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变化
人的一生，从生到死，爱恨嗔痴都有定数。很小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写定，无从修改，自然无处抗争。
从我有记忆起，我们家就和贫困挂钩。全家有固定收入的只有我的祖父母，一家七口都住在祖父母不足三十坪的老宅中。
学会做基本的家务活后，我便开始帮母亲的忙了。我一面要缝大弟的襁褓，一面要给小弟换尿布，闲暇时还要和母亲一道做些手工拉出去卖补贴家用。可以说，我有十六年的人生中都是忙碌。
在同龄的女孩子拿着风车从窗外跑过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观望，甚至想象着我化作一缕风吹过软绵绵的草地，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柔软。
母亲发现我偷懒时总会狠狠地责打我，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只有我要干活，弟弟们可以出去玩。
她说：“因为天照大神也是女孩，所以女孩子注定要忙碌。”
她的这句话我信了很久很久。
我越来越想成为一缕风，这样就不是女孩了，我可以不用干活，不用应对弟弟们的嘲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十二岁那年，我和母亲折了很多风车出去卖。那天的风很小，风车不转，无精打采。我想，要是风大一点，这一车风车转起来一定很美。
真的掀起了狂风，满车的风车呼呼啦啦，好像能带着整辆车、我还有母亲一起飞上天空。
“好啦好啦，风太大了，再小一点。”
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风竟然真的小了下去。
从那天起我有了个秘密，我能控制风。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风不能帮我洗衣服，不能陪我说话，也不能吹走讨厌的弟弟们。
我的日子一如既往。
所以，在十六岁那年被父亲带去市集做新衣服时，我是无所适从的。我看到男男女女在街上涌动，车水马龙穿行在连昼的灯火间，一瞬间竟觉得光明是那样的可怖。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脸，却被父亲拍了一下后脑勺。他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只得放下手，却又不知该把手放到哪里去，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捏出汗，捏得发皱。
失礼地说，我的父亲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放弃寻找工作，转而投入酗酒和赌博。他讨厌我，因为我的存在加重了家里的负担。
对我们这么一户家庭来说，养三个孩子实在是太吃力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因为先出生的是我，一个女孩。
父亲带着我在成衣铺里瞎逛，我看着满目琳琅眼花缭乱。走了一个小时依旧没做出决定，父亲有些生气，抬起手就要给我一个耳光，但他的手掌却在擦到我的脸时堪堪放下。
我意识到了这天的不寻常。
最终我挑了一件黑衣，好像黑色能将我隐藏。父亲神色轻松，对我说：“以后你就要离开我们去享福了。”
我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但那时的我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这是穷人家的女孩最好的出路了。
那天的后续我只记得是一片喧嚣和混乱，我被拉扯着装进了车厢，和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拥挤。
我坐在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的腿上，怀里又压着另一个女孩。但我们大家都不觉得难受，反而叽叽喳喳地聊着。
一个叫凌乃的女孩告诉我们，她村里有一个大她几岁的表姐也是乘上了这么一列车，几年后回乡带回了她的“大人物”丈夫。
我们一起畅想着未来，数落着过去的家庭。我想，如果我也嫁了个“大人物”，是不是母亲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父亲和弟弟们也不会再对我非打即骂？
结束我们幻想的是响子。她说，买走我们的还有可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她说她的姐姐被人带走后那人给了他们家五千万（日元），半年后她姐姐遍体鳞伤的尸体被送了回来。
我们很快陷入了恐慌。我想逃走。
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靠母亲教我的手艺赚点钱。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不会有人发现。
列车到了目的地，我们被赶了下去，又被赶上一艘巨轮。
匆忙间我瞥到了拿枪的戴墨镜的士兵，他们手臂上的纹身让我恐惧。
犹豫之中我错过了唯一一个逃跑的机会，但也因此最终和屠狼结缘。
船上看守森严，我几度尝试着掀起狂风，但都以失败告终。归根结底大概是我也在害怕吧，要是船翻了，我们大概都活不成吧？
