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缓称王，甲骑壮
刘炎在静处默默看着邓定的旧将对他一阵追捧，可谓是个个弹冠相庆，简直是唯邓定之命是从！
在拥立范贲登基这件事上，这些个军中粗莽之人自然想法单纯直率，以为只要当了皇帝，便就有了通天之威，就会有各方豪杰纳头便拜！
再看看邓定如今昂扬得意的神态，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大功将成的莫名的喜悦之中，这反而让刘炎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刘炎紧抿嘴唇，一阵暗忖，这个时候，这种气氛，就算是自己跳出来唱反调，也抵不过众将的奚落嘲笑。
若自己坚持己见，甚至可能反而把自己放在了邓定与众将的对立面，这不是无端给自己拉仇恨么？
如今成都甫定，周抚还没有解决，萧敬文还在东川做看好戏，蜀中局势混乱未定，这个时候更要做好内部团结，绝对不能在公开场合与最高统率邓定唱反调。
在其正是功成得意之时触其逆鳞，岂不是只会触怒了他？
登基大事，国之根本，牵涉诸方冗务，甚至会改变整个蜀中地区的对峙形势，若没有一番日久持续的多次商议，怎么可能轻易定下来？
刘炎将心一横，如今即使不能去直接否定此事，但也只能尽量延缓此事！
只见刘炎主动从坐中站起，走到众人中间，向邓定躬身请命。
“既然要派人奉迎丞相，炎请允走这一趟，此乃炎分内之事，不敢有懈！”
毕竟范贲如今是自己的岳爷爷，自己便是他这城中唯一的亲眷，若刘炎提出这是自己分内之事，谁还敢再抢这份差使？
邓定听到刘炎主动请命，脸上仍然挂着喜悦的褶皱。心中亦知，此事若刘炎肯去，那便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自己也无需在指派他人。
于是赶紧握住刘炎作揖的手，当场就答应下了刘炎所请。
刘炎见邓定对自己脸色十分和悦，于是又趁机向邓定请求道。
“丞相既然要出山归成都，心中自然十分挂念失陷于成都的孙女，如今碧儿就寄居在城外我父庄上，而笮桥附近，更会是日后我军与周抚反复争夺之地，难逃兵燹祸乱！”
“不如趁此机会，将碧儿与家父一并接入城中，以圆丞相天伦之乐，顺便一同了却在下牵挂之忧，敢请将军钧意！”
邓定爽朗一笑，慨然应允。
“哈哈！此是国事，亦是公子家事，我岂能不允？”
刘炎心知，拖延登基策略已成，心中暗喜，俯身再拜。
就在此时。
突然有了城防急报！
城门卫士入府紧急通禀。
“将军！南门外有一队骑兵，在不远处盘桓游弋，皆执火把，杀喊不断，似是在挑衅我军出战！”
邓定与众将听完皆是既惊讶又激愤，于是率领众将一同登城观势。
值此时分，夜幕已降。
刘炎与众将一同登城望势。
只见距离南门不足一里之地的开阔平原上，一队骑兵，手执火把，纵马徘徊游弋，口中不断嘶杀喊骂，但就是不靠近城门。
这就是在向城内汉军示威！
“嗯！应有五百之众！还都是卷甲轻骑！”邓定凭借多年的行军经验，一眼便估计出了这队骑兵的人数与情状。
隗文随即补充道，“晋军镇蜀并未倚仗骑兵之势，一万步军中也未曾有过千匹战马，这群五百骑兵，应该是周抚所能派出的全部骑兵家底了！”
隗文久在晋军中任职，自然深知晋军底细。
刘炎亦在心中盘算，此日才是我军出山第三日，他周抚最快也是在第二日得到消息，也就是说，如今也就是周抚发兵的第二日而已，估计也就这些骑兵能在一日时间内率先赶到，作为先遣军来增援成都，周抚大军尚在其后。
