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喜知仙月 » 第八章 庆鹤(下)

第八章 庆鹤(下)

    郭戴威摸了摸头上的帽子,看着身边的伙伴们手里拿着饮料和装着美食的袋子簇拥着他走出门。

    “方熠仙,班级里那么多同学,你怎么记住郭戴威的名字的?”薛武寒一边下楼梯一边说。

    “因为有几次我去舞蹈学校练习得晚,他从隔壁的乐器兴趣班走了出来走在我身后一直到我回家。”方熠仙说,“戴威本来长得很高,影子就印在我的脚下,开始我很害怕,后来觉得安心。”

    “咱们一个舞蹈学校的,我怎么不知道?”薛武寒歪着头问。

    “咱们准备市级比赛的时候,随时会被老师叫走改舞蹈动作呀。”方熠仙把装着美食的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那几次我姐没接我是因为她得去图书馆帮忙,她是图书馆志愿者。所以我说戴威是好人,他帮过我,而且是好几次。有一次戴威吓走了跟踪我的人。”

    郭戴威走在方熠仙的身后,看到方熠仙伸出手掌摇头晃脑地说话。

    “你怎么认出身后的人是郭戴威的?”薛武寒问。

    “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儿?”方熠知生气地问。

    “姐,你别生气呀。我忘记和你说了,以后一定事无巨细都告诉你。我从舞蹈学校看到郭戴威从乐器兴趣班走出来了,而且郭戴威的头上总有一撮头发立着,头发的影子特别明显。”

    雍喜延,薛武寒,方熠知和踪月琳下意识回头看向郭戴威的头发,随后转过头看向方熠仙。

    “我没骗你们吧。”方熠仙得意地笑着,突然她转头问:“郭戴威,你为什么从乐器兴趣班走出来?”

    “郭戴威,你应该走在前面,领着我们去你家。这两瓶饮料太重了,我要累死了。”薛武寒把饮料放在地上,捶着胳膊说。

    “你一个男生天天喊累,也不嫌磕碜!”踪月琳说,“天天叽叽歪歪的。”

    雍喜延吃惊地看向踪月琳,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笑容,高兴地说:“月儿,你终于主动说话了!你会怼人了!”

    薛武寒诧异地看着雍喜延,又看看踪月琳,接着看看雍喜延。突然,方熠仙哈哈大笑,方熠知扶住方熠仙的腰。

    “笑死我了,薛武寒你刚刚的表情太滑稽了。”方熠仙站直了身体,擦着眼泪,“你的眉毛太搞笑了。”

    “我的美貌?”薛武寒摸着自己的脸,“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

    “我妹刚刚说的是你的眉毛,你的眉毛很搞笑。”方熠知指了指自己的眉毛的位置。

    “你也太自恋了吧。”方熠仙嫌弃地对薛武寒说。

    雍喜延抬头看着月亮说道:“我们快点儿吧,要不然回家晚了。”

    他们跟着郭戴威向他家的方向走去,郭戴威打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你家距离仙鹤小姨家好近啊。”方熠仙说。

    “兄弟,你以后可以和我们一起上学吗?”薛武寒问,郭戴威笑着点了点头,薛武寒兴奋地喊了出来:“太好了!我有同性玩伴了!我有同性玩伴了!”

    “兄弟,你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同性玩伴。”薛武寒像是唱歌一样说话。

    郭戴威打开灯,他们把目光聚焦到客厅里有一架钢琴,钢琴旁边是一把小提琴,小提琴和钢琴周围有几个巨大的黑色琴盒,琴盒的盖子是打开的,装着叫不出名字的乐器,其中一个是大提琴。

    他们都很吃惊,面面相觑。

    “请进。”郭戴威看着门口挤在一起伸长脖子目瞪口呆的伙伴们。

    他们似乎没听见郭戴威说的话,他大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请进。”

    “喜延,你掐我一下,我感觉我在做梦。”不知过了多久,薛武寒说。

    雍喜延掐了薛武寒一下,薛武寒疼得叫了一声。

    “你下手怎么这么重?”薛武寒搓着胳膊看着雍喜延说,“你这属于家暴!我得考虑要不要继续喜欢你了。”

    雍喜延刚想争辩什么,方熠仙笑着怼了薛武寒一下,说:“切,喜延未必能看上你。”

    雍喜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前面两个,可以让开吗?月琳,熠知和我已经站在门口十分钟了。”

