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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旧主禅位,新帝登基。

    正是腊月时节,家家户户已有了些许的年气,赶上新帝登基,原本应是冷清的街道被专人扫雪,夜里风风火火的办起了夜集。

    人群熙攘,百姓穿上平日珍爱的华服美裳行走于街道上,面黄肌瘦,衣着单薄简朴的殷月柔和这热闹的景色格格不入。

    众人对这奇怪的妇人避之不及,全然不知这位妇人是当今皇后的庶妹。

    殷月柔捂住口鼻,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咳嗽,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如今她已经没钱给自己看病了。

    她的眼睛熬坏了,绣不了绣品,夜里家里的油灯太小,照得她什么也看不清,一点也不像今夜夜市如昼。

    人群熙攘,带着喜悦从她的身边经过,她麻木又费力的往家中的方向走去,远处人群忽然喜悦叫到:“皇后殿下来了!”

    鼻端有些许香气,哗然一片,只见众人主动的站到了道路两旁,她的阿姊受人拥戴的渐渐向她走来。

    香车宝马,坐上的女人恍若神人,威严又美丽,分明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保持了年轻容貌,一如记忆里的那样。

    殷月柔顿住脚步,抬起头看向那金贵的妇人,刹那间目光对视,原本柔和的笑一僵,凝固在脸上。

    殷月柔沉默着看着她,转过身无言离去。

    脚下的麻履已经湿透了,双脚僵硬得不像样子,她低下头,颤抖着吐出心口的浊气,加快了脚步。

    真恨啊,若不是殷丽华纵容她的丈夫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家破人亡,她如今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屋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的咳嗽声便是屋外雪花“漱漱”声。

    殷月柔裹紧薄被,脑中却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大雪夜,她在丈夫的怀中一笔一划写下那些缠绵的诗句。

    那双永远温暖的手裹住了她,只消轻轻抬头,便可顺着那骨线分明的下巴,看见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殷月柔乏累的闭上眼睛,手却在被中轻轻的一遍一遍的写下那些藏在心中的词句,若是忽略这般寒冷刺骨的感觉,她好像还是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丈夫执掌的温度。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除却巫山不是云……泪水划过脸庞,唇边是淡淡的笑,却了绝了生息。

    城外破屋殷氏死了,邻里看着叹息,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死了,草草一席包裹,在乱葬岗埋了,也算成全了邻里缘分。

    那么冷的天,冻得人受不了,在这破落巷,谁又知道下一个冻死的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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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府兰院的丫鬟们找了阴凉处玩闹起来,虽是盛夏,但却被这少女们宛若银铃的笑闹声抚平了些烦躁。

    殷月柔恢复意识时便模模糊糊的听到了故人的笑声,好像是做梦一样。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下愣住了。

    绿纱顺着风起起伏伏,手里的金小鱼润润的,还轻轻握在手中,鼻端是香甜柔和的香,她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若霜拿手的青梅香。

    有着帘子遮住了光,但却能感受到凉意,床边的雕饰是最熟悉的模样,一个猜测在她心中升起,鼻头一酸,嘴角却轻笑起来。

    掀开床帘,强光一时照得她不得不抬手躲避,待到适应后缓缓放下手,入目陈设之物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书案上的书页尚未合上,香烟袅袅而上,笑闹声透过门窗进入屋内,屋内四角还放着消热的冰块,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手心的触感温凉丝滑,脚下所触柔软,往下看去发现竟是铺上了花团锦簇的毯子。

    她缓缓走到书案旁,拿起那未合上的书,里面的笔记稚嫩又认真,是她的手笔。

    殷月柔看着那些字迹与辩解,将那本书抱在怀中,捂住脸,无声哭泣起来。

    “这么久了,娘子怎么还没醒,若云你快去看看。”

    笑闹声中忽然穿出一个对于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在她落魄之际也从未离去,但却也有五年未听到了。

    殷月柔慌乱擦去泪水,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暑气扑面而来,殷月柔闭了闭眼睛,丫鬟们听到动静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只见少女穿着内衫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发愣。

