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醒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猝晕过去的。

    就在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头顶一阵劈开似的疼痛袭来，眼皮子厚重得都睁不开，我努力蹙了蹙眉，好不容易半睁开眼，头顶那盏金箔灯一晃眼又吓得我闭了回去。

    满屋子隐隐地透着白檀木的馨香。

    阿碧这丫头，怕是又把我那些紫檀香当作是药理了。

    “太子妃醒了，太子妃醒了！”

    “哎呀，可吓死小的了，一个个的都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去禀报太子殿下！”

    太！子！妃！

    一瞬间，头顶似有几道响雷炸过。我一个挺身，几乎坐了起来，敷在额头的那块尚有余温的帕子飞了出去，落在了床塌下。

    “什么，什么太子妃？”我结结巴巴地道，“阿碧，阿碧……”

    我这么一喊，床榻前即刻扑通扑通地跪下去一群人。

    齐刷刷地里三层外三层，不是粉色儒裙便是白色儒裙，这阵仗，我也只在我阿爹出征受伤的时候见过。

    “呃，太子妃少安毋躁，您的贵体稍有好转，小的还是建议太子妃躺下歇息为好。”

    一旁的公公发话了。

    “你说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公公哆嗦道：“呃，太子妃息怒，小的若有言语冲撞，小的……甘愿领罚。”

    说着竟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塌前。

    “你们这是作甚？”我急得跳下床，“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不是什么太子妃？我是……”

    不等我说完，门外突然宣太子殿下到。

    寝宫里愈发一片寂静。

    床前那两盏金箔灯转啊转啊，那细微的声响在这敛声屏气的寝殿里显得有些孤寂。

    一个身着黑色缎袍的陌生少年踱着气宇轩昂地步伐走了进来，他头上那根羊脂玉簪在这个暗夜里被烛火照得通透发亮。

    他的目光看向我：“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转而又对那几个宫女道：“一个个的都跟木头似的，还不快去拿？”

    这一吼，床榻前那些粉色襦裙和白色襦裙这才应声四三开去。

    为首的那个宫女拿来了一件裘裳披在我身上，寝殿里换上了新的白檀木的香，茶水和汤药端上来了，几个宫女帮我洗漱后，又来了几个御医给我看，将床榻围个水泄不通。

    陌生少年时不时抱拳立在床榻前，双眉微蹙，时不时地踱着步，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转眼瞥见屋中央的那张放烛台的桌案上竟然放着那盏莲花灯。

    心头不由得一惊：看来这一切并非梦境。

    眼下这番情形若是这莲花灯的缘故，那我要逃离此地想来也不是件易事，这番因果，大概与我心中意念有着些干系。

    师父说过这灯一旦与主人意念合二为一，便不可再轻易动摇心性，否则，就会反被这灯吞噬了意念。想来师父千方百计将此灯赠予我，是为了让我磨练磨练心性的，我岂能？

    现在再想起那日傻傻地将这莲花灯交出去，悔得我肠子都青了好大一块。

    “你病傻了吗？大半夜的这么呆坐着也不怕染上风寒？”

    我回过神，眼见少年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时间竟语无伦次起来：“那个，我就是躺久了，想坐起来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