观其一日便能奔到成都，应该都是轻骑兵，一日能行百里以上。
结果，这群骑兵奔到成都附近才发现，成都已陷，汉军已经入城接管了成都防务。
这群骑兵也就只能乘机在城下游弋挑衅，实则是想诱我军出战，趁机以观我军虚实！
这却让邓定犯了难。
只见邓定竖眉一皱，向身边众将冷声下令。
“今夜加强轮戍，不论敌骑如何辱骂挑衅，只需坚守城垣，不可出战！”
众将各自领命而去，身边只剩下刘炎与隗文二人。
方在此时，邓定才表现出忿忿之态，用手狠狠拍着堞垛，愤然言道。
“只恨无好马可用！不能乘势追歼其众！”
刘炎与隗文听到邓定的抱怨，亦是有些无奈。
一里之外的距离，襄阳砲架在城垣上也够不到，所以没办法予以还击，并且骑兵驰骋起来，阵型松散，机动迅速，即便用投石轰击，命中率亦是很低，形同于无。
如今只能任凭其盘桓挑衅！
然而，这个时代，是真正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时代！
在北方寥廓的中原大地上，谁能拥有最强的具装铁马，谁便是中原的霸主。石勒因十八骑而兴，刘曜失黑氂骑而亡。
而在南方，谁能拥有日行百余里的轻骑营，谁便能在斩关夺隘时占据主动，切断敌人的粮道与军情传递，山水转圜之间，胜敌于无形之中。
同样，想追击驱杀骑兵，除了利用地形因素外，自己必须要有同样善于奔袭的骑兵，以强制强，以快制快，别无二招。
邓定在山沟沟里窝了许久，深山潮湿多雾，地形逼仄，草料亦是不肥，根本养不出好马，整个汉军如今连二百骑兵都凑不出来，马力还是接近孱弱，可供骑乘代步，但不可胜任奔袭重任。
甚者，这还未曾设想到与骑兵在战场上直面相碰！
重装甲骑已经拜杨谦所赐，被汉军领略到了。
而卷甲轻骑在战场上更是难对付，即使现在有襄阳砲，这也只是攻坚利器，千钧配重必须用牛来拉运，使其几乎没有机动力，不可能追着骑兵用抛石猛砸。
但是骑兵驰骋飞快，百步之外，须臾而已，趁机利用砲台装弹的间歇直冲过来，砲兵们很难抵御骑兵执槊猛冲。
因此，刘炎深知，若不能同样拥有一只能够追得上周抚骑兵营的骑兵队伍，在将来与周抚交战时将会更加被动！
但是要想将晋军赶出蜀中，在蜀中腹地的平原丘陵地带，马匹还是能驰骋起来，发挥速度优势，起很大作用的！
这就是自己为什么在天师洞中议取西蜀之时，就对邓定建议到，真正的夺蜀战略应该从占据成都开始！
夺成都其实不难，这是在历史进程之中的，自己只是帮邓定加快了夺取成都的进度。
真正难的是如何应对周抚对成都的包围和封堵，没有一只骑兵队伍，没有冲击力和机动力，就撕不开周抚渐渐合拢的包围圈！
念及此，当刘炎看到邓定狠拍堞垛也无计可施的困窘之态时，心中亦知此时正是个契机，刘炎及时趁机言道。
“将军，既然周抚先遣的骑兵营已到，那周抚主力部队也就要随后而来了，如今正值艰难时刻，当先全力保卫成都，不宜再谈登基之事，可暂缓之。如今应当将帅同心，抵御周抚来犯！”
周抚确实也算帮了自己大忙，来得正是时候。
只见邓定手扶垛堞，凝望着远处飞快奔驰的星星点点的火把，亦是无奈的叹道。
“公子所言甚是！我等如今只能先同仇敌忾了！”
一旁的隗文亦是审时度势，切中关键哏节，立即商议起对策。
“成都府库中尚有具装铠近百，如今我军缺的是奔腱有力的战马和受过骑术训练的骑士！”
“哦？这可是战场重器！”刘炎立即兴奋言道。
然而邓定此时却是反应平淡，刘炎跟随邓定多日，已经看出邓定行军不善用马，此时还是需要自己挺身而出。
于是刘炎坚定心志，向邓定建言道。
“如今之势，必须尽力征马！”
“骑兵营，汉军也要有！”
