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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战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注:唐,李白《早发白帝城》)

    绿茵叠嶂,江平阔野。一艘十丈阔底大江船领着二十余艘八轮车船,开帆逆流沿滔滔怒水悠悠从南二来,引得江陵渡口忙活着卸盐的转运司司事们茫然不解;好在上门的就是生意,平白赚一股私钱也算大好事。

    “漕头,漕头,你目力好,快看看江口杀来的是那家东主!”

    “大人,为首的像是坊船,不是商船,也不是咱的漕船,怕是哪家知府的家眷吧!”

    “不像,不像,襄樊战事吃紧,无论家眷或是教坊艺班都不会在这时候从南来!一会儿你胆子大些,能多收就多收一点。。。”

    李庭芝从车水马流的繁忙漕口走到转运司签押房门边时,站在屋檐下大声密谋的几个小官儿还没有发觉事业危机,直到李庭芝在其中一个红衣主事的肩头搭了搭手,对方才咋呼着回头,一边脸红冒汗,一边高声作礼:“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喊什么喊,快召集民夫卸船装车,粮草要在三日后运达范大人军中。对了,你们几个顺道把平时贪墨的家底也拿来资军吧,不然,我就要去告江陵知府,说你们黑心倒卖了范大人军中两船军盐,自己看着办!”

    李庭芝说完抬腿就走,急得几个渡口主事直跺脚,但遇上这等以大欺小的,除了上马梁山,无处他走,所以小主事只能自认倒霉:“漕头,快去召集此间所有民夫车马,给李大人运军资喽!”

    朝渡口而去的李庭芝遥遥听见这两声故作讨好的喊叫,好笑的摇摇头,再看着从江面徐徐而来,一帮江湖义士举家献出的如此多大江船,只能无奈再叹几口气。

    一个数万禁军的统军将领,为什么要在情急之时独身下地方募兵募粮呢?此事别说放到几百年前的旧朝,就是是置之前朝,都算匪夷所思的怪事!但到了本朝,这种不得已的手段反而出奇有效:无数北伐名将就是自己拉人马作大步骑摊子的。。。

    拿刚刚结识的桃花宫一脉来说,一个看似无名无姓的小市井组织,却在两岸三地的要害处都有能说上话的隐蔽人物。至于陆陆续续沿各处地方找上船的江湖匹夫,论起身份来,全都是旧年号时流落民间的提辖都头、军吏城管。

    有些连李庭芝本人都要称呼两句“老领导”呢!由此可见本朝地方门户的错综复杂。至于其中缘由,说来连李庭芝也搞不明白!前朝早年因为苛捐杂税土地兼并而生活不下去的农民,往往都会拉杆子起义,组成山头盗匪收买路财。

    而朝廷本来应当出兵剿匪的,但奈何地方久经旧朝节度军阀战乱,民不聊生,根本凑不出军资,一逼迫乡绅筹钱反而会有更多人拉杆起义,所以出钱剿匪的负担慢慢落到了繁荣大城的坊间商户头上。

    商户老实纳银出钱剿了匪,最好也只能得个名头听着很大的闲官儿,殊无益处,再加上盐铁巨利,为朝廷专管不松手。久之,商户也没有人愿意出钱剿匪了,反而更愿意招募私军保护商道自己抗匪,做起了偷税漏税的滑头。

    这一来而去,朝廷官兵不仅要剿匪,还要缉拿走私对抗大商!剿匪成了,空无一物,缉拿走私成了,抄家夺户!正因为一利一害的驱使,官府就干起了驱狼吞虎的买卖。一般流程就是用商户身上得的利,招安民匪加入官兵,一起堵截走私商路割韭菜收银钱!

    农民活不下去只要揭竿起义,官府就能立马招安重新安排就业混个铁碗公务,这口子一开,拉杆起义反而成了乡间小民中一条看着很不错的出路。一时之间,乱匪横行,朝廷、大商齐齐傻眼。

    为了止住不好的苗头,朝廷只能再次转头和大商合作,商人逐利,有了朝廷逐渐松手的权势之后,大兴商榷,开始和地主豪绅抢夺廉价丁口充实工坊生产,从源头杜绝拉杆起义之势。然后用此间赚到的大量私财再来收买公家获取专营商权,外加海贸兴盛,银钱流通,由此积累百年,尝尽甜头的商人越发势大。

    等到愈来愈穷的地主和公家发现田间人丁稀少,税收急剧缩水之后转头瞄准商户工坊时,和雇买办已渗透市井深宫各处,尾大不掉!由此乡间积贫,公权积弱!积贫积弱持续多年,乱世一起,从田间征募的厢兵府兵连一套甲胄器械都没钱凑全,朝廷又贪腐横行收不上来大头的商税,国库空虚,不得已再次给大商放权,募集军资私兵,让商家已有了左右朝堂二府三司的本事!