    都是记忆中的故人,只是如今再看见她们年少时的容貌,心中感慨万分。

    “呀,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又犯浑了。”若霜惊叫道,连忙朝着她跑过来。

    若云遣散还在避凉的丫鬟们,也小跑着进了屋。

    殷月柔看着正蹲在地上为自己修整鞋袜的女人,内心复杂。

    “若霜……”

    “怎么了娘子?”若霜将她的脚塞进鞋中,抬起头来。

    望着记忆里熟悉的脸,她的内心从不安渐渐变得平缓,涌现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殷月柔摇了摇头,“外面暑气大,别热着了。”

    若霜帮着穿好鞋袜后将她拉起来,嬉笑道:“是,娘子——”转身用帕子给她擦了把脸。

    若云趁着时间给她系好束裙,也凑上来问到:“娘子怎么只关心她呀,若云可不开心了。”

    殷月柔看着那张带着调笑的脸,轻轻笑着道:“若云也是。”说罢低下头看着罗裙,百感交集,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过去。

    若云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将她推到镜前着手梳妆。

    许多年没有被这么伺候过,倒是既陌生又新鲜,殷月柔有些拘束的被她们拉过来拉过去的,看着镜中的面容时忽然意识到,她如今看来,好像还未及笄。

    她想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却被若云轻轻提住头发,严肃道:“别动,梳髻呢。”殷月柔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多动。

    若霜在盒中翻找着珠钗首饰,一一比划,调了几样合适的摆在桌面上,笑道:“今日可是咱娘子第一次去芙蓉宴,你可得仔细打扮着点。”

    殷月柔抿了抿嘴唇,云里雾里的感觉还在,脑子却逐渐清明起来,她第一次去芙蓉宴的时候是十四岁,那年嫡姐及笄,在芙蓉宴上被贤王看上,曲曲折折做了贤王妃,而自己也在一年后嫁给天子门生,做了探花夫人。

    阿翁不满于嫡姐自定亲事,于是在她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原来按照她的身份,是够不上那么高的亲事的。

    原来命运那么早就安排好了吗?殷月柔失神。

    眼看太阳过了辰时,前院夫人派人来问了,他们女郎什么时候收拾好,若霜听见声音,示意着若云快些,派了小丫鬟去告诉来人,还差个一盏茶就去前院。

    若云原先还想着梳高髻,见着前院来人,只好就这匆匆盘了低鬟,簪上若霜选好的珠钗。

    若云责怪道:“若是早些起来,也不用那么慌乱了,若霜拦着不让叫你,说自己的手快,要你多睡会儿。”

    若霜忙着给殷月柔上妆,眼见着时间也不够,便舍了那些繁复的妆容,只浅浅铺上玉容粉,正要擦上胭脂时却被殷月柔拦住了,“如今圣上主去奢从简,又赶时间,往简了画最好。”

    两个丫鬟对视,掐着时间算了算,为殷月柔涂上口脂,便匆匆忙忙的往前院赶去。

    披帛轻柔,行走时翻起阵阵香风,美人如玉,不施粉黛却显也得妍丽至极。

    她还年轻,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貌,殷二娘之美,哪怕在她成婚之后也时常听到赞美,被闺中密友戏谑称,两人成婚,不知多少闺秀儿郎心肝俱碎。

    脚步匆匆,远远的便看见那穿着艳丽女子。

    殷丽华站在王氏身旁,满身金银,富贵逼人,石榴红裙明艳大胆,淡金色的绣花上裳外罩了同色的纱衣,一直拖到地上,复杂的云鬓上插着闪亮的缀饰,应着少女面若桃花的脸,叫人移不开眼。

    锦州殷氏,本就是夏朝四大家之一,通天的富贵,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正房之女,更是尊贵,天子脚下,谁家闺秀不会羡慕这位我行我素的女子?

    殷月柔自幼在王氏膝下长大,虽然厌恶嫡姐,却对这位仁慈的妇人捏不起仇恨之心。

    殷丽华瞧见人来了,径直坐入牛车之中。

    王氏站在牛车旁,对着殷月柔招手,示意她快些。

    一切吩咐好,各自坐入牛车中,若霜若云为殷月柔斟茶,擦去赶路时的汗珠,再补了补妆。

    殷月柔随便他们摆弄,往着街边来往人群,揉着还有些混乱的脑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