否领会，自顾自道“尤其是这吃食更是讲究，这养生呢可是贯穿人一生的一整套系统，绝非一成不变，这关键就在于因时而异——这人生阶段不同，养生侧重自然不同，绝不可一以贯之。除此之外，还要因时、因事、因人、因地，根据不同身体素质和心境转变而进行相应的调整，这理虽相通，法却万变。然后再结合岐黄之术，细斟性味之功效……”
方如一只觉老人一双薄唇翕合，唾沫横飞，完全不知所云。
寿大爷一直说了半个时辰，忽然双唇一闭，转头看着瞪着一双铜眼，魂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方如一，竟眼含期许的问道“我刚说的你可听懂了？”
方如一打了个激灵，也问“您，您刚说了什么？”
寿大爷长叹一声“你这小子，废了老夫半天口舌，竟无一承接？”说完，老人摇着头竟然开始收拾起家什来。
方如一更懵了“您这是做什么？”
“你我非同道中人，既无师徒缘分，又怎可住在同一屋檐之下？”
“啊？”
“哎……上回有人带信儿来，说是老刑家的也去了，这老伙计是越来越少了呀……，老朋客也真是，怎么弄来个个没心没肺的小子。”
方如一听的尴尬，一时竟有些无措。其实他也并非一无所获，他至少从寿大爷条理清晰的涛涛话语之中，从老人面色红润、耳不聋眼不花的样子之中判断出这老头怕是在活个十来八年是不成问题的。
最后，寿大爷将桌子上的收音机揣进兜里。背着手，挎上简单收拾好的布包，迈开硬朗的步子走出了门，临出门方如一还听到老人讽刺的说“年轻人！不爱动脑筋，哪能活我这么久……呵……”
看到寿大爷要走，方如一赶紧追问道“您，这是要去哪里？”
“老夫自有去处，用不着你小子操心！”
看着寿大爷逐渐离去的背影，……老人其实是用这种方式替他解围吧？方如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都是好人啊。
其实直到最后，方如一也没弄懂他到底错过了什么，真是个奇怪的人。
……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方如一便住在了寿大爷的小屋里，每天除了去食堂吃饭，便显得无所事事了，慵懒的他甚至没有探索新环境的兴趣，更无人和他交流。
除了有一次，朋客院长外出晨锻，路过他的小屋时问过一句‘寿大爷不在吗？’这样的话，又听方如一将日前和寿大爷见面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之后，便再无其他人造访他的小屋了。
方如一一直呆在这充当门房的小套间里，他没有去动寿大爷的私人物品，房间里的布局和寿大爷离去时的变化不大，角角落落依旧还存放着寿大爷的绝大多数生活物品，他离开时只是象征性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样子更像是访友外出，想必并没有走出太远。
这一日，方如一坐在窗前，感受着这种独处的孤独发呆，一直将近中午时。忽然，远处天边传来阵阵嗡鸣，打破了这份离世的沉静。他从小屋里走回出来，有些愕然的将目光投向半空，那里，伴随着旋桨的轰鸣，三个黑点正由远而近，渐渐的他看清了那是三架旋翼机，三架旋翼机庞大的机身呈品字形低低的从他的屋顶飞过，投下三团巨大的影子，然后一路向着医院的后山，山顶的方向飞去。
新奇的看着那三架旋翼机的机身很快掩没在那长长的院楼之后，他忽然有了去一探究竟的兴趣。按常理说精神专科医院的经济实力应该远远不及大型综合医院，可现在绝大多数顶级综合医院都无法配备的大型旋翼机，他却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医院里看到了。难道是他几年未出去，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稍一迟疑，他便迈开脚步，向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转过那长长的弧形院楼，方如一第一次看清了后山的布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条由石子铺就的仅供步行的曲折小路，小路蜿蜒而上，很快便隐没在丛丛的密林之中，不知去向。不过，透过那尚未抽出嫩芽的密密枝桠，隐约可以看到排布其间的一座座红色的屋顶。
一踏上石子小路，方如一立即不由自主的减缓了步伐。他低头看着那些石子，立即发现到了不同，与我们平日所见的那种在公园里铺就的石子小路不同，这里的石子明显大小更加均匀，圆润却更显突出，就连排布似乎也有所讲究，不过方如一是无法判断出它们到底是遵循的哪种规律。