    薛武寒和方熠仙狂奔到钢琴旁,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钢琴。

    “我可以摸钢琴吗?”方熠仙转头问郭戴威。

    “可以的。”郭戴威笑着回答。

    “妹,你少摸钢琴,别给人家戴威碰坏了。”方熠知一边拿着饮料一边说。

    “没事儿,这架钢琴是二手的。”郭戴威说。

    “戴威,你家冰箱在哪儿?”雍喜延问,“付阿姨家的蛋糕得放在冰箱里,你可以明天早上热一热当早饭吃。”

    “喜延,这三盒炒年糕也得放冰箱里。”踪月琳说。

    方熠仙把两瓶饮料放在餐桌上,对郭戴威说:“戴威,饮料给你放在桌子上了。”

    方熠仙摸着钢琴漆黑的表面,薛武寒坐在琴凳上,上下打量着钢琴。

    “我终于亲眼见到钢琴了。”方熠仙说。

    薛武寒正要说句话,听到雍喜延喊他的名字:“薛武寒,过来帮忙!”

    薛武寒像兔子一样跑向雍喜延,雍喜延对他说:“薛武寒,你把门口那袋年糕拿过来。”

    薛武寒把装满年糕的袋子拿到冰箱前。

    “这个是即食年糕,我们家今年做了很多送给邻居朋友。”雍喜延拿起一袋年糕向郭戴威说,薛武寒看到雍喜延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这个年糕需要放在冰箱保存,可以直接拿出来吃,也可以炸着吃炒着吃。”

    薛武寒抢过雍喜延手里的年糕,说:“我来把这一大包年糕放进冰箱吧。你离冰箱远点,我要开冰箱门了。”

    “我来就行。”雍喜延说。

    “你经常手脚冰凉,就少在冰箱旁边晃悠了。”薛武寒说,“郭戴威,你家有热水吗?我要渴死了。”

    “你家的马卡龙要放进冰箱冷藏吗?”雍喜延看着薛武寒问。

    薛武寒转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你家的招牌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保存?”雍喜延皱起了眉头扶着额头说。

    薛武寒闻到了雍喜延手上香皂的味道,说:“不知道怎么保存就放进冰箱里。我会把这些东西收拾到冰箱里的,悠闲小姐,你可以去沙发上悠闲地坐着吗?”

    “为什么我叫悠闲小姐?”雍喜延疑惑地问,“我看起来很闲吗?”

    “因为你的名字连起来读是悠闲。你可以去休息了吗?”

    雍喜延走向沙发,和方熠知还有踪月琳一起坐在沙发上。

    “薛武寒,旁边的炒年糕和戚风蛋糕也要放进冰箱里。”雍喜延探出身子大声说。

    郭戴威端出了几杯冒着热气的热水,雍喜延看着薛武寒和郭戴威把最后一袋年糕放进冰箱,转头看向钢琴。

    “这些乐器都是你的吗?”方熠仙问郭戴威。

    郭戴威关上冰箱门,对方熠仙说:“是我爸的,不是我的。”

    “你会弹钢琴吗?”方熠仙坐在琴凳上,看着琴键问。

    郭戴威点了点头,说:“会。”

    “兄弟,我们明天早上一起上学吧。”薛武寒用拳头撞了郭戴威的肩膀。

    “好啊。”郭戴威浅笑。

    “兄弟,你刚刚是笑了吗?你刚刚是笑了吗?”薛武寒大声说,“你真的笑了!”

    雍喜延觉得薛武寒太吵了,站起身礼貌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明天还得上学。戴威,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戴威,你可以把你家的座机给我吗?方便我们找你。”方熠仙站起身说,“明天早上我们在你家楼下等你行吗?”

    郭戴威说了句“行”,他很开心,因为他交到新朋友,但是他表现不出来,只能微笑着。

    郭戴威写好电话号码,递给方熠仙。他们吵吵闹闹地穿好鞋走出房子,门被关上了。

    伙伴们回家后,屋子里一片寂静,郭戴威内心的喜悦被莫名其妙的巨大忧伤冲淡了。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但是开心不起来。

    他今天说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他今天说了好多话。暑假时他跟随爸爸回到潭水市,在那之前他被诊断为自闭症。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得自闭症,他只记得爸爸和妈妈离婚前三年一吵架他就跑到自己的卧室。卧室有一架二手钢琴,他经常弹琴大声唱歌盖过爸爸妈妈吵架的声音。

    郭戴威打开冰箱,他拿出一块戚风蛋糕,他想起了今天他莫名其妙被邀请去的生日会。生日会上有一个抗癌成功的阿姨,高兴地分享着这个好消息,周围洋溢着笑脸。

    戚风蛋糕是甜的,这是一直喊他“兄弟”的薛武寒,脸上挂着笑容的方熠仙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送给他的。

