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白山怪物
这个故事，也是老毕讲的。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道菜的，一道古往今来最神秘怪异的菜，也是一道最邪恶黑暗的菜。
用老毕的说法，那道菜非常邪恶，凡人看一眼，都是罪恶，那不是给人吃的，是引诱恶鬼的。因为，那是一道“人肉盛宴”。
老毕说，那时候他还小，和师父去了长白山。他们先去了吉林延边，在那边吃饱了泡菜和烤肉，师父就开始备货，几乎备了足足一人高的货。师父买的东西很多，老毕只依稀记得有豆腐、莲藕、螃蟹、石榴，还有一些中药。然后，他师父就背着这个一人多高的袋子，带着他上山了。
他们在山上走了多久，老毕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山路越走越陡峭，甚至偶尔会看到一些当兵的，应该是边境了。
那年头，两国关系很好，当兵的看见他们，挥挥手就放他们走了，再给当兵的丢几瓶酒过去，他们就更加高兴了。
走过边境线后，又走了一天半，好多路简直没法走，都是从大冰壳子上爬过去，甚至有的地方像冰山，需要在冰山上凿上眼，才能攀过去。
好在他师父早有准备，各种东西都很齐全，好歹终于到了地方。
那个地方，怎么说呢？老毕说，非常怪异。
为什么怪异呢？
首先，这里已经非常荒蛮了，而且是边境线，除了雪地和大冰壳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
但是，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小庙。真的是一座庙！而且这座庙很矮，只有一米半高，人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
老毕钻进去看了看，里面供奉着许多神像。神像无一例外，全是人身动物脸，非常怪异。老毕看着一张张毛茸茸的动物面孔，那些面孔惟妙惟肖的，还带着各种嘲讽阴冷的表情，他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退了出来。
这个怪异的庙，又是谁盖的？老毕的师父没有解释，丢给他一些肉干，自己忙活开了。
老毕嚼着肉干问师父，他在做什么？师父说，他在做一道菜，今天月亮圆了，是个请客的好日子，他要请客了。
老毕不明白了，说这个地方哪有什么人啊，除非是请精怪！他师父就呵呵笑了，说对，就是请的精怪！
老毕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师父做菜。
他师父动手很快，先削了两段莲藕，雕刻了几下，还用石榴籽给它上了点儿色，放在了一边。老毕仔细一看，嘿，这活脱脱是一截小娃娃圆鼓鼓的胳膊！
老毕的师父就笑了，说小娃娃的胳膊，就是粉白粉白，圆鼓鼓的，一节一节的小胖肉，很像莲藕，所以用莲藕雕出来最合适！
他问小毕，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的吗？
他自问自答，人肉甜丝丝的，有点儿像最好的蟹肉，不过最肥美的大闸蟹也没有人肉香甜。它还略带点儿浅浅的酸味，有点儿像是熟透了的石榴籽。
老毕师父边说边做，很快用其他食材雕出来了小娃娃的身躯、脑袋，还有肉乎乎的小脚丫子，甚至还用蟹肉、豆腐等做了五脏六腑放在圆鼓鼓的肚子里，最后又给脑袋上安了个发髻，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就跳出来了。
老毕看着它，真像是一个刚满周岁的胖娃娃，也忍不住蹲在那儿看。
最后，老毕的师父用银针刺破了老毕中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那小娃娃的眉心，这小娃娃就彻底活了。
这胖娃娃不仅看着像，而且神态也像，看着乐呵呵的、无忧无虑的，尤其是眉心一个红点，有种天真无邪的美。
老毕忍不住问：“师父，咱们要吃这个娃娃吗？”师父摇摇头：“虽然是用豆腐莲藕做的，但是五脏俱全，人血开光，已经算是半个人了，吃了会有伤天和，吃不得的！”
老毕又问，那师父做这个干什么？这个是不是引精怪的？我听说书的说，精怪最喜欢吃小娃娃！
师父呵呵笑了，说开了灵智的精怪，别说吃人，它们连杀生都不会轻易出手，这些都是因果，后面要遭天谴的。
老毕不明白了：“那我们做这个干啥？”师父说：“人和妖自然是不敢吃这个，但是非人非妖的邪物，就敢吃它了。”