感受着脚底传来的阵阵酸麻，腰背却说不出的舒畅，走在上面，似乎就连思路都变的清晰了，大脑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抚着。方如一舒服的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路明显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方如一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条有点匪夷所思的石子路，他亦步亦趋的行走在石子路上，耳边却忽然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他一抬头，看到在小路一旁坐落着一方雅致小院，小院的青色围墙没有大门阻隔，庭院中央盖着一栋样式古怪的三层小楼，小楼的楼顶鱼鳞覆瓦，呈鲜艳的红色。在方如一的感觉之中，这小楼就像是农村的小洋楼与BJ的四合院、景区景色与庙宇建筑的四重结合。
那道发出潺潺水声的水流便是从这门内淌出的，仿佛这门不是为了行人，而是专为了流水而用。方如一来到水边，发现水面上氤氲着一层温暖的雾气，他蹲下身来，伸手探进水面试了试，果然，这是一道温泉。他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将脚丫放到温泉里，哇啊——不由自主的又发出一声长长的舒服的叹息。他没想到这石子小路就连坐在上面也可以精准的按摩到穴位，配合这道温泉，那简直要舒服上天了。
方如一心中蠢蠢欲动，连外面都如此讲究，方如一很想去那小楼内去看一看。不过他转过头，透过小楼的窗户看到有一道身影坐在那里，比起一探究竟，他更不想去打扰别人，于是只好遗憾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休息了一会儿，方如一随便擦了擦脚上的水迹，穿上鞋袜，再度沿着石子小路一路而上。一路而上之时，除了看到很多排布在路旁和树影中的那种建筑以及热泉外，还有诸多景致融合其间。一路走来，方如一心中渐渐有了答案——朋客院长怕不仅仅是走的精品中的精品路线那么简单，还一定有着独特的传承。而能住在那些小楼中的人一定也不是全都是患者，一定也有一些非富即贵之人。即便是那些精神患者，那也一定是身资丰厚之人才行。
后山看起来大不，小路却弯弯绕绕，方如一直走了将近一个钟头才临近山顶。到得近前，看到山顶时，那已经被一路上的景致彻底麻醉的神经已经发不出任何惊叹了。
方如一推测，山尖，原本的山尖连同它下面的一部分，定是被什么不知道的东西给平平的削去了，而代替被削去的那一部分的是一座与墨色山体颜色相近的古堡，古堡呈不规则的三角椎形，与山体的斜度恰恰吻合，连接严丝合缝。若不是质地有差，他一定会认为这座古堡就是直接在山体上掏挖而成的。此时，后山各处还覆盖着未融的雪层，古堡的颜色也是一片银白。
方如一穿过古堡大门走了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位于一层的采供点。他这才他想起之前穆主任说过要让他去采供点帮忙的事情，原来，它在这里呀。
一路上来，他都没怎么见到人，没想到，围着这采供点的服务台倒是有不少人，方如一伸长脖子看了一阵，终于搞清楚了他为什么叫采供点而不叫超市，原来在这里买东西是需要工作证的。方如一倒是也想买点生活用品，不过，他刚到岗，有工作证，没钱啊。
他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叮咚的一声，他看到位于一楼另一侧的电梯门开了，两三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把一车车的贴有某航空标志的物资推了出来。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三架旋翼机是专为这采供点运送物资的。
方如一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是高护士长正站在他身后，他唤了一声“哦，高护士长啊。”
高护士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小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逛逛”他看到高护士长手里正拉着个行李箱“您这是……”
“休假，回家啊”高护士长说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带着憧憬的期待。
方如一恍然“哦，这里还兼的客运啊。”
高护士长指指楼上“是啊，你以为呢？”