    郭戴威在伦敦生活时没有朋友,不论同性和异性的同学都嫌他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他上课发言时有人嘲笑他说话声小得像蚊子,于是他不上课不发言了;他不喜欢户外运动,邻居说他又呆又傻,于是他更不喜欢做户外运动了。

    他唯一的消遣就是弹钢琴,他学着爸爸的样子弹钢琴。他经常几个星期不说话,没有朋友不需要说话。直到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在伦敦看过几次心理医生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带他来到了潭水市。

    他以为生活会像一潭死水一样,但是自从他吓跑了跟踪方熠仙的人后,他的生活开始变得鸡飞狗跳了。

    第二天早上,郭戴威打开房门,左脚刚跨出房门,就看到昨天的伙伴们在门口等他。

    “戴威,早上好。我们昨天说好早上一起上学的。”方熠仙笑着说。

    薛武寒打着哈欠看了一下手表,问许湖锦:“湖锦哥,你几点早自习?”

    “八点。”许湖锦用纸巾擦了擦手,“我是许湖锦,在高三一班,是他们的发小。”

    “湖锦哥昨天晚自习考试就没吃上仙鹤小姨的生日宴。”踪月琳说。

    “兄弟,”薛武寒把一只手搭在郭戴威的肩膀上,“我们今晚想在你家讨论几件大事,你看行吗?”

    “不是说好了在我家吗?”方熠仙皱着眉头说。

    方熠知不高兴地说:“妈妈今天回家休息,今天有场大手术。”

    郭戴威点点头。

    “兄弟,你吃早饭了吗?”薛武寒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和茶叶蛋递给郭戴威,“这个是我给你带的,三明治是我做的,茶叶蛋是仙草阿姨做的,都超级好吃。”

    “我妈做的茶叶蛋为啥在你家?”雍喜延疑惑地问。

    他们走到公交车站,公交车正好到了,他们上了公交车。

    薛武寒扶住杆子对雍喜延说:“仙草阿姨给我妈妈的。”

    “戴威,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有几个大型的活动,我们可能需要你一起参加。”方熠知对郭戴威说。

    “戴威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许湖锦小声问郭戴威。

    “我妈妈是伦敦人,我爸爸是潭水人。”郭戴威慢吞吞地说。

    “你汉语很好。”许湖锦说。

    “人家爸爸是中国人啊。”方熠仙说。

    “兄弟,放学我们也一起走吧。”薛武寒对郭戴威说,“我们先回家写作业,然后去你家商量事情。”

    郭戴威点点头。

    “兄弟,你最好了。”薛武寒挤眉弄眼地说道。

    公交车到了九中那一站,他们陆续下了公交车,一起走向教学楼。

    教室外面的寒风吹动郭戴威的头发,门口的一个老师走到郭戴威和薛武寒面前,说:“请问你的头发是染了吗?”

    薛武寒和方熠仙交换了眼神。

    “你为什么不说话?”老师提高音量,郭戴威向后退了一步。

    薛武寒拉住郭戴威的手臂,说:“他是外国人。”

    那位老师鄙视地看了一眼薛武寒,说道:“你中考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学生,我凭什么相信你?”

    薛武寒握紧了拳头,正想为自己争辩,许湖锦,方熠知和雍喜延走上前。

    “老师您好,我是高三一班的许湖锦。”许湖锦说,“您刚刚说的这位同学是一个外国人,他头发的颜色不是染的,是天生的。”

    那位老师看到许湖锦,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说:“你是许湖锦?是保送潭水理工大学的候选人吗?”

    方熠仙看着那位老师,得意地扬起头,方熠知瞪了她一眼。

    “是的,但是我们的朋友确实是外国人。希望…”许湖锦还没说完话,老师就打断了他。

    “这是方熠知吧?是全市初中数学和化学竞赛第二名的方熠知吧?”

    “是的,我是方熠知。”方熠知心里很是厌烦,但是依然礼貌地微笑着,“老师,如果您不相信我们的朋友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请咨询班主任老师,学生的情况班主任老师最了解了。”

    那位老师点了点头,看向雍喜延。

    “这位一定是雍喜延了,又会跳舞学习又好。”

    “谢谢老师夸奖,我们去上早自习了。”雍喜延笑容满面。

    他们转身走上楼梯,薛武寒拉起郭戴威的手臂,雍喜延和方熠知收起了笑容。方熠知拉起方熠仙的手,许湖锦快步走上楼梯。

    “湖锦哥,你要保送到潭水理工了?”方熠仙问许湖锦。

    “还没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江阿姨,江阿姨一定很高兴!”方熠仙几乎喊出来了。

    “你们不要告诉我妈妈,她知道就等于普东街都知道了。”许湖锦说,“等确定保送潭水理工,我会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