在拥立范贲登基这件事上，这些个军中粗莽之人自然想法单纯直率，以为只要当了皇帝，便就有了通天之威，就会有各方豪杰纳头便拜！
再看看邓定如今昂扬得意的神态，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大功将成的莫名的喜悦之中，这反而让刘炎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刘炎紧抿嘴唇，一阵暗忖，这个时候，这种气氛，就算是自己跳出来唱反调，也抵不过众将的奚落嘲笑。
若自己坚持己见，甚至可能反而把自己放在了邓定与众将的对立面，这不是无端给自己拉仇恨么？
如今成都甫定，周抚还没有解决，萧敬文还在东川做看好戏，蜀中局势混乱未定，这个时候更要做好内部团结，绝对不能在公开场合与最高统率邓定唱反调。
在其正是功成得意之时触其逆鳞，岂不是只会触怒了他？
登基大事，国之根本，牵涉诸方冗务，甚至会改变整个蜀中地区的对峙形势，若没有一番日久持续的多次商议，怎么可能轻易定下来？
刘炎将心一横，如今即使不能去直接否定此事，但也只能尽量延缓此事！
只见刘炎主动从坐中站起，走到众人中间，向邓定躬身请命。
“既然要派人奉迎丞相，炎请允走这一趟，此乃炎分内之事，不敢有懈！”
毕竟范贲如今是自己的岳爷爷，自己便是他这城中唯一的亲眷，若刘炎提出这是自己分内之事，谁还敢再抢这份差使？
邓定听到刘炎主动请命，脸上仍然挂着喜悦的褶皱。心中亦知，此事若刘炎肯去，那便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自己也无需在指派他人。
于是赶紧握住刘炎作揖的手，当场就答应下了刘炎所请。
刘炎见邓定对自己脸色十分和悦，于是又趁机向邓定请求道。
“丞相既然要出山归成都，心中自然十分挂念失陷于成都的孙女，如今碧儿就寄居在城外我父庄上，而笮桥附近，更会是日后我军与周抚反复争夺之地，难逃兵燹祸乱！”
“不如趁此机会，将碧儿与家父一并接入城中，以圆丞相天伦之乐，顺便一同了却在下牵挂之忧，敢请将军钧意！”
邓定爽朗一笑，慨然应允。
“哈哈！此是国事，亦是公子家事，我岂能不允？”
刘炎心知，拖延登基策略已成，心中暗喜，俯身再拜。
就在此时。
突然有了城防急报！
城门卫士入府紧急通禀。
“将军！南门外有一队骑兵，在不远处盘桓游弋，皆执火把，杀喊不断，似是在挑衅我军出战！”
邓定与众将听完皆是既惊讶又激愤，于是率领众将一同登城观势。
值此时分，夜幕已降。
刘炎与众将一同登城望势。
只见距离南门不足一里之地的开阔平原上，一队骑兵，手执火把，纵马徘徊游弋，口中不断嘶杀喊骂，但就是不靠近城门。
这就是在向城内汉军示威！
“嗯！应有五百之众！还都是卷甲轻骑！”邓定凭借多年的行军经验，一眼便估计出了这队骑兵的人数与情状。
隗文随即补充道，“晋军镇蜀并未倚仗骑兵之势，一万步军中也未曾有过千匹战马，这群五百骑兵，应该是周抚所能派出的全部骑兵家底了！”
隗文久在晋军中任职，自然深知晋军底细。
刘炎亦在心中盘算，此日才是我军出山第三日，他周抚最快也是在第二日得到消息，也就是说，如今也就是周抚发兵的第二日而已，估计也就这些骑兵能在一日时间内率先赶到，作为先遣军来增援成都，周抚大军尚在其后。
观其一日便能奔到成都，应该都是轻骑兵，一日能行百里以上。
结果，这群骑兵奔到成都附近才发现，成都已陷，汉军已经入城接管了成都防务。
这群骑兵也就只能乘机在城下游弋挑衅，实则是想诱我军出战，趁机以观我军虚实！