方如一笑了一下，刚刚高护士长说到回家，想必一定是憧憬的着和家里人的团聚，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的失落。
高护士长看着他，眸光闪动，忽然把肩上的格子包取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喏，这个送你给吧，拿着。”
方如一连忙摇手“不，不用了……”
高护士长却笑着把手机塞给了他“拿着吧！在这里呆的其实也挺无聊的不是？有它，你还可以解解闷。”
“那您……”
“我当然还有一部啊！”
“哦，那谢谢您！”方如一拿着手机有些疑惑的问“这里……有信号？”
高护士长指指天上“当然，这是智能版的卫星电话，不仅可以打电话还可以玩游戏哦~关键是速度还很快。这古堡可不就是个信号接收器嘛！”
方如一再次感谢，高护士长看看时间说“旋翼机要起飞了，我得走了，下次再聊？”
“嗯，再见。”
高护士向方如一挥挥手，拉着行李箱矫捷的向着电梯走去。看着高护士长修身长裤下紧绷的小腿、矫捷的步伐，方如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高护士长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一路顺着那石子路走上来的？还拉着个行李箱？厉害啊！
他憨头憨脑的挠了挠后脑勺。
寿大爷果然是非常的老迈，老树皮一样褶皱的狭长脸颊上零星散布着几粒淡褐色的星斑，不过神采却不显浑浊。
方如一掀门帘进来时寿大爷正坐在位于窗户边的桌子前慢条斯理的享用早餐。说是‘慢条斯理’是因为他老人家真的一口一口的吃的很慢，桌子上摆这个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方如一听不懂的戏曲。
寿大爷的住处看样子还不错，是一室一卫的套间，房间的一角一落都透露着老人生活的痕迹，听高护士长说老人三十年前便住在这里了，比他们所有人工作的年限都长，院方是准备为老人养老送终的。
方如一恭敬的打招呼，微微欠身道“寿爷爷，您好！”
寿大爷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过头，露出个满是皱纹的笑脸和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他用与外表并不相符的朗朗的声音说“嗯，你先坐。”
说着，寿大爷又舀起一口饭食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小高昨天说怕我一个人闷，说遵院长的命要给我找个徒弟，看样子就是你了。哎，其实哪里需要呢，我早就习惯了。”
“徒弟？”方如一可没听说还有这回事儿。
“小子，我来问你。你可懂得养生之道？”
“呃……”方如一没想到这刚一见面，劈头盖脸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场考教。
寿大爷将碟碗中的饭菜一点点的吃的干净，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看，这人生阶段不一样，这思阶内容怎能相同？小子，你既然能来到我这里，那是你的造化，诺能安下心来，这里就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这话……”方如一挠挠头皮，这话听得他有些懵。
寿大爷也不管方如一是否领会，自顾自道“尤其是这吃食更是讲究，这养生呢可是贯穿人一生的一整套系统，绝非一成不变，这关键就在于因时而异——这人生阶段不同，养生侧重自然不同，绝不可一以贯之。除此之外，还要因时、因事、因人、因地，根据不同身体素质和心境转变而进行相应的调整，这理虽相通，法却万变。然后再结合岐黄之术，细斟性味之功效……”
方如一只觉老人一双薄唇翕合，唾沫横飞，完全不知所云。
寿大爷一直说了半个时辰，忽然双唇一闭，转头看着瞪着一双铜眼，魂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方如一，竟眼含期许的问道“我刚说的你可听懂了？”
方如一打了个激灵，也问“您，您刚说了什么？”
寿大爷长叹一声“你这小子，废了老夫半天口舌，竟无一承接？”说完，老人摇着头竟然开始收拾起家什来。
方如一更懵了“您这是做什么？”
“你我非同道中人，既无师徒缘分，又怎可住在同一屋檐之下？”
“啊？”
“哎……上回有人带信儿来，说是老刑家的也去了，这老伙计是越来越少了呀……，老朋客也真是，怎么弄来个个没心没肺的小子。”
方如一听的尴尬，一时竟有些无措。其实他也并非一无所获，他至少从寿大爷条理清晰的涛涛话语之中，从老人面色红润、耳不聋眼不花的样子之中判断出这老头怕是在活个十来八年是不成问题的。