师父掏出一个密封的匣子，里面是一棵全须全尾的野生人参，足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连汗毛粗的须子都整整齐齐。
这株野生人参，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年份了，是吊命用的。从前的大户人家，家里都要常备一株野生人参，万一有人伤了心脉，或者冻死了，就赶紧切一片含在嘴里，可以把命吊住。所以这野生人参，特别珍贵。
老毕师父却毫不在意，从大袋子里弄出个小破砂锅，随便盛了点儿雪水，就把这株野生人参给煮了。
煮过以后，他把人参水小心翼翼地淋在了小娃娃身上，小娃娃身上顿时有了一股人参的甘苦味。
老毕眼睛亮了：“我知道了，师父你是要做一个人参娃娃！”老毕师父笑了：“你终于看出来了。”
师父将人参娃娃放在了破庙门外，然后拉着老毕去了附近一块地方，做了一个雪窝子，两个人舒舒服服躺下，在那儿小声聊天。
老毕问师父，真的有人参娃娃吗？老毕师父点点头，说修行界有个说法，凡是首尾相连者，都容易修行。像黄皮子、蛇、刺猬，都是脑袋可以沾到尾巴的，还有猫、狗这些，都容易修炼成精。
这些是动物，对于植物来说嘛，就是越像人形的植物，越容易修行。你看看人参，还有何首乌，以及身上长了树瘤子的老树，都像人形，就容易修炼成精。
老毕就问师父，那这些动物、植物，它们修行和人类修行有什么不同呢？
老毕师父说，它们要修行五百年，才能变成人形。只有修成人形，才能成仙。
老毕又问师父：“那师父，什么又是仙呢？”他师父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说：“仙嘛，就是一块石头。”
老毕不理解了。
他师父摇摇头说：“所谓仙嘛，要灭绝七情六欲，斩断一切尘念，方可成仙。这种仙，不就是一块石头嘛，要成仙就要先成石头。所以这个仙嘛，不做也罢了。”
老毕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人不能做石头！”
老毕师父呵呵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说话了。
天渐渐黑了。这是个月圆之夜，周围全是皑皑的白雪，月光照在雪地上，白亮亮的，周围看得清清楚楚的。
师父早就睡过去了，他把老羊皮袄埋在雪窝子里，睡得正香，小猴骑在他脑袋上也在打瞌睡。
老毕睡不着，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新鲜刺激了，让他忍不住盯着人参娃娃，看看到底能不能引来精怪。
月光下，那个人参娃娃坐在地上，像是打坐一般，看着还真像在月光下修行。
这时，老毕就觉得眼前猛然一黑，前方空荡荡的雪地上，多了一个黑影。
老毕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身材很高大，穿着一套戏服，怎么看着有点儿熟悉。老毕死死盯着，他猛然想起来了，这个“人”他见过，那不就是小庙里供奉的人身动物脸的泥胎神像嘛！
可是，这泥胎神像他当时还用手敲过，梆梆硬，肯定是泥胎的，这东西怎么能活过来了？！
他刚想叫师父，后面却猛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吓得一个哆嗦，就听见他师父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别出声！”
他才镇定下来，再抬头看去，那个泥胎已经抱起了人参娃娃，进入了小庙。
他师父一跃而起：“走！”小猴也吱呀一声，从他师父脑袋上跳了出去，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冲向了小庙。有师父在，老毕什么都不怕，也是热血涌起，跟着小猴就往里冲。
他们冲到小庙里，果然发现少了一尊泥胎。在原本的泥胎佛像处，多了一个大洞，看来那泥胎是抱着人参娃娃顺着大洞跑走了。
老毕师父想都没想，就顺着大洞跳了进去，叫道：“毁了我一株百年老参，你就算逃到阴曹地府，我都给你抓回来！”
老毕当然也跟着跳了下去。下去后，才发现这个大洞下藏着一个密道，全是巨大的石阶，一级一级通往地下深处。
老毕师父做了几个简单的火把，他们两个和小猴就顺着石阶往下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们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是山洞里越来越冷了，那是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像是在浓雾里穿行，冷风像是要渗到骨头缝里。