我是怕死的。
到了目的地已是异国他乡，四周都是白人，他们开始对我们进行分拣。
我最终被用皮筋绑着塞进了一个行李箱。我不知会被运到哪里，同时心里酝酿着被丢在荒郊野外的恐惧。
期间我无数次后悔，我要是在上船前逃走就好了，哪怕死掉，至少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响子的话到底成了真，买我的那个人是个白人老头。他扔给我一把刀，要我在他面前一刀刀划伤自己给他看。
我答应了，因为别无选择。
我看到自己的皮肤被割破，疼痛和鲜血一起涌出，甚至还有血花溅到我自己的脸上，我舔舐到了铁锈的气息。
死亡的预感激发了我更深的恐惧，我意识到我的结局恐怕和响子的姐姐如出一辙。
而我，不想死。
于是，我在室内掀起了狂风卷掉了灯，将匕首向前一推甩在那个老头的心口。
惨叫和血腥气飞溅，一场并不高明的谋杀发生，而我想要逃走。
被抓到的话，会死的。
在庄园里东躲XZ了三天三夜，我伏在草丛里听到了交谈声。
我的英文不是很好，因此只能理解大概的意思。
“整个庄园都封锁了。”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控制着风吹动了远处的草丛将他们引开，闭上眼睛绝望地祈祷：
“天照大神呵，请让我逃离呵！”
天照大神似乎真的能听到我的祷告，我感到自己不停地变轻，上升，流动。
我似乎变成了一股风。
那天，我逃离了庄园，并四处游荡。阿伦是在不久后找到我的。
……
陆深听完后干巴巴道：“抱歉让你重温不好的回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这样看来，你加入屠狼也是顺理成章。”
“是的，阿伦就像我的老师，她帮我掌握我的异能，学习更多的能力。没有她，就没有‘形影随风，化身千万’的‘风女’。”
“很羡慕你，身边可以有一个可敬的长辈。”陆深道，他刚要寒暄，话头却止住了。
“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是来自罪徒的急报。
陆深脸色微变，点开消息。
“总部遇袭。”
只有四个字。
陆深咬牙切齿：“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罪徒的情报系统真是废物。”
两句话之间没有任何逻辑，但朝仓铃子心领神会并点头表示同感。
陆深再度抬起头时目光满是坚定：“朝仓小姐，恐怕还得劳烦您帮我一个忙。耶路撒冷北部需要一点混乱。”
“如你所愿。”朝仓铃子的身形消失在陆深眼前，一缕微风吹开了窗帘。
带风停，陆深笑得古怪。
“之前的节奏不疾不徐，现在却搞突然袭击，看来你也不像你表现的那样气定神闲啊。”
“只是不知，你那边又遇到了什么状况呢？”
陆深径自走入了黑暗，是一条通往贫民窟的小道。
他的后手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虽然宗教很愚蠢，但有时确实可以利用。”
从我有记忆起，我们家就和贫困挂钩。全家有固定收入的只有我的祖父母，一家七口都住在祖父母不足三十坪的老宅中。
学会做基本的家务活后，我便开始帮母亲的忙了。我一面要缝大弟的襁褓，一面要给小弟换尿布，闲暇时还要和母亲一道做些手工拉出去卖补贴家用。可以说，我有十六年的人生中都是忙碌。
在同龄的女孩子拿着风车从窗外跑过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观望，甚至想象着我化作一缕风吹过软绵绵的草地，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柔软。
母亲发现我偷懒时总会狠狠地责打我，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只有我要干活，弟弟们可以出去玩。
她说：“因为天照大神也是女孩，所以女孩子注定要忙碌。”
她的这句话我信了很久很久。
我越来越想成为一缕风，这样就不是女孩了，我可以不用干活，不用应对弟弟们的嘲笑，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十二岁那年，我和母亲折了很多风车出去卖。那天的风很小，风车不转，无精打采。我想，要是风大一点，这一车风车转起来一定很美。
真的掀起了狂风，满车的风车呼呼啦啦，好像能带着整辆车、我还有母亲一起飞上天空。
“好啦好啦，风太大了，再小一点。”
我在心里自言自语。
风竟然真的小了下去。
从那天起我有了个秘密，我能控制风。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风不能帮我洗衣服，不能陪我说话，也不能吹走讨厌的弟弟们。
我的日子一如既往。
所以，在十六岁那年被父亲带去市集做新衣服时，我是无所适从的。我看到男男女女在街上涌动，车水马龙穿行在连昼的灯火间，一瞬间竟觉得光明是那样的可怖。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脸，却被父亲拍了一下后脑勺。他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只得放下手，却又不知该把手放到哪里去，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捏出汗，捏得发皱。
失礼地说，我的父亲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放弃寻找工作，转而投入酗酒和赌博。他讨厌我，因为我的存在加重了家里的负担。