    “哎!”李庭芝长叹一声,不由想起前朝王荆文公熙宁变法时以商助农的改革。这种关系国家根本的农商工事到底怎样变通改进,李庭芝毫无主意,因为他自知并无宰辅之才,经略一地尚且为难,况天下乎!

    可没有农商工事齐头并进下的人丁兴旺,守土的将士从何处来,养兵的钱粮从何处来?干脆带着人和船漂到海岛等蛮兵自己退去?不行!这是皇帝老儿才能干的笑话事!没钱没兵,难道真个都要像他李灵芝一样到处念叨着以“义”举财、以“忠”举士么?

    。。。

    “呜呼,前路难,难于上青天!”

    “哪家不抬眼的给大人添堵了么?”

    “没有,没有,诸位如何,还坐的惯这逆风船吧!”

    “总比你李灵芝马上颠簸的要强!不过一路上真的没有铁头黑户拦道吗?”

    李庭芝闻言笑笑,没有和自家便宜堂叔多掰扯。他特意赶在半路走了陆路,一是还有些官场的地方后勤关系打点,需要亲自上门买人情面;二来此行江畔多水寨匪类,而运粮船没有禁军护送,未免麻烦,各个山头老大他也是要提前知会的。当然,顺道又拉了一点热心报国的乡勇。。。

    本该转道汉阳郢州走汉水水路的义船,为什么直接开到了江陵转陆路直达襄樊。这也是有原因的,一个字,急!

    持续将近半月的阴雨忽然在五天前骤停,云开雾散之下刚入夏的骄阳已经展示了巨大威力,再过不了两天,大河水势就要彻底走底,河滩污泥也会变的干硬易于行军冲寨。无论如何,战事都要打起来了!

    要么是自家水军在水势还在之前猛冲一波,要么是敌军耐心等天干之后大举攻城,反正,新一轮的攻守激战已经迫在眉睫!李庭芝已经绕在襄樊城外围和蛮军大战小战耗了两年,自然知道频繁的战斗集中在什么时间,再综合挑花宫之人提供的线报,今年的大战极有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所以李庭芝很急!如果在五月初还杀不到战场上,他害怕人和粮运去了,但城没了!这种粮草不济城还在,粮草送达城已亡的事情,他就亲身经历过几次,每次感觉都极其糟糕!

    况襄樊落入敌手,亡国必在旦夕!现在他一边拼命往北走,一边只能期盼守城的吕文范和援城的范文虎两位文字辈将军,能发挥一点武德,少损失些兵丁了!

    李庭芝其实早就想过,他南下拉到的这一点人和粮根本对战事起不到多大作用,兴许此时襄樊有他没他都一样,但猛将自有猛将的心气,既然来了,就要逆天改命,给他个不一样!

    。。。

    “这不是送死吗?”

    “民族英雄就是这样诞生的!”

    “这你也信?”

    “大人,前有辛坦夫亲率五十猛士,拒敌五万,大破济州擒叛徒;后有刘武仲夜领十二骁勇,戏耍千军,渡鉴登城夺信阳。这些都是本朝故事,更何况旧时武圣军神,哪一个没有万军丛中擒敌首的彪炳战绩!仗,都是打出来的啊!”

    吕文范听着牛富这厮夸夸其谈的样子,心里满不是滋味,因为城下领着三船盾牌手准备起船冲江心蛮兵栈桥的,正是牛富口中辛坦夫家的子嗣。而好巧不巧,催赶上万民夫抢搭浮桥准备上城的,也不是别人,刚好就是牛富口中另一偶像刘武仲家的老二,刘取!

    “你知道他的本事么?”

    站在大城城头上忧心愁愁观战的范文虎,一指绣着刘取二字的江心黄旗,向牛富再问,不料之前还振振有词的牛富毫无消息,只摇着脑壳说:“这厮先前一直在襄樊周围的村寨打草谷抓壮丁,所以不怎么知道他的名堂,不过看这军容,是个行家,听说以前是寿县守将,官至客省使,后来跟着他哥投敌了,想必大人比我清楚他吧!”

    吕文范摇摇头,眯着眼睛说道:“一家妻儿老小中现在只剩个老母在蛮都供养,虽好色却未娶过任何姬妾,军马司就只能打探到这些了!看来他们兄弟都是十分谨慎聪明的人,怪不得全能被抽出来作急先锋!你再看看我家的先锋。。。昨天晚上他们又来我府里捞了几条鱼吃,你敢信???”

