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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主的空间六

    连复涛出狱了。在高中同学蒋涵的帮助下,他进入到柳东一家酒店内打杂工。

    后厨的大师付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四川小伙。个头不高,有点胖,红红的脸膛,一副憨厚像。

    连复涛进入酒店的第一天就很规矩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做着大师付给他分派的活计。

    “你把菜墩搬过来!”

    “哎哎。”

    “把围裙给我系好罗!”

    “哎哎。”

    “你干吗老哎哎?”

    “哎哎。”

    大师付笑了。他还从没带过这么听话的手下。

    “你说个别的!”

    “哎哎”

    “你不会是哑吧吧?”

    大师付生气了。他的这个表情一下子刺激了连复涛的神经。

    “报告……,我……不是哑吧。”

    连复涛突然来了个立正,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放下了刚刚举起的右手。

    “你不是哑吧,你很幽默,你去外边摘菜吧。”大师付显然受到了惊吓。

    当天上的星星开始在夜空中闪烁时,连复涛回到了他的住处。那是经理为他暂时安排的居所。一间已被废弃不用的小车库。

    “你先将就住,等过一阵子我再想想办法。”

    经理说的很无奈,如果不是因为蒋涵的关系,他真不想搭理连复涛这种人。

    “我听蒋涵说,你上过大学?你和你的那些同学还有没有联络?”

    为了缓和一下冷清的气氛,经理提出了另一个话题。

    连复涛没吱声。自打出狱,他断绝了所有过去的来往。现在除了天上的星星,他不再想任何事情。

    “余姐她……生了个女儿,”一颗星星开始闪了,她发射出了连复涛第一段回忆。

    “女儿?谁的女儿?”连复涛冷冰冰地问道。

    “她说……是你的。”陈布尔犹豫地回答道。

    啥?我的?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女人,给一个不是他丈夫的男人生孩子。

    “……为了什么?”

    “你有什么?”陈布尔带着哭腔反问道,“要不是当时余姐犯傻,你现在什么也没有。”

    是啊,我有什么?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父亲,有无数只注视过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一个洁身自好,不愿为自己生孩子的合法妻子?本来有一个能为自己带来大笔财富的职位,却由于自己的不小心,又丧失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给人开车的司机,将来能不能重返那个职位,还要看自己以后的表现。可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表现吗?所有的人都那么迂腐,所有人都和我格格不入。我不过就是把一个女服务员推到了床上。其实我就是想向她探听一下自己父亲的信息。

    “你撒谎了,你敢确定当时的想法是那么的纯粹,不要再找理由掩盖真实的目的。”

    你是谁,怎么会闯入我的心里。

    “我就是那个迂腐的人,我就是那个和你格格不入的人。你忘记了一个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你可以随心所欲,但你不能伤害到别人。如果你伤害到了别人,你就应尽一切力量去挽救。”

    可我做了,只不过做得不够好。

    “是吗,说来听听。……”

    星星继续闪烁着。

    “余姐出门了。”

    “出门?她做什么工作?”

    “在舞厅……当……领班。”

    “什么?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舞厅,真是堕落啊。”

    “她是个好女人吗?”陈布尔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她为我生了孩子,她没有去告发我,她希望我有个美好的前程。……我得挽救她呀。”连复涛痛心疾首地说。

    余金娜回来了。

    那天在露天舞会,他真的见到了余金娜。这个女人比以前丰满多了。这更增加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向往。他全力地向她倾述衷肠,这次他自己都觉得他是真心的。他说为了余金娜和他们的孩子,他愿意放弃一切,包括那个幻想中的富有的有权势的父亲。但余金娜只对他说了两个字:不行。

    他追逐她,他死缠滥打,他在想各种有效的方法,目标只有一个,找回自己失去的青春。不对,其实他还年轻。他还可以同余金娜一起去创造美好的生活。但后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奏效,因为余金娜失踪了。

    他开始向陈布尔打听余金娜的住址。可陈布尔的一句话又震醒了他。

    “……那我表嫂怎么办?”

