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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混战

    “请再等等。”

    凯里宾闻声突然一惊,正欲向侧方望去,却见发言的是一直站在两军之间观望的万胜先生。可就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艾尔特兰阵营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暴喝,只见火神弗雷恩在空中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跳将起来:“俺可是等不了啦!”便高举染火的双拳,直直向凯里宾砸去。

    两位老将闻声,便欲拦在太子和火神之间,但哪里来得及。二人只往前进了一步,弗雷恩两只重拳早已落了下来。顿时火光暴起,一时间凯里宾二人被淹没在光焰中。艾尔特兰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伸到一半的手臂只得无奈地停在原处;初玖和格依门尔也是眼见自家王子遭袭,目露凶光。唯独一旁劝架的老万胜,顶着一片火光扶了扶眼镜,目光中一片波澜不惊。

    下一刻,光芒散去,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凯里宾身上早已浮现出一身白金相间的战甲,而他竟只是举起左臂,格在头顶,便接下了弗雷恩爆炸般的两拳。

    “战争会带来不幸,于国于民,哪怕灵能的使用者也是。你说是吗,战争狂?”凯里宾紧盯着弗雷恩冒出火焰的赤红双眼,手臂再次一振,竟然将弗雷恩甩回高空。弗雷恩却借势在空中翻转一周,身后突然显现出一只比他身形强壮数倍,手持战斧的巨大炎魔。等到弗雷恩调正姿势,那炎魔便代替他用那巨斧砍了下来。

    火神第三灵装:暴怒者·地火塔兰图尔。

    眼看巨斧落下,凯里宾大喝一声:“都让开!”右手却凭空抽出一把金色光剑,双手持得稳了,便向那巨斧的刃口迎去。下一秒,兵刃相接,发出一阵阵震天巨响,将艾尔特兰迟来的“弗雷恩,放肆!”淹没在令人胆战心惊的声浪中。

    弗雷恩力大无穷,无论是那对拳头,还是那把炎魔战斧,舞动起来都是虎虎生风,掀起的热风刮的凯里宾面颊生疼。但凯里宾身形矫健,剑出如虹,总能以刁钻的角度闪避弗雷恩的攻击,然后诡异地斩在弗雷恩身前的护体火光之上。只不过,尽管两人在空中看似打得有来有回,但终究是弗雷恩气势刚猛,把凯里宾向着身后一步步逼去。

    却只见凯里宾突然向后倒射而去,右手光剑挥舞,左手猛掐手决,骤然向前一推,一时间光芒大放,将他的身形整个淹没其中。只不过,尽管这突如其来爆闪的光芒害的远处的沙莱痛苦地捂住了双眼,但却没能对早已被火光淹没的弗雷恩造成什么影响。弗雷恩只是眉头一拧,收回因凯里宾后撤而打空的双拳,双手在胸前紧攥,一阵噼啪爆响后,就再一次挥拳向那片光幕冲去。

    弗雷恩拳风未至,光幕中便再次传来一声惊天爆鸣,之后便是当的一声,犹如金石相击,弗雷恩那一拳轰然捶打在一片圆柱形的金色光盾之上。弗雷恩顺着光盾抬头一看,却见光盾之中光芒褪散,一柄巨大光剑有如实体倒悬于天空,剑柄上还镶嵌着两颗同样由光明凝成的蔚蓝宝石,光彩夺目。下一刻,那数人高的巨大光剑从空中坠下,却是直直刺向了光盾之后的凯里宾。

    这一幕,看得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只有老伍德斯仍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死死盯着敌阵。那光剑看似一下将凯里宾从头到脚扎了个透,也确实让仰头形如接受洗礼的凯里宾口中发出了一阵痛苦的闷哼,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但他仍旧坚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一大片形如瀑布的光幕全都由虚化实,凝聚在凯里宾身上,化作一身威猛的金色战甲,与之前的锁子甲镶嵌在一起,让皇子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了几分。而他手中那柄金色光剑,也在那柄巨剑的冲刷之下,变得逐渐与那柄巨剑相似起来,剑柄上浮现出两枚深遂入眼眸的蓝宝石,荧光大盛。

    眼下这正是凯里宾作为天纵之子修成的第三灵装——王相·悬剑昭天。

    弗雷恩眼见此景,不禁在原地愣了片刻,但他还是牙关一咬,双拳高举,伴随着背后炎魔的巨斧狠狠向光盾再次砸去。

    伴随着阵阵热风扑面,凯里宾身上的光明也渐渐暗淡下去。却见他双手握住剑柄猛地举起,高喊道:“悬剑昭天,真名向地。拥民护子,相王唯意——给我斩!”便一剑斩下。下一刻,那片挡在他身前的柱形光盾骤然破碎,一道足有十米高的巨大月牙形光刃从剑刃上骤然挥出,直直迎向了弗雷恩和他身后的炎魔虚影。