对我们这么一户家庭来说，养三个孩子实在是太吃力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因为先出生的是我，一个女孩。
父亲带着我在成衣铺里瞎逛，我看着满目琳琅眼花缭乱。走了一个小时依旧没做出决定，父亲有些生气，抬起手就要给我一个耳光，但他的手掌却在擦到我的脸时堪堪放下。
我意识到了这天的不寻常。
最终我挑了一件黑衣，好像黑色能将我隐藏。父亲神色轻松，对我说：“以后你就要离开我们去享福了。”
我预感到了会发生什么，但那时的我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这是穷人家的女孩最好的出路了。
那天的后续我只记得是一片喧嚣和混乱，我被拉扯着装进了车厢，和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拥挤。
我坐在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的腿上，怀里又压着另一个女孩。但我们大家都不觉得难受，反而叽叽喳喳地聊着。
一个叫凌乃的女孩告诉我们，她村里有一个大她几岁的表姐也是乘上了这么一列车，几年后回乡带回了她的“大人物”丈夫。
我们一起畅想着未来，数落着过去的家庭。我想，如果我也嫁了个“大人物”，是不是母亲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父亲和弟弟们也不会再对我非打即骂？
结束我们幻想的是响子。她说，买走我们的还有可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她说她的姐姐被人带走后那人给了他们家五千万（日元），半年后她姐姐遍体鳞伤的尸体被送了回来。
我们很快陷入了恐慌。我想逃走。
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靠母亲教我的手艺赚点钱。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不会有人发现。
列车到了目的地，我们被赶了下去，又被赶上一艘巨轮。
匆忙间我瞥到了拿枪的戴墨镜的士兵，他们手臂上的纹身让我恐惧。
犹豫之中我错过了唯一一个逃跑的机会，但也因此最终和屠狼结缘。
船上看守森严，我几度尝试着掀起狂风，但都以失败告终。归根结底大概是我也在害怕吧，要是船翻了，我们大概都活不成吧？
我是怕死的。
到了目的地已是异国他乡，四周都是白人，他们开始对我们进行分拣。
我最终被用皮筋绑着塞进了一个行李箱。我不知会被运到哪里，同时心里酝酿着被丢在荒郊野外的恐惧。
期间我无数次后悔，我要是在上船前逃走就好了，哪怕死掉，至少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响子的话到底成了真，买我的那个人是个白人老头。他扔给我一把刀，要我在他面前一刀刀划伤自己给他看。
我答应了，因为别无选择。
我看到自己的皮肤被割破，疼痛和鲜血一起涌出，甚至还有血花溅到我自己的脸上，我舔舐到了铁锈的气息。
死亡的预感激发了我更深的恐惧，我意识到我的结局恐怕和响子的姐姐如出一辙。
而我，不想死。
于是，我在室内掀起了狂风卷掉了灯，将匕首向前一推甩在那个老头的心口。
惨叫和血腥气飞溅，一场并不高明的谋杀发生，而我想要逃走。
被抓到的话，会死的。
在庄园里东躲XZ了三天三夜，我伏在草丛里听到了交谈声。
我的英文不是很好，因此只能理解大概的意思。
“整个庄园都封锁了。”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我控制着风吹动了远处的草丛将他们引开，闭上眼睛绝望地祈祷：
“天照大神呵，请让我逃离呵！”
天照大神似乎真的能听到我的祷告，我感到自己不停地变轻，上升，流动。
我似乎变成了一股风。
那天，我逃离了庄园，并四处游荡。阿伦是在不久后找到我的。
……
陆深听完后干巴巴道：“抱歉让你重温不好的回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这样看来，你加入屠狼也是顺理成章。”
“是的，阿伦就像我的老师，她帮我掌握我的异能，学习更多的能力。没有她，就没有‘形影随风，化身千万’的‘风女’。”
“很羡慕你，身边可以有一个可敬的长辈。”陆深道，他刚要寒暄，话头却止住了。
“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是来自罪徒的急报。
陆深脸色微变，点开消息。
“总部遇袭。”
只有四个字。
陆深咬牙切齿：“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罪徒的情报系统真是废物。”
两句话之间没有任何逻辑，但朝仓铃子心领神会并点头表示同感。
陆深再度抬起头时目光满是坚定：“朝仓小姐，恐怕还得劳烦您帮我一个忙。耶路撒冷北部需要一点混乱。”
“如你所愿。”朝仓铃子的身形消失在陆深眼前，一缕微风吹开了窗帘。
带风停，陆深笑得古怪。
“之前的节奏不疾不徐，现在却搞突然袭击，看来你也不像你表现的那样气定神闲啊。”
“只是不知，你那边又遇到了什么状况呢？”
陆深径自走入了黑暗，是一条通往贫民窟的小道。
他的后手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虽然宗教很愚蠢，但有时确实可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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