    “。。。”

    牛富看着被盾牌手护在小船船心闷头吃火箭,已陆续损兵折将的辛门龙虎豹三位舰长,已然不对城下江心的特小规模战斗抱任何兴趣了!想来这知府大人能匆匆就答应借三小船兵丁给人玩耍,怕是正打算借刀杀人,准备保全府中池塘里的红鲤鱼儿呢!

    “那刘取不是自己露信说要带奇兵冲两城间的索桥吗,怎么忽然就又开始赶建工事了?大人,辛家兄弟自请杀敌必然振奋人心,但以闹剧收场的话就不太好了,要不让床弩支援一二后鸣金撤回来吧!怎样?”牛富眼看着三艘小船已经烧着了两艘,那船居然还在往江水中心冲,就有些无奈的出口,准备捞人,不曾想被上官直接忽视。

    “床弩守城利器,弩箭用一枝少一枝,浪费什么!恐怕我们这边的消息也被人泄露了,所以刘取就出现在了此处,但他搭这些浮桥有什么用,过几天一下暴雨岂不是又什么都没了!哼,只要粮草充足,这城岂是败军降将能夺的!”吕文范傲气冲冲的说完,又看着南边嘀咕:“范文虎这厮真是胆小,捏着我军粮草月余,居然龟缩江口寸步没动,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想必范文虎也正在骂城里龟缩不去杀出城接应他呢!牛富早就品清了这些禁军将帅之间互有用心的一面。。。要换来早些仁宗朝的武将,襄樊城哪里能紧迫到如此地步,都说蛮军强、蛮军强,却没人大声喝骂这些关键时候扯后腿的猪队友!娘嘞!这才是最气人的哟!

    可惜牛富也知道他自己的斤两,即便上位,真能做的更好吗?料想逆境之中,人人都会觉得天下独浊我独清,这大概就是一种错觉吧,而年少不知军中事的辛家三兄弟,怕立马就要葬身在这种人生错觉中了!

    和牛富的观感几本一致,此时双眼也盯着辛氏三兄弟出城杀敌的不少江湖大侠,没有对龙虎豹这三个武林新秀抱任何希望。眼见人将要殁与水中,无论是和三人打过几次照面的白眉老人、燕家堡燕大侠,还是能看到这边战况的崆峒掌门、华山剑客、五毒教众。。。都在人船倾覆之间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谁都没曾想到,第一个愿意出城杀敌的居然是看似和城中江湖武林高手都格格不入的辛家三兄弟。正因为谁都料想不到,把他们看作贪生怕死的废物,所以,辛家三兄弟反就能第一个杀出去。。。

    自己人都想不到,那么搭建浮桥的民夫自然更想不到有人会出城杀来!不过能活到此时的民夫已经久经军阵,和真正的兵只差一个名义上的身份。退就要被自己人斩首,进还有一线生机!因此民夫眼看三艘冒着油烟火光的小船从江心急急杀来,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奋力搭建浮木,一边往江底捶打木栅。。。

    驻守岸边作一字长蛇阵的步兵,本来目的是防着民夫逃跑投城,所以一直拿箭瞄着黑压压的民夫大队。不成想,战事打到这相互干耗的份上还有城中人出来白送!

    战功不易,所以江边有不少小兵从箭囊里取出箭矢,齐齐射了两轮,期间还夹杂了少量炮筒火矢,浓烈的硝烟让三小船中的盾牌手很快减员,但小船依旧不屈不挠,冒着硝烟从江面滑动,狠狠冲到了江水中的民夫大队里。

    江边统领步兵的小将见状,赶马吹哨打旗,指挥最近的两队长杆步兵从民夫之中穿插而过,朝三艘小船撞岸的浮木边包围杀去。

    远处鹿门山山头军寨中观战的上万围城重军,不知道江滩边的这一次死亡冲锋有什么意义。这种动静,还不如城头床弩动一次来的扎实。相比于普通士兵的见识,正在军寨山头上仔细观察襄樊城池构造的刘取,就想的多一些。

    这世上即便多无缘无故的琐事,却几乎没有无缘无故的战事。三艘小船孤零零往民夫新建的栈桥上冲,肯定不是冒然送死,而是有别的目的甚至十分紧要的信息传递。但刘取一时之间还不能明白,他想:

    如要传递谍报,小船抹黑送信或者探马泅水夜渡岂不是更好?如要出门宣言骂战,也犯不着牺牲三船将士,一人一渡一撑杆,尖牙利嘴来吃箭岂不是更妙?

