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相似的人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长瑞不耐烦的语气将我从遐想中唤醒过来。

    “你说什么？”我有点纳闷，不晓得他说的是哪儿跟哪儿。

    长瑞的两条剑眉跳了跳，双眸掠过丝丝狡黠，凑近我的耳朵轻声道：“我是说这位叫做夋的男子，你且看着是不是像个旧相识，你可莫要否认，不知道装知道可是欺君。”说罢，竟得意地笑了笑。

    “你……”我抬起一只手气得恨不得将他一掌拍到亭子下面的湖底去，然而转念一想才知自己如今是半点法力都是不出来了，心里愈发觉得无助，这人呐，运势不好的时候是真的很不好的。举到半空的手停在那儿，我自知自己如今大不如从前了，这暴戾的脾性若是不收敛收敛，怕是在这个度日如年，行事如履薄冰的皇宫里连小命都难保。

    “怎么，还想罪加一等？”长瑞轻蔑地看向我举在半空的手。

    我收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去，听见和煦的风将悬在长亭的几只凤铃吹得发出悦耳的声响，斑斑驳驳的湖面就像被镶上了琉璃，光彩惹人。

    如今，我可是玟煦呐！

    “殿下所言极是，这少姜大人臣妾看着面熟，倒不像是个旧相识。”

    “哦？”长瑞嘴角微微上扬。

    他，居然还在笑！

    我佯装一本正经道，“臣妾记得那晚殿下和臣妾一起赏画的时候，那本《众神传》里有一幅画像是同少姜大人的长相很是相似，方才瞧着少姜大人走路的样子更觉得像，这才……”

    “你还记得是那上仙的名字否？”不等我说完，长瑞恍然大悟地瞪圆了双眼，握着我的双肩将我如同被风吹乱的凤铃一阵摇晃。

    我只好一如被风吹乱的凤铃继续把脑袋一阵摇晃：“那《众神传》里的神仙想来也是成百上千个，臣妾不过草草看过一眼全然不记得了。”我瞪圆了双眼无辜地看着他。

    “也罢，你若是不记得，改日再翻阅翻阅便是。”他搪塞的说道，神色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事，转而又吩咐宫人备些糕点来。

    我被他这变脸的速度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听闻这宫里上下，除了皇帝陛下，这最怕的就是这浚沅太子，就连他宫里的人都是屏着呼吸提着裙子疾步来去，咬着牙埋头干活，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触怒了他。眼下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倒并未觉出这太子有什么可怕之处，反而觉得他同我一般还是只未长成的幼凤，就是性情暴躁了些，左看右看仍有着稚气未脱的地方。

    “你在笑什么？”长瑞的声音再一次将我从无端的遐想中唤醒。

    “臣妾在想，这世间的人和事可真是妙，这天底下竟然真有像是从神仙的画像里走出来一样的人，这少姜大人的祖先该不会真同神仙有着什么渊源吧。”我佯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番，继而捂着嘴笑了笑。我不晓得若是玟煦公主会如何说，大概……十有八九会顺着太子的意思说吧。

    三哥曾经给我看的《女德》里就说过这回事，他说贤妻都是这般样子，那《女德》里写着什么“女子性情柔顺，当温润如水，事事顺着自己的夫君，拥戴他，尊敬他……云云。”

    我学不来《女德》里的这些，总之一看这书便觉得闷得慌。如今竟觉得当初若是看一看也是好的，至少在这深宫里还能用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