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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谁说服谁

    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到了外公家后,也才刚刚到7点半。

    如果晚一阵出发,淮安这座苏北城市的天气会用一身臭汗告诉你什么是湿热的,什么是酷暑。

    这个时候,人们的收入普遍低,空调什么的还是稀缺物资,公交空调几乎不见,家里面能装空调的就更少了。

    在90年代,电力短缺是一个常见的现象,导致频繁的停电。

    这种情况可能由多种原因引起,例如发电能力不足、电力传输设施老化、用电需求激增等。

    在电力短缺的情况下,停电往往成为居民生活的一部分。人们常常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突然面临停电。

    这可能会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例如,在电视剧看得正精彩时,突然之间就停电了,让人倍感失望。

    而在晚上,停电可能会让原本明亮的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人们只能依靠蜡烛或手电筒来照明。

    对一般家庭来说,即便耗费一大笔存款来装空调,性价比也变的极地。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外公外婆的李靖飞,心情实是有些激动。

    世事浮沉,江湖夜雨,那些无条件疼爱自己的人,屈指可数,越到后来,越是稀少。

    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中年心态好,李靖飞用前所未有的真诚问候了两位长辈的身体健康。

    接着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母亲与他们两位的互相关切。虽说在同一座城市,也经常过来,但每一次见面,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次的李靖飞与以往不同,对他们的交谈保持着惊人的耐心,也不插话,就在旁边安静的倾听,那些曾经觉得每次都要说的车轱辘话似乎更动听了些。

    李靖飞这个表现倒是有点让外公方中强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觉得这个外孙变得和以往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有点说不出来。

    李靖飞听了好一会,自己去厨房找了一些吃的,又给正聊的热火朝天的三人添上水,就在外婆家里到处巡视了一圈,在外婆家,他可一点也不客气。

    十一点不到,小舅方为民就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的李靖飞,也没有特别奇怪,说了句你们过来了就往进去走。

    李靖飞见到这个和自己素来亲近的小舅,一点不见外的调侃道:“小舅你又早退了,不怕领导记你旷工?”

    90年代的国企,特别是经营遇到困境的国企,管理纪律越发涣散,反倒是经营情况好的企业,工厂领导们的权威越强。

    听到高中生外甥的话,方卫民也不生气,笑道:“上午的事情早早就处理完了,知道你们要过来,早早的回来,偏偏你还不领情!”

    李靖飞记着自己心理的事情,回道:“领情,领情,怎么能不领情?”

    方为民是方家最小的弟弟,比自己大姐的宝贝儿子也就大个十二岁,对这个外甥的关系也是从小亲近的很。

    见外甥忙不迭的说领情,顺口问道:“怎么领,用嘴领吗?”说完忍不住笑了。

    李靖飞这会却是郑重了表情,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收了起来,“咱们到里面说,我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发现。”

    方为民见李靖飞一脸严肃,不免有些好笑。

    “我想到了一个赚零活钱的办法,不知道小舅你有没有兴趣听?”李靖飞问道。

    方卫民一直觉得这个外甥脑瓜聪明,有灵性,见他这样的表现,倒把心理的放松收了收:“怎么没有兴趣?不妨说来听听,小舅看看你最近这段时间的长进。”

    听小舅这么说,李靖飞握了握拳头,心道,激动人心的时候来临了,就把小舅当做自己这一次人生中的第一个投资人对待吧!

    听了外甥对国库券交易的利差的初步描述,方卫民心理大大的出乎意料,本来以为能听到的类似废旧物资处理,或者摆摊这种常见的赚钱的想法,不想倒是听到了个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

    关于国库券,方卫民知道一些李靖飞因为年龄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几年前,国库券作为一个层层摊派的任务,工厂领导都动用过工人买国库券,当时国库券不能流通,到期才能兑付,物价偏偏又涨的飞快,厂领导动用的效果可想而知,动员不成,只能强行摊派,有段时间,工厂发的工资都是现金与国库券比例搭配的方式,不出意料的引起工人们此起彼伏的抱怨。

    方卫民身边的工友们不乏有把国库券折价卖出的,七折八折的都有,碰到黑心的二道贩子,五折六折的都有。

    方卫民一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动了心思,工厂效益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工资的发放也是时有延迟,再着说,工厂效益最好的时候,工厂中最高的工资,又能有多少呢?这个时代,缺钱,钱不够花时人民普遍的想法。

    并且,方卫民想的更多,利差或许比外甥说的更大,在各个工厂个人手中的国库券恐怕更多。他们能接受的价格远比交易柜台的低。

    看小舅一时没有说话,李靖飞也不催促,给小舅倒了一杯水,笑吟吟的坐在他对面,也不打扰小舅的思路。

    总归要他自己想明白,对小舅来说,也是事关重大,这时候人们的信息相对闭塞,社会风气也保守,尤其是淮海这种相对落后的地区,越是闭塞,越是束缚人思维,思维越是局限,行动也就越受限。

    方卫民想了一会,抬手摸了一下李靖飞头,说道:“你倒是给你小舅了一个惊喜,也给小舅出了个难题。”

    方卫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这里有三个问题,一、小舅成家也没有多久,手头上没有多少钱;二、即便利用熟人关系,从本厂工人手中收国库券,不用马上付钱,但这事情容易传开,穿到你外公哪里,怕被你外公揍个半死,他老人家最反感投机倒把了。三、拿着这么多的国库券,回来了拿那么多的现金,我怕不安全。

    李靖飞见小舅说的认真,却笑道:“我就提了这么个想法,能不能成全看你,不过,这个想法够不够还小舅你今天中午盛情款待的人情?”