    这仗打来打去,早就你有内奸渗透,我有刺客骚动的把各种心理手段玩出了花,料想也没有什么更新的路数消磨敌人战场意志了。。。直到小船上冲出来的红衣军士和栈桥边束手呆立的黑压压民夫挤作一团,刘取也没有想通对方这是要干什么,于是他想把这个问题抛给似乎要比大多数人聪明一点的亲兵赵四:

    “赵四,你瞧出什么门道了吗?”

    茫然盯着水岸边民夫看的赵四没有吱声,反而双手冒汗,呼吸急促,似乎回忆起了非常骇人的事情,情绪已然处于奔溃边缘。

    “赵四!赵四!你他娘还活着,赵四!”刘取狠狠把赵四一巴掌抽翻在地,看着人蜷缩手脚呜呜哭泣的怂样,感到即可悲又可怜:“拖回去找人好好照顾着。。。”

    赵四已经废了。。。刘取不知道这厮是在哪个夜晚醒来后彻底奔溃的,反正是奔溃了。既然这样,他还不如把人丢到民夫中半死不活的活着去,好心好意领到身边刚过了没多少天安生日子,人却因为禁受不住这反差,崩溃了!

    “呵!”刘取自己带兵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像妇人一样,受到非人折磨能直接奔溃的男人,他今晚真想扒开赵四的裤子看一看:“他娘的,这厮到底是不是有鸟的!去,从我营里找几个女人照顾赵四。。。等等,直接把他拉到我大帐中让人照顾,好好照顾!”怒气冲冲的喊完这些,刘取不知怎么就狞笑一声,一挥手,带着其余的数十个亲兵冲出了军寨门,朝江边的人堆急奔而下!

    “呜欧!呜欧!呜欧!欧欧。。。”

    一队人马乌七八糟嚣张乱喊着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时,穿红衣束皮甲的辛豹才堪堪用力推搡着破开挡路的民夫大队,从人缝里接住向他戳来的第一杆红缨长枪。

    “给老子死!”辛豹精准错首躲开矛尖,右臂一伸一拉,已经把持矛的毡帽小兵带到了身前。小兵抽矛不成,腾出一只手,反手扯过水中呆里的瘦黑民夫,拉到右前朝民夫腰间一脚狠踹,连人带矛一起送给了身子还没水大半的辛豹。

    “槽!!”

    本来握紧左拳准备一击必杀的辛豹,被人戏耍,情急之下,只能先松开矛杆,抱着民夫沉入水中。而小兵等的就是这一刻,长矛一恢复自由,小兵就顿身一记飞鹰下爪,狠狠的把毛尖对准即将落水的民夫后腰而去,一矛双吃!

    “呔!”

    水花过岸处,一柄寒刃呼风而来,在空气爆音声下把已经戳进民夫体间的长矛一刀两断。大刀忽又姿势一转,撩着水花背击上岸,准备力斩长矛小兵。小兵见势不妙,如法炮制,从摇晃的寨桥浮木上后退一步,拖出一个瘦弱民夫扔上前去,将大刀手扑落水边。。。

    “躲开!都躲开!禁军不杀俘虏,不想死的都躲开!”沉沉的猛吼在江水边传开,但束手毫不反抗的民夫无人响应,依旧全都呆呆立在水中,像是一个个麦田中伫立的破旧稻草人,空有一身活死人的鬼气!

    “叫你拿个刀,拿个刀,你偏要抡拳头!”持刀从新站出水面的辛虎忍不住开始抱怨。

    “我不是害怕误伤吗!”

    辛豹眼神冷冽之极,但话语依旧温柔帅气。他把怀里的民夫慢慢滑入水中之前,先从民夫身上抽出了半截带血水的红缨枪头。辛虎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丝晦涩凶光,他随手斩落又一柄戳来的长矛,再飞刀将出手的小兵扎落水下。辛虎一边踩水取刀,一边长吸半口气继续朝周围闷喊:“躲开,躲开,不想死的都躲开。。。都躲开。。。”

    这边辛家虎豹一马当前,准备联手冲上岸时,第三艘小船边,辛龙终于从漫过腰的水中,一个个把三条船上还存活下来的盾牌手收拢成一队,扎作一面扇形盾墙,慢慢顺水推着大批不长眼的民夫挤向了虎豹两兄弟身后。

    “快开路!先杀到岸上去!”

