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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战前3

    风光冉冉东西陌,几日娇魂寻不得。

    蜜房羽客类芳心,冶叶倡条遍相识。

    暖蔼辉迟桃树西,高鬟立共桃鬟齐。

    雄龙雌凤杳何许?絮乱丝繁天亦迷。(注,唐,李商隐《燕台诗·春》)

    阵阵瑶琴艳诗音语低糜,让等在船楼外的一行参军司马们个个睁目竖耳难自持。睁目的,自然羞躁于大战当前,皇家禁军战船中竟有歌妓闲唱如此歪诗招晦气;竖耳的,却都无所知畏,只暗恼长官怎么不掀开帘帐,让属下们也指导一番禁军文艺才展。

    不过再如何,小参军们也不敢为了手中的烦心事冒失打扰长官雅兴,只像呆头鹅一样排着整齐列队摇首晃脑品韵律,就差嘎嘎嘎的在江水上与船楼内头的歌妓一起,卖弄唱和两句了。

    眼看雨幕渐浓,时间已久,泡不住雨水的呆头鹅也陆续叹着气离开悦音靡靡的船楼,只余下最前边的一个红衣小将,或许是第一个来此,等的太久了,不愿放弃,所以继续站定在船上耐心死耗。

    “大人!大人!要不先来小仓中吃杯酒暖暖吧!”大船侧翼泊着的一艘军船上,迎来一个白衣翩然美公子,撑着斗笠跑到两船之间的岸台边,冒雨架好了身边的竹舷板。

    小参军无奈,只好快步飞踩竹板滑落军船:“多谢阁下美意!”

    “快快!”幸四郎跳着脚在船舱边抖抖鞋间的雨水,把浑身湿透的小将拉到稍显拥挤的低矮船舱内吩咐道:“劳烦张教头再烧一壶烈酒来给这位兄弟吃吃!”

    小参军虽被生人热情款待,但心里却不甚高兴,因为他深知殿前指挥使范文虎的阴阳人秉性,那厮对待部下,就像对待闺中侍妾一般极尽折磨玩弄,一般只要默不作声的受住,他手里的事也就能成了!这种狗官在朝中其实不少,很容易摸透,但眼看事成之时,平白杀出一路好心人,彻底坏了大事!

    不过小参军脸上未显丝毫,毕竟好人好意,弥足珍贵,大不了明天他再熬一回就是。。。

    “愣着干嘛!快把衣服解开在炭火上烤烤!”

    “这。。。”小参军看着矮舱中一帮大老爷们炽烈热情的雄光,不禁犹豫起来,何况俏公子边上不还有一位绝色美人旁坐么,进来就解衣也太无礼了:“你们这样在底仓烧炭,时间久了怕是要绝气中毒!”

    刚坐下把手伸向炭炉的辛四郎一愣,惊讶的说道:“这你都知道,不亏是参军大将!”

    “参军大将。。。谬赞、谬赞了。中毒会晕船,到时候头疼难受的要命,亲身经历。。还是把外面的舱帘揭开吧,虽然会潮一点,但安全!”

    幸四郎是明白这茬的人,所以赶忙噔噔瞪上去把船舱口的布帘揭开卷好才重新回仓落座,这时,仓里因为来了生人,气氛就又扯开了,毕竟萍水相逢,互通姓名倒是必须的。

    “御前亲事官和禁卫如何能在此?莫非,大人是领了圣旨的钦差?”

    “算是吧!”辛四郎摸摸鼻尖,转而问这位叫许敬的参军道:“此间大军到底是谁指挥?”

    “大人到此多久?”

    “好几天了!”

    “钦差也不得范公接见么。。大人有所不知,京湖水军主将虽为辖制使李大人,但能发御前军令的却是殿前指挥范大人。两人虽同为贾相门人,但略有嫌隙,李大人呆不住,下南岸于江陵一带去征招守城义士了,所以,此间还是范大人主事。”许敬凑着身边的炭火,说完这桩破事,打个颤吃了一碗张教头递来的烫酒,瞬间感觉浑身一热,湿衣服里的寒气离开不少,但依旧潮的发腻,让许敬在一冷一热间想到了坊间早就传出的言语:“。。贾无道日坐葛岭,起楼阁亭榭,取宫人娼尼有美女者为妾,日淫乐其中。。”

    “如若不嫌,明日我能见到范公时倒可以替大人说几句要事。。不过,想必诸位明白朝堂如今的形势,想来圣旨也。。也搅不动这船水啊!”

