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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心(上)

    这一天下午五点,付慧云看到雍喜延拎着大包小包从美食宫走出来。她急忙喊着雍喜延,雍喜延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看到付慧云。

    “付阿姨好。”雍喜延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很明朗。

    “小延为什么来美食宫啊?”

    “我是来帮忙的。现在要回家了,隋阿姨让我带回家一些吃的。”

    “阿姨店里有一些吃的,你也带一些回去给小寒和你一起吃。”

    “阿姨,不用了。这些吃的已经很多了,还有江阿姨送的拌面。”

    “你等一下,一会儿就好。”付慧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到店里。

    不一会儿,付慧云拿着一大包的东西走出店。

    “这是阿姨今天多做的戚风蛋糕和巧克力蛋糕。”付慧云把袋子递给雍喜延,雍喜延接过袋子。

    “谢谢阿姨。”

    “我已经给小寒打电话了,让他在车站接你。东西太多了,让他和你一起提。”

    “谢谢阿姨。”雍喜延彬彬有礼地道谢。

    “你让小寒准时吃饭,现在他一定在家打游戏。”付慧云皱着眉头。

    “好的。阿姨,再见。”

    雍喜延努力地提起四大包东西,上了公交车后,她把东西放在地上,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公交车还没到站,雍喜延从窗外看到等待的薛武寒。

    下了公交车后,薛武寒接过雍喜延手中的几包东西。

    “好沉啊。你不觉得沉吗?”薛武寒接过袋子。

    “沉,但是隋阿姨,江阿姨还有你妈妈给的吃的太多了。”雍喜延说道,“你要是觉得沉就给我一包。”

    “你拎着一包东西就行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生提着重的东西呢?”薛武寒笑着看向雍喜延,“都有什么啊?”

    “有五份炒年糕,五份辣白菜拌饭,四份麻辣小面,还有戚风蛋糕和巧克力蛋糕。”

    “这么多东西?把熠知熠仙还有湖锦哥都叫来一起吃吧。”

    “把月琳也叫来一起吃吧。”

    “好啊。去我家吃吧,我刚刚炒了两道你爱吃的菜。”

    “啊?你会做饭?”雍喜延歪着头,有些诧异。

    “我看起来不会做饭吗?”

    “你一个男生真的会做饭吗?”雍喜延疑惑地问。

    “男生怎么就不会做饭了?”薛武寒一本正经,“很多大厨都是男的。”

    “我错了,我不该有偏见。”

    “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薛武寒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烧茄子和炸蘑菇,你现在还喜欢吃吗?”

    “当然喜欢吃。我已经五年没吃这两道菜了,妈妈和小姨很忙,我不想给她们添麻烦了。我忙着学习和跳舞,最近几年我们家都忙着生活,很少过生日了。”

    薛武寒只听说雍喜延家是因为负担不起普东街的生活成本才去的星堡镇,没有想到她这几年是如何度过的。他这几年除了初三一年努力学习了,其他时间都在吃喝玩乐。想到这儿,他有些惭愧。

    “你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给你做。”薛武寒认真的脸让雍喜延觉得不太真实。

    “薛武寒,我还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说过的,我不能早恋。”

    “我知道,但是我们俩现在是好朋友。给朋友做一两顿菜不算越界吧?”

    “但是这已经超过朋友之间的关心了”

    两个人走到了薛武寒家门口,薛武寒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钥匙打开屋门。屋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还没走进屋子里,雍喜延就闻到栀子花的香气。雍喜延在星堡镇的家中,有几盆白色的栀子花,每年夏天都会开花,花香清冽持久,所以雍喜延印象深刻。

    雍喜延把东西拎进屋子里,说道:“熠知熠仙家还在楼上吧?”

    “在的。”

    “我去楼上叫她们,你给湖锦哥打电话叫他来吃饭。等会儿我回来再给月琳打电话。”

    方熠仙方熠知家在薛武寒楼上,雍喜延爬了两层楼,敲了敲方熠知方熠仙家的门。

    门被打开了,是方熠知。

    “曲阿姨在家吗?”

    不在,去医院了。”方熠知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很高的马尾。

    “我刚刚从我家美食店回来,隋阿姨,江阿姨还有付阿姨给我拿了很多吃的,咱们一起去薛武寒家吃饭呀?”

    “好呀。”方熠仙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姐,行吗?”

    “好啊。”方熠知看起来很高兴,“我和我妹收拾好就去。”

    “我等你们吧。”

    “进屋里来等吧。”方熠知从门口的鞋柜拿出来一双拖鞋放在门口。

    “谢谢。”雍喜延穿上那双洁白的拖鞋,走进方熠知方熠仙的家。

    在雍喜延的印象中,方熠知和方熠仙的家一直都很整洁,不知道是因为她们的妈妈曲花铃阿姨是军医,喜欢干净的原因,还是因为方熠知喜欢干净。屋子里井然有序,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茶几上的东西都朝着一个方向,窗户的玻璃干净得好像不存在一样。

    “喜延,你想喝什么吗?”方熠知的话打断了雍喜延的思绪。

    “不了。我想借用你们家的电话让月琳来薛武寒家吃饭,但是她只知道家属院的门口在哪,还不知道薛武寒家在哪儿,所以我得去家属院门口接她。”

    “湖锦哥还没来薛武寒家吧?”

