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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鼓驱匈奴

    生在文明世界里的凯尔从未见过也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在他那个“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卡洛尼斯世界,绝不会有烧杀抢掠的发生,虽然资本家们吃人不吐骨头,但他们的掠夺方式更先进,看上去也更“文明”些。

    不远处,顺子和虎子等五六个村中的汉子们正拿着农具与三四个匈奴人拼命,虽然他们与匈奴的体格不分上下,但明显拿刀弄杖的把式在身经百战弓马娴熟的匈奴人面前根本不够看,只能勉强靠着保家卫民的勇气与匈奴人对峙着。

    凯尔灵机一动,用匈奴的语言朝打得难解难分的众人喊道:“弟兄们!我来帮你们!”那三四个匈奴听见又有帮手赶来士气大振:虽然压制住了几个村民,但毕竟人数不占优势,如果多个人手说不定就能直接收拾掉对面。

    凯尔本已浑身是血,又借着夜色和村里弥漫的浓烟溜到那几个匈奴身后,双方对峙正紧,那几个匈奴也未对凯尔的身份有所怀疑,哪知还没来得及朝对面的村民杀去,凯尔拿起大刀欻欻两刀,狠狠砍在两个匈奴的后颈上!

    不知是为什么,从未杀过人的凯尔在刚才村长家杀死一个匈奴人,以及现在砍下两个匈奴人的脑袋后,内心不但没有恐惧、自责,或是对自己“野蛮行径”的羞耻,反而宣泄出了他对压迫者、暴虐者的仇恨和拯救弱者、底层民众的自豪,甚至有种莫名的快感。面对这些异世界的残暴的敌人,积压在凯尔胸中从幼时到成年的二十年的怒火和愤懑,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也意识到无论是1760号时空的卡洛尼斯还是259号时空的九州,或是在羲所说的3000个时空中的无数世界里,都有着无法计数的民众遭受着压迫和苦难,如果神给了他机会,并赋予他任务,那这个任务,这次宝贵的机会,一定与他的宿命、他的追求紧密连接在一起,不然他不会是神选之人,凯尔暂时还不能帮助卡洛尼斯的民众,但他经历这次劫难后,已深深明白他的使命:完成神的任务、结束所有时空和世界中民众的苦难、粉碎“熵”及其手下的阴谋。

    只是一念,他看着刀上流下的血滴,看着双手上的血迹,看着浑身是血的自己,他握紧了手里的刀,朝村民们大喊着:“杀啊!”

    顺子和虎子看清了偷袭那两个匈奴的竟是凯尔,为之一振,也马上响应凯尔的号召,六七个人一起动手,剩下两个匈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被大家合力干掉了。

    村里还有大量的匈奴正在烧杀,来不及寒暄庆祝,凯尔几人组成了抗击小队,准备解救其他村民,誓死捍卫村子!打算和匈奴拼个鱼死网破!

    几人刚来到村南的路口,就被十几个匈奴围上,其中还有三四个骑着马手拿长矛的骑兵。

    凯尔与其他几人被围在中间岌岌可危,眼看匈奴就要动手,突然从村外林子方向传来一阵鼓声,这鼓声铿锵有力,竟将村内的杀声喊声盖了下去,敲得人心里直发慌。

    “陈兵来了!兄弟们撤!”为首的匈奴朝其他人喊道,紧接着他又将手指放入口中,嘘溜溜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村内四下里也传来同样的口哨回应。

    一盏茶的工夫,入侵的匈奴就都在夜色的掩盖下溜进了村后的深山之中。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也都识得朝廷边军的战鼓,这时候村长也带着几个村民从家里出来,顾不上灭火,与凯尔他们合在一处,走到村口,准备迎接官兵。

    哪知从林中只钻出来一主两仆总共三个人,那公子打扮的主人走在前面,后面两个仆从则是抬着一面牛皮大鼓跟在后面。

    见到村民们站在村口,那年轻公子放快了脚步先跑了过来。

    凯尔仔细打量来人:只见他身高七尺,略瘦身材,面白如敷粉,唇红似胭脂,一双杏眼在火焰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真是目若朗星;头戴靛色小冠,一根玉簪别顶,身着青色锦衣,上有祥云刺绣;玉带横腰,左挂青锋宝剑,右垂环佩流苏,足踏短靴,雅致脱俗,好似游仙下凡。

    两个仆从布衣短打扮干净利落,背着行囊,一个身高九尺,一个虎背熊腰。

    “强盗都散去了吗?”那公子眼望村中甚是关切。

    “听见鼓声都跑了,”村长激动地询问:“王师现在何处?我是本村里长,带领村民在此迎接。”

    咚!大鼓被放在地上,两个随从也跟了过来,那个虎背熊腰的胖随从边擦汗边接过话茬:“嗨!哪有什么王师啊,我家少爷看你们村子遭了贼,让我们敲战鼓把他们吓跑的!”说完他又小声朝高个儿随从小声嘀咕了句:“你还说少爷管冯将军要面鼓没用,你看这不用上了?”

    “哦,原来如此,多谢公子搭救,”村长又转过身拉住凯尔:“也得谢谢壮士你啊,我还错把你当成匈奴一伙,真是惭愧……”

    “匈奴?”那公子似乎颇为惊诧:“这里离骆县不远,难道匈奴到了长城根儿并州府衙还不知道?你们可看清楚确是匈奴吗?”

    “是匈奴,”凯尔笃定道:“他们说的不是汉人语言。”

    年轻公子右拳打左掌:“那就坏了!这些应该是打前站搜刮口粮的先遣部队,匈奴这次是要大举进犯了……”说罢,他吩咐道:“刘福取纸笔,王安磨墨。”

    那高随从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宣纸铺在鼓上,胖随从一旁磨着墨,年轻公子掭好笔,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对村长说道:“里长,我这里手书一封,你这两天就带领全部村民迁到骆县落脚,将我的手书呈与县令张大人,匈奴斥候向来老练诡诈,还会再来打探,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敢问公子是……”

    “我家少爷乃是当朝御史中丞阮大人的三公子,官拜博士。”

    “原来是阮公子,有失远迎!”那村长一听是阮御史的儿子,赶紧俯身下拜,旁边的村民虽然不清楚兰台大员的分量,但也听得出是大官来了,也都纷纷跪下。只有凯尔不明所以,站在那里,村长怕得罪上官拉了拉凯尔衣角。

    阮明回身搀起村长,又将信递到他手中:“骆县县令张大人乃我父门生,看到我的信定会将你等妥善安排,不必担心。”转头他又对大家宽慰道:“都快起来吧,大家回去安葬亲眷收拾家什,到了县里安心度日,朝廷的王师不日便到,待匈奴退却再回来重建家园!”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感觉心里热热的,有些眼窝子浅的还流下两行泪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亲人遭难的悲痛和对重建家园的期许陆陆续续回到村里。

    “这位壮士倒不像个汉人。”阮明从之前凯尔的答话中仿佛听出凯尔会匈奴语言,又见他长相迥异,刚才听了自己来历也不畏官,所以对他来了兴趣。

    村长怕凯尔没有礼数的做法惹阮明不悦,连忙说道:“多亏了这位壮士搭救,不然老朽已经被匈奴用铁叉戳死了。”

    “哦?壮士好身手啊!”阮明拱了拱手:“敢问壮士贵姓?哪方人士?怎会匈奴语言呢?”

    凯尔学着他的动作也拱手答道:“我叫凯尔,是从卡洛尼斯来的,没学过匈奴语言,更不会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