    幸四郎看着许敬为难的模样简直不明所以,直接蒙头接了句:“圣旨没用?那我没事干去接它干嘛啊!白白给太监跪了一场。。。”

    其余人哪里听过这等无礼的浑话,大家本以为辛四郎是谁家的高门公子、御前红人,不想,却似乎有天大的内情误解,只有安坐一边的息峤忍不住“扑哧”一笑,芳华无双宛如薄云开雾,让雨幕下舱里阴沉的光线一时间都透亮不少:

    “常败将军范文虎,典型的南派将领,最擅一手在沙场望风而逃的伎俩,不过这人虽治军松动,却假仁假义从不打罚责骂底层官兵,又兼活命冒功的本事一流,所以深得下级拥护。平级的宿将单凭进言自然掰不动他的位置,况北派良将又动不动会置气转投蛮子,不得皇家信任,如此,范文虎的逍遥日子似乎还长呢。。。”

    “还能这样?带兵又不是带啦啦队。。。”幸四郎立马就明白了一些这个范文虎的秉性,因为天一下大雨,战船上的禁军能缩船舱的就都缩船舱里去了。他本来还有点奇怪呢,万一敌人杀过来。。。原来是遇到了温柔贤惠又善于消磨人心的长袖善舞老阴阳了么!槽!

    幸四郎暗骂一声,一个简单的护送任务眼看就成了,却被无故拖住了后退,幸亏他当初没带着息峤换线搞点别的,稳重起见还是加入了援军大队。不然,这会儿他都不晓得张教头他们还流落船头吃闭门羹呢!

    原先料想这里的将领都是打习惯仗的强人,胜少败多那是因为蛮军实在太强。范文虎种种闭门不出行军作乐的动机,幸四郎以为是刻意掩人耳目做给敌方奸细看的。。。可运气太差,遇到假戏真作的鬼才了,也是无语至极:

    “我还天真的以为是军中有什么大计谋,比如等水涨船高时一鼓作气运粮草冲进城之类的,没想到。。。不知这个范大人喜好什么,能不能带点家乡土特产找找门路。只要能分出三艘大船的话,我就有信心冲垮蛮兵筑在江心的木栅土台。”

    “三艘大船么?”许敬微微琢磨一下,肯定的接话道:“再多几艘肯定也能有,但打点的礼数,怕。。。大人可有压舱的宝贝?”

    这么容易!幸四郎嘿嘿一笑,朝张教头打个脸色,人就从舱房的货箱里翻出一斛龙眼般大的粉亮东珠递到了他手里:“这些能不能成?”

    “塔娜!”颇有见识的许敬暗呼一句:“大人收好,一会天色暗下来就随我过去吧,对于前来打点门路的,范公向来热情!”

    怪不得这厮人缘好,位置做的牢靠。。。幸四郎收好从皇帝私库里领到的东珠,有些意外于皇室的精明,想必他们早就预见到了此中曲折,亏幸四郎感动的以为是皇家大力犒赏自己的卖命钱呢,原来是用来给圣旨买路的外财!

    “不知夫人怎么知晓范公来历?”

    完了,你喊错称呼了!幸四郎不敢吱声,只感觉身边一冷,息峤哼一声过后就再无言语了。眼看就要得罪人,幸四郎硬着头皮转移话题:“我先前在高处看到军船停泊的据点颇有门道,似乎要占地利抢滩作战的样子,不知为何也一直未动,莫非还是范大人从中。。从中指挥?”

    能被安排在主船旁边休整,说明这些人的来历身份是已经核实过的,那徐敬也不隐瞒:“朝中着急催促建功,范大人又不想冒进,所以打算先在外围试探一二,不料天时欠佳,积雨已经把水势抬高了不说,河岸边也泥沙疲软难抢建渡口,不利进兵,所以就耽搁了!”

    幸四郎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不过这些人能干耗,他耗不起,带张教头一伙人马入城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即便其余什么都不做,这趟活他都要拿下!就是不知道攻城决战什么时候爆发,期间到底能留给他多少时间。想来把心思全放到姓范的这里可能会出意外,幸四郎略一思虑,转而敬过许参军一碗酒接着问道:

    “先前你提到的另一位李大人,他是想速战的吗?”

    “荆湘两地最能战的,非李将军莫属,此乃是朝中内外公认的,只是李将军颇有些江湖毫气,又喜欢为民除害,所以行踪飘忽不定,得靠机缘才能得见!”

    这么有性格的吗!幸四郎有些诧异的想想,最后蹦出一句:“我在机缘这方面好像有些可以!李将军那里需要什么礼数啊?”

    “义门李氏大人不知?李将军忠义传家,只要悉心为国之人,他是一律亲如手足的!”

    “义门李氏?”

    “哟,济南府辛家和汴京李氏合称‘双义府’,辛四郎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晓?”

