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查有此人

    话说那只三足金乌将我丢在尧山头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万年的菩提树有个小山墩那般高，我若是跳下去？我略略往下看了看，头皮瞬间有些发麻：不成不成，眼下我身为一个弱女子之躯，这要跳下去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怕是要折了腿折了胳膊，这法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

    正待我细细琢磨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我：“凤翎子，即已至此，为何还不现出你的真身！”

    心间那颗菩提莲花灯顺势飞了出来，灼得我双眼酸涩。我只觉背上有什么东西用力一撑，身上衣衫已悉数碎裂成大大小小的布片，我置身一跃，轻松从菩提树上落下来。

    师父立在菩提树下，略略点着头，沉静的眉目间略有笑靥，他的双肩落满了菩提叶子，似已在这棵树下等待良久。

    我用法力将自己变回人形，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师父！”我叩头，师父将他的手掌置于我的额头，片刻后，又道：“凤界已恢复往日的太平，你大可安心回到你故土。”

    我心下喜悦，转念一想，就这么不告而别，似有抛夫之嫌，又道：“这，就白白抛下长瑞那家伙？”我好像从未想过要做一件始乱终弃的事，这事虽在折子戏里看过，可终究还是觉得千不该万不该的。

    师父颔首：“此人本与你无缘，你三哥为了保你周全，才出此下策。”

    什么下策，简直是下下策！

    “这本是浚沅太子这一世该受的苦，因果相生，与你无关，若你对他无意，你且负了他的这番深情也罢。”师父面带笑靥背过身去。

    这番话吓得我心头那盏莲花灯都颤抖几下。我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虽则我有凤族后裔的头衔，生得比我那几个兄弟姊妹好看些，可，可这也不能是强抢民男，任性而为的资本啊。

    “这有何难？想当年那西尊娘娘还养了十多个凡人男子养在后宫，风流韵事都能写成一部秘籍了，也没甚人敢说什么，你如今不过是抛弃了一个痴心于你的男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未料到一向以庄严法相示人的师父竟也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惊讶之余还是惊讶。

    隐约地，听见有人唤着我的名字，一回头却见长瑞驾着马朝这儿奔来，他身上的衣衫已破烂不堪，蓬头垢面的样子竟使我一时间辨不出来。

    不多时，他已下了马，朝这边走来，一面走一面还抱怨着：“你这小蹄子，消失得倒快，可找死本尊了，还好你没事。”长瑞气呼呼地喘着粗气拍了拍我的肩。

    拍肩的节奏渐缓，我瞧见他的眼神也在看向我身后的时候顿住了，一双剑眉瞬时紧蹙起来，我听见他口里结结巴巴地喊着：“师师师，师父。”

    我愣愣地看向师父又看向长瑞，顿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

    我想起来那张画像，这才有些恍然大悟：难不成他们认识？那棋局，那张画，难不成这是长瑞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那画像上的神仙分明就是师父，师父是帝俊，名字里带夋的男子……

    查有此人！

    “你……”

    师父只手一挥，道：“世荣，携凤翎子去山巅。”

    三哥应声拉上我就走。

    这一眨眼功夫，我又做回了凤翎子。

    这来回，还真有些把我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