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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活 一

    时间记事。

    小屋内,朋客院长和方如一相对而坐。方如一正手法娴熟的进行着沏、烫、赏、闻、饮的一道道程序。自一个月之前开始,朋客院长几乎天天来他这里小坐之后,慢慢的,茶道这工作就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之一了。

    此时,茶已沏好,为朋客院长斟了一杯后。朋客·明端起茶杯闻了闻,又嘬了一口后才随意的道“那书早看完了吧。”

    方如一点头“嗯,有一段时间了”

    “可还记得咋们初见之时,我曾说过的关于精神研究话?”

    方如一心下苦笑,莫不是又是考教吧?若是一般人又哪会记得近两年前的一次印象并不深刻的对话。方如一露出回想的神情,随后道“您当时说‘对于‘精神骨架’的研究所获,唯独在于这‘得神者昌,逆神者忘’的这个‘忘’字略有所得。’”

    朋客·明轻轻的笑了“数学的天才是把方程在自己脑海中转换为图形,而过目不忘的天才大体是把文字转换为图像印在自己脑海中吧!”

    方如一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您是在夸我吗?”

    朋客·明问“既然书已经看完了,我想问你的是,基于重症来说,你如何理解天才和疯子的区别?”

    方如一思考道“既是‘精神骨架’,那必有‘精神骨折’了。对于天才和疯子来说,我觉得他们的区别只在于是否拥有或天然拥有独立生活和应对的能力。嗯,它们其实都是一个精神线上的序贯。所谓日为气、月为精、心为辰,他们只是失去了心理防御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灵魂是打开的状态……而大多数人却认为它们是封闭的,这很可笑。他们认为的封闭其实只是‘不可理解’罢了。”

    朋客·明感到惊讶,这说明方如一在精神方面的造诣已经有了深度,他深深的点头“很不错啊,既然你立志于此,而且你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我若再不为你做点事情也确实可惜!”他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也该去见见我的那些老友了……前路呢,我会为你铺垫好,机会呢,还是要你能抓得住啊!”

    “……”面对老人的拳拳盛意,方如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两年来,这是朋客院长第三次主动提出要帮助他。自己对此一直孜孜以求,却又频频拒绝老人的美意,他无法告诉朋客院长自己燃者的事情。但一直如此却又不告知原因,一定会引起朋客院长的疑虑甚至追问。况且事不过三,他更不愿伤了老人的心,想到这里,方如一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朋客·明一直盯着沉默的方如一,此时见他终于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大有你小子可算开了窍的意味。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方如一的肩膀“很好,你要加油哦。剩下的就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吧。”

    朋客院长走后,方如一一直坐着椅子上没动,他知道这将是自己人生的又一次重大转折。

    忽然有踏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方如一转过头,一张清秀好看的脸探了进来。宫煕的脸红扑扑的,裹挟着山间特有的寒气,她问“院长走了?”

    方如一嗯了一声,向里歪了歪头,示意她进来。

    宫煕走了进来,小屋里温暖如春,她脱下整洁的医生服挂在椅子上,方如一问“今天不忙吗?”

    “忙啊,不过再忙事情也会一件一件,一件一件做完滴。”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其实她想的是——再忙,终身大事也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嘛!

    聊了一会,宫煕坐在椅子上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暴露出纤细的腰身,她见方如一把脸别开就说“方哥……”

    “啊?”

    “晚上一块吃饭吧!”

    方如一没有在意,他单纯的认为这就是字面的意思,他说“哦,好。那就一起吧。”

    听方哥这么说,宫煕脸上露出方如一不能理解的欣喜。方如一楞了一下,不是说他不能理解纯粹的欣喜的表情,而是这个欣喜的表情实在是太大了,是完全高于情境的一个表情。

    方如一还在疑惑,宫煕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飞快的转过身提起工作服,转回时伸出了手掌,她用手掌的中指沿着方如一脸颊的曲线上轻轻的划了一下,极尽撩拨之意。她说道“那……晚上,后山古堡,不见不散哦。”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出了小屋。

    方如一摸了摸自己的脸“搞什么啊。”

    傍晚,方如一手抄在裤兜里,站在后山的古堡门口,看着石堡深厚的门洞,竟有种小门卫的觉悟。日光已经西沉,他把视线落向山腰,依旧没有看到宫煕的身影,徘徊了一阵,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飞了出去。

    “方哥。”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如一转过头,发现宫煕正从门内姗姗走来,他迎了过去“咦?早到了吗?”

    “我刚上来,你是在这里等我?”

    方如一点头,却面露疑惑“是吗,我都没看见你。”

    宫煕也疑惑了一下,猛然想起院内曾经流传的某个传闻,她一直认为那只是个玩笑。她直视着方如一问“方哥,你是怎么上来的?”

    怎么上来的,方如一有点纳闷“走上来的呀,难道还可以做旋翼机飞上来吗?”况且今天也不是补充物资的日子。

    “沿着‘磨思石路’?”

    “什么路?”

