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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对峙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木翠斯城的郊外。

    “以主的名义起誓,你们,执意要将这份无礼坚持到底吗?”

    说话的女子,大抵是二十岁的面容,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拨弄着浅金色的卷发,轻盈的飘在暗红而昏彻的天空中,笑的有些不经意,眉间却是紧紧地锁住,“没有这第十二个高阶神位的缘,不敢挑战万胜的权威,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兄妹头上,甚至不惜带着全体灵体种发动战争,可真有你的啊——艾尔特兰。”

    少女对面的,是以一位水蓝色头发、状如波浪的女子为首的七人。这女子手持一柄金色的三叉戟,头戴银色礼冠,上面嵌着数颗深蓝色宝石,在这暗红的天空中显得格外亮眼。看样子,少女口中所称的艾尔特兰,大抵是此人了。

    “还是说,你忘了你那个被废掉的弟弟,还有弗兰琪了?”即使说出这种挑衅的话,少女还是没有正眼看着她那位把战争引入北兰卡已有几十年的对手,而是斜斜看向她两个阵营之间,位置很微妙,似是调停又似乎没有绝对诚意的男人。男子身着卡其色的长风衣,戴一件比上衣色号略深的宽檐帽,脸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身边则有散发各种光芒的足足九道光轮环绕,给这位穿着朴素的老先生平增几分威严。不难看出来,我们这位少女——音乐之神初玖,比起和水神艾尔特兰本人的战斗,更看重的还是元素之神万胜在此事中的看法。

    “这一千年以来,花希月隐退,人类中几乎再无比肩神明的存在出现,这倒是不假。但是对于你们这些年轻的神来说,主她眷顾过谁?欣赏过谁——重用过谁?除了美狄亚,还有那个冰神——弗兰琪,你们这新一辈的神明中又出过谁,能有资格在我们这些从天魔纪元的上位神面前,这般说话——不,这般引起战争!九大元素神,最强的那个,反倒和你们格格不入。你觉得……”

    “好了,别说了。这种事情本没得商量。”身后的白衣男子打断了初玖的话。这男子留着晶蓝色的短发,戴一件精致的蓝色调目镜,一派研究者的风度。如果那位少女是音乐之神初玖,便不难猜到这位便是信息之神格依门尔·北兰卡了。而后他又小声的对初玖说道:“无礼归无礼,妹妹,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格依门尔大人,我敬重您,但也别居高临下了。”艾尔特兰回应道,声音出奇的嘹亮,不似寻常女子,有种女王的风度,“水往低处流,但水神不是。其他元素神明也是如此。万胜大人的确掌管元素,但要是让九大元素全都遵循世界的法度,单凭他一人,却有些力不从心了。反观北兰卡二位,掌管音乐礼仪,掌管信息,在这个魔法至上的世界里,占有大片的领土和两个高阶的神位,是不是有点——”

    “是的,您知道的。”说话的是艾尔特兰阵营中两位戴黑色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中的其中一人,“人类种自己不也说过,这是变革的时代,比之神明,我们更应该相信自己——谁说的着?是不是你的上一任啊……”两个黑帽男子同时看向了站在万胜之后的青衣男子,只能看见右侧黑衣男双眼的位置隐约透出两点猩红色的光,“上任风神,温阑,当然,也是贵国千年以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上位仙灵吧?”这两个男人又转过头去面向初玖了。

    “沙莱,别管史提弗了,让老子去和他们打一架,就知道咱们对不对了!”另一位赤膊上身,头发如火焰般燃烧的男人即刻插话,一面挥舞着碗大的拳头。他身边一位坐在花球上的绿衣女子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他。

    沙莱·洛菲尔德,影神,与他的灵装,也就是他身边的影子;弗雷恩·法耶厄,火神;苏茜·芙莉依儿,木神;史提弗·赛伦斯,风神;当然还有几位没发言的:桑德斯·卡沃尔,雷神;温什明·范特辛,光神;德尔忒·沛,土神。缺少的那位弗兰琪·贝蒂因,出于某种原因和艾尔特兰不和,早已于世间失踪多年。而光神秉持绝对中立的原则,也拒绝参战,同样站在万胜身后,希望从中调停。

    “弗雷恩,放肆!”艾尔特兰厉声呵斥道,虽然两边正在敌对,但艾尔特兰还是看不惯火神这种动不动挥拳打架的性格。随后她轻咳了两声,接着道,“不过也正如沙莱说的,如今国家和礼仪已经印在了人类种,灵体种——世界各大种族的心里,变革的时代,也终将来临。依我拙见,把礼仪音乐,甚至包括信息这种,各大种族自身便可管理,不需神明再做更深层次指导的事物,交给他们自身,让我们八大元素神上位,让灵能魔法更进一层,人类种也能顺势从中捞点好处,比如……更高的魔法兼容性。初玖大人,希望您理解。万胜大人,也再次希望您恩准。”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实际无非借着强抢北兰卡资源的理由,顺便给自己贴个金边吧?一举多得,亏你们说得这么好听。”初玖说时显得越发剑拔弩张了,“高贵为神,却亲自参与战争,引的三位上位神明来出面调停。就算你赢了战争,成了新的上位神,你觉得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真正认可你们呢?”