最后，寿大爷将桌子上的收音机揣进兜里。背着手，挎上简单收拾好的布包，迈开硬朗的步子走出了门，临出门方如一还听到老人讽刺的说“年轻人！不爱动脑筋，哪能活我这么久……呵……”
看到寿大爷要走，方如一赶紧追问道“您，这是要去哪里？”
“老夫自有去处，用不着你小子操心！”
看着寿大爷逐渐离去的背影，……老人其实是用这种方式替他解围吧？方如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都是好人啊。
其实直到最后，方如一也没弄懂他到底错过了什么，真是个奇怪的人。
……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方如一便住在了寿大爷的小屋里，每天除了去食堂吃饭，便显得无所事事了，慵懒的他甚至没有探索新环境的兴趣，更无人和他交流。
除了有一次，朋客院长外出晨锻，路过他的小屋时问过一句‘寿大爷不在吗？’这样的话，又听方如一将日前和寿大爷见面的情况复述了一遍之后，便再无其他人造访他的小屋了。
方如一一直呆在这充当门房的小套间里，他没有去动寿大爷的私人物品，房间里的布局和寿大爷离去时的变化不大，角角落落依旧还存放着寿大爷的绝大多数生活物品，他离开时只是象征性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样子更像是访友外出，想必并没有走出太远。
这一日，方如一坐在窗前，感受着这种独处的孤独发呆，一直将近中午时。忽然，远处天边传来阵阵嗡鸣，打破了这份离世的沉静。他从小屋里走回出来，有些愕然的将目光投向半空，那里，伴随着旋桨的轰鸣，三个黑点正由远而近，渐渐的他看清了那是三架旋翼机，三架旋翼机庞大的机身呈品字形低低的从他的屋顶飞过，投下三团巨大的影子，然后一路向着医院的后山，山顶的方向飞去。
新奇的看着那三架旋翼机的机身很快掩没在那长长的院楼之后，他忽然有了去一探究竟的兴趣。按常理说精神专科医院的经济实力应该远远不及大型综合医院，可现在绝大多数顶级综合医院都无法配备的大型旋翼机，他却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医院里看到了。难道是他几年未出去，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稍一迟疑，他便迈开脚步，向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转过那长长的弧形院楼，方如一第一次看清了后山的布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条由石子铺就的仅供步行的曲折小路，小路蜿蜒而上，很快便隐没在丛丛的密林之中，不知去向。不过，透过那尚未抽出嫩芽的密密枝桠，隐约可以看到排布其间的一座座红色的屋顶。
一踏上石子小路，方如一立即不由自主的减缓了步伐。他低头看着那些石子，立即发现到了不同，与我们平日所见的那种在公园里铺就的石子小路不同，这里的石子明显大小更加均匀，圆润却更显突出，就连排布似乎也有所讲究，不过方如一是无法判断出它们到底是遵循的哪种规律。
感受着脚底传来的阵阵酸麻，腰背却说不出的舒畅，走在上面，似乎就连思路都变的清晰了，大脑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抚着。方如一舒服的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路明显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方如一一下就喜欢上了这条有点匪夷所思的石子路，他亦步亦趋的行走在石子路上，耳边却忽然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他一抬头，看到在小路一旁坐落着一方雅致小院，小院的青色围墙没有大门阻隔，庭院中央盖着一栋样式古怪的三层小楼，小楼的楼顶鱼鳞覆瓦，呈鲜艳的红色。在方如一的感觉之中，这小楼就像是农村的小洋楼与BJ的四合院、景区景色与庙宇建筑的四重结合。
那道发出潺潺水声的水流便是从这门内淌出的，仿佛这门不是为了行人，而是专为了流水而用。方如一来到水边，发现水面上氤氲着一层温暖的雾气，他蹲下身来，伸手探进水面试了试，果然，这是一道温泉。他脱下鞋袜，挽起裤腿，将脚丫放到温泉里，哇啊——不由自主的又发出一声长长的舒服的叹息。他没想到这石子小路就连坐在上面也可以精准的按摩到穴位，配合这道温泉，那简直要舒服上天了。