    “额,就是那条石子路。”

    “哦,是啊。我就是沿着那条路走上来的。”

    宫煕睁大眼睛,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方哥,你脚不痛吗?”

    方如一表情木讷的摇了摇头。

    宫煕却掩着嘴笑了“方哥,难道没人告诉你吗,平常时,古堡虽然不能飞上来,但是有地轨呀。”

    “啊?”

    “就在院楼的地下二层,有直通古堡的地轨。我就是坐地轨上来的。”

    方如一挠着头“啊,我都不知道,还挺复杂的。”

    听到方如一这么说,宫煕实在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您真是太可爱了。”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肩并着肩走进古堡,上了二层。方如一也完全没有想到在古堡二层竟然有一个布置精美的西餐厅,只是好像餐位不多。

    宫煕出示了工作证,报了名字、预定的房号,服务生带着两人从一间一间包间的路过,方如一发现,平日那些不见人影的医院职工早就把那些房间全部占满了。

    方如一心下默数着房间数,一直过了第九个包间,到达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时,服务生才停下脚步,打开房门,请他们进去。

    这是一个布置的相当温馨房间,暖黄的橘色灯光中,窗前放着几株绿植,靠墙摆着一台唱片机,中间是一张铺着洁白餐布的方桌,不经意的角落间还装饰着一些彰显品位的小饰品。

    两人在餐桌两边坐下,晚上宫煕穿的是一套墨绿色的衣裙,化着淡妆,头发明显才洗过,吹干后蓬松着,洋溢着少女青春的气息。

    点完餐,宫煕还特别要了一瓶红酒。方如一不太懂红酒,舒缓的音乐响起时,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还不错。

    宫煕说“吃西餐,当然得配音乐和红酒,这样才有气氛。”

    方如一就说“吃中餐我知道,呼朋唤友,交杯换盏,高谈阔论。可西餐,我是说正式的西餐,我这还是第一回,你可别笑我啊。”

    宫煕说怎么可能“中餐呼朋唤友讲个热闹,西餐自然是讲究精致浪漫啊。就是不知道方哥,能不能满意。”

    方如一学着宫煕优雅的动作,切了块牛排放到嘴里,说“很满意。……就是,只有这一小块,万一吃不饱怎么办?”

    宫煕裂开嘴笑,说“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今天就一点,你尽管吃,肉,管饱!千万别客气!”

    方如一笑着说“你看,你还是笑我了吧!”

    宫煕摆手抱歉,说不是那个意思。她端起酒杯和方如一碰杯,然后说“方哥,我一直想问,那天你是怎么发现并把我救上来的?我记得那个山崖很高的。他们都说,你把我像背木板一样背在身上,是不是呐?”

    方如一说“我运气好,力气又大嘛!当时手机最开始没信号,后来又关机,情况紧急,我就只能把你背回来了呀。”

    宫煕感激的说“应该说是我运气好,遇到了你。来,在敬一杯。”

    不知不觉中,数杯红酒已经下肚。方如一看着对面,宫煕从墨绿色的裙领上延伸出来的白皙脖颈和脸颊,此时已飞起朵朵红晕,竟有些动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任凭伊人采撷。

    方如一忍不住偷偷瞄了两眼,却似乎被对面的宫煕敏锐的捕捉到了。宫煕带着一丝醉意的说“我美吗?”

    方如一嗯了一声说美,心下却警告自己,美则美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宫煕呵呵的笑,说“那……想不想跟我谈恋爱?”

    方如一已经习惯了宫煕的热情和奔放,微笑着说“我觉得现在也很好呀,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热情洋溢,这是我所不具备的品质。所以我珍惜它,不忍心去玷·污它,更不愿让你背负你背负不起的责任。我怕有一天,这种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会从你的脸上消失……”

    如同方如一习惯宫煕一样,宫煕似乎也习惯了方如一的NO,她说“有什么关系嘛,试一试你又不吃亏,大不了在变回现在的样子啊。”

    方如一不想跟宫煕讲大道理,‘尝试后就再也变不回以前’这种话他不想说,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与道理无缘。他只说了一句“那只会害了你……”

    宫煕的眼睛湿润了,她说“可是……我愿意啊。我愿意,那是比天还大的道理,难道还不行吗?我愿意做一只为爱而轰轰烈烈去赴死飞蛾,难道还不行吗?”她的情绪激烈起来“我愿意为此发下任何誓言……哪怕粉身碎骨、不再为人……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该怎做,方哥你告诉我呀!”她微微垂着头“求你……爱我!”

    方如一张口结舌,所有的情绪最后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话到此时,他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咚咚咚的倒满,一气闷下。方如一不知道的是,宫煕以身为鉴的这句‘我愿意,那是比天还大的道理’。将从这一刻起,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记忆里,直至陪伴着他走过漫长的人生后却依旧不可磨灭的存在于他的灵魂里。

    片刻之后,宫煕低着头擦干了眼角的泪珠。她抬起头,微笑着说“没关系……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来,喝酒。”

    方如一就算郎心似铁,此时也不禁被宫煕的热情和坚毅所浸染,他又要了一瓶酒“好!今天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