其次，是周围越来越黑了，夜色浓稠得像墨汁，火把根本穿不透，只能看到附近一点儿地方，巨大的岩石上雕刻着怪异的壁画，山体里被打进了巨大的青铜环。
这时，山洞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声笛声，笛声悠扬动人，但又非常悲伤，声音极低，却又清晰传到耳朵里。
老毕的师父猛然立住身子，有些失神地说：“阴城，这底下竟然是阴城的入口！”接着，他朝着老毕喊起来：“跑，赶紧跑！”
老毕仿佛被那笛声控制了，即便堵住耳朵也不行，那声音仿佛直接灌到了人心里，激荡起人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那是一种无比忧伤的绝望，让老毕忍不住想大喊，想发泄，想要从山路上跳下去。
后来，还是老毕的师父出手打晕了他，把他扛了出去。
老毕的故事讲完了。我问他，那个阴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毕摇摇头，说他师父原本是一个很洒脱的人，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唯独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从来不提，也不许老毕问。
我点点头：“阴城莫非是地狱深处吗？不知道有没有精怪？”老毕却没有笑。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对我说：“我师父身上原本有两块玉佩，是我们憋宝门的信物，两块可以合在一起。当年在阴城时，师父用了一块玉佩挡了一下，从此，这块玉佩缺了半个角。”
他掏出来一块玉佩给我看。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的确破损了一个角，而且形状很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下了一块。
但是，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咬破玉佩呢？
那就不知道了。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道菜的，一道古往今来最神秘怪异的菜，也是一道最邪恶黑暗的菜。
用老毕的说法，那道菜非常邪恶，凡人看一眼，都是罪恶，那不是给人吃的，是引诱恶鬼的。因为，那是一道“人肉盛宴”。
老毕说，那时候他还小，和师父去了长白山。他们先去了吉林延边，在那边吃饱了泡菜和烤肉，师父就开始备货，几乎备了足足一人高的货。师父买的东西很多，老毕只依稀记得有豆腐、莲藕、螃蟹、石榴，还有一些中药。然后，他师父就背着这个一人多高的袋子，带着他上山了。
他们在山上走了多久，老毕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山路越走越陡峭，甚至偶尔会看到一些当兵的，应该是边境了。
那年头，两国关系很好，当兵的看见他们，挥挥手就放他们走了，再给当兵的丢几瓶酒过去，他们就更加高兴了。
走过边境线后，又走了一天半，好多路简直没法走，都是从大冰壳子上爬过去，甚至有的地方像冰山，需要在冰山上凿上眼，才能攀过去。
好在他师父早有准备，各种东西都很齐全，好歹终于到了地方。
那个地方，怎么说呢？老毕说，非常怪异。
为什么怪异呢？
首先，这里已经非常荒蛮了，而且是边境线，除了雪地和大冰壳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
但是，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小庙。真的是一座庙！而且这座庙很矮，只有一米半高，人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
老毕钻进去看了看，里面供奉着许多神像。神像无一例外，全是人身动物脸，非常怪异。老毕看着一张张毛茸茸的动物面孔，那些面孔惟妙惟肖的，还带着各种嘲讽阴冷的表情，他不由打了个哆嗦，赶紧退了出来。
这个怪异的庙，又是谁盖的？老毕的师父没有解释，丢给他一些肉干，自己忙活开了。
老毕嚼着肉干问师父，他在做什么？师父说，他在做一道菜，今天月亮圆了，是个请客的好日子，他要请客了。