    “不愧是礼仪的神。”左边的沙莱嗤笑一声,右边的沙莱紧跟着道,“可是,成王败寇,这个规矩在十一种族之间也是不变的哟。更何况在人类种里面,只消十几代,几百年,胜利者的历史也就真的传颂开了吧?”

    “以理服人的话,那么什么才叫理呢?”左边的沙莱阴沉沉地问。

    “您不会真的以为,一套礼法,就是永恒真理了吧?”右边的沙莱再次阴沉沉地说道。

    初玖不再说话,咬着牙,显然是觉得对方这套说辞相当的冒犯。不过正在这时,位于初玖两位神明之后,而又偏下方的一名紫发男子,突然开口了:

    “即使礼数约法,统统算不得永恒的真理,那至少生命应当是这样,生命的存续本身就是最大的真理。列位抛开给我北兰卡子民造成的数十年战争不谈,反倒谈什么自己的地位,主上的恩泽,甚至在两军阵前,念起了这等歪理,这又该作何解释?是,也许在灵体种看来,人类种自千年以前,便流于弱小,难以在魔法的方面与你们抗衡。但倘若诸位想以这种方式,与人类种分出贵贱优劣,把拒绝公约的偷渡说成伟大航线,把残酷屠杀说成有来有回,我想,身为沃洛卡之子,北兰卡一位已经参战五年的皇子,我有权利说,即使你们真正最后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那这所谓的上位神位也是偷来的、抢来的,所谓的高贵,也将终究变得低下不堪——尤其是你,沙莱·洛菲尔德——

    “是的,无论我说几次,我们永远都将是这个态度。我在前线指挥作战五年,我的老师在前线指挥作战数十年,即使你们的军队的确做到了不发生大规模冲突,但自四十年前你们枉顾各国劝告五次登陆以来,在几百次小规模战役里,人类种仍然死伤惨重。我在战场上,我能看见什么?我看见我的子民在流血!你的也一样!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如果真照你说的,必承其重的话,那么你又当真承受的来吗?

    “回答我,艾尔特兰!好让我最后否认你一次。人类种虽然弱小,但弱者也有弱者的尊严。倘若你们想再靠近木翠斯半步,那么请首先从我凯里宾·路西法·约泽兰的尸体上踏过去!”

    义愤填膺的说辞,但说的似乎平淡无奇,只让人感觉他嘴角沥血,而血气幽寒。不错,这位身穿银色锁甲,手持金色圣剑的将军,正是当今北兰卡太子,沃洛卡之子,凯里宾·路西法·约泽兰。而他身边站着的,还有一位矍铄老人,须发飘飘而怒目圆睁,但不忘向凯里宾投以赞许的目光。这位是北兰卡的大将军,曾被无数歌谣传唱,为农王阿格列多次平叛的伍德斯·俄勒冈德。两人之后还有一位须发皆张——尽管这位的头发着实有点少,但不妨碍他同样威武——的男人,这位则是北兰卡大都统,芬里尔·沃尔夫。当今北兰卡的军事大权,便掌握在除沃洛卡以外,这三个人手中。他们的身后,还另外站着一名灰发老妪,一名双拳泛着巨大蓝光虚影的中年,一名须发皆白、头戴高帽的老头子,一名紫色头发,满脸凶戾神色的少年,一个灰色山羊胡子的精瘦老者。这些人将一个有些秃顶的蓝发中年围在正中间,正是包括皇帝沃洛卡在内的北兰卡其他部分顶级战力。他们身后地面上的,自然是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北兰卡士兵了。

    凯里宾一人高呼,而下方列阵的军队闻之百应。一时间,“为北兰卡献上生命”“若有战,我等必将奉陪”“虚伪的侵略者滚出北兰卡”一干呼喊不绝于耳。听了士兵们的誓言,在上方或军前待战的统领,以及那些大胆的,在城内远望战局的人,都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凯里宾,我的孩子,别这么说。”格依门尔闻声回头劝道,“虽然艾尔特兰女士进攻的念头仍然很坚定,但是我们仍然要抱着与她和谈的希望。更何况,你这样说,用来激励军心是可以,但别忘了我们为了表达诚意,连禁止出门的条令都没有下达。你这样说,固然道理摆在这里,但是倘若把太多的平民吸引到城头,给这些人偷袭的机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得不偿失了。”

    “不,哥哥,所谓的得不偿失,无非是他们在战争中所得,无法弥补我们在战争中所失去的罢了。”

    “而且无论得失,如果今天还不能做出了断的话,战争就更无法停止了啊。”凯里宾还在激动之中,甚至都没意识到他现在在和世上最为尊贵的两位神明同时对话,“战火已经从北兰卡的土地上烧过了四十一个年头,春夏秋冬,雨打风吹也不会停止,从西烧到东,再从东方烧回西部,烧到最后的白城,您难道真的忍心看见战争继续下去吗?还有三天,七月七日,就是北兰卡传统的夏祭日了。大人,请您想想温塞和卡索的人们,他们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安心享受过这样欢庆的节日?如果北兰卡真的是音乐的国度的话,您又能愿意没有歌声的生活在北兰卡蔓延多久呢?难道北兰卡的人民,真的配不上唱一首自己的战歌吗?”

    伍德斯和芬里尔两位老将显然比这位王子要沉稳的多,但他们也无不暗暗点头,心中默默赞许凯里宾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