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其他小说 » 不自由的恋爱 » 第十五章 西风依旧吹

第十五章 西风依旧吹

    过着一段不太寻常的生活后,我实在感到百无聊赖。都过去近半个月了,室友们对我依旧冷漠的过分。痛苦使我变得不知所措。他们怎么能这么记仇,记仇不是女人的专利吗?难道说我的这些室友是一群变态?

    这样的生活太累了,我的精神几欲崩溃。但我知道只有自己能救自己,哪怕是用一种卑微的姿态。

    一天早上,洗刷好后,我没有自己去吃早饭,而是坐在凳子上,故意等着和他们一起去。可能因为有我在场吧,所以除了必要的话,大家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也只有管子和马老二的神情显得比较自然些。

    等大家都洗刷完毕,虚虚说一声:“走,吃饭去。”大家便做出要出门的样子,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看了我一眼,然后都怔了怔。但随后大家又装出很自然的样子,陆续走出宿舍,我跟在最后。我锁门的时候,大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几乎都是诧异。我明白那意思是: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了。

    去食堂的路上,虚虚好像觑了我一眼,然后和管子大声说话:“管子,你跟我们班的女生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们开始仰慕我了,现在她们见到我,都会多瞅我两眼。”管子自豪地说。

    “放屁,人家明明是瞪你而已。”马老二毫不客气地反驳管子。

    “你懂啥?瞪我的分两种,一种是恨我,爱而不得所以恨,因爱生恨,另一种是要一览我的男性魅力,好一饱眼福。”管子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如果抛却他的长相,他的话真叫人信以为真。

    “滚,人家都说没见过像你这么丑的!”马老二鄙夷的神色显露无遗。

    “那是他们没见识,以后他们见得男人多了,就知道比我长得丑的大有人在。”

    “大有鬼在还差不多。”马老二对管子已经不屑一顾了。

    “管子,你是承认自己长得丑了?”虚虚揭开管子的遮羞布。

    “从哲学的角度来说,我长得才不丑呢。那谁不是说,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嘛。”管子在大家的笑声中停顿了一下:“唉,你们说,说这话的那谁是不是长得也丑啊,要不怎么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逆境出哲理,顺境多生理。

    “肯定是的。”犯贱眯起他的小眼睛,就像是把眼睛给藏了起来。

    “管子,要不你去找阿慧表白吧,我觉得一定能一举拿下,即刻创造属于你的奇迹。两个丑八怪在一起,少祸害人,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马老二笑得快要走不动路了,他显然为自己的绝妙的主意而自豪。

    阿慧是我们班长得最丑的女生。她个头挺矮,有点罗圈腿,走路的时候极像大摇大摆的鸭子,跑起步来简直不像话。皮肤很黑,在晚上她就是自带夜行衣。听说她有几次晚上穿了黑色的衣服,还撞到了人,而撞到她的人以为遇到了鬼打墙,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根本不接受她的道歉。还有一次,她在晚上走路撞到了电线杆,显然电线杆也没看到她。

    她笑的时候,嘴巴咧得大大的,嘴巴里缺了颗门牙,每当我看到她的嘴巴,都会想起作家余华的说法:嘴巴是世上最没风景的地方。那颗掉了的门牙,听说是在电线杆上磕掉的。

    最让我们诟病的是她的头发。她乌黑的头发,总是油光光的,像是刚从油盆里捞出来的,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丛中还散布着,为数众多的头皮屑。只要哪天她一洗头,就有人像发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似的惊呼到:快看,阿慧洗头了!于是一群男生便争先恐后地一睹其风采。

    室友们开始制止扭打在一起的马老二和管子,我也积极参与进去。

    “马老二,你就别说管子了,你俩是半斤八两!”两人反而打得更厉害了,可能都为自己的丑而愤怒吧。

    “你俩还打?忘了我们怎么写的检讨吗?”虚虚看了我一眼,大声说到。

    大家都看着我,然后俩人也放弃了同类相残。他们的目光中,藏有太多无形的箭矢,只消一眼,我便被万箭穿心,痛入骨髓。我的呼吸也跟着慢了一拍。我走在他们身后,胡思乱想了一会。我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我必须忍着痛苦,哪怕再痛!我轻轻地长舒一口气,鼓起勇气稍稍加快放缓的脚步。

    门在我眼前快速地闭上了,一阵急急的风掠过我的面颊。被拒之门外的酸涩感瞬间涌上心头。可是灯灯却回身把门拉开来了,他微微笑着说:“来来来,刁刁!”