这却让邓定犯了难。
只见邓定竖眉一皱，向身边众将冷声下令。
“今夜加强轮戍，不论敌骑如何辱骂挑衅，只需坚守城垣，不可出战！”
众将各自领命而去，身边只剩下刘炎与隗文二人。
方在此时，邓定才表现出忿忿之态，用手狠狠拍着堞垛，愤然言道。
“只恨无好马可用！不能乘势追歼其众！”
刘炎与隗文听到邓定的抱怨，亦是有些无奈。
一里之外的距离，襄阳砲架在城垣上也够不到，所以没办法予以还击，并且骑兵驰骋起来，阵型松散，机动迅速，即便用投石轰击，命中率亦是很低，形同于无。
如今只能任凭其盘桓挑衅！
然而，这个时代，是真正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时代！
在北方寥廓的中原大地上，谁能拥有最强的具装铁马，谁便是中原的霸主。石勒因十八骑而兴，刘曜失黑氂骑而亡。
而在南方，谁能拥有日行百余里的轻骑营，谁便能在斩关夺隘时占据主动，切断敌人的粮道与军情传递，山水转圜之间，胜敌于无形之中。
同样，想追击驱杀骑兵，除了利用地形因素外，自己必须要有同样善于奔袭的骑兵，以强制强，以快制快，别无二招。
邓定在山沟沟里窝了许久，深山潮湿多雾，地形逼仄，草料亦是不肥，根本养不出好马，整个汉军如今连二百骑兵都凑不出来，马力还是接近孱弱，可供骑乘代步，但不可胜任奔袭重任。
甚者，这还未曾设想到与骑兵在战场上直面相碰！
重装甲骑已经拜杨谦所赐，被汉军领略到了。
而卷甲轻骑在战场上更是难对付，即使现在有襄阳砲，这也只是攻坚利器，千钧配重必须用牛来拉运，使其几乎没有机动力，不可能追着骑兵用抛石猛砸。
但是骑兵驰骋飞快，百步之外，须臾而已，趁机利用砲台装弹的间歇直冲过来，砲兵们很难抵御骑兵执槊猛冲。
因此，刘炎深知，若不能同样拥有一只能够追得上周抚骑兵营的骑兵队伍，在将来与周抚交战时将会更加被动！
但是要想将晋军赶出蜀中，在蜀中腹地的平原丘陵地带，马匹还是能驰骋起来，发挥速度优势，起很大作用的！
这就是自己为什么在天师洞中议取西蜀之时，就对邓定建议到，真正的夺蜀战略应该从占据成都开始！
夺成都其实不难，这是在历史进程之中的，自己只是帮邓定加快了夺取成都的进度。
真正难的是如何应对周抚对成都的包围和封堵，没有一只骑兵队伍，没有冲击力和机动力，就撕不开周抚渐渐合拢的包围圈！
念及此，当刘炎看到邓定狠拍堞垛也无计可施的困窘之态时，心中亦知此时正是个契机，刘炎及时趁机言道。
“将军，既然周抚先遣的骑兵营已到，那周抚主力部队也就要随后而来了，如今正值艰难时刻，当先全力保卫成都，不宜再谈登基之事，可暂缓之。如今应当将帅同心，抵御周抚来犯！”
周抚确实也算帮了自己大忙，来得正是时候。
只见邓定手扶垛堞，凝望着远处飞快奔驰的星星点点的火把，亦是无奈的叹道。
“公子所言甚是！我等如今只能先同仇敌忾了！”
一旁的隗文亦是审时度势，切中关键哏节，立即商议起对策。
“成都府库中尚有具装铠近百，如今我军缺的是奔腱有力的战马和受过骑术训练的骑士！”
“哦？这可是战场重器！”刘炎立即兴奋言道。
然而邓定此时却是反应平淡，刘炎跟随邓定多日，已经看出邓定行军不善用马，此时还是需要自己挺身而出。
于是刘炎坚定心志，向邓定建言道。
“如今之势，必须尽力征马！”
“骑兵营，汉军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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