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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答案

    对于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而对边镜来说,“家”这个词太过陌生了,从他记事以来,幸福的日子短暂得像夜昙花的花期,十年前一无所有,已经打碎了他所有的梦。

    也许在深夜里从梦魇中惊醒,又难以入睡时,他会想一想,未来的日子何去何从,但“家”这样的美梦,却不再出现在梦境里了。

    “……是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花婆婆的眼睛里也泛起忧愁。

    边镜低着头,忍不住问道:“那没有家人的人,去哪里找他们的家呢?”

    “婆婆也不知道,婆婆也没有家了。”

    “……对不起。”边镜忍住眼泪,他突然发现自己强人所难了,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花婆婆:“婆婆,对黑暗的掌控,要怎么练?”

    婆婆问:“那你看得见石壁上刻的‘冥村’二字吗?”

    边镜摇摇头,他只能判断出那上面有字,但要“看”清石壁上的字,却是太难为他了。不过花婆婆为什么要说“看”?这里和暗语村不一样,没有光。

    他想到也问出了口:“婆婆,为什么说‘看’不是用黑暗感知吗?”

    婆婆愣了愣,才道:“哦,好像暗界人都不是像笙歌界人一样,用眼睛看的,我说的看,就是靠黑暗去‘看’。”

    “所以你们都不能用眼睛看吗?”

    花婆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边镜摸着自己的眼睛,心落回了肚子里,看不见以后他虽说不上后悔,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原来一切也只是命中注定,他选择了这条路,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婆婆,你们这里有书吗?你们能不能看见上面的字?”

    “有啊,但肯看书的人很少了,而且看书的话,得借点光,所以不太有人看的。”

    边镜觉得自己的热情又被点燃了,笙歌界下城区那小破屋里,在黑暗的那半边,有一本被锁起来的笔记本,被“光”锁起来的笔记本,当时的他没办法打开,但现在也许可以。加之他直觉那笔记很重要,一直在心里惦记着,眼下终于有能看到那笔记的希望了。

    之后的日子里,边镜越来越亢奋,每一天的睡眠时间都在减少,他就一直蹲在刻着“冥村”的那一处,渐渐能“看”到字的走势了。

    冰骑士在大冰罩子边扎了根,来袭击的人带着一身伤铩羽而归,费舍尔曼也不得不感叹,冰骑士,真好使。

    边镜偶尔也出手,那是他把腿坐麻了的时候了。

    从字的轮廓,到每个笔画的深浅,镌刻之处的每一点毛边,边镜终于彻彻底底地看清了“冥村”两个字。

    费舍尔曼每天看着边镜老僧似的坐着,心想,这才半个月呢吧,太快了。

    边镜在这之后又找花婆婆说了说话,“婆婆,你觉得这里好吗?”

    “很好了吧,至少在这里,你们这些小朋友还会关心我。”

    “婆婆,在家吗?我和闻老板来看你了。”

    边镜听见了李明的大嗓门,也不知和谁学的,他打开门,李明和闻天语拎着一条狼腿就进来了,“啊,边老大也在?这是费大哥他们打到的猎物,让我给婆婆带过来。”

    边镜轻轻“嗯”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这些朋友和他认来的哥哥了。而且……

    “来了就快坐。”婆婆招呼着他们进去。

    闻天语诧异地看了眼边镜,却什么也没说。

    半晌,边镜吃着闻天语做的饭,问李明:“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李明高兴地回答:“很好啊,闻老板真成我老板了啊,我们重新开了一家锻造店,叫‘随缘打铁’,然后给大家做些武器和农具、厨具……”

    李明讲起来就喋喋不休了,边镜也没拦着,笑着听他念叨。

    这样的日子,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饭后,李明回去休息了,边镜继续到山壁前,闻天语也跟着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

    “就今天吧。”

    闻天语皱了皱眉,“那你不和我们好好道别了吗?”

    边镜抬头,冰冷的寒气自上而下,让他觉得心也冷了,“道别无非就是说声‘再见’吧,像我们这样再也见不到的人,就没必要特意去让人难过了,我等你们睡下就走,你也快去睡吧。”

    闻天语笑了笑,“那你不怕你哥发火啊,他很可怕的。”

    边镜不解:“哪里可怕?”

    “那你会不会毁了笙歌界?”

    边镜摇头,“我过得不好,不代表要让所有人陪我,再者我也未必能把笙歌界毁掉。”

    闻天语闻言放心了,“那你偷跑,别被你哥打死啊。”

    边镜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最后边镜也真如他所说,一声不吭地悄悄离开了,费舍尔曼醒来后到刻着“冥村”的山石旁,没看见边镜的身影,到了花婆婆那。

    “婆婆,小镜子昨天来过吗?”

    “嗯,跟闻丫头一起走的。”

    费舍尔曼的确生气,他找到闻天语,问:“边镜真走了?”

    闻天语见他连小镜子都不喊了,心里的暴虐压也压不住,忍不住退了一步,“嗯,他不想见任何人了,我尊重他的选择。”

    费舍尔曼紧紧皱眉,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枉看着生气的人,叹了口气,“你别生气啊,反正你现在不可能追上他,大概,不可能再见了,起码见不到活的了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全知者吗?苏枉,他就这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你不难过?”

    苏枉眯起眼,隐去眼里的哀色,“全知者啊,跟预言者一样,只能做个无能的懦夫,”他冷冷地看着费舍尔曼,“不是第一次了,边镜的、你的死,你以为,你这种连情绪都几乎体会不到的人会理解我的痛苦吗?我们要尊重边镜的选择,他是值得尊重的人。费舍尔曼,你已经失去冷静了。”

    费舍尔曼眼里已尽是疯狂,“所以,边镜死了,就让整个笙歌界给他陪葬吧。”

    他拿出藏着的石头——那是暗石,捏碎了。

    然后是他身前突然出现的“门”,连着笙歌界下城区的破酒馆。

    老板陆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准备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