    于是他想起了他家里还有个老婆。

    怎么办。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脱离人世间,好像并不是自己想成为什么人就能成为什么人。自己现在还没有同时供养两个女人的能力。如果贸然做出选择,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连现在的境况都保不住。他放弃了挽救余金娜的计划,因为他想重新得到那个职位。而如果要做到这点,就必定要得到岳父的鼎力相帮。

    天渐渐变冷,人们对舞蹈的热情由室外又转向了室内,大众情人又重新扬名于这一地区,因为它引进了最新的舞蹈方式。

    舞迷们纷纷涌向这里,去接受来自外域的新鲜玩意。

    余金娜又出现了,这是他从仅有的几个麻友嘴里获得的信息。

    他现在负债累累,陈布尔的帮助对他只是杯水车薪。

    有人向他出了个主意:“你应该争取扶养你的女儿,否则阻止方就应付给你一定的补偿。”

    他的大脑就这么开窃了。原来向女人要钱要讲究方法。

    那天,他来到了舞厅,他想找余金娜谈谈,可余金娜相当冷淡。

    舞厅中的乐曲实在吵人,他想拉余金娜出去。不曾想蹦出个惹事的家伙。他对连复涛横加阻拦,并用刀对他进行威胁。这是对他的侮辱,他怎么会对眼前的这个小混混屈服。

    争斗不可避免!

    在他的手臂被连刺两刀后,那个小混混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他把刀刺在了小混混的身上。

    在混乱中他逃了出来。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让陈布尔中途下车,并告诉这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表弟,自己杀了人。他一再叮嘱陈布尔,无论谁问起今晚的事,你都说“不知道”。

    “这段叙述还算真实,虽然有点聒不知耻,可并不能掩没你还打算做人的想法。你不要带有负罪感,因为世上像你这样的事时有发生。私心让你的性情发生了偏离。但你要学会尊重事实。接下来你做了什么?”

    陈布尔下车后,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踩足油门向前冲,至于向那里冲,他没有考虑,这应该是精神上的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吉普车没油了,他便坐在车里发呆,直到来了几个腋下夹着皮包的人将他带走。他入狱了。

    第一个来看他的,竟然是余金娜。

    “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在舞厅干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女儿。我可以帮你还债,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布尔也来了。

    “表哥,余姐真不在舞厅干了,她现在改行做了生意,她很会做生意,她又为自己买了一间房子。”

    他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了,余金娜根本不需要他。他也不可能成为她的男人了,因为有许多男人都想成为她的男人。

    他的合法妻子也来了,她没有说话,但他已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尽管她流了泪,但谁知道她是为谁流泪?为他,还是为她自己?

    弟弟扶着母亲来了,她抓住儿子的手,“涛哇,你一定要好好认罪,等你出来后,妈就给你讲那个故事。”

    这才是重燃他生命之火的灵丹。他的确是个有背景的人,现在只不过是老天爷对他进行磨难的考验,也许在他出狱的那一天,才是他成为人上人的起点。一切都不要说了,好好表现才是出路。他整日汗流浃背,妈妈的故事让一切痛苦、劳累都化为了汗水。天亮天黑,天黑天亮,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出狱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他果然是陈老大的儿子。当母亲含着泪花讲完了那个凄楚的故事。连复涛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心灵的震颤,他从母亲的眼睛中看到了无数个眼神,有他以前曾看到过的,还有许许多多他从未知晓的。原来母亲身上蕴含了那么多的情感,可她却宁愿和养父过着极其平凡的生活。

    眼神再次变得平和。

    “你去看看他吧,如果这还是你的一个夙愿。”

    连复涛离开了老军营,他在想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去看望一个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他已不需要别人再帮助他实现什么愿望,也许自己的出现会引起那个家庭的不必要的混乱。

    犹豫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听到了父亲离世的消息。他来到了葬礼的现场,竟莫明其妙的大哭起来。他的真实哭泣,差点让那位老人的儿女误认为他们的父亲真的有个私生子,直到水神峪来的几位陈氏族亲出来解释,“这个孩子刚从监狱里出来,精神有点没恢复过来。”

    连复涛根本没在乎人们对他的议论,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大哭的理由。他感谢这个墓地里的人让他重新成为了一个自由人,因为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在毫无人生目标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渡过监狱里的春秋岁月。现在他终于可以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目标,一切就从这个酒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