    雍喜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道:“应该还没。”

    “我们可以打电话让湖锦哥在家属院门口把月琳接到薛武寒家。”

    “我不嫌麻烦的,月琳怕生人。”

    “我先给湖锦哥打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去楼下接他们。这样可以吧?”

    “可以。”

    方熠知拨通了许湖锦的手机号。

    “喂,是湖锦哥吗?”

    “是熠知吧。”

    “是我。薛武寒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她家吃饭了吗?”

    “刚刚打过电话。你有什么事情?”

    “你可以去家属院门口接月琳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可以。”

    “你可能得等一会儿,月琳还没下楼。”

    “嗯嗯,好的。”

    “谢谢湖锦哥。”

    方熠知挂掉电话,对雍喜延说道:“湖锦哥已经出门了,他答应去家属院门口接月琳了。”

    方熠知看着雍喜延担心的表情,说道:“喜延,你不用担心。湖锦哥办事儿最靠谱了。”

    “我给月琳打电话。”雍喜延拨通了小姨新房子的电话。

    “喂,我是雍喜延。请问是月琳吗?”

    “喜延,我是踪月琳。你回家吃饭吗?我做了咖喱饭。”

    “其实我想让你来薛武寒家吃饭。”

    “我不知道薛武寒家在哪儿?”

    “你知道家属院的门口在哪儿吗?”

    “我知道,搬家那天我去过你们在家属院的房子。”

    “月琳,你现在下楼,走到家属院门口。许湖锦在门口接你,你认识湖锦哥吗?”

    “搬家那天我见过。”

    “我也会去接你。”

    “还有我,一会儿去接你。”方熠知在电话旁边说道。

    “那你出发吧。”

    “好的。”

    雍喜延挂断电话,放下话筒。

    “对了,湖锦哥什么时候有的手机?”雍喜延看向方熠知。

    “好像是上学期,他说联系同学用。”

    这时,方熠仙走出来,头上带着五六个别致的小发卡,还扎着一个蝴蝶结。身上穿着绿色的跳舞穿的长裙。

    “你怎么穿成这样?我们只是去薛武寒家吃晚饭。”方熠知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虽然只是吃晚饭,我也得美丽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行吧,随你。”方熠知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走吧。去接月琳。”

    她们走出门,走到楼下。过了大约三分钟,就看到许湖锦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向她们走来。许湖锦后面两米左右,是低着头走路的踪月琳。

    许湖锦走到方熠知面前,笑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熠知,这时你喜欢的酸奶。我在家属院外的超市看到的。”

    “谢谢。”方熠知接过酸奶。

    许湖锦说完,又拿出三瓶酸奶递给方熠仙,雍喜延和踪月琳。

    “谢谢湖锦哥。”

    “姐,你的酸奶是蓝莓的,我们的都是草莓味的。”

    方熠知看向方熠仙,方熠仙立刻不说话了。

    “我们上楼吃晚饭吧。”雍喜延看着夕阳落在地面上的一片金黄色。

    他们走进楼门,到了薛武寒家门口。方熠仙摁了门铃,片刻之后,门打开了。

    “大家都进屋吧,我把喜延拿回来的吃的都热好了。”薛武寒地身上围着围裙,样子很滑稽。

    “你好贤惠哦。”方熠仙换了拖鞋,走进屋里。

    “你穿得怎么像上舞台一样?”薛武寒看了一眼方熠仙,随后看向雍喜延。

    “我是美女,当然要美丽地出场。”方熠仙说道。

    众人都换好拖鞋,雍喜延是最后一个换好拖鞋的人,她关上了门。

    “你们先坐沙发上歇会儿,马上就好了。”薛武寒说道,“喜延,你和月琳过来帮我弄果汁。”

    “我们也来帮忙吧。”方熠知站起了身。

    “没事儿,你们坐着歇会儿。茶几上有水壶,自己倒水喝,你们和我就不用客气了。”

    雍喜延拉着胆怯的踪月琳走到厨房。

    薛武寒悄悄地关上厨房的门,拿出一双筷子。

    “你要干什么?”雍喜延把踪月琳护在身后,踪月琳紧贴着雍喜延的后背,她紧紧抓住雍喜延的胳膊。

    “你忘了咱们几个有多能吃。”薛武寒把筷子递给雍喜延身后的踪月琳,“你赶紧吃几口年糕,这个东西饱得快。一会儿我们几个吃晚饭你都抢不过我们。”

    “可是,可是…”踪月琳想说什么,却被薛武寒打断了。

    “别可是了,一会儿我们几个吃起来,你连年糕条都抢不到。”

    雍喜延接过筷子,夹起了年糕条,送到踪月琳的嘴边,踪月琳只得吃下去。

    “还要吃吗?”雍喜延问道。

    “不吃了。”踪月琳其实已经饱了。

    刚刚许湖锦在家属院门口接到踪月琳后,从手里的袋子拿出一个红豆沙面包送给踪月琳,但是踪月琳摇着头表示不要。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几个的饭量,等会儿吃饭你可能抢不到吃的。刚刚熠知打电话让我接你的时候,我就打算买面包给你先垫肚子。你快接着吧,我手都举酸了。”