    弗雷恩身后炎魔刚要持斧格挡,却见那道光刃在半途中飞速缩小,其质感却也不断凝实起来,向着下方的弗雷恩以更快的速度斩去。弗雷恩正借下坠之势出拳,来不及躲闪,只得双手交叉格挡在胸前。下一刻,只听铮的一声,弗雷恩手腕上的沉重黑铁护腕应声而裂,化作点点红光流入他的体内。弗雷恩牙关紧锁,怒吼一声,双手甩动,那对黑色护腕便再次出现,只是其体积已然小了整整一圈。

    虽说弗雷恩此刻看起来略显狼狈,但那只炎魔却只是留在了原地,略一迟疑后,还是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重新劈向凯里宾。而凯里宾也似乎已经适应了那股庞大的力量,身形重新变得灵动,一闪而开,在空中接连发出光刃,斩在炎魔身上,砍出道道缺口,从中流出股股赤红熔浆,坠向地面,一面呲呲作声,一面化作一阵碎石雨砸在地面上。

    战场之外,艾尔特兰一方,一名身着绿色纱裙,头戴五色花冠,坐在一簇雪白花球上的女子偷偷向沙莱使了个眼色,正是木神苏茜·芙莉伊儿。她低声问道:“之前几个月弗雷他一直都是主力,一直也没能好好休息,这次他真的没问题吗?你要不要去帮帮他……”

    “嘶,打就打吧……”沙莱和他的分身异口同声地低声呢喃道。突然,两边的沙莱同时举起双手,朝自己面庞插去,竟毫无征兆地将双手插入头中,只看得苏茜俏丽的面容一阵抽搐。过了片刻,在沙莱双手一顿搅动之后,他才将双手从脸上抽了出来,发出桀桀怪笑。顿时,他手上模糊一片的血肉开始变得紫黑,逐渐化为十根紫黑色利爪,而他血肉模糊的面庞也开始扭曲着恢复原样,而那些低落的血液也变成了一柄柄漆黑飞刀,悬浮在他身前。等到沙莱面容恢复如初,他便也自左右两侧朝凯里宾冲了过去。

    此时弗雷恩早已回到了炎魔身下,而凯里宾刚好正面挡住炎魔的一斧,身躯不由的下坠数米,眼见此景,却仍然面不改色,退后几步,挥剑斩出数条金色剑气,迎击三人。但伍德斯和芬里尔哪里肯让王子以一敌三,这时早已召唤出自己的灵装,不由分说地一人朝着一边的沙莱迎击而去,一时一侧狼嚎声大作,一侧银光万丈,战场上瞬间乱作一团。只是万胜扶了扶眼镜,又顺便把帽子扶正的功夫,两军战营之间早已乱作一团。虽然双方统帅都未曾下令,与地面待命的士兵也未敢轻举妄动,但他们也早已随着三位大将直面两位神明的战斗而跃跃欲试,手中的武器竟也显得更为闪耀了。

    “沙莱这个混蛋……”艾尔特兰捏紧了三叉戟,低声嗔道。但她作为一方主将,令沙莱撤退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得先唤出自己的灵装——一身由波涛凝成的裙甲,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静静观察战局了。当然,毕竟她也有些私心,并未阻止其他人——因为她知道,如果决战真的开始,那么她将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北兰卡双神。不好好节省体力,让同伴帮她挡下前面几轮的进攻的话,她哪有把握面对两位来自荒古的神明呢?

    再看凯里宾,此时身上的战甲早已光芒四射,威严无比,只是手上因为承受了炎魔的多次重击,虎口迸裂,汩汩流出血来。但这似乎丝毫不能削减王子的斗志,只见他猛一发力,突然越过两位沙莱,消失不见。弗雷恩大愕,向侧方看去,但凯里宾下一刻竟倏地出现在他的前方,双手持剑,剑身骤然暴涨数倍,对准弗雷恩的额头砍将下来。

    那炎魔反应倒也快,挥斧便欲格挡。怎料没有本体的加持,灵装终究难以发挥全力。只听一声巨响,巨斧刃上崩出了数道缺口。弗雷恩本人也因为这强劲的冲击力,一时失重,笔直的朝地面坠去。

    却听艾尔特兰阵营中一声娇喊:“弗雷——!”两道绿光闪过,地面迅速崩裂,竟然在弗雷恩还处在半空中的时间里就生长出两棵数十人高度的巨大藤蔓,并瞬间枝叶交叠,稳稳地接住了弗雷恩,将他藏匿在偌大的叶片之中。凯里宾循声望去,原是木神苏茜。此刻她那一身绿色裙裾已然变成了白色,座下的花球之下也生长出了无数根须。正是这些根须射出种子,催生了如此怪异的藤蔓。

    木神第一灵装:生发者·艾尔薇。

    见又一位神明出手,灵体种一方呼喊的更为热烈了。有几个士兵甚至不顾艾尔特兰的口令冲了出去,但立刻被地面上新长出来的藤蔓缠住了双腿,动弹不得,其余人惧怕艾尔特兰的威严,更是不敢动了。但这大概丝毫不会影响灵体种们加油助威的热情,毕竟在他们眼里,亲眼见证自家神明战斗,可比自己参与一次战争要重要得多。