方如一心中蠢蠢欲动，连外面都如此讲究，方如一很想去那小楼内去看一看。不过他转过头，透过小楼的窗户看到有一道身影坐在那里，比起一探究竟，他更不想去打扰别人，于是只好遗憾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休息了一会儿，方如一随便擦了擦脚上的水迹，穿上鞋袜，再度沿着石子小路一路而上。一路而上之时，除了看到很多排布在路旁和树影中的那种建筑以及热泉外，还有诸多景致融合其间。一路走来，方如一心中渐渐有了答案——朋客院长怕不仅仅是走的精品中的精品路线那么简单，还一定有着独特的传承。而能住在那些小楼中的人一定也不是全都是患者，一定也有一些非富即贵之人。即便是那些精神患者，那也一定是身资丰厚之人才行。
后山看起来大不，小路却弯弯绕绕，方如一直走了将近一个钟头才临近山顶。到得近前，看到山顶时，那已经被一路上的景致彻底麻醉的神经已经发不出任何惊叹了。
方如一推测，山尖，原本的山尖连同它下面的一部分，定是被什么不知道的东西给平平的削去了，而代替被削去的那一部分的是一座与墨色山体颜色相近的古堡，古堡呈不规则的三角椎形，与山体的斜度恰恰吻合，连接严丝合缝。若不是质地有差，他一定会认为这座古堡就是直接在山体上掏挖而成的。此时，后山各处还覆盖着未融的雪层，古堡的颜色也是一片银白。
方如一穿过古堡大门走了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位于一层的采供点。他这才他想起之前穆主任说过要让他去采供点帮忙的事情，原来，它在这里呀。
一路上来，他都没怎么见到人，没想到，围着这采供点的服务台倒是有不少人，方如一伸长脖子看了一阵，终于搞清楚了他为什么叫采供点而不叫超市，原来在这里买东西是需要工作证的。方如一倒是也想买点生活用品，不过，他刚到岗，有工作证，没钱啊。
他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叮咚的一声，他看到位于一楼另一侧的电梯门开了，两三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把一车车的贴有某航空标志的物资推了出来。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三架旋翼机是专为这采供点运送物资的。
方如一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是高护士长正站在他身后，他唤了一声“哦，高护士长啊。”
高护士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小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逛逛”他看到高护士长手里正拉着个行李箱“您这是……”
“休假，回家啊”高护士长说着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带着憧憬的期待。
方如一恍然“哦，这里还兼的客运啊。”
高护士长指指楼上“是啊，你以为呢？”
方如一笑了一下，刚刚高护士长说到回家，想必一定是憧憬的着和家里人的团聚，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的失落。
高护士长看着他，眸光闪动，忽然把肩上的格子包取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喏，这个送你给吧，拿着。”
方如一连忙摇手“不，不用了……”
高护士长却笑着把手机塞给了他“拿着吧！在这里呆的其实也挺无聊的不是？有它，你还可以解解闷。”
“那您……”
“我当然还有一部啊！”
“哦，那谢谢您！”方如一拿着手机有些疑惑的问“这里……有信号？”
高护士长指指天上“当然，这是智能版的卫星电话，不仅可以打电话还可以玩游戏哦~关键是速度还很快。这古堡可不就是个信号接收器嘛！”
方如一再次感谢，高护士长看看时间说“旋翼机要起飞了，我得走了，下次再聊？”
“嗯，再见。”
高护士向方如一挥挥手，拉着行李箱矫捷的向着电梯走去。看着高护士长修身长裤下紧绷的小腿、矫捷的步伐，方如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高护士长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一路顺着那石子路走上来的？还拉着个行李箱？厉害啊！
他憨头憨脑的挠了挠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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