    息峤怪话里的意思幸四郎怎么不知,他摸着鼻尖哼哼一句:“记性不好,一时之间忘了!那咱们养精蓄锐,晚间就找范大人去倾诉敬慕之意!来,徐将军,喝酒!喝酒!”

    。。。

    “月落心头伤心泪,推杯换盏离人语,离人语呐!明天晚上就不知道是那位姐妹过来了!哥哥再喝一杯呀!”

    “虎哥我是那样绝情绝义的人吗!秋娘,你过来陪这几个酒疯喝!”

    范文虎话说的太急,没忍住打出一个难受的酒嗝,于是赶忙借机脱身,踉跄挂着凌乱的绸袍拉开船楼木门冲到了船舱外,企图吸几口没有脂粉腻香混合酒气以及其他乱七八糟怪味的优质和风。

    可人有三急,事有不巧,范文虎一头正把贴耳别家门窗边偷听的幸四郎撞了个满怀:“哪里来的小兔崽子!”

    “哎呦!”幸四郎屁股重重落在潮湿的船甲板上滑出了五步距离,连手上的珠盒也掉脚下把里面的东珠腾腾腾滚落一地,人当然喊疼,不过随着范文虎一声暴喝,他的麻烦才真正上头!

    “捉刺客!”

    一声尖利至极的女声从范文虎身后响开来,范文虎自己都不及阻止,只赶在一柄黝黑菱角刃划过耳边的时候喊出了一句:“切莫伤人!”

    眼看黑刃已经扎到了眼睛窝边,却忽然一滞倒退着又飞回了范文虎身后,把幸四郎看的虚汗直冒不说,还误以为有绝世高手使出了斗转星移,救他狗命,于是诚心诚意的空喊了一句:“感谢高人救命!”

    甲板上的数人因为幸四郎这句话齐齐陷入了呆滞,脑袋还未转过弯呢,大船上就已经攀上来几名手执钢刀利刃的军士,准备一拥而上抢攻:“都退了吧,自己人虚惊一场。。。”

    “大人无事,切莫慌张,各安己位。。。”等待船周围军士的骚动慢慢平静下来,范文虎莫名看着龇牙咧嘴的幸四郎摇头笑过后,上前抓住幸四郎的手把人拉起来,喷着难闻的酒气轻描淡写告罪两声:“兄弟没事吧,手下人唐突了,可你也不能扒拉人家窗檐子啊,传出去成何体统?秋娘,去找人把地上的东珠都收拾好,一会儿还给辛兄弟!顺道安顿小船让民夫系好船索,看云势估计今晚有暴雨!”

    前来行贿讨船的幸四郎冒雨苦等半响连一句话没说呢,就被撞到他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想说话又不知如何说,半响只接了一句:“大人海涵!”

    “徐参军,天色都快黑了,你带亲事官大人寻我是何事啊!”

    小参军当然想反问一句他白天等半天时间怎么没人吱声,但人不敢,老老实实站在边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怎么隐藏的全介绍给了长官范文虎,范文虎听罢,略微琢磨了一阵后没有吱声,随手往紧里裹了裹上身的乱衣,光着两截毛腿轻声喊:“秋娘,秋娘,睡着了么!怎么还不去做事!”

    说罢,范文虎又弯腰捡起赤脚下挨着的一颗诺大东珠,微微侧身蹭着船楼里明亮的烛光瞧瞧,似乎有点喜欢:“不错,不错,徐参军快带辛大人里面请,我吹吹风就来!”

    “秋酿,秋娘?”范文虎第二回叫出这名字时,幸四郎这边才仔细注意到了一个隐没在范文虎粗壮身板侧后方的黑影,这黑影穿着深色的劲装,体态玲珑小巧,面容却粗粝朴实,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刺感,但又很美好,像极了九月初刚挂霜的墙梅花。

    怪不得叫秋娘!幸四郎不敢盯着人多看,匆匆瞄过两眼后就要跟着小参军入船楼内做客,可和范文虎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秋娘,秋娘,你怎么了!”

    这第三回喊出同一个名字时范文虎的语气明显变得有些急促紧张了。幸四郎暗喊一声糟糕,虽不知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他小命是何方神圣,但如果这个秋娘出了事,他肯定要担全责。所以幸四郎驻足间已经掏出来一个能保命的东西,如果这秋娘还有几口气,定有机会救回来的,至于救回来之后是跑路还是强行和人解释。。。

    “嗯?你掏出这个毒针是真要下手取狗官性命么!”

    “槽!你怎么来了,不是商量好不准跟来吗!!!”

    “当初答应的条件可是形影不离,难道你说话不算话?”