    但助威的第一声还没有消散,那两株接住弗雷恩的藤蔓内部却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翠绿的表皮顷刻间变成了焦黑。下一刻,无数赤红色的人形从藤蔓已经焚烧殆尽的躯壳中冲了出来,直奔凯里宾而去。这是弗雷恩的又一能力:焱鬼。焱鬼一边上升,身体便开始燃烧,直至烈焰将身上那层可以称之为肌肤的东西完全包覆,直烧的身躯露出片片狰狞赤色骨骼。凯里宾此时刚刚站定,甩了甩手上流出的血,本想休息片刻,却只得再次挥剑,重重的隔空砍去。

    数十只焱鬼瞬间破碎,火焰随躯体四散坠落。但后面扑上来的焱鬼蜂拥而上,肆意争抢那些躯体,只几口便吞噬殆尽,之后便继续朝凯里宾扑过来。凯里宾一时难以招架,只得飞上更高的天空,一面躲闪,一面在远处攻击那些焱鬼。

    再看伍德斯和芬里尔两位。虽然二人统领军队数十年,经验老道,且能力本就是北兰卡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奈何沙莱和他的影子灵装的攻击过于变幻莫测,不断换位,闪转腾挪,再加上沙莱的能力“残影”会在一次攻击后,随心用影子额外进行数次攻击,实在难以抵挡,所以两人终究是拿不到什么优势。

    一眨眼的功夫,凯里宾已将最先扑上来的那一波焱鬼尽数斩杀,天空上,焱鬼的尸骸散落飘零,恍如下起了一场火焰的雨。但好在那些碎片在完全落地之前便燃烧殆尽了,更有些已被第二轮扑上来的焱鬼分食了,因此也没对地面造成什么影响。苏茜召唤的两根巨藤此刻更是焚烧殆尽,弗雷恩从中显出身形,第三灵装的炎魔已然收回,而此刻的他肩膀上多出了两片灰白色肩甲。装甲雕刻成骷髅样式,眼窝中冒出火焰,而血口大张,无数焱鬼便从两只骷髅的口中源源爬出,迎风暴涨,化作一人大小,朝凯里宾攻去。

    火神第二灵装:唤火者·明王奥力冈亚。

    弗雷恩两腿发力,再度跃起,直冲凯里宾。焱鬼随弗雷恩的攻势陡然加速,直逼王子身前。凯里宾刚要忍痛再度挥剑,却只听咻的一声,一道黑光从天空直坠而下,迎着焱鬼的浪潮直冲而去。下一刻,焱鬼群自中心爆炸开来,无数断肢残骸飞溅而出,而那黑光未等爆炸结束,早已回到了凯里宾身前。原是一位少年,身着黑灰色战衣,头发呈现较凯里宾更深的紫色,且眼中冒出黑紫色的烟雾来,口中发出桀桀怪笑。这位乃是约泽兰皇室三太子,莱提宁·加百列·约泽兰,也就是凯里宾的胞弟。莱提宁的能力名叫“灭帝血契”,而他进攻所使用的,包括他头上冒出来的,便是一种名为“灭元素”的,具有极强破坏力的稀有灵能。莱提宁先看了看凯里宾受伤的双手,再看看凯里宾的面庞,邪魅一笑,便再度扎进焱鬼群中。

    眼见第二位王子参战,人类种阵营中也立刻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当然这其中也有忍不住直接冲上去的士兵,但立刻脚下一滑,被绊倒在地。原来,虽然统兵的伍德斯和芬里尔正迎战沙莱,无暇顾及战场,但伍德斯的老友,北兰卡首席大法官格里德·洛夫加吉却也破例再次踏上战场,随时准备接应老友,顺便帮他维持军纪,避免冲突扩大。这些摔倒的士兵,正是被格里德的能力“均平之锁”缠住了双脚,无法动弹。

    不过,有一位士兵——准确来说连士兵都算不上,因为他连铠甲都没有,混在军队最边缘——刚迈出第一步,便已经被格里德全身上下锁死了。

    “是你……”等到处理好所有士兵,吩咐他们在北兰卡双神——或者一直站在后方的国王沃洛卡——命令后方可进攻后,格里德走到那个少年的身前,全身上下打量这个少年一番,才轻声问候道。

    “格……格里德大人!“

    “你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们寻宝猎人该呆的地方。“格里德命令道,丝毫没有解开少年身上那些镣铐的意思。

    “可是……”

    “这里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格里德转过脸去,不再看那个少年。

    当然,也不容少年争辩,格里德已经催动锁链,将这个一动不动的少年运进了北兰卡城内。

    “替我向你爷爷问好。另外,如果我和伍德斯能活着回去的话,你可得让……让萨瑞安准备好酒和诗啊……我的阿尔玟……“直到少年被拖进木翠斯城里,格里德的声音才从他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