    雍喜延还有方熠知方熠仙接到他们后走进楼门后,方熠仙看到没人注意,打开一块巧克力,扯了扯踪月琳的衣角,示意踪月琳吃下那块巧克力。

    踪月琳不假思索地吃了那块巧克力,方熠仙从裙子的兜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塞进踪月琳的裤兜里。

    “我们这几个人特别能吃,一会儿吃晚饭我怕你抢不到吃的,你先吃块巧克力。”方熠仙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今天穿了唯一有兜的衣服就是为了装这几块巧克力。”

    他们走到薛武寒家门口时,方熠知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她,从兜里抓了一把水果糖迅速地放入踪月琳的衣服兜里。踪月琳狐疑地看向她。

    方熠知用手掌压低声音,在踪月琳耳边说道:“月琳,这是我最最喜欢的蓝莓味的软糖。我们几个都特别能吃,等会儿吃晚饭你可能抢不到吃的。你先吃点儿这个蓝莓味的软糖。”

    方熠知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现在,踪月琳吃着年糕,兜里还有水果软糖和巧克力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激地看着雍喜延和薛武寒。

    “月琳,你再吃口戚风蛋糕。这是薛武寒家的店铺的招牌,特别好吃。”雍喜延用叉子叉起一块戚风蛋糕。

    “可是我吃不下了。”踪月琳咽下年糕。

    “你赶紧吃一口,桌子上戚风蛋糕一会儿就没了。”

    踪月琳咬下叉子上的戚风蛋糕,雍喜延看着她嚼着蛋糕然后咽下去。

    “行,我们端菜吧。”

    饭菜端上了桌子,众人都坐在座位上。

    “薛武寒,你家还有辣椒吗?这个麻辣小面一点儿也不辣。”方熠仙说道。

    “我都辣出眼泪了,你还觉得麻辣小面不辣?”薛武寒用纸巾擦着眼泪,“辣椒在厨房。”

    方熠仙跑着去厨房,一会儿就拿着辣椒油跑出厨房。

    她把辣椒油倒在麻辣小面上,用筷子快速搅拌着,麻辣小面上顿时一片鲜红。

    “你好能吃辣椒啊!”雍喜延看着方熠仙用筷子夹起了沾满辣椒的面条。

    “明年美食宫的吃辣比赛冠军还得是我,你们信不信?”方熠仙说完把筷子上的面条塞进嘴里。

    “今年你也是冠军。”许湖锦左手拿着叉着巧克力蛋糕的叉子,右手用勺子把拌饭送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月琳,你怎么不吃啊。”雍喜延嘴里塞满了年糕条,她用筷子夹了烧茄子放在踪月琳的碗里,“这个很好吃,再不吃就被她们抢光了。”

    “薛武寒,你做的烧茄子和炸蘑菇很好吃。”方熠知大口吃着炸蘑菇,“真的很好吃。”

    “湖锦哥,你慢点儿吃巧克力蛋糕,给月琳和我留一块。”方熠仙一边说一遍把许湖锦身边的一块巧克力蛋糕切成了两半,又把那一半切成两半。那两半,一半方熠仙塞进了嘴里,另一半用盘子盛好,送到踪月琳身边,“月琳,这个巧克力蛋糕特别好吃,这可是最后一块了。”

    “喜延,快吃炸蘑菇,要不然都被熠知吃光了。”薛武寒用筷子夹了一把炸蘑菇放在雍喜延吃的年糕上。

    踪月琳吃着巧克力,看着眼前的几个同龄人,感觉以前挨饿挨打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月琳,这是最后几根麻辣小面的面条了。”方熠知打断了踪月琳的思绪,“这个是湖锦哥家的店铺的招牌菜品,很好吃,你快尝尝。”

    踪月琳刚夹起几根麻辣小面,雍喜延就把几个年糕条放在踪月琳的碗里。

    “这是咱们家店铺的招牌,日销三十份。这是这个桌子上剩的最后几个年糕条了,快点儿吃。”

    踪月琳的眼泪流了下来,雍喜延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年糕条不好吃吗?”

    “太好吃了,所有的东西都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食物。”

    “好吃就多吃点儿。”雍喜延用纸巾擦去踪月琳脸上的泪水。

    踪月琳夹起年糕条,她想起了住在星堡镇的时候,她的父亲家暴她的母亲,她的父亲不让她的母亲去外面工作。她的父亲终日酗酒,一家三口只能靠几亩薄田度日。她经常冬天经常面黄肌瘦。因为雍喜延的妈妈认为她的妈妈有做美食的才能,把她们母女带来普东街,认识了这么多对她爱护有加的朋友。这让她脱离了以前没有朋友,被孤立的环境,让她觉得她是可以被爱的,而不是悲哀的。

    想到这些,她再一次留下了泪水。她紧紧抱住雍喜延。雍喜延怔住了,随后用干净的左手抚摸着踪月琳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