    好嘞!这下肯定要选择跑路了。。。幸四郎使劲拍拍额头,希望范文虎醉酒后不至于太急色,一看到息峤的模样就下手!不然,跑之前这船上怕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我简单的护送任务啊!”怪不得这么轻易就拿到神兵沥泉枪不说,还捡到了一枚桃花扇,原来天命早就注定,誓要把他小小辛家四郎拖进这场汉江畔的风风雨雨之中,来榨干江湖密令中蕴藏的所有价值。

    “秋娘,你认识她?”范文虎再次摇了摇贴心人的身子,可人丝毫未动,只竖起一对无神又传神的黑眼珠,定定追着幸四郎边上突然出现的息峤不放。他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这种眼神,似恐惧似依恋,似厌弃似敬慕,似无情却专情。。。范文虎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从和他一起长大的秋娘眼睛里感觉出这般起伏的心绪,这一刻,不知怎么着,他对息峤这个看起来风华绝代的丽人嫉妒的怒火灼烧,忍不住怒喝一句:“贱人,你对秋娘做了什么!”

    息峤看都没看威势灼灼的范文虎一眼,而是微微斜首用无辜又机械的口吻轻声说着像梦语一样的碎话:“你要管好他的嘴。”

    秋娘闻言,立马像是被松开机关的木偶,先浑身轻颤一下,接着同样机械的跟范文虎诉说道:“你别乱讲,快回房里去!”

    “他娘。。。”

    暴怒的话音未完全脱口,“啪”,重重的巴掌就闪电一般被息峤随手拍出,结实打在了秋娘忽然凑过来的眼眶上。这一处谁都没料到的事故,惊得幸四郎张大了嘴巴不说,旁边更惊的小参军许敬都以为他正在想象里重温最近军中流行的才子佳人金枝欲孽狗血荤画本儿,所以忍不住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好像,不在梦中!

    “你。。。”

    被护着躲过一掌的范文虎何等高位,哪里被如此轻辱过,这时他已经怒发白脸,准备出言叫人下死手了。然而,秋娘瞬间转身环抱住了范文虎的腰身,贴耳用一种爱恋的口吻细声嘱咐道:“进屋去吧,听我的。”

    范文虎浑身气势一卸,没有再看一眼息峤,而是用晦暗的目光瞄过呆立的辛四郎,以及已经低头不敢多视物的小参军许敬。转而踉跄着退回屋里并且亲手合上了舱门。

    幸四郎意识初醒后警惕的大概随范文虎的步子瞄过一圈,才发现无论是船舱里露而未露的几张残红娇脸,还是周围船只间若有若无火光下密密麻麻挺立的刀光,都在怒江碎雨夜静默无声,像是择机噬人的沉沉恶鬼,只差一声号令惊醒!

    午间还戏说人是常败将军来着。。。幸四郎摇头默笑,这范文虎明明是手捏仙家兵书的猛人,能单靠主将心念引动万军士气,端的不可轻视。想来他常常落败,不是深谙风摧秀木就是待价而沽,准不是旁人眼里的跳梁小丑。

    这也就说明为什么形势紧俏,一个“义”字当头的实力战将还拿这人没法子,要孤身脱离军中去招募援军义士了。出来混,果真人人都要有几把耍子啊!幸四郎暗叹一句,无视了周遭一圈禁军围观带来的心理压力,反而是侧目盯着叫秋娘的妇人学半大孩子模样,乖乖俯首站在息峤眼下,静的吓人。

    “有什么想说的么,快说,说完就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秋娘压住内心的无数冲动,小幅度摇摇头,然后快快附身先从息峤脚下捡起刚刚范文虎临走时丢下的那一颗东珠,再跪下依次从船板各处摸索着收齐遗落的其余珠子,兜在衣角里轻轻收拢进珠匣间,最后起身递给幸四郎接收。

    一场闹剧无欢而散,幸四郎和息峤还好,起码像个没事人,可平白无故好心趟了浑水的小参军许敬,明显一副此生没活够的落魄样,随便告别两句后就急匆匆离开了大船,隐没到行伍之间消失了。

    “哎!都是一环接着一环,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哎!看来这乱世里的好人做不得啊,不仅害己还会害人!”

    幸四郎明明心无所谓但唉声叹气的模样让息峤想笑,因为她由此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似乎追都追不到的人:“天外人都这样吗?”

    “天外人吗。。原来如此,喂!这样累吗?”

    “什么?”

    “我是说明明已经尽力背负家国恩仇,用心牵挂儿女情长了,但还要被命运任性的折磨,咽下无数不得已的苦衷,到头来总是发觉空空一场,这样累吗!”

    息峤略微想了想,淡淡回一句:“不知道。。不过你看他们,身不由己、死不知命还抱着团紧紧不散,应该是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