    他像上帝一样,给予了深陷黑暗地狱中的我,前所未有的希望。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嗯。”虚虚回过头来看了眼我,然后又看了看灯灯。

    当我端着早餐回到座位上时,却发现室友们所在的那张桌子已经坐得满满的了。他们没有给我抢位置。我只能在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我看了一眼室友们,虚虚和管子看着我所在的方向,笑嘻嘻地说着什么。我刚刚捕获的希望之光,再次湮灭在时光匆匆的黑洞里。

    食堂里的学生很多,嘈杂的话语声一波盖过一波,不锈钢桌面泛着银白色的光,光又映射在大家朝气勃勃的脸上。偌大的食堂里,只有我独守孤寂与凄凉。

    我吃完饭,抬头一看,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上课的时候,我和室友们坐在最后一排。只有管子脱离了队伍,坐在阿慧的后面。室友们没人同我讲话,我也没有同大家讲话。因为我觉得没人有同我讲话的意向,我自己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去说些什么。脸皮薄的我,其实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深深的自卑感。

    带着眼镜的女教师,激情满满地说着紫玉兰和二乔玉兰的区别。我心不在焉地听着,详细内容全未能入耳。我木然地扫视着一个个后脑勺,管子好像在定定地看着阿慧的头发,兴许在研究阿慧头发的含油量,或者在统计头皮屑的数量。突然我看到了蔡雨梦。她正扭过头去,跟同桌的女生开心地窃窃私语。分手后,我常常在能见到她的场合,悄悄地观察她,她大多数时候是很快乐的。她怎么能如此无情?难道失去我,她不心痛吗?

    也许从始至终,用情的只有我一个,悲伤的也只能是我一个。“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的目光依旧留恋着她。她那浓密的头发用头绳扎成一束马尾,头绳上有两个可爱的泛着光的樱桃。我想起我曾给她买过一个带着两个红色蝴蝶的头绳,她说很好看,便要我亲手给她扎在马尾上。那是我第一次将女生的头发抓在手里,柔软而丝滑的触感一下子填满心脏。是心动的感觉。

    如今我再也抓不到她的头发,再感受不到那样温存的触感。那对蝴蝶也已随风雨的变幻,飞入杳然的远方。它们已属于历史,不可捕捉。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时分,室友们相约去吃饭。我还要继续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吗?我放弃了,独自一人去吃了顿不知滋味的午餐。

    下午,无法入睡的我只好去重复之前的无奈。我一个人走出宿舍,又走入人迹罕至的风景区深处。

    道路旁已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黄澄澄的,因有泥土的沾污,而显得凄惨悲凉。干枯的枝条上残存的几片枯黄的叶,随风凌乱地摇晃。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已经枯黄,纠结成混乱的模样。像我的心事,没有头绪。

    初冬的风,蕴满寒意,呼呼地吹过树梢,凌厉地吹散大地的温度。我拢了拢衣襟,想把温度关进微颤的身体,却没能如愿。好似命运,被肆意捉弄,无法顺心顺意。

    我走了很远,很远,柏油路走得腻了,就走入旁边的岔道。岔道引入的是另一番风景,除了小路蜿蜒爬过的地方,皆密布着植被,虽有零星的小草还泛着绿,但也已是遍地枯黄了。放眼望去皆是凄冷。

    天空一片灰淡,暗色调的长椅上坐着形影孤寂的人,枯萎的荒草长满了他的心。他迷惘而又彷徨,迷失在人生的雨巷。

    小路到了尽头,我就折回,或者踏着枯草的尸体踏入大路,我向来是讨厌走回头路的,大路走得厌了,我又走入小路,如此循环往复,悲伤好似没有尽头。直到走得小腿发酸发痛,我才再稍稍认真想些事情。记得跟蔡雨梦分手的当天,我也是孑然一身走入风景区深处,我竟踏着往日的忧伤而行。这么想着我便觉得更颓丧了。

    天黑时分,我回到了宿舍,匆匆洗刷后,就爬到床上躺下来。由于太累了,我并未太注意室友们的表情如何。

    第二天,上午上课,下午我又去了风景区。

    第三天,我去了图书馆。

    ……

    往后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就是由教室、宿舍、图书馆、风景区交织而成的。这是独自一人的活动。