    “大哥,这些人傻不啦叽的,都不知道让开。。。”辛豹虽然口气不善,但已经提着大刀爬上了竖木桩结成的渡桥上,迎着更多的矛杆手起刀落,往岸边勇猛杀去。

    辛豹则稍后几步,捏着半截带血矛尖,像一条毒水蛇似的,遇到定水里挡路的民夫就戳戳两下。民夫跟些聋子一样喊不动,却似乎怕疼,只要辛豹一出手,就会激灵着往后退一段,一个退,带动周围一圈退,慢慢的,辛豹反而找到了出路,把身后一队扎实的盾牌手带着沿渡桥边一直推进,很快爬上了滩涂。反观辛虎,还在渡桥中间位置被一圈长矛手扎来戳去的堵截呢!

    “大豹,你带着盾牌手扎阵防箭,我去找位置!”

    “好!”

    辛虎看着周围从民夫空挡里逐渐围拢过来的大队长杆小兵,立马扔了手里的短矛尖,偷偷从自家盾兵腰里抽出一柄朴刀,舔着脸笑道:“兄弟,先借我用用!”

    “都头拿去就是!”

    “谢过兄弟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这称赞倒不是辛豹借机胡说。。。话说当初范文虎从一桌红鲤鱼宴上听到辛龙喊“天下纷争,成败任我”的时候,虽掩面直走,痛心疾首。但没过多少天,雨停后三兄弟真来请命出城杀敌时,范文虎还是有一丝敬佩和尊重的,因此,就特意挑选了一队牛富手下锻炼的坚实盾兵。

    “大人果真能预测先机,怪不得给了好手。。。这打的还不错吗,我本以为三兄弟武艺平平,是被人激了意气用事,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不,要比一般的军功大夫还出众了!”

    站在城头为辛家兄弟捏出一身汗的范文虎听到牛富拍马,摸着小胡须微微一滞。盾兵留着守城也毫无用处。。。范文虎可不敢把他当时实际的想法说出来,只能含糊带过,追着牛富问:“你此时上去能把人救回来么!”

    “三个弱冠年岁的军功大夫啊!”牛富感叹一句后,认真说道:“之前没动手时可以救,现在基本没可能救回来。眼下这动静,对方也看出来三兄弟非等闲人物,我们一动对方肯定增援,现在主场是城外,隔江救人不切实际的。”

    “可惜了!这三个蠢货不早卖弄,我要知道他们如此本事,早就把人安在城头床弩边一动不动守城了!他娘的!”

    范文虎手敲墙砖骂一句,看着地下的战场,越看越后悔:“三个军功大夫啊!”

    牛富说的军功大夫,是始皇旧制,当朝的官衔搭配极其混乱,所以军伍中评说一个将领的本事时,一般言旧制。旧制依靠斩敌精锐甲士首级来评阶,到了军功大夫这一级,已经是战阵中能独挡一面的领军军官了。

    要到军功大夫这一阶,武艺悍勇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会统管军队,熟悉律政,把握战机,演习兵法,出谋划策。。。实属军政合一的厉害人物。而弱冠之年就有军功大夫的本事,这样的人放眼禁军大部当然也有不少,但范文虎明白,辛家三兄弟放在他这里,不说万里挑一,绝对是守城杀敌的强手。关键是这种人还年轻,血腥十足,敢打敢拼,进步起来神速。。。

    “大人!不妙,已经超过军功大夫的本事,有公乘那般厉害了啊!”

    “那岂不是和你一样猛!”

    “那个。。。大人!实不相瞒,我带这点人出去怕还不如人家。。。”

    “那救还是不救!”

    “不是救不救的问题,是不能救!现在城内出一人,守城少一人,蛮军巴不得我们火炮齐开,杀出去救人呢!”

    范文虎再次长叹一声,锤着墙头大喊道:

    “君子死知己,提剑杀蛮奴;

    其人虽已殁,千古颂英明!”

    不一阵,樊襄南城城头上涌起一片整齐的巨吼,顺着血染江面铺展而来:

    其人虽已殁,千古颂英明!

    杀!杀!杀!

    杀蛮奴!

    。。。

    泥泞江畔,刀剑乱舞,像是魔物一般挥刀断头的辛虎听到阵阵喊杀声,愁眉朝背靠背,身后血染红袍的另一尊杀神辛龙抽空说道:“他们在干嘛啊?”

    “鬼知道,估计是要我们拼命,不要投敌?”辛龙话语间湛银长枪一挑,又一个小兵胸染残红,横尸江畔。

    “那他们想多了啊。。。是不是,大哥!”

    “你管他们怎么想。。。快杀,全杀完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