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运之船

    沿着武江医院对面的青山路走上几百米就是青山码头，从江城开往上海的远影号游轮就停在那里等着开船。背着一个大包袱的沈含柯右手牵着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男孩儿，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步伐坚定地向着码头迈去，落日余晖之中，江波万里，沈含柯在江边站定，看着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着江城回望，小男孩拉一拉她的手，问道：“妈，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圆圆的脑袋，黄黄的头发，笑起来十分可爱，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声音稚嫩地问妈妈，沈含柯双眼一红，摸着儿子的脸，“咱们坐船去上海，乖宝儿，对着江城挥挥手，跟它道个别吧。”

    “哇，这么漂亮的大船。”小男孩欢快地跳上甲板，完全没听到母亲的话。

    沈含柯挥手而去，领着儿子走进了下层甲板找到自己的舱房。她还没有完全把行李放好，儿子便又开心地喊起来：“妈，这里真漂亮，这河真宽敞，我想下去玩一会儿。”小男孩儿正趴在甲板的玻璃窗上看江外的风景，他一下子被远影游轮的新奇景色吸引了，兴奋地叫起来：“妈，你看，有好多鱼呢，有小鱼正在看我呢，我要去玩。”

    沈含柯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她紧张地一把抓过儿子，蹲在他面前，让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脸，郑重地说道：“遥儿，咱们出门前妈妈说了什么？”

    “嗯？”小男孩儿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看到妈妈严肃的样子他有点退缩，沈含柯知道他不想说，但她没有心软而是狠狠板住他的身子，将他面对自己，小男孩没有办法，只得眼望别处地回答着，“嗯，遥儿要听话，不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跟他们走。”

    “还有呢？”

    “还有，我不记得了。”小男孩咬咬手指。

    “还有什么？”

    “还有不要一个人乱跑，要和妈妈在一起。”

    “现在记住了吗？”她满是皱纹的小眼睛紧紧盯住儿子，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了吗！”

    “来，让一让，让一让。”一个身穿厨师衣服的人推着一辆银色的小车路过母子两人身边，车上放着几碟花生米和两盘热腾腾的羊肉，小男孩儿对着母亲叫起来：“妈，我饿了。”

    沈含柯看着儿子满眼的馋水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她回到自己刚放下的大包袱里，拿出一块儿又干又硬的面饼给他，“吃吧。”

    儿子撇嘴，“我每天都吃它，我要吃肉。”

    “遥儿，等到了上海，妈妈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干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吃肉，你现在就买给我不好吗？等到了上海，我就不想吃了。”

    沈含柯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最后想了想，温柔地说道：“那里的肉比咱们这儿的好一百倍，你吃了那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