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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棋语

    朱标回头看向宋濂,见他和平时的神态并无多少差异,也揣测不出他邀约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选修制度的落实他必须要依仗宋濂,因此只得应下。

    回帅府吃完了午饭后,朱标便乘马车匆匆赶到了宋宅。

    宋濂并没有在宅内正堂之中等待,而是端端正正的站在大门前半阖着眼。

    朱标几步行至宋濂面前俯身行礼:

    “见过师傅。”

    宋濂缓慢地睁开双眼,抬手做请状。朱标微怔了下,还是跟随其走了进去。

    宅邸中仆役都已经被刻意屏退下去,除师徒俩外再无旁人,显得格外冷清寂静。

    宋濂带着朱标在宅中缓慢的走着,瞧着方向却并不是往正堂上去的。

    朱标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这是……”

    “去后宅花园吧。”

    宋濂说着,径自拐进左边一条小路。

    两人穿过小路来到后院的假山林立处,四周都是葱茏茂密的植物遮挡着视线。

    朱标不明所以只是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来到假山深处才看到假山深处的小水潭旁摆放着一盘围棋残局。

    宋濂坐在石凳上,示意朱标坐下,伸手执起黑子先下一步。

    朱标坐下后,带着些疑惑的唤了一声:

    “师傅……”

    宋濂一边搓捻着手上的棋子,一边语气平淡的问询朱标:

    “公子可会下棋?”

    这个朱标的确不曾学过。他光是平常的正经课程就已经十分忙碌了,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学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因此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那么今日公子学学可好?”宋濂笑着提议。

    朱标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奉陪。

    见朱标答应,宋濂先简要的介绍了一番规则。

    待到朱标表示基本懂了之后,他才将手上的棋子放回了棋奁之中。

    “公子虽然未曾学过,但想必之后必定是个厉害的棋手。”

    朱标知道宋濂终于图穷匕见了,但他只是笑笑:

    “师傅为何这么说?”

    宋濂抬手抚着自己的长须,看向朱标的眼神之中颇为复杂:

    “下士下棋为子,中士下棋为地,上士下棋为势。公子如今所做的事情,已经可称上乘。”

    朱标知道这是宋濂在敲边鼓。但他摸不准宋濂到底是什么想法,因此没有贸然接话。

    宋濂对朱标的沉默倒也不是很在意,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公子可知道为士者此生最宏大的理想是什么?”

    朱标只是依旧摇头:

    “为士者,仍有百样。有求悟道圣贤者,有求位极人臣者,总有是不好一言盖论的。”

    宋濂颔首赞同:

    “不错。我前半生只求浮于学海作一叶孤舟,但如今公子却让我看到另一番希望和光景啊。”

    说到这里,宋濂脸上既有几分充满向往的光彩又有几分落寞:

    “为士者不是想做帝王之师,就是想做百世之师。我自知愚驽,此生没什么希望成就圣贤之名。但此前,公子和大帅的确曾让我看到了成为帝王之师的可能。只是如今看来,公子似乎是并不需要我教的。”

    朱标虽然的确对宋濂所教的那些学说不怎么感兴趣,学来也不过是当成自己攻击儒士的武器。

    但对于宋濂本人,朱标还是很认可的。

    因此见宋濂萌生退意,他便站起身对宋濂拱手作礼:

    “师傅,我是打心底里敬重于你的。如今的应天除你之外,怕也没谁能够教我了。如果是为了选修一制,那师傅大可不如此。不论书院如何改制,师傅也总还是我的师傅。”

    宋濂有些无奈的笑笑,亲手将朱标扶起:

    “公子,我并非想请辞。只是想敞开心扉的和你聊聊罢了。公子之聪慧乃我平生仅见。不说旁的,能有这样一个学生,我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只是公子究竟想做什么事,我大抵也猜到了几分。”

    朱标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虽然宋濂自谦的说法是驽钝,但他可不能真拿宋濂当成傻子来看。

    “所以,师傅觉得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宋濂望向朱标,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公子具体要完成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只是隐约猜到,公子觉得如今的士族、如今...如今的儒学,都挡了道。”

    朱标见宋濂将话说得这样明白,也不再愿意和他打哑谜了,直接点头承认:

    “是,师傅猜得没错。所以师傅是要劝我改邪归正?”

    宋濂看着眼前的学生好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不,公子的想法并不是邪,自然也不需要归正。”

    宋濂这么宽容的态度反而让朱标颇为惊讶。

    他这个老师素来是最看重什么礼教、孔孟的,能对这种事情还保留着中立甚至于偏向赞同的态度,怎么能不让朱标觉得匪夷所思。

    但朱标知道,宋濂这种诡异的态度必然是有原因的。否则以他谨小慎微的个性,不会将如此离经叛道的事直接摊开来讲。

    不过,宋濂都将窗户纸捅破了,朱标也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那师傅今日叫我来,又教我围棋,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宋濂稍稍沉默一会,重新坐到棋盘前面指了指面前的残局:

    “先给公子讲讲这盘棋吧。公子可知道这上面哪方占优?”

    朱标心里清楚,宋濂这是以棋局暗喻他所看到的局势,便点点头坐回了宋濂的对面。

    棋盘上的棋子不论是数量还是所圈定的地盘,白棋都是有明显优势的。甚至就连朱标这种此前并未接触过棋局的人都能看得分明。

    “自然是白棋。”

    宋濂点点头承认了朱标的说法,但自己却从棋奁之中捻出一颗黑子来落到棋盘上:

    “的确是白子占优。黑子不论如何东突西破都难免陷入囹圄。但若是下在这里,虽然表面来看是手烂棋,涨了白棋的势。但实际上却求得了一线生机。”

    朱标盯着棋盘好久,也没有看出来这手棋到底有什么作用,只能向宋濂求教:

    “恕学生驽钝,没有明白这手棋到底哪里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