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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老灵视者的命运(1)

    “嗯……”

    艾德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谨慎地推敲用词,仔细地组织想要说的句式。

    他半响之后才说:“你会看到很多举世罕见的东西,比如追着你跑的死人,或者迷失在暗空的灵魂啊之类的,以前你就最喜欢用这种令人大呼小叫的东西来吓人咧。”

    艾德尔举起一只手,五根指关节弯成爪子的模样,就像狮尾虎抬起的利爪,在合拢与伸展中来来回回做着一个滑稽的动作。

    裘荻被逗乐了,她捂嘴咯咯地笑个不停,眉宇间洋溢着快乐的气息,黑色的瞳孔里按耐不住愉悦的光芒。

    “我打赌,绝大多数人看见死人幽魂的那一刻就会害怕得屁滚尿流了。”她欢快地说,用热切的眼光望向海信瑟斯渐渐发黑的脸颊。

    海信瑟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周遭,清晨的海怪之眼平平凡凡,整个酒馆都弥漫在一种剧烈的宿醉气氛中。

    没有什么可怖的幽魂飘来飘去,也没有鬼怪从天花板的缝隙里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那样汇聚成团,亦没有什么叮当作响的诡异嘎嘎声。

    非要如此形容有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的话,那就是醉倒的人们偶尔冒出的噗呲噗呲的气泡音。

    通宵达旦的吵闹在早上的时日截然而止,余下的是侍从与老板对这座糟糕透顶的环境的清理,以迎接同样会被喧嚣压满的翌日。

    除了偶尔闪烁的回影,这跟艾德尔所说的追着他屁股跑的死人可没什么关系。

    海信瑟斯的遗忘术……

    “是的。”海信瑟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众所周知却极为罕见的能力,看见死人的过去,阅读他们的灵魂。我保证世界能够有幸跟死人对话的人没几个,但你确实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艾德尔做着很努力张口的姿态。

    “你还记得灵魂疾病吗?”

    艾德尔很小心翼翼地问,他的询问简单又直白,一点拐弯抹角也不存在。

    “灵魂疾病?”

    海信瑟斯的心尖嗓子都被提起来,所有的气旋徘徊于肺叶之间,被憋得发慌导致的青紫色浮现于双颊。

    当这个比感叹句更为叹息的疑问句从唇齿间溜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快失声尖叫。

    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精神上压着一块巨石,将他一点一滴埋入能让他越陷越深的泥浆池。

    艾德尔颇为严肃地点点头。

    “简单来说,就是苏醒上一世的记忆。灵视者的觉醒和单纯的普通的灵魂疾病不同,我也不知道其中的门门道道。反正以前你受到过很多……不幸的折磨,如果换作是我,一分钟都撑不下去。这不是夸夸其谈。”

    “我听过一些关于灵视者的传闻,从满嘴跑火车的吟游诗人口中,抑或是犄角旮旯里的闲言碎语。”

    裘荻的睫毛下投射着忧虑的阴影。

    “灵视者会被困在过去的时代里,他们的心灵与记忆一样破碎不堪,能看见过去的影子,也会成为过去的影子,而且是永远。”她担忧地说。

    “老实说,我打过仗,在圣人战争中见过很多顽强不屈的人们,很多至死不渝的家伙,即使孤军奋战也不曾锐减其战斗意志,然而一旦跟你比起来……你绝对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家伙,这并不是单纯的从战斗力上的判断。”

    艾德尔一脸笃定地说着,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接着伸手戳了戳海信瑟斯的肩膀。

    海信瑟斯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除了示意艾德尔继续,对此就没有再做出什么回复。

    他端起酒杯,喝着麦芽酒,这种液体面包近乎没有味道,沿着舌苔,直滚滚地淌入食道,落至胃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品味的打算,只剩下囫囵吞枣般的狂饮。

    “你说过,你因为一台造型独特的机器与头戴猛禽装饰的男人而觉醒。他是撒奥斯。余下的时间都是在争分夺秒地追赶撒奥斯,想要他逆转你的觉醒。”

    克里斯蒂娜所说的觉醒……

    “觉醒的特征是什么?”

    舌头被顶到口腔上壁,有一股气流欲喷薄而出,但他被呛得几乎说不出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会被自己的成吨的唾液溺死。

    皮肤下血管与青筋向外一阵一阵凸起,他的双手立即背在身后,不让人们看见那怪异的蜷缩,还有那神经质的痉挛。

    海信瑟斯此刻的念头无比直观,只是极度渴望地等待着预期中答复。

    “哈……你问得太专业了,要是亚洛斯在,他肯定深有体会。如果你问每个对应的依奥齐洛历的农时要干什么,或是识别哪一块土壤适合种植什么样的庄稼,我打赌我会知无不言。”

    海信瑟斯攥紧拳头,那封承载着过去的羊皮纸眨眼就分崩离析。

    他以一种奇怪而狠毒的目光盯着艾德尔,这种诡异的注意力的集中,让艾德尔有些发毛。

    艾德尔深深吸了一口白叶烟,又吐出一口白圈,仿佛对接下来要说的感到心有余悸。

    如果放在以往,海信瑟斯绝对会瞪着烟斗,捏着鼻子,以恶狠狠的威胁目光逼迫艾德尔悻悻熄灭火星。

    但是现在,艾德尔不知道到底是觉得好,还是觉得不好,他对海信瑟斯失去记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认为好坏参半。

    艾德尔的脑子里回忆与现实偶然间交错,海信瑟斯在以前的夜间惊醒已然令整个营地的小伙伴们习以为常。

    每次紧张至极的尖叫后,海信瑟斯总是泪眼朦胧,大汗淋漓,神志不清,瑟缩在营地的角落,堕在噩梦的边缘,坠于疯狂的悬崖边,需要伙伴们的不间断的鼓励与安慰,才能在不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勉强度过一整夜的失眠。

    “在很多个不眠之夜里,你告诉过我,你会听到一些清晰但很低微的窃窃私语,一直没有停歇的时日,直到成为永不消逝的耳鸣,还会看到一些常人不能所及的幻觉,那似乎是前一世的记忆,会逐渐侵蚀你的精神,然后最终……”

    耳畔永不消逝的耳鸣,视网膜上闪回的幻觉……

    “你还好吧?”

    艾德尔关切地问。

    “你有点不舒服吗?”

    裘荻也投来同样的关切之语。

    “嗯……一直都很好,可能有点发烧,或是做了噩梦,兴许还有点疲惫,反正一切都很好。”

    海信瑟斯嘴角下拉成一条古怪的弧线,眼睑的肌肉略微翕张着,这姑且算作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但是嘴唇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吐露着言辞。

    他的脸出奇得发红,耳根也同样通红,这大概并不是酒精的作用,低度数的啤酒对于将朗姆酒一饮而尽的他来说,基本和寻常饮料般别无轩轾。

    “最终会怎么样?”

    他咬着牙,竭力让这个询问平静而正常。

    “你还记得努亚堡的老灵视者梅沃德吗?”艾德尔小心翼翼地问。

    “很难。”

    海信瑟斯的回答干脆而迅速,仿佛没有经过思考的前兆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