老毕不明白了，说这个地方哪有什么人啊，除非是请精怪！他师父就呵呵笑了，说对，就是请的精怪！
老毕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师父做菜。
他师父动手很快，先削了两段莲藕，雕刻了几下，还用石榴籽给它上了点儿色，放在了一边。老毕仔细一看，嘿，这活脱脱是一截小娃娃圆鼓鼓的胳膊！
老毕的师父就笑了，说小娃娃的胳膊，就是粉白粉白，圆鼓鼓的，一节一节的小胖肉，很像莲藕，所以用莲藕雕出来最合适！
他问小毕，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的吗？
他自问自答，人肉甜丝丝的，有点儿像最好的蟹肉，不过最肥美的大闸蟹也没有人肉香甜。它还略带点儿浅浅的酸味，有点儿像是熟透了的石榴籽。
老毕师父边说边做，很快用其他食材雕出来了小娃娃的身躯、脑袋，还有肉乎乎的小脚丫子，甚至还用蟹肉、豆腐等做了五脏六腑放在圆鼓鼓的肚子里，最后又给脑袋上安了个发髻，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就跳出来了。
老毕看着它，真像是一个刚满周岁的胖娃娃，也忍不住蹲在那儿看。
最后，老毕的师父用银针刺破了老毕中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那小娃娃的眉心，这小娃娃就彻底活了。
这胖娃娃不仅看着像，而且神态也像，看着乐呵呵的、无忧无虑的，尤其是眉心一个红点，有种天真无邪的美。
老毕忍不住问：“师父，咱们要吃这个娃娃吗？”师父摇摇头：“虽然是用豆腐莲藕做的，但是五脏俱全，人血开光，已经算是半个人了，吃了会有伤天和，吃不得的！”
老毕又问，那师父做这个干什么？这个是不是引精怪的？我听说书的说，精怪最喜欢吃小娃娃！
师父呵呵笑了，说开了灵智的精怪，别说吃人，它们连杀生都不会轻易出手，这些都是因果，后面要遭天谴的。
老毕不明白了：“那我们做这个干啥？”师父说：“人和妖自然是不敢吃这个，但是非人非妖的邪物，就敢吃它了。”
师父掏出一个密封的匣子，里面是一棵全须全尾的野生人参，足足有小孩胳膊那么粗，连汗毛粗的须子都整整齐齐。
这株野生人参，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年份了，是吊命用的。从前的大户人家，家里都要常备一株野生人参，万一有人伤了心脉，或者冻死了，就赶紧切一片含在嘴里，可以把命吊住。所以这野生人参，特别珍贵。
老毕师父却毫不在意，从大袋子里弄出个小破砂锅，随便盛了点儿雪水，就把这株野生人参给煮了。
煮过以后，他把人参水小心翼翼地淋在了小娃娃身上，小娃娃身上顿时有了一股人参的甘苦味。
老毕眼睛亮了：“我知道了，师父你是要做一个人参娃娃！”老毕师父笑了：“你终于看出来了。”
师父将人参娃娃放在了破庙门外，然后拉着老毕去了附近一块地方，做了一个雪窝子，两个人舒舒服服躺下，在那儿小声聊天。
老毕问师父，真的有人参娃娃吗？老毕师父点点头，说修行界有个说法，凡是首尾相连者，都容易修行。像黄皮子、蛇、刺猬，都是脑袋可以沾到尾巴的，还有猫、狗这些，都容易修炼成精。
这些是动物，对于植物来说嘛，就是越像人形的植物，越容易修行。你看看人参，还有何首乌，以及身上长了树瘤子的老树，都像人形，就容易修炼成精。
老毕就问师父，那这些动物、植物，它们修行和人类修行有什么不同呢？
老毕师父说，它们要修行五百年，才能变成人形。只有修成人形，才能成仙。
老毕又问师父：“那师父，什么又是仙呢？”他师父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说：“仙嘛，就是一块石头。”
老毕不理解了。
他师父摇摇头说：“所谓仙嘛，要灭绝七情六欲，斩断一切尘念，方可成仙。这种仙，不就是一块石头嘛，要成仙就要先成石头。所以这个仙嘛，不做也罢了。”
老毕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人不能做石头！”
老毕师父呵呵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说话了。
天渐渐黑了。这是个月圆之夜，周围全是皑皑的白雪，月光照在雪地上，白亮亮的，周围看得清清楚楚的。
师父早就睡过去了，他把老羊皮袄埋在雪窝子里，睡得正香，小猴骑在他脑袋上也在打瞌睡。
老毕睡不着，他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新鲜刺激了，让他忍不住盯着人参娃娃，看看到底能不能引来精怪。