    方卫民愣了一下,笑骂道:“小舅开了个玩笑,还当真了,你小子摸摸自己的良心,那次过来小舅亏待了你?”

    “这倒是,往日种种恩情,今日一并报还。”李靖飞一本正经地说笑,又嬉皮笑脸的问道,“报完你的那份后,有没有剩余?”

    听外甥在“你的”上加了重音,不禁失笑,这外甥心思灵活,马上就把外公外婆扯了进来了,意思是那些好吃的有多少是归属在他外公外婆哪里呢?又一想,也许正是这种细腻的心思让他发现了这种在日常信息中时常出现却又不会被许多人注意到的细节,而他的活跃的思维,在这种新的东西的理解上,优势就更明显了。

    想到这里,不禁懵然一惊,不知不觉间曾经在自己后面玩的小孩子竟然成长到这种地步了,自己初听他的话,竟然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年龄,是他的言语太成熟了,还是感受到的金钱让自己失了智?

    摇了摇头,方卫民转回神思,没好气道:“有剩余,不仅有,还绰绰有余。”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李靖飞又从厨房里找了些枇杷出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吃完了小舅你可别心疼。”

    看外甥从一瞬间就切换到混不吝的模式,方卫民气笑了:“你也太小看你小舅了,我是会想这种事的人吗?”

    李靖飞头也不抬,反问道:“那小舅是什么样的人?你想的是那种事?”

    听到这类似,我是什么?我从哪里来的灵魂拷问,方卫民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的生活日常,不禁苦笑了一下,默默的闭嘴。

    李靖飞小胜一局,却没有乘胜追击,小舅是真自己人,对自己人要有春天般的温暖,还要时不时给予这种温暖。

    直到外婆叫吃中午饭,方卫民都心思重重的,吃饭时,小舅妈问了他几句都没有得到及时回答,一直注意小舅的李靖飞看到小舅有两次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心理不免好笑。

    方卫民心不在焉的吃完饭,就想找机会和李靖飞说话,自己的那三个问题,想看看这个鬼精鬼精的外甥有没有好办法。

    方卫民半闹着把李靖飞拽出来,带着些期望的问李靖飞:“老爷子这一关怎么过?”方卫民也解决不了资金的问题,只能用从熟人手中收券,兑付后再付款的方式,头疼怎么让父亲支持,至少父亲不那么强烈的反对。

    李靖飞见小舅的这个表现,知道他认真起来了,心思转动,脸上却是不显分毫,看似无意地问道:“小舅,你们几个兄弟姐妹中,外公最看重那一个?”

    虽说是一母同胞,但是在父母眼中,各个子女之间又岂能没有丝毫的差别?自小的表现,日常的行为动止细节,父母的个人偏好,种种因素累加下,即便是一样的话,不同的人数出来,会在父母哪里产生完全截然不同的效果。

    方卫民先是一愣,心想这和说服你外公有什么关系?李靖飞却不再说了,叫嚷着吃饭吃的一身热汗,要去冲凉。

    李靖飞冲完凉后,看见小舅还在那里发呆,又问道:“小舅你的可靠的朋友中,有没有身体强壮的那种,最好是当兵退伍的那种?”

    方卫民听到这样一个不沾边的问题,勉强道:“有是有,不过人家可不兴和你......”话没说完,又想到什么,硬生生的收住口。

    李靖飞也不揭穿,“现在这个时候,出远门的话,如果身上带着贵重东西的话,是不是得非常注意,最起码得有自保能力吧?”

    方卫民一愣,好一会,指着李靖飞,“你小子......”转念一想,

    自己—大姐—父亲

    自己—身强力壮的可靠朋友

    自己—工厂同事—同事的好友

    用力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心道,好小子,小舅没白疼你。

    中午方卫红方卫民姐弟俩好似有许多悄悄话,不管小舅如何的巧舌如簧,李靖飞美美的睡了一觉。

    被热醒后,李靖飞又去冲了一次凉,看见小舅似乎和母亲商量什么,母亲面有勉强,但后面看小舅的表情,终究好像同意了。

    方卫民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一刻不停,下午就出去联系他的可靠异姓“兄弟”。

    回到家后,李靖飞就受到了母亲的逼问:“是不是你怂恿你小舅掺乎国库券的事情?还本地人中赊购,还各个交易柜台无风险差价,还合伙,利润均分,这是他能想到的?”

    李靖飞听到怂恿这个词,不乐意了:“我的妈,你看看小舅的积极性,那是我能怂恿到的吗?他今年27岁了,都成家立业了,会没有自己的主意吗?妈,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方卫红转念一想,也是,谁能撬动一个成年人的思维与行动呢?转念一想还是不解恨的拍了儿子一巴掌,“反正你不沾光,不是你提起,你小舅那个初中文化的工人能想到这事?”

    吃饭时,李靖飞听到母亲絮絮叨叨的说我,她不但替小舅做了对老父亲的说服工作,自己还把自己家里的大部分存款拿出来作为启动资金,以表示自己不是碍于情面空口白牙的赞成。

    听到这个不出所料的结果,李靖飞心里一笑。

    何以解乏?唯有暴富。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何以解署?唯有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