    由于我完全无心于文艺社团的鸡毛琐事,所以我就退出了文艺社团。社长为此还挺生气,我倒也没觉得怎么过意不去,毕竟那时候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烦,根本就是身心有些忙不过来。

    大约十二月中旬,一个女生让我把一团纸皱巴巴的纸,转交给冯缘。至于她为何把这团,像手纸一样的玩意交给我,我想她是误以为我和冯缘是一个宿舍的吧。

    “吃的啥?”一天后冯缘在食堂里和我打招呼。

    “米饭。”我不咸不淡地回到。

    “不错,我也喜欢吃米饭。虽然河南人都喜欢吃面食,但我们信阳人是喜欢吃米饭的。怎么样,有点独特吧?”他不无自豪地说。

    “是的。”我嚼着米饭心不在焉地说着。

    “和同寝室的人闹别扭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嗯,一点小事。”我轻描淡写地回着话,并希望以这种方式说话能给他以风轻云淡的感觉。其实,也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又说了些有关于我的传言,却毫不在意我的尴尬。我觉得自己被人取笑了,这滋味有点不好受。

    “以后来找我玩。军训的时候见到你,就挺想认识你的。”

    “哦。”军训时他的脸有些黑,现在照旧有些黑,但他的帅气却不可否认。

    “对了,那几个女孩,长得都挺不错的嘛。好像有一个还是文艺社长呀。”

    “嗯。”心头刚浮起的一丝对他的好感,立马消失了。

    “她叫什么名字?”

    “……”我已没有心思理他。

    “对了,昨天让你转交纸条的女孩,是我女朋友之一。”

    “名字不错。”

    “啊,不是,她是我众多女朋友之一。”他自豪地说着:“哈哈,其实也不是众多,就几个。只是那样说的话,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也就会跟着开心起来。”

    “她在那张纸条里,骂我是个见异思迁的公狗。其实她的表述根本不准确,我不是思迁,而是已经迁了,嗯……迁了好多次了。”他微黑的脸上露出笑意,丝毫没有羞耻感:“那张纸条里有一坨鸟屎。”

    我低头不语,跟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被那坨鸟屎吸引了,虽然我正在吃着饭。

    “听说,你和蔡雨梦分手了。”

    “嗯。”我有点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在这样堕落的学校里,还有人知道这句词。

    “喂,把那女孩送你如何?”他坏坏地笑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自己很讨厌他的话,甚至对他这个人也是有点讨厌的,可是自己却还是笑了。

    “自己留着吧。”我想我当时的表情是极其不悦的。

    “下次再聊。”他站起来和一个女生一起走了。

    此后,冯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总是找机会跟我说话,有时还到宿舍找我。我跟他也就熟络起来,人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坏,而且相对来说还是个比较有思想的家伙。没多久,我们成了彼此在这个学校里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

    但是有时他这人还是有点坑的。比如一次在操场上,我们偶遇那个让我转交纸条的女生。

    “冯缘,你简直不是个人,畜生!”那女孩俊俏的脸上满是怒意,简直就是个怨妇。

    “别生气,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非赖着我。”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把我最好的哥们介绍给你怎么样?他虽然没有我帅气,但是长相还是相当可以的,而且是个小白脸哦。最主要的是足够痴情,包你满意。如果你俩成了,请我这个“媒婆”吃顿饭就行。”

    “你俩都不是好东西!”那女生和身边的女生一起走开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满地对冯缘说。

    “这个女孩可真是让人头疼,我一时有些慌张,所以就拿你做挡箭牌了。不好意思,看着我被骂的份上原谅我吧!”他哪里显得慌张呀!

    “被骂的还有我呢!”我实在无语,但又想说点什么。

    “好了,下次正儿八经地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了。”

    他并没有真的给我介绍过女朋友,我的希望终究落了空。不过多年后,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时,他常说之前应该把某某女孩介绍给我就好了,我那时倒真希望他是月老。要是那样的话,……啊,简直不可想象!那时的他已经变化的相当厉害,虽然长期在外出差,但他也不再乱搞男女关系,自爱到可以被授予“贞节牌坊”。那时他对其他女性最大的爱好,也只限于在大街上见到美女时低声对我说:“哦,小少妇,小少妇!”

    没过多久,冯缘就因为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我只得恢复到一个人的状态。

    天气越来越冷了,西北风嫌弃地吹乱我的发,我望着黄河蜿蜒而去的方向,不知其下个转角在哪里?风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