月光下，那个人参娃娃坐在地上，像是打坐一般，看着还真像在月光下修行。
这时，老毕就觉得眼前猛然一黑，前方空荡荡的雪地上，多了一个黑影。
老毕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身材很高大，穿着一套戏服，怎么看着有点儿熟悉。老毕死死盯着，他猛然想起来了，这个“人”他见过，那不就是小庙里供奉的人身动物脸的泥胎神像嘛！
可是，这泥胎神像他当时还用手敲过，梆梆硬，肯定是泥胎的，这东西怎么能活过来了？！
他刚想叫师父，后面却猛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吓得一个哆嗦，就听见他师父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别出声！”
他才镇定下来，再抬头看去，那个泥胎已经抱起了人参娃娃，进入了小庙。
他师父一跃而起：“走！”小猴也吱呀一声，从他师父脑袋上跳了出去，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冲向了小庙。有师父在，老毕什么都不怕，也是热血涌起，跟着小猴就往里冲。
他们冲到小庙里，果然发现少了一尊泥胎。在原本的泥胎佛像处，多了一个大洞，看来那泥胎是抱着人参娃娃顺着大洞跑走了。
老毕师父想都没想，就顺着大洞跳了进去，叫道：“毁了我一株百年老参，你就算逃到阴曹地府，我都给你抓回来！”
老毕当然也跟着跳了下去。下去后，才发现这个大洞下藏着一个密道，全是巨大的石阶，一级一级通往地下深处。
老毕师父做了几个简单的火把，他们两个和小猴就顺着石阶往下走。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们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是山洞里越来越冷了，那是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像是在浓雾里穿行，冷风像是要渗到骨头缝里。
其次，是周围越来越黑了，夜色浓稠得像墨汁，火把根本穿不透，只能看到附近一点儿地方，巨大的岩石上雕刻着怪异的壁画，山体里被打进了巨大的青铜环。
这时，山洞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声笛声，笛声悠扬动人，但又非常悲伤，声音极低，却又清晰传到耳朵里。
老毕的师父猛然立住身子，有些失神地说：“阴城，这底下竟然是阴城的入口！”接着，他朝着老毕喊起来：“跑，赶紧跑！”
老毕仿佛被那笛声控制了，即便堵住耳朵也不行，那声音仿佛直接灌到了人心里，激荡起人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那是一种无比忧伤的绝望，让老毕忍不住想大喊，想发泄，想要从山路上跳下去。
后来，还是老毕的师父出手打晕了他，把他扛了出去。
老毕的故事讲完了。我问他，那个阴城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毕摇摇头，说他师父原本是一个很洒脱的人，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唯独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从来不提，也不许老毕问。
我点点头：“阴城莫非是地狱深处吗？不知道有没有精怪？”老毕却没有笑。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对我说：“我师父身上原本有两块玉佩，是我们憋宝门的信物，两块可以合在一起。当年在阴城时，师父用了一块玉佩挡了一下，从此，这块玉佩缺了半个角。”
他掏出来一块玉佩给我看。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的确破损了一个角，而且形状很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下了一块。
但是，